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上,王敬武死後,王師範十六歲繼平盧節度使留後,平盧軍頭們自然不把他放在眼裏,連唐廷也跟着添亂,委任崔安潛爲節度使。
誰也沒想到,十六歲的王師範絕地反殺,襲殺軍頭盧弘,擒斬棣州刺史張蟾,驅逐唐廷的節度使崔安潛,坐穩了節度使之位。
朱溫攻打鳳翔,鏖戰兩年,李茂貞通過宦官韓全誨矯诏加罪于朱全忠,令四方藩鎮出師讨之,但四方藩鎮沒有一個敢出兵的,連李克用、楊行密都龜縮起來,瑟瑟發抖。
此時平盧已經投降朱溫,張浚挾诏書入平盧,王師範讀诏書後痛哭流涕,說:“吾輩爲天子藩籬,君父有難,略無奮力者,皆強兵自衛,縱賊如此,使上失守宗祧,危而不持,是誰之過,吾今日成敗以之!”
于是平盧軍化整爲零,扮作客商,潛入汴、徐、兖、郓、陝、虢、河中、華等等州城,準備給朱溫來個全面開花,把朱溫堵在關中。
可惜謀事不密,平盧軍的異動被駐守汴州的張歸弁察覺。
王師範倉促起事,隻有劉潯偷襲兖州成功了。
朱溫令侄兒朱友甯攻打王師範,王師範求援楊行密,楊行密遣大将王茂章北進,斬朱友甯。
後院失火,李茂貞交出昭宗之後,朱溫大軍回返,親率二十萬大軍攻王師範。
王茂章一看情況不對,扭頭退回江淮。
王師範被楊師厚打的沒脾氣,隻能徹底投降,死守兖州的劉潯也跟着投降。
平盧從此落入朱溫之手。
朱溫得知是張浚在其中搞事,密遣牙将楊麟等五十人,滅其滿門,隻有其子張格逃脫,後來還在王建手下當了宰相。
六年後,朱溫篡唐,滅王師範滿門。
滅門之時,梁軍在洛陽挖下大坑,王師範泰然自若,設大宴,與族人同坐,“死者人所不能免,況有罪乎!然予懼坑屍于下,少長失序,有愧于先人。”
全族二百餘口慨然赴死。
當然,由于李晔的穿越,把大忽悠張浚捏在手裏,兩人的命運已經改變。
淄青距離長安何止千裏?
王師範化名而來,足見他對大唐的情分。
幸虧李晔一時興起,翻了底卷,不然就錯失人才了。
王師範有勇有謀,文武雙全,有儒将之風,不單是軍頭,治理平盧也甚得人心。
若生在盛唐,少說也是一方将相。
“把這個汪士凡提爲進士。”當然,也有可能是李晔弄錯了,隻是個巧合而已。
“此人文理不通,字迹潦草,提爲進士,怕是其他士子心有怨言。”韋昭度出言阻止。
隻憑這個汪士凡能窺見李晔的圖謀,就是不是簡單之輩。
“自古明君用人,不拘一格,豈能以文章論斷人才?”開玩笑,堂堂皇帝,點個進士還怎麽着?
其實李晔覺得汪士凡除了字寫的醜點,文章還不錯,全都是幹貨,言簡意赅,沒什麽骈四俪六的浮華辭藻。
李巨川道:“大唐百廢待興,正是用人之際,不能單以文章取人,此人若不能爲朝廷所用,流落他方,必爲朝廷之害。”
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科舉被世家把持之後,專門培養大唐的敵對分子,黃巢就不說了,敬翔、李振、袁襲等等,都是如此,就連李巨川也是受害人,若不是被周雲翼逮住了,早跑去投奔朱溫了。
趙崇凝正色道:“曆來進士爲國家重器,豈能輕易予人,陛下若是愛惜人才,賜其同進士出身即可。”
李晔一愣,什麽時候趙崇凝跟韋昭度穿一條褲子了?
這背後的東西值得深思。
李晔面色一沉,“朕意已決,卿等不得再勸!”
丢下這句話,拂袖而去。
劉全禮一路小跑跟在身後,李晔忽然停下腳步,看着他,劉全禮年紀也不大,二十多一點,李晔對他忌憚,全是來自于其宦官的身份,當初大宦官劉季述和他幹兒子王仲先,留下的心理陰影太大了。
李晔到現在還心有餘悸,中晚唐是宦官們的高潮,清理一波,又起來一波,連皇帝登基還要看宦官們的眼色。
韓全晦缺點多,好控制,李晔想留他則留,不留他一句話的事,如今能站在朝堂上,全憑李晔爲靠山。
張承業不用多說,實心用事,李晔幾次把長安托付給他都沒出事。
劉全禮按道理來說,也算是從龍之臣,還是最先認識的人,裏裏外外,盡心盡力。
隻是李晔總覺得看不透他。
不,應該說是看不到他的弱點。
這樣的人要麽就是沒有弱點,對皇帝和大唐死心塌地,要麽就是城府深不見底,善于隐藏。
作爲皇帝,又是處在這麽個綱紀崩喪的時代,李晔隻能以惡意揣度他人。
清流和世家在大部分時期都是劃等号的,在李晔的底層文人階層沒有起來之前,不能讓他們一家獨大。
武人崛起爲害不淺,但世家和清流崛起,同樣不是社稷和百姓之福。
韓全晦已經靠邊站,玩不過他們了,總不能把張承業推到前排去吧?
“朕準備給你派個差事。”
劉全禮一愣,“奴婢隻願服侍大家。”
“你的心意朕知道了,不過大唐社稷和百姓更需要你,韓全晦爲三司外使,你爲三司内使,錢糧轉運使,清理各州縣的雜稅,統一爲秋稅,朕給你一千老兵,另外讓皇城司武元登協助你,其他人你自行在宮中挑選。”随着地盤的擴大,境内的稅賦同樣成了一個大難題。
皇莊還好說,有得力幹将元景成。
但各州縣的賦稅,收多少,怎麽收,唐廷全無掌控之力。
這次科舉之後,李晔的知州制度就要全面推行了。
世家大族富戶隐匿田産農奴,州縣随意加稅,都是傳統痼疾。
就看劉全禮的刀子快不快狠不狠。
“你是個人才,留在朕身邊埋沒了,你放手去做,隻要有利于大唐,有利于社稷百姓,朕給你撐腰。”
實際上,這個差事并不好辦,很容易就成了衆矢之的。
“奴、奴婢、遵旨。”
隻要不讓他們沾染軍權,宦官就隻能依附于皇權。
一千老兵大多是傷殘,或者年紀過了四十的人。
爲大唐浴血奮戰,李晔總要給他們找個容身之處。
“去把薛廣衡找來。”李晔對身邊親衛道。
過不多時,薛廣衡匆匆趕來。
“去查查一個名叫汪士凡的士子,不要驚動他。”
“諾!”
下午的時候,薛廣衡就回來了。
“回禀陛下,汪士凡、連日住在平康坊南曲。”
李晔一陣苦笑,如此做派,十有八九就是王師範了,“點十幾個靈光點的親衛,跟朕去會一會這個汪士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