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三百五十人,你知道的,怎麽了?”周進故作不解問道。
“你讓一千士兵回去休息,那這些士兵又從哪裏來?”
“當然是從其他三個城牆調來,加上我的三百五十人。”
“胡說八道!”
蔣英手按在劍柄上,惡狠狠瞪着周進,“我就從北城過來,那邊就一千人,一個士兵沒有少,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話音未落,蔣英隻覺前胸一陣劇烈疼痛,他一低頭,胸前多出一截血淋淋的劍,他慢慢回頭,隻見身後站着一名高大魁梧的男子,依稀有些眼熟。
“不認識了嗎?昨晚我們還見過,我就是采火油的孫大明。”
蔣英驟然明白了,他大吼一聲,血漿從胸前迸射而出,唐骞拔出寶劍,蔣英屍體軟軟倒地,就此死去。
其餘十幾名手下也全部被殺,一個都沒有逃掉。
唐骞冷冷道:“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麽廢話?”
唐骞大步走到城牆邊,隻見外面出現了無數的士兵,黑壓壓的一眼望不見邊際。
他回頭喝令道:“開啓城門!”
吊橋早已放下,城門吱嘎噶打開了,城外數以萬計宋軍士兵洶湧入城,軍營内被點燃了大火,大帳過于密集,一燒全燒,熊熊烈火席卷隻片刻整個軍營,熟睡中士兵被驚醒了,他們鞋都來不及穿,光着腳,穿着内衣,哭喊着向外奔逃。
在軍營外的大街上,三萬宋軍已團團将軍營包圍,逃出來的士兵要麽死,要麽跪地投降,忽然有人大吼一聲,萬夫長完顔乙剌補率領數十名女真騎兵從營門内殺了出來。
“放箭!”劉瓊一聲大喊。
上千支弩箭一起射向女真騎兵,完顔乙剌補和數十名騎兵頓時被射成刺猬,紛紛倒地陣亡。
“不要射箭,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後面無數士兵大喊,劉瓊高聲喝令道:“放下兵器,舉手出來投降!”
一群群士兵舉手從營門内跑出,女真人主将被殺,沒有人能約束他們了,這些協從軍士兵紛紛投降。
此時,其他三座城門也已被封鎖,城頭上的三千士兵被周進帶人繳械,選擇了投降。
城外還部署了一萬騎兵,堵住了各個逃跑路口,防止士兵逃回河東。
陳慶率領一萬騎兵在城外等候,一隊隊被抓捕的士兵舉手從城内出來,這些士兵基本上光着腳,穿着内衣,狼狽不堪,他們坐在一片曠野裏,周圍是宋軍騎兵。
五更時分,軍營的火熄滅了,最後一批約三千人被押出,他們躲在西南角,那邊比較空曠,使他們逃過一劫。
劉瓊拿到了最後的确認結果,騎馬趕到城外向陳慶彙報,“啓禀郡王,城内全部清理結束,共俘獲敵軍一萬三千餘人,燒死近五千人,其餘都被殺死,無一逃脫,女真人也全部射殺,沒有幸存,我們弟兄傷亡不足百人。”
“城内百姓呢?”陳慶追問道。
“城内百姓沒有受到波及。”
陳慶點點頭,“我留一萬五千人給你,繼續清理膚施縣城,黃河兩岸也要加強監控封鎖,不得有人逃回河東,商人也不行!”
劉瓊躬身道:“卑職遵令!”
天色大亮後,陳慶率領三萬五千軍隊南下清泉縣,與此同時,一支宋軍也正将俘虜的六千餘協從軍從黑風谷押往膚施縣,劉璀的大軍也同樣趕往清泉縣。
.........
