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有一個原因李成做夢也想不到,那就是重型攻城梯導緻士兵們不肯賣命了。
以前的攻城梯很窄,隻能容納一個士兵,進攻士兵要麽拼死沖上城,要麽半死跳下城,沒有第三條路可走。
但現在的重型攻城梯可以并排容納三人,攻城士兵發現城頭上的宋軍太犀利強大,自己難以抵擋,有性命之憂,一看旁邊還有退路,就立刻向側面後撤,再不肯拼死賣命了。
這就導緻雙方雖然打得激烈,但傷亡卻不夠慘重,兩百架重型攻城梯,沒有一架攻城梯士兵能沖上城頭,這也能理解,很多時候,士兵無路可退,背水一戰,反而能激發潛力,拼死殺上城頭。
相反,有了退路就有了惜命之念,戰鬥力自然爆發不出來。
遠處觀戰的李成也看出了端倪,他着實有點惱火,這些打下去毫無意義,反而會使士氣喪盡。。
“傳令下令,停止攻城,大軍撤回!”
“當!當!當!”
撤軍的鍾聲敲響了,大軍如果潮水般撤退,陳慶令道:“停止射擊,讓他們撤走!”
劉璀上前急道:“都統,弓弩手從後面射擊可大面積殺傷敵軍!”
陳慶淡淡道:“要大面積殺傷敵軍,我早就下令用火油了!”
劉璀有些洩氣,這一戰打得不爽,遠遠比不上和西夏人那樣打得痛快。
陳慶微微笑道:“我之前就說過了,這一戰後,我們将真正的站立起來,怎麽才能站立?當然是十萬以上的兵力,若把他們殺狠了,我的兵源從哪裏補充去。”
“卑職愚鈍!”劉璀抱拳退下了。
數萬敵軍如退潮一般撤退,戰場上丢下了五千多具屍體,宋軍也有超過六百人傷亡。
這時,楊再興走上前道:“卑職倒有一點想法!”
“你說!”
“卑職覺得要大量俘虜敵軍,還是必須用陣地戰擊潰敵軍,卑職願意再率領一支騎兵,加大對敵軍襲擊騷擾,擾亂敵軍士氣。”
陳慶想了想道:“你的想法是對的,我們遲早還是必須用陣地戰擊潰對方,這其實也是我的想法,但現在時機未到,你也不用再出去了,有劉瓊的五千軍在外面騷擾就足夠了。”
“今天這一戰,李成一定會意識到火油和火藥的重要性,恐怕他會加強第二批火油的保護,我們也必須有對應對。”
陳慶點點頭,“我早就給劉瓊部署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相信他不會讓我失望,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耐心等候。”
...........
僞齊軍暫時停止了攻城,李成卻十分郁悶,他已經明白靠常規戰,他根本攻不下成紀縣,今天宋軍根本就沒有盡全力防禦,要是用火油焚燒士兵,他們陣亡士兵至少要一萬人以上。
可就算這樣,他們都攻得很吃力,士兵根本就不肯賣命攻城。
李成心中煩悶,令人去把幕僚姚柄請來。
“今天的攻城戰,先生看到了嗎?”
姚柄搖搖頭道:“我在一旁觀戰了,坦率說,不是很理想,憑今天的狀态,我們肯定拿不下成紀縣。”
李成歎口氣道:“我也是同感,但又無計可施,宋軍防禦實在是固若金湯。”
姚柄笑道:“固若金湯談不上,如果我們有足夠的資源,我們還是有希望攻破成紀縣。”
“先生所說的資源是指什麽?”
“火油和火藥!”
李成呆一下道:“可有火藥和火油,我們的投石機已經被摧毀,怎麽使用?”
