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塵土稍稍散去, 隻見城牆足足坍塌了近一裏,裏面的建築出現在所有人眼前,攻城槌的前端木架被壓斷了,以至于槌體滾落下地,被傾瀉而下的磚石和泥沙掩埋,槌體當然不會損壞, 價值不值錢,關鍵是槌體和鐵鏈, 一般也不會損壞。
陳慶揮劍大喊:“城牆已坍塌,殺進城去!”
“殺啊!”
十萬大軍如狂濤如海一般奔湧向前,此時城内萬箭齊發,兩萬西夏士兵沖了上來,跟随在攻城槌後的宋軍士兵一邊用盾牌抵擋,一邊在護城河上鋪設木闆。
劉璀率領兩萬步兵率先沖上城牆廢墟,和攔截的兩萬西夏士兵激戰起來。
李察哥心已經涼了,他對親兵道:“發射火藥箭!”
士兵發射了兩支火藥箭,在天空‘啪!'的炸開了,李察哥率領一萬兩千名心腹騎兵向北城門奔去,北城門處, 三千鐵鹞子騎兵已經集結完畢,兩萬一千名金兵也趕到了, 還有幾百輛馬車, 包括李察哥和主要将領的家人、太子和宮妃, 還有支持李察哥的官員、權貴以及他們家眷。
一共三萬六千軍隊準備突圍, 占全城兵力的一半, 另外一半軍隊都趕到東城, 拼死抵擋宋軍的進攻, 南城門和西城門都空虛了,三萬宋軍由高定統領,已經從南城門殺進來了。
北城緩緩開啓,吊橋方向,最前面軍隊便是鐵鹞子,鐵鹞子便是重甲騎兵,和金國的鐵浮屠一樣,它是西夏最神秘也是最強大的軍隊,可惜受國力所限,一共隻有三千騎兵。
用來突圍是最合适不過,夏侯良大喊一聲,“沖出去!”
三千鐵鹞子騎兵驟然發動,向城外疾奔而出,兩邊宋軍亂箭齊發,卻射不透騎兵和戰馬的铠甲,三千鐵鹞子狂風一般向前方猛沖,在他們身後是三千女真鐵騎,後面是李察哥的一萬兩千騎兵, 由都統軍尚東延統率。
最後是韓常統領的一萬八千協從軍, 這裏面協從軍是步兵, 其他都是騎兵,其中尚東延的騎兵隊伍中還夾雜着數百輛馬車。
北城外是劉瓊統領的兩萬宋軍,他們沒有阻攔,隻是象征性從兩邊向突圍敵軍放箭,在付出了千餘人傷亡代價後,西夏大軍突圍成功,轉而向河南草原方向奔去........
南城、西城和北城也殺進了大量宋軍,十八萬宋軍将站在城牆廢墟兩側的三萬多西夏士兵團團包圍,這時,李察哥帶領金兵突圍的消息傳來,原本還準備死戰到底的西夏士兵瞬間崩潰,紛紛丢下兵器投降。
還有數千侍衛軍士兵死戰不降,負隅頑抗,最後被宋軍兩萬弓弩手和五千投擲軍用暴風驟雨般的弩箭和密集的飛矛徹底消滅。
這就是韓常判斷陳慶最後會放他們突圍的原因,放他們突圍可以極大減少宋軍士兵傷亡,他也完全猜對了,對方還有七萬多士兵,如果爆發殘酷巷戰,就算最後全部殲滅敵軍,陳慶最少最少也要付出三萬士兵陣亡的代價,但那是理想狀态,更大的可能性是五萬人以上的代價。
但不管是三萬人還是五萬人,都是陳慶難以承受的,他已經付出五萬多士兵陣亡的代價,這個數字如果變成八萬或者十萬,他回去怎麽向川陝百姓交代?
