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緯哭笑不得道:“殿下明明知道卑職隻有六千貫錢,大半還是卑職成婚時候貨禮錢和李梅的嫁妝,還有五百兩銀子是殿下給的,我編故事哄他,殿下也相信?“
陳慶笑道:“不過我感覺你如果真的這樣做了,也是天衣無縫,很難被發現。”
呂緯搖搖頭道:“卑職就算再缺錢,也不會做把兵器賣給異族這種事情。”
“說得對,你繼續!”
“卑職剛才說完了,對方的目的是鐵火雷,殿下這麽平靜,是不是已經猜到了?”
陳慶點點頭,“确實和我猜測的一樣,我猜他們就是爲了鐵火雷,應該是大同炸城把完顔昌震驚住了。”
“那卑職該怎麽辦?卑職可是故弄玄虛,裝作有辦法,實際上我無計可施。”
“辦法我倒是替你想到了一個!”
陳慶微微笑道:“正品肯定是拿不到,但從各個軍隊退回來的殘次品,你确實能搞到一個。”
呂緯眼睛一亮,“殿下是說,還沒有入庫之前?”
陳慶笑了笑,“看來你在軍部司适應得很快!”
呂緯上個月視察火器庫時,聽庫子說起過,經常會有軍隊把不爆炸的鐵火雷送回來,鐵火雷要入庫後才編新号碼,在入庫前會有很短的一個空白期,這就是一個管理上的漏洞,但同時也是一個機會。
不過這個漏洞已經被堵死,雙方在交接要一起清點,并互相簽字,不過可以裝作這個漏洞還沒有被堵死。
“難道卑職要真的送一顆故障鐵火雷給對方?”
“你想到哪裏去了?”
陳慶有些不高興道:“你在想什麽呢?我怎麽可能讓你把真的鐵火雷給他們,你給他們拖一兩個月,就說在等舊火雷回庫,我讓火器局做個假的給他們,讓他們研究方向完全走錯。”
“這個辦法高明!”
呂緯又厚着臉皮道:“如果對方真付一筆錢給我,要不就獎勵我一半,我和李梅真的想買宅子,不是說着玩的,田宅署那邊真的有一座三畝的宅子出售,内部價格隻要三萬貫,市價要五萬貫。”
陳慶搖搖頭,“你若想買宅子,我可以借錢給你,但金國的賄賂你絕不能收,哪怕實際沒有出賣川陝利益也不能收,否則将來會成爲你污點。”
呂緯漫不經心用指甲摳着桌縫道:“可是借幾萬貫,很難還啊!”
陳慶淡淡一笑道:“你不是還有六千貫錢嗎?我幫你投進官商行,三年後,你就能還清了。”
呂緯大喜,“獲利有這麽高嗎?”
“投入海外貿易,一年可獲利一倍,明年一萬兩千貫再投入,後年變成兩萬四千貫,兩萬四千貫再投入,再一年後就是四萬八千貫,不就還清了嗎?”
呂緯聽得心馳神往,激動道:“我也暫時不買宅了,殿下借我的三萬貫我全部投進去,明年我就還清了。”
陳慶哈哈大笑起來,“哪有這麽好的事情,所有人豈不都發大财了,我們販運香料回來,但市場是有限的,所以每個人最多隻能投五千貫錢,本利累積到五萬貫時就退出,你的情況特殊一點,就給你六千貫額度。”
“原來如此,好吧!我回去給李梅說。”
陳慶又笑眯眯對他道:“我知道你每個月的俸祿都不夠用,回頭我再給你一個特别補貼,每個月三十貫錢左右,一直補貼到你明年你升正五品後。”
呂緯很了解這位雍王妹夫,他絕不會輕易給手下補貼,如果給補貼,一定是想讓自己做很麻煩之事。
“殿下就直說吧!想讓卑職做什麽?”
“你還真是知趣,呵呵!”
陳慶幹笑兩聲,便道:“這次鐵火雷成功後,他們一定還會再繼續利用你,你也就繼續配合他們,他們給你的好處,你一文都不能拿,老老實實交給我,我讓王妃給你記賬,然後每月三十貫,就是給你的特别補貼。”
三十貫錢果然燙手,居然讓自己做長期卧底,但這是命令,呂緯又不能不答應。
呂緯沉思片刻道:“卑職希望殿下能給我一份證明,卑職怕将來這件事說不清。”
陳慶看了呂緯半晌,點點頭,“我給你寫一份雍王令!”
.........
