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帶着花蕊出京了。”薛廣衡禀報道。
“查出她跟其他人聯系沒有?”李晔派他出去公幹,他卻帶上女人,心中多少有些失望。
又想起李祐在草原上風吹日曬,多少有些心疼親生兒子。
不過轉頭一想,帶出去也好,既能知道李祎的心思,也能知道花蕊狐狸尾巴下究竟藏着什麽。
“沒有,花蕊自入王府之後,從不外出,竭盡所能靠近五殿下。”
莫非她真的看中李祎?
那麽這是不是代表其背後的勢力也向李祎靠攏?
畢竟李晔在這個時候封李禔爲王,很多人已經嗅到了氣息。
這女人按說快到三十了,居然還有這麽大的魅力。
難道真的是寡婦有魅力加成?要不然當年曹操爲何獨好此道?
李祎早已成家,兒子都有兩個了,正妃是關中小戶人家出身。
以他的心性,按說也不會太沉迷女色。
李晔思索一陣之後,薛廣衡又道:“張行瑾接受冊封,對外以大唐吐蕃道都督自稱,對内以人間王自居,陸論藏對冊封拒不受命,還囚禁了諸位高僧。”
“哦?”這倒非常有意思,李晔原本是想惡心一下兩人,沒想到讓兩人産生了裂隙。
站在張行瑾的角度,受大唐冊封也不虧,還能借重大唐的聲望,對山南諸勢力形成影響。
自收複河隴、松維、雲南之後,大唐對高原形成三面戰略包圍之勢。
歸化策的推行,令大唐在普通吐蕃人心中也有了一席之地。
政治上,更是碾壓吐蕃。
邊境的城邦開始以大唐臣屬自居。
唐蕃百年戰争,建立了仇恨,也令兩個民族開始審視彼此。
無論吐蕃承不承認,中土文化都深刻影響吐蕃。
每年的茶、鹽貿易,維系着高原的基本生存。
李晔推行開放政策,中土商旅走入高原,吐蕃商人也走下高原,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河隴很多吐蕃人比唐民更擁護大唐,馮行襲的高原兵團也在不斷擴充中。
僧人入高原,是李晔給吐蕃的一記絕殺。
陸論藏軟禁使團僧人,就已經說明他心虛了。
“向吐蕃各勢力傳召,不得傷害僧人,再以朝廷、青龍寺、大慈恩寺、香積寺的名義封陸論藏爲妖僧!”敬酒不要,隻能上罰酒了。
毫無疑問,這時代佛門的正統在中土,隻有與中土文化交融,佛門才能昌盛。
中土佛教經過絲綢之路反向輸入天竺,在天竺建有大量漢寺。
此時四分五裂的天竺還在艱難抵抗大食法的入侵。
“你親自去盯着花蕊,别人朕不放心。”李晔對薛廣衡說道。
薛廣衡大爲感動,“末将必不辜負陛下!”
這倒也不是李晔刻意褒獎,至今爲止,也就薛廣衡能得到蛛絲馬迹,當初讓李巨川調查,李巨川轉手就放松了。
吐蕃的收複是遲早的問題,僧人隻是打前站,最終還是要靠大唐将士的刀子。
沒有放過血的土地,永遠不會真正歸心。
除了吐蕃,現在擺在李晔面前亟需解決的問題是遼東。
今年以來,契丹向扶餘城發動了全面進攻,還與黑水靺鞨達成默契,南北夾攻。
兩百年來,渤海國也早已腐朽,擋住契丹就不容易,還要面對生猛的黑水靺鞨,形勢越發危急。
大諲撰的使者來了三次,請求大唐出兵救援。
史俨試探性向平州進攻,盧文進防守,契丹大将秃餒領騎兵襲擾,相互配合,唐軍數攻不利。
李承嗣嘗試繞過燕山,從草原進襲遼東,被黑車子室韋與契丹聯軍擊退。
小股兵力根本無法打開局面。
阿保機防守森嚴。
李晔敕令摩震國出兵襲擾遼東,弓裔忙着在國内殺人,沒有任何回應。
而現在出重兵攻打遼東,還沒到時候,物資糧草都沒聚集,河北元氣沒有恢複,物資都是從江淮、關中運送過去的。
若隻是爲了救援渤海國,勞師遠征吃力不讨好,完全沒有必要。
李晔隻能派遣使者忽悠大諲撰堅持住,不要放棄,大唐天兵正在聚集當中。
煙花三月下揚州。
四月路過揚州的李祎見到的是一片繁華。
“難怪當年隋炀帝三下江都。”李祎在船上感歎道。
這一路他特意取道運河,漂流而下,沿途見了汴梁、宋州、泗州,都被這眼前的揚州比下去了。
“可不是呢,揚州向爲淮南重鎮,高骈、楊行密經營多年,江南城池,此城爲最。”嬌娥語音婉轉動人。
“哦?你倒是知道不少?”李祎笑道。
“奴婢年幼時,義父曾有教誨。”
“那麽,你義父又是哪一位?”越是接觸的久,李祎對這個神秘女人越發好奇,按說有這般姿色,絕不會淪落爲奴婢。
“蜀王攻成都,義父與我失散了。”嬌娥義父楚楚可憐的樣子。
大順二年,王建逼走韋昭度,堵住劍門關,攻陷成都,無數人妻離子散。
“原來如此,那你又是如何活下來的呢?”李祎問道。
“奴、奴婢随流民避禍蜀州。”嬌娥仿佛回憶起不堪的往事,淚眼婆娑,梨花帶雨。
李祎識趣的沒有再問了。
不過他臉上的神色并沒有爲這哭泣所動。
在揚州略作停留之後,船隻繼續向南,進入長江,大江兩岸的河山盡收眼底。
以李祎的深沉也忍不住贊歎一聲:“大好河山。”
攜美同行,李祎這一路倒也潇灑。
浙東經過錢镠二十年的治理,又和平歸附大唐,比之淮南,更爲富庶,人口稠密,百姓安居樂業,從蘇杭南下,氣候怡人,良田村莊,巷陌縱橫,江南水鄉的吳侬軟語如春風一般拂面而來。
宛如人間險境。
在荒蠻雲南這麽多年的李祎何曾見過這些?
進入福州地界,才讓嬌娥換了一身護衛裝扮。
顧全武早早收到消息,派人來迎接。
李祎到底沒忘記自己的使命,第一時間就去了水軍營地,馬江兩岸,早已成爲巨大的港口,一艘艘威武的戰船立在江心之中,水軍來來往往,在船上船下緊張的訓練着。
馬江上遊,還有巨艦輪廓,船工也在緊張忙碌着。
顧全武一身麻衣,鬓間花白,精神抖擻,雙眼炯炯有神,臉上被閩地的太陽曬得黧黑,“末将拜見殿下!”
“将軍請起,請起。”李祎暗道難怪父皇如此看中顧全武,短短兩年,水軍就有這等規模,他日若再立功勳,大唐少不得再出一位大将軍。
“将軍辛苦。”
顧全武拱手道:“爲大唐效力,末将職責所在!”
“将軍也需保重身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