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閣議事,新增了韓延徽、馮道、宋齊丘、崔源照,軍方楊師厚、劉知俊、朱瑾、李承嗣旁聽。
福建之事,基本就這麽定下來。
不過張承業對李禔出任福建觀察使稍有微詞。
李晔知道他的想法,既然立了李祎爲太子,就不應該再提升李禔的名望。
然而在李晔眼中,李禔、李祐畢竟是親生兒子,終究是放不下,他現在還年輕,性格雖然暗弱了一些,但才幹還是有的,不當太子,當個藩王,傳播傳播華夏文明還是夠的。
遼東漠北平定之後,周邊基本沒有對手,若是能和平解決王審知,大唐在海上力量薄弱的短闆也将被補齊。
至于吐蕃,不過是砧闆上的魚肉,就看大唐想怎麽吞下去而已。
銀行、金銀錢的推廣,也在此次議事中敲定。
隻要框架搭建起來,制度可以慢慢補齊,正如海洋一樣。
東吳黃武五年,孫權就令宣化從事朱應、中郎康泰浮海到達過呂宋,巡撫過南洋諸島。
唐宋是造船的高峰期,安史之亂後期,戶部侍郎劉晏造歇艎支江船二千艘,每船受千斛。
一斛等同一百二十斤,千斛差多不是六十噸重,放在後世也不能算小船了。
代宗朝時,有船名曰“俞大娘”,開巷爲圃,操船之工數百,吃穿用度、婚喪嫁娶皆在船上,重八九千石,差不多有六七百噸。
海貿蓬勃發展,出現大量港口城市。
廣州正是其中之一。
曆史上的嶺南都被認爲是荒蠻之地,當廣州興起之後,南方蓬勃發展,交趾随之而起。
如果不是被安史之亂、黃巢之亂打斷華夏前進的腳步,曆史上的華夏可能在大唐就邁入海洋。
李晔興建大船、組建大船隊、發展海上貿易的提議,還是遭到了趙崇凝、張承業的抵觸。
似乎傳統文人對海洋有種莫名的抵觸。
認爲此舉是勞民傷财,大唐爲了幾兩銀子“下海”有失體面。
再說有路上絲綢之路的支撐,已經足夠了。
不過軍方對李晔的提議,都是無條件支持,還有韓延徽、馮道、宋齊丘、崔源照年輕一代也是支持,這讓他頗爲欣慰。
“大唐之未來在海上,這幾年諸位的日子過好了,卻不知百姓仍有啼饑号寒之苦,朕取利于海上,何爲勞民傷财?”文人視角仍然聚焦在陸地上,卻不知道大食人在海上已經蓬勃興起。
而商業旺盛之後,也能減輕對土地的壓榨。
百姓更能安居樂業。
少數服從多數,李晔本來也不是征求他們意見的。
趙崇凝代表傳統文人視角,張承業則是怕李晔急功近利。
一個月後,春暖花開。
李禔的奏表從福州傳來,和談取得階段性進展,王審知願意回歸大唐,但求封于福、泉二州。
這兩州差不多是福建的精華,若不收回,福建也沒多少意義。
李晔八百裏加急,傳信李禔,福泉二州絕不可放手。
漫天要價落地還錢,李晔知道這其實是王審知的試探。
隻要願意談,總會找到利益共同點。
王審知是這個時代的頂尖人物,不會看不清形勢。
又過了十幾天,福州的奏表又到了,言王審知果然求封于流求,被李禔和馮道拒絕了。
涉及到這麽重大的利益,談判本來就是萬分艱難的。
李晔希望王審知能無條件入長安,王家可以得到一個世襲罔替的郡王,或者下南洋去發展,成爲大唐向外拓展的先鋒。
不過王審知也拒絕了。
就算他想,他手下的利益團體也不會同意的。
這個時代的南洋還是蠻荒之地,到處是未開化的野人,還要跟大食人死磕,在他們看來如同放逐。
談判就此陷入僵局。
升州防禦使米志成配合朝廷,領一萬廂軍向武夷山挺進。
李承鼐領軍出贛州,翻過武夷山,直逼長汀。
真到了要打的時候,李晔絕不會手軟。
不過李晔沉得住氣,優勢在自己手中,福建區區一道之地,在陸地上無法跟大唐抗衡。
而沒有陸地爲根基,王審知的海上力量隻能是浮萍。
所以王審知比大唐更着急。
關中春耕結束之後,李晔剛視察完渭北的皇田,福州就傳來決定性消息。
王審知求封于倭國奈良地!
李晔看到奏表之後,心中不禁大笑,這不是利益共同點嗎?
奈良地原稱平城京,後遷都于西邊的平安京,算是倭國的精華之地。
王審知要這麽一塊地盤,可見其野心。
名爲求封,實則合擊之,王審知請求大唐從熊津道出兵,協助其成事。
倭人承平了兩百多年,也算有些家底,該嘗嘗大唐武人們的刀子了。
再說從乾甯元年起,倭人就斷了遣唐使,也就不存在跟大唐的宗藩關系。
别看倭國就這麽點地方,曆來就比較猖狂,當年還跟隋文帝玩日出處天子緻書日沒處天子。
如果不是白江口之戰,倭人肯不肯低下頭顱還是兩說。
李晔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抄襲,
當即在奏表上批複一個字:可!
隻要你王審知能打下來,整個倭國都封給你都可以!
李晔估計這或許就是王審知心中所求,前面都是試探。
令八百裏快馬飛奔福州。
至于派誰出兵,李晔遍觀朝中大将,楊師厚功勞太多,朱瑾是騎将出身,李承嗣已老邁,女婿周雲翼鎮太原,李筠鎮幽州,想來想去隻有殺心最重的劉知俊最适合。
劉知俊是諸大将中最具唐末武人精神的一個,在中土一直壓着刀子。
眼下大唐推行金銀币,但中土金銀礦并不富足,有些還是深埋在地下不好開采,放眼周邊,也就倭島金銀礦多。
戰略利益與實際利益重合。
又解決了福建之事,還能報後世華夏英烈的血仇,一石四鳥。
這場戰争必須打。
而且是搗其巢穴,絕其種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