所以放走李察哥後,剩下的士兵就沒有了抵抗意志,大規模投降就能實現了。
戰俘被押走,宋軍随即進行全城戒嚴,不準任何人上街,但也不準士兵上門搶掠,陳慶需要精準而迅速的處理一些人,也就是西夏的皇族、外戚、官員、文人、将領、豪門,雖然李察哥已經幫他處理了一批,又帶走一批,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了,但還是不行,剩下的人也絕不能放過。
從兩晉到隋唐,所有異族的處理最後都會出大亂子,要麽演變成禍亂中原的兵災,要麽割據獨立,成爲中央王朝的毒瘤,根本原因就是這些異族的王公貴族保留下來了,他們文化也保留下來,始終沒有被漢化,始終在中原的土地上形成一個獨立王國,待中原一亂,他們便趁機造反了。
所以殺掉他們的領袖、貴族,消泯他們的文化,隻留下普通百姓,然後散居中原各地,這才是長久之道。
雖然剛開始殘酷了一些,但該心狠手毒的時候,決不能有婦人之仁。
陳慶命令命令上軍統領王铎率五千士兵來執行這個任務,按照曹保宗開出的名單,挨家挨戶搜查,女人和十歲以下的男童可以放過,所有男子一共一千七百餘人,無論老少全部被帶走,再也不知所蹤,他們庫房的财物隻留一千貫錢給留守女人養家,一千貫以上全部沒收。
直到次日天亮,才把這個最大的隐患處理完成了,就算還有一些漏網之魚,也不會有太大危害了,以後在逐步處理,隻要在黨項人中安插眼線,這些漏網之魚就翻不起大浪了。
當然,西夏并沒有滅亡,李察哥率領殘餘勢力逃去了大同府,更重要是,他們一定會把沿途的黨項遊牧部落全部帶去大同府。
天亮後,宋軍解除了全城戒嚴,開始在各處貼安民告示,并在主要大街上熬粥赈濟災民。
西夏皇宮内隻剩下數百名宦官和宮女,太子和宮妃都跟随李察哥突圍走了,至于天子李乾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的下落,生死不明,恐怕也隻能李察哥才知道,或許他還在李察哥手中,或許他已經被秘密處死。
但這些對陳慶并不重要,陳慶也不關心,他要的是西夏的土地和财富,摧毀懸在他頭頂上的這把刀,沒有了西夏在北方的戰略牽制,他的軍隊就能集中精力東進。
曆史上,北宋屢屢無法戰勝遼國,很大一個原因就是有西夏對北宋進行戰略牽制,沒有了西夏,就少了一個巨大心腹之患。
陳慶皇宮内小睡了片刻,剛剛醒來,稍微洗了一把臉,這時,呼延雲快步走來,将一本冊子遞給陳慶,“這是倉庫盤點清冊,除了糧食、生鐵、銅錠、木材、羊皮、藥材、染料以外,其他布匹和絲綢都沒有了,據說布匹和絲綢除了送給金國被我們繳獲外,剩下的都被李察哥賞賜給士兵。”
“銀錢呢?”陳慶看了一眼清冊又問道。
“白銀還有二十萬兩,沒有被拿走,銅錢可能還有幾十萬貫,目前正在清點之中,其他......對了,還有一批皇宮裏的财物,金銀器皿、玉石珠寶、上好瓷器以及名貴的象牙皮毛和名貴家具等等,還在清點。”
陳慶點點頭,“皇宮裏宮女和宦官,每人給他們十兩銀子,放他們回家,他們的個人财物也讓他們帶走。”
“卑職遵令!”
“都處理完了,這座皇宮也全部拆除,這些木料用來造官府和學校倒不錯。”
“卑職明白!”
呼延雲匆匆走了,陳慶起身出了皇宮,剛出皇宮,迎面遇到了楊再興,“啓禀都統,卑職有事禀報!”
“楊将軍請說!”
“卑職接到斥候的消息,李察哥将河南草原上的黨項部落都統統帶走了,卑職請示,要不要追趕,把牛羊奪回來。”
陳慶搖了搖頭,“很快要下暴雪了,追趕比較危險,由他們去吧!”
當天晚上,一場暴風雪從北方席卷而來,從定州到鳴沙縣,整個西夏大地都籠罩在一場狂風暴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