關東隻不過開胃小菜。
平安京大量的戰俘已經開始裝船,運往遼北。
揚州、福州、溫州的大船跨海而來,長門州港口千帆競立,一隊隊的倭人青壯被撞上大船,鲸海(日本海)上百舸争流。
随船而來的還有江浙等地商賈,他們最先嗅到商機,海産、金銀、珊瑚等都是搶手的貨物。
還有倭女。
劉知俊看不上,總有人看的上。
特别是有姿色的女人,中土的達官貴人們需求旺盛。
而一些姿色不好的女人,也被随船送到了遼北。
工部的計劃是在定理州(海參崴)修建港口,然後大肆擴建勃利州,以勃利州爲基點,向北修建大型城池。
遼北物産豐饒,棒打狍子水舀魚,随便扔些種子在黑土地上,就能收獲茂盛的莊稼。
原始森林一望無際,參天大樹無處不在。
所産的靈芝、人參、鹿角、貂皮等物,中土趨之如骛。
留給女真野人實在太可惜了。
他們根本無法打開這塊土地的優勢。
曆時三年,郭崇韬終于在勃利州打造出一支軍隊,招收熟女真、生女真、契丹人、漢人、室韋人,六千之衆,習以戰陣,結以恩義,教以忠節。
完全唐化之後,爆發更強大的戰鬥力。
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冰天雪地視若等閑。
樞密院仿照舊制,命名爲安遠軍,屬于廂軍編制,配給的裝備也多是二流。
但開春第一戰,安遠軍兵分三路,深入林海雪原,搗毀黑水女真部落三個,斬首兩千級,陸續虜獲男女老少五千。
女真人大爲震恐,紛紛向更北的苦寒之地遷徙。
也有生女真走出林海雪原,主動擁抱文明的火焰。
郭崇韬皆招撫之,納之以歸民,教習唐言,還多次向朝廷請求加派宣教使。
遷徙而來的漢民分得土地房屋,穿起皮毛,燒起壁爐、土炕,家中溫暖如春,也就不覺得冷了。
而這塊土地上從來不缺食物。
肥魚野物,應有盡有。
南北朝的時候就出現了窖藏菜,《齊民要術》有記:須即取,粲然與夏菜不殊。
有足夠的利益,刀山火海都有人闖,遼北的冰天雪地又算什麽?
隻要願意遷徙遼北,不僅分田分房,還免除三年田賦。
漢人永遠不缺開拓精神,更不缺吃苦耐勞的精神。
而倭人奴隸的到來,解決了遼北最缺的人力問題。
大量被劃爲皇莊的黑土地建設成農場,第一批倭人青壯成了農奴。
有了人力,遼北也有了勃勃生機。
肥沃的黑土地被開墾出來。
在這個時代,遼北土地上的資源幾乎是無限的,有力的支撐了遼東、遼西的崛起。
商人總是最先嗅到機會的。
河東、河北、中原的商人紛紛向北,做起了木材、藥材、毛皮、牲畜生意。
間接的也帶動了河北與河東的發展。
金融改革的紅利逐漸展現出來,民間成立大量商會,商貿空前活躍。
從北平府向東至營州遼陽府、龍泉府、勃利州,向北至大定府、儀坤州、臨潢府,兩條商路,宛如兩條血管,将三遼之地的資源源源不斷送往内地。
會甯州宣慰司高家,在河北廣有人望。
高思繼回妫州振臂一呼,被裁汰的牙兵牙将像找到了親爹一樣,河北道粗略統計,約有七千戶随高思繼遠赴會甯州。
幾乎掏空了妫州一半的人口。
河北道一些受不了唐軍約束,也不願安生過日子的強人,提了半輩子的刀劍,除了砍人,根本就不會别的,也紛紛投附高家,去遼北殺人放火。
會甯州在遼北拔地而起。
立軍八千七百人,高家四将有三将在,戰力強大。
屢屢橫掃北室韋、烏古、生女真部落,搶奪牛羊和女人。
表現出來的進攻和擴張欲望比郭崇韬還要強烈。
遼西道、遼東道布政使紛紛上書朝廷,參奏高家,長此以往,恐遼北複河朔三鎮牙兵之故态。
不過好處也不是沒有。
大興安嶺南北的部落爲高家聲勢所懾,一個個老老實實的到臨潢府報到,主動歸化,尋求李嗣源的保護,以避免被高家掃蕩。
高思繼的确能打,向來受河北人推崇,時人私下評斷與飛虎将李存孝不相上下。
其創立的高家槍、四季拳也影響至後世。
既然李存孝死了,民間傳言高思繼爲大唐第一好漢。
彈劾的奏章飛入長安。
李晔也感覺當初把高家冊封在會甯府有些莽撞了。
高家的發展超過了李晔當初的預料,而生女真也并不是想象當中那麽生猛。
還處在未開化的野蠻狀态,分散于白山黑水間。
力量實在是薄弱。
即便沒有大唐的外部威脅,其内部也是互相殘殺。
當然,他們的生猛也隻是相當=對于江河日下的宋遼。
曆史上金國能夠崛起,一是完顔家幾代的苦心經營,殺伐決斷,統合其他女真部落。
二是遼國的心思在漢地,看不上白山黑水,大力扶植完顔家,以女真制女真,沒想到培養出個掘墓人。
而這個時代,當李晔的目光望向白山黑水時,女真就失去了崛起的曆史契機。
室韋、烏古、敵烈諸部,在大唐面前也是弱小的可憐。
高家宛如一頭猛虎竄入羊圈之中。
周圍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這就讓李晔很尴尬了。
關鍵在于高家這種發展勢頭有些超乎掌控了。
若是以後享受到倭人奴隸帶來的發展紅利,那還得了?
須知會甯州正是完顔家的龍興之地。
高家不是尋常世家門閥,人家祖宗上闊過。
什麽事都要作最壞的準備。
大唐與高家不可能永遠維持這麽好的關系。
下一代、下兩代會走向何地都很難說。
這年頭親生父子,都互相捅刀子。
利益面前,經過時間的發酵,一切都會變味。
李晔召張承業、趙崇凝、楊師厚、李承嗣、朱瑾、高行周一同商議此事。
哪怕高行周在場,李晔沒有絲毫避諱,直接說出了對高家的忌諱。
高家膨脹的太快,影響到了三遼的軍事平衡。
高行周是大唐的妫國公、右骁衛大将軍,與李晔起于微末,這點互信還是有的。
能擺在台面上說,就是對高行周的信任。
當然,如果高行周不能代表大唐的利益,也就不配坐在現在的位置了。
而高思繼也是大唐的會甯宣慰使,還是唐臣。
商議的最終結果是給高家戴個緊箍咒,會甯州宣慰司隸屬于遼北道治下,所有出兵行動,都需得到勃利州軍鎮司的許可。
臨潢府軍鎮司也有監督之責。
同時正式向會甯州派遣宣教使,從三品,行使監督之權,教化之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