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貴安派五千軍偷襲大鬥拔谷,結果失利,幾乎全軍滅亡,就算前兩天,涼州主将仆固密逃回來了,五千軍再度全軍覆滅。
短短一兩個月内他就連遭兩次慘敗,着實讓他有些膽戰心驚,大鬥拔谷的宋軍用火倒也罷了,關鍵是涼州城,宋軍竟然呼喚雷擊,一舉摧毀了城牆,簡直讓畢貴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仆固密到底是不是在欺騙自己?
畢貴安着實有些焦躁不安,立刻派人去把曹原找來詢問。
曹原是曹長春之弟,正是因爲他的背叛,導緻黃頭回鹘滅亡,盡管畢勒哥承諾立他爲黃頭回鹘大酋長,可從畢貴安的所做所爲來看,他們是要将黃頭回鹘全部兼并,這讓曹原又驚又怒,但又沒有辦法,隻得借酒澆愁,一個冬天,他都是在酩酊大醉中度過。
曹原爲什麽要背叛兄長,原因就是曹長春想推行漢制,也就是父位子繼,打破回鹘兄位弟繼的傳統。
這讓自認爲是黃頭回鹘繼承人的曹原心中極爲不滿,隻是他的城府比較深,一直沒有讓曹長春看出來,所以當曹長春派他去高昌和回鹘王畢勒哥協商結盟一事時,他自己也和畢勒哥秘密達成了協議。
這兩天曹原也聽到了宋軍西征的消息,他不敢喝酒了,他對宋軍既抱有一線希望,但又害怕宋軍到來,他希望宋軍擊敗西州軍,讓自己從重新恢複黃頭回鹘,但他又害怕陳慶追究自己的責任,着實讓他患得患失。
曹原來到大帳,在帳門口恭恭敬敬行一禮,“畢貴安殿下,你找我?”
“我有事情詢問,請進來說話!”
兩人在地毯上坐下,畢貴安笑眯眯問道:“你們和陳慶打交道時間很長,應該對他的軍隊很了解吧!”
曹原欠身道:“我兄長和陳慶是結拜兄弟,他對陳慶的軍隊比較了解,我隻是聽兄長說起過一些事情。”
“他們很擅長用火嗎?”
“沒錯!他們無論攻城和守城都極爲擅長用火,我聽兄長說,女真人和西夏人幾次大敗,都是敗在他們火攻之下,他們用一種火油,點火就燃燒,非常迅猛。”
畢貴安點點頭,難怪大鬥拔谷會慘敗,沒有一點準備,當然會敗。
“我聽仆固密說,宋軍有人會使妖術,一聲雷擊,城牆便徹底坍塌了,是這樣嗎?”
曹原冷笑一聲道:“妖術,殿下信嗎?”
“坦率說,我不太相信,但我不理解城牆怎麽會坍塌?”
“應該是火器,宋軍的火器應該都見過吧!”
西州回鹘和北宋的關系很密切,經常派使者去東京汴梁朝貢,使者也帶回去一些宋朝的新奇事物,這裏面就包括火器。
“我知道火器,但火器不至于把城牆炸塌吧!”
“那是你不了解陳慶的軍隊,我兄長說,陳慶軍隊的火油和火藥非常厲害,沒有城池能守得住。”
畢貴安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如果守不住張掖,難道讓自己棄城北撤嗎?還是.....和宋軍在草原上決一死戰?
.........
次日上午,陳慶大軍繼續西進,但沒有走多遠,大概隻走出十裏左右,斥候來報,在二十裏外發現敵軍主力大軍,足有八九萬人馬。
陳慶笑着對楊再興道:“看來你的判斷正确!”
楊再興精神一陣,問道:“請問郡王,這一戰我們該怎麽打?”
陳慶淡淡道:“用在西夏對陣女真軍的戰法,結五座步兵大陣,由我親自指揮,李慕清爲我的副将,三萬騎兵爲外圍輔助,由楊都統、高都統和劉都統各率一支,另外還需要一支奇兵,小劉都統!”