呂緯又從後門回到了府中,他妻子李梅一直等在後門,随時給他開門。
呂緯回到書房,負手走了幾步,從懷中取出陳慶給他的雍王令,交給妻子道:“你把這份雍王令千萬收好了。”
李梅看了看雍王令,不解道:“你要這份雍王令做什麽,難道雍王将來不會替你證明?”
呂緯歎口氣道:“我就怕将來雍王利用這件事來殺我,我百口難辯!”
李梅更加不理解了,“你是他舅子,是他兒子的親舅舅,他爲什麽要殺你?”
“你不懂,人是會變的,尤其登上了至高權位之後,伴君如伴虎,他可不是宋朝皇帝,會遵守不殺文臣的規定。”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他爲什麽要殺你?”
呂緯沉默片刻,冷冷道:“假如有一天他要廢儲,我就會是他第一個要除掉的障礙!”
呂緯見妻子的臉色大變,他立刻意識到不該說這種事,連忙把妻子摟進懷中安慰道:“其實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不大,我隻是怕發生其他情況,萬一有朝臣用此事攻擊我,殿下又不好證明,那這份發黃的庸王令就是最好的證明了。”
李梅狠狠在他肩頭捶了兩拳,紅着眼睛道:“你剛才說的話吓死我了!”
“别!别!雍王人不錯的,他答應借錢給我買宅子,而且還每月給我加了三十貫的特别補貼。”
呂緯連忙把買宅子,投錢進官商,還有補貼之事說了一遍。
李梅卻一點都不高興,搖搖頭道:“我甯可不買宅子,也不要什麽官商好處,更不要這個補貼,我隻希望你不要再參與此事!”
呂緯很無奈地苦笑一聲,李梅又道:“我知道你沒辦法,他的命令你必須執行,我隻是表達一下我的情緒而已,我去把雍王令收好。”
李梅拿着雍王令走了,呂緯望着妻子的背影,低低歎息一聲,陳慶将來若要殺自己,一千個理由都找得到,豈是一份雍王令能擋得住?
自己要一份雍王令,隻是希望陳慶将來看到這份已經發黃的雍王令,便會想起當年的舊情,饒過自己。
.........
次日晚上,呂絞果然又上門了,這一次王雙也一起來了,隻不過王雙等在外面的馬車内,心中既忐忑不安,但又懷着一線希望。
他完全理解呂緯不願直接和自己打交代,而讓呂絞來當中間人,如果一旦出事,他可以把罪責完全推給呂絞。
不過唯一遺憾的是,呂緯也搞不到圖紙,隻能退而求其次,搞一顆鐵火雷。
“能搞到鐵火雷也不錯了!”王雙輕輕歎息一聲。
大約一刻鍾後,呂絞獨自一人出來了,他過了道路,直接來馬車前,王雙臉色一變,拉開車窗問道:“他知道我在這裏?”
呂絞點點頭,“他猜到了,然後我有事要給東主說!”
“你上車!”
呂絞上了車,對王雙道:“他今天去調查了,他說唯一的漏洞,就是各軍退回來殘次鐵火雷,需要退回火器局重造,他說漏洞就在入庫之前,送鐵火雷的人已經走了,但倉庫還沒有清點,如果少一顆也沒有太大問題。”
“殘次品啊!”王雙有點不太願意了。
呂絞又解釋道:“呂緯說,鐵火雷是西軍的最高機密,洩露機密要全家抄斬,風險太大,鐵火雷管理極其嚴格,整個西軍隻能他能拿到一枚殘次品,而且他隻做一次,如果我們不接受,那就算了,還有,他的要價不低于三萬貫錢,低于這個價格他也不幹。”
王雙想了片刻問道:“他有沒有說,殘次品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他說有三種情況,一種是路上發生的損壞,比如不小心進水了,再比如傾翻後火藥潑潵出來;第二種是士兵搬運時出問題,最多的情況就是不小心把火繩拔出來;第三種就是用鐵火雷訓練時,火藥燒光了卻沒有爆炸,這種情況最多。”
王雙歎口氣道:“第一種情況和第三種情況我都不能接受,如果實在隻有殘次品,那我隻能接受第二種情況,士兵不小心把火繩拔掉,至于錢不是問題,你去給他說。”
呂絞跳下馬車又回去了,這一次時間更快,一盞茶後就出來了。
他坐上馬車道:“呂緯答應了,他說他還要安插心腹進火器庫,還要等殘次品送回來,最快一個月,最遲兩個月,讓王東主耐心等着。”
王雙點點頭,現在也隻能耐心等了,好在都元帥取消了完成任務的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