從延州清泉縣到坊州中部縣,這一段路大概有三百餘裏,基本上就是沿着洛水河谷而行,兩邊都是一望無際的黃土高原,山巒起伏,溝壑縱橫,沒有村莊,也沒有樹林,更沒有人煙,都是無邊無際的黃土。
大概在一百三十裏處,有一座洛交縣,在洛交縣旁邊有一條官道,通往洛川縣和丹州。
而早在半個月前,陳慶就做了周密的部署,将這條通往洛川和丹州的官道徹底摧毀,周圍的幾條小路也一并摧毀,使得清泉縣到中部之間變成了一個瓶子,或者說一個布口袋,隻要兩頭一紮,完顔粘罕的五萬大軍就會被困死在這條洛水道上。
這個困獸計劃原本是用來對付完顔銀術可,但最後功虧一篑,讓完顔銀術可的軍隊從小道逃走,沒想到完顔粘罕再次重蹈覆轍,讓陳慶又機會實施他的困獸策略,這一次陳慶吸取了教訓,不會再給完顔粘罕任何機會。
五萬女真大軍在茫茫無邊的黃土高原上疾速行軍,入眼都是單調枯燥的土黃色,就連洛水也是一樣渾濁發黃,時間久了,所有人都有點受不了。
這時,完顔粘罕發現路邊有大片砍伐過的樹林,他便派人把向導獵戶找來。
他馬鞭一指被砍伐的樹林詢問道:“這些樹林是怎麽回事?”
稍微年長的獵戶道:“回禀王爺,洛水道上樹木本來就很少,官府不允許砍伐,但去年另一支金兵過境,基本上都把樹木砍伐光了,官府也就不管了,所以從去年開始,周圍各縣的百姓都蜂擁跑來砍樹,這些樹木應該都是各縣百姓砍的,鄜州和延州的木頭很貴,一根樹乾可以賣好幾貫錢。”
獵戶的話真真假假,完顔銀術可的軍隊确實砍伐了不少樹木,但不至于全部砍光,真正全部砍光卻是宋軍的堅壁清野。
完顔粘罕暗罵一聲完顔銀術可,又指着河水問道:“河水爲何這麽淺?”
爲首獵戶苦笑道:“十幾年前河水還很深,也幹淨,這幾年河水越來越小,主要是上遊泥沙堆積太多了,把河道都淤堵了,官府年年說要清淤,可年年都沒有動靜。”
完顔粘罕也隻是随口問一問,并沒有放在心上,他又問道:“洛交縣還有多遠?”
“就在前面二十裏外,不過王爺不要指望那座縣城?”
完顔粘罕眉頭一皺,“什麽意思?”
“縣城已經廢了,去年被金兵屠城,青壯幾乎都被殺光,剩下的老弱婦孺陸陸續續搬走,縣城内有用的物資都被附近幾個縣百姓拆光拿走。”
“什麽?”
完顔粘罕忽然意識到自己準備得太不充分了,或者說對實際情況一無所知,隻是靠地圖來做計劃,他還打算去洛交縣歇一晚,補充一些軍糧,沒想到洛交縣居然廢了。
他咬牙喝令道:“加快速度,去洛交縣!”
完顔粘罕心中還抱那麽一線希望,說不定情況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糟糕。
.........
傍晚時分,金兵抵達了洛交縣,果然讓完顔粘罕大失所望,城内一個人都沒有,所有的房屋都隻剩下殘垣斷壁,都是夯制的黃土牆,稍微有用的東西都被取走,連一根木棍都沒有留下。
這時,大将拔離速匆匆找到了完顔粘罕,“都元帥,情況不對!”
完顔粘罕眉頭一皺,“哪裏不對了?”
“如果是因爲去年被屠城而成爲廢墟,那周圍的農田裏就不應該有小麥,但卑職發現有種過小麥的痕迹。”
縣城周圍沿河兩岸都是麥田,完顔粘罕來到麥田内,隻見麥田内的麥子都被割掉了,還剩下青綠綠的麥杆茬子,确實是種了小麥而臨時被割掉的。
再聯想到一路被砍光的樹木,完顔粘罕腦海裏當即跳出一個詞,“堅壁清野!”
他氣得大叫一聲,喝令道:“把獵戶向導給我帶來!”
不多時,一名士兵跑來禀報:“都元帥,三名向導失蹤了!”
“什麽!”
完顔粘罕眼前一陣眩暈,他終于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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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天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