“卑職在!”劉瓊上前行禮。
“你率兩萬騎兵繞到敵軍身後,在大戰膠着之時,突襲敵軍後背。”
“卑職遵令!”劉瓊接了軍令走了。
“唐統制何在?”
“卑職聽令!”唐骞閃身而出。
陳慶又抽出一支令箭,“你率本部三千斥候軍,用三顆瘋狗鐵火雷炸塌張掖城,我估計城内沒有什麽守軍,你給我殺進城去,占領張掖城!”
“遵令!”唐骞接過軍令走了。
陳慶這才對衆将冷冷道:“我們曾經戰勝名震天下的女真鐵騎,西州軍我們雖然不了解,但我們一定能将他們徹底擊潰。”
衆軍振臂高喊,“殺——”
喊聲直沖雲霄。
..........
宋軍十萬大軍雖然都是騎馬而來,但軍種不一樣,首先是五萬騎兵和五萬步兵,然後騎兵中又有斥候軍、重甲騎兵和車軍,但這次三千重甲騎兵沒有帶來,一方面是訓練還不夠用,其次它主要是對付步兵,在草原上無用武之地。
車軍就是戰車軍,移動的發射陣地,火藥桶、猛油火櫃、床弩等等,它們一般部署在步兵大陣中。
步兵中的軍種就多了,長矛軍、短矛軍、弓弩兵、重盾軍、火器軍、飛龍軍、重甲步兵,這裏面殺傷力最強的是飛龍軍,一共五千人,每座大陣中一千人,投擲精鋼短矛,一旦被他們盯上,肯定活不了。
而五千重甲步兵是最新的兵種,由完顔粘罕的黑甲軍盔甲轉換而來,也是五千士兵,每個士兵身高都在一米九以上,身披重甲,手執一丈一尺長的三尖兩刃刀,可劈可刺。
在距離西州軍還有十裏處,宋軍布下了大陣,看似密密麻麻排列像城牆一般,實際上是五座步兵大陣,一旦大戰起來,随時會變陣。
漢人軍隊對陣法要求很高,練習陣法是每支漢人軍隊重中之重,陣法千變萬化,五座大陣又組成一座特大陣,一旦騎兵殺入陣中,就會被宋軍士兵穿插切割成一個個小塊,被一一吃掉。
這時宋軍大陣中的戰鼓聲敲響了,緩慢和沉悶,“咚——咚——咚——”
遠處出現了一條黑線,八萬敵軍騎兵出現了,低沉的羊角号聲也在草原上吹響,“嗚——”
畢貴安心中竊喜,對方居然是步兵占大多數,這樣一來,戰争主動權就掌握在自己手上了,自己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走,能奈我何?
畢貴安一點都不覺得奇怪,他所了解的宋軍就是這樣,以步兵爲主,輔以少量的騎兵。
兩支軍隊越來越近,最後在相距三裏處停下,草原上西風獵獵,戰旗飄揚,西州軍是傳統的狼頭大旗,而宋軍是黑龍赤底大旗,鑲嵌着金邊,這就意味着郡王陳慶在軍隊之中。
這個道理畢貴安懂,他眯起了眼睛,厲聲大喊道:“兩翼準備突擊!”
号角聲連續吹響,兩翼騎兵躍躍欲試,左翼是黃頭回鹘的軍隊,兩萬騎兵,由曹原統帥,右翼也是兩萬西州騎兵,由萬夫長仆固密統帥。
中軍是畢貴安親自率領的四萬騎兵,由三萬西州軍和一萬黃頭軍組成。
當然,黃頭回鹘已經滅國,他們穿的盔甲都是一樣,皮甲、長矛、弓箭、小盾,馬術娴熟。
“兩翼出擊,殺啊——”
畢貴安揮劍大吼一聲,号角聲連續吹響:“嗚!嗚!嗚!”
四萬兩翼騎兵同時殺出,俨如兩股決堤的洪水,向三裏外的宋軍大陣洶湧殺去。
戰争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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