姚柄緩緩道:“上一次我們的火藥船爆炸,說實話,我很震撼,我第二天特地去了現場,兩艘船被炸得粉身碎骨,一艘船裝了三千斤火藥,另一艘船是兩千五百斤火藥,别的船也有很多火藥,但都沒有發生爆炸,而隻是燃燒,後來我才了解到原因,其他船的火藥是放在外面的,蓋了一層火布,而那兩艘船是裝在船艙内,等于是一個大型的火藥桶,所以他們爆炸了。
我就在想,如果我們做一個非常結實密封的大箱子,把三千斤火藥放在大箱子裏,然後放在成紀縣的城門邊引爆,它一定能把成紀縣的城門炸得粉碎,我們連炸内外兩座城門,我們的軍隊是不是就可以洶湧殺進城内。”
李成有一點如夢方醒的感覺,拳掌一擊道:“先生說得太對了,也不要炸城門,炸它的水門,足以把城牆炸塌。”
“所以這次火油和火藥的運輸非常重要,卑職相信,陳慶一定會下手。”
“但渭水城在我們手中,他們騎兵怎麽過去?”
“要麽走水路過去,或者向南走北仙人關,從那邊一樣能繞過去。”
李成點點頭,“先生說得對,雖然我已經做了部署,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還是要派兵去接應!”
..........
京兆渭水碼頭,滿載着軍事物資的二十多艘大船出發了,大船向西走是逆水而行,雖然吹的東南風,但風力還是不夠,必須有纖夫在岸上拉纖。
數百名纖夫喊着号子在岸上行走,長長纖繩拉拽着二十幾艘大船緩緩而行,岸上還有兩千僞齊軍騎兵護衛,嚴格的保護着船隊的安全。
除了騎兵和纖夫外,還有近百名船夫,他們負責掌舵,穩住船隻的航行。
船老大是一名三十餘歲的漢子,在船頭赤着上身,露出一身古銅色的肌肉,每艘船上還各有二十名士兵,守護着船隻的安全。
找了一個空子,船老大走到船尾,對撐篙的船夫笑道:“讓我來吧!”
“不用!不用!還是我來。”
船老大也抄起一根長竿子輔助撐船,他見士兵進船艙休息了,這才壓低聲音道:“我剛才下貨船去看過了,确實隻有火油,沒有你說的火藥。”
“你有進貨艙鑰匙?”
船老大笑道:“鑰匙已經交上去了,不過我還有一把,一共有三把鑰匙,我隻上交了兩把。”
“其他二十幾艘船都有鑰匙?”
船老大點點頭,他又吩咐幾句注意事項,便轉身走了。
這名撐船的船夫叫做汪渺,他的真實身份是宋軍斥候都頭,不光是他,一共二十五名斥候,每艘船上都有一人,在之前搬運貨物上船時,他們就發現了不對,沒有看到火藥,隻有一萬桶火油。
剛才船老大的消息确定了他們的猜測,船上隻有火油,火藥是走另一條路線運走了,很可能是陸路。
這個消息汪渺昨天晚上已經派一名手下傳出去了,現在他要做的事情,就是燒毀船隻,将所有的火油一并燒毀。
但比較難,白天每艘大船有二十名士兵嚴格看守,到了晚上停航,所有船員都必須上岸,船上隻有士兵,更何況,貨倉的入口被大鎖鎖死,根本無法進去。
不過今天船老大進去了一趟,主要查看是否漏水,但汪渺已經看到了其中的機會,船老大藏有開鎖的鑰匙。
..........
入夜,船隻靠岸休息,船夫都被趕到岸上睡覺,兩千騎兵距離他們也不遠,他們攜帶有小帳篷,士兵在小帳篷内休息,但還是五百騎兵在岸邊巡邏。
不僅是岸邊的騎兵巡邏,每艘大船上也有十名巡邏士兵,就在貨艙入口處,戒備森嚴。
船老大找到了汪淼,将一大串鑰匙遞給他,小聲道:“每把鑰匙上都有編号,對應每艘船,别弄錯了。”
汪渺點點頭,“多謝了!”
“不用客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動手?”
“夜裏恐怕沒有機會,我打算明天中午吃飯時,約定同一個時間,一起檢查貨艙是否漏水,守船士兵之間不會有溝通。”
船老大咧嘴一笑,“明天中午我會敲鍾,你們就以敲鍾爲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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