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隻要合乎規矩,同樣也能正常進出城門。
一轉眼便到了十一月的中旬,天氣十分寒冷,西夏已經入冬了,天空飄起了沸沸揚揚的小雪,這是入冬一來的第一場雪。
這天傍晚,呼延雷和往常一樣來到李記騾馬店,喊道:“把馬牽過去,天冷了,今晚給它多加點黑豆!”
“胡爺放心吧!保證把它喂得膘肥體壯。”
這個月呼延雷租了一匹馬,幾乎每天上午來牽馬,下午就來還馬,和騾馬店的人都很熟悉了,
呼延雷現在的身份是曹保宗的心腹親兵,這還是他有一次無意中洩露出來,騾馬店的掌櫃和夥計立刻對他關注起來,尤其東主拓跋石長實,更是刻意結交呼延雷,請他喝了幾次酒。
呼延雷也慢慢暴露出他嘴上不牢靠缺點,尤其喝了酒以後,把曹保宗的很多事情都洩露出來。
尤其幾天前,呼延雷酒後洩露了一句話,曹保宗懷疑财物失蹤案和他兄弟曹保輝有關,兩人二人有點反目了。
這句話立刻被拓跋石長實記住了,他立刻用鷹信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李察哥。
李察哥随即回信,讓拓跋長實多下點本錢,好好拉攏這個叫做胡延慶的親兵。
拓跋長實下的第一個本錢,就是把租的馬送給了呼延雷,着實讓呼延雷感動不已。
拓跋長實走出來笑道:“下雪了,天冷的很,不如我們去喝杯酒暖暖身子。”
“當然好,但今天我請客!”
“賢弟不用跟我客氣,走吧!去甘州酒樓。”
甘州酒樓就在騾馬店斜對面,也是李察哥的産業,兩人上了二樓,在窗邊老位子坐下。
拓跋長實點了酒菜,兩人喝了幾杯酒,拓跋長實問道:“我聽到一個消息,朝廷要給女真人一百萬兩白銀,是真的嗎?”
呼延雷驚訝道:“兄長怎麽會知道,樞密使還說這個消息很隐秘呢!”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種消息怎麽可能瞞得過,我不就聽說嗎?”
“說得有道理,當初女真人出兵的條件就是一百萬兩銀子,加上他們損失慘重,怎麽可能放過朝廷,這筆銀子逃不掉的。”
“那銀子怎麽送走?”
拓跋長實連忙解釋道:“我是害怕他們征用我的牲畜。”
“不會征用你的牲畜,用駱駝運輸,幾千頭駱駝,兄長不會想半路攔截吧!”
“攔截?”
拓跋長實苦笑道:“我可不想找死!”
“确實是找死,一萬女真騎兵護衛這筆銀子去太原,再由太原轉送上京,據說是獻給金國天子貢銀。”
“什麽時候走?”
“就這幾天吧!具體哪一天還沒有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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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察哥已經得到了完顔昌的答複,完顔撻懶明确表達支持他即位,這無疑讓李察哥吃了一個定心丸。
這段時間李察哥關注着朝廷的一舉一動,當然,他畢竟是晉王,權傾朝野數十年,朝中有大把爲他效力的官員,他得到消息的渠道很多,拓跋長實隻是其中一個不起眼的情報渠道而已。
他已經得到确鑿消息,天子和金國達成秘密條約,天子同意将白銀一百萬兩轉移到金國保存,如果興慶府被宋軍攻下,那麽金國就會将大同府以一百萬兩銀子的價格賣給西夏,作爲西夏的臨時都城。
這個才是真正的情報,并不是外界傳言,一百萬白銀作爲金兵出兵的補償,這實際上是一種保證金,金國保證西夏能夠延嗣下去。
還有一個情報也比較準确,一萬女真騎兵将護衛這批白銀去太原府,再由太原府運送去上京。
李察哥現在比較糾結,自己要不要把這個情報洩露給陳慶,一旦陳慶攔截了這批白銀,殲滅一萬女真騎兵,金國必然放棄李乾順,自己的機會就來了。
但李察哥又擔心,這一百萬兩銀子如果沒有了,完顔撻懶是否還會把大同府給他?
難以兩全啊!
李察哥煎熬了一夜,天亮時,他終于考慮清楚了,他不能把這件消息洩露給陳慶,拿不到一百萬兩銀子,金國朝廷絕不會把大同府讓給他,就算完顔撻懶同意,其他金國貴族也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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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在十一月初就結冰了,大量攻城辎重利用雪橇的方式從蘭州沿着黃河冰面向西夏送來。
應理縣,陳慶終于等到了這批等待了近四個月的攻城辎重,由上千頭駱駝在冰面上拖拽,走了整整十天,三萬騎兵在西南軍道上跟随護衛。
上千頭駱駝雖然有厚厚的披毛,但還是被黃河冰面的寒氣凍壞了,在路上就被凍死了一百多頭。
士兵們把上千頭駱駝牽去縣城調養去了,上萬士兵開始接力搬運,光大型攻城梯就有五百架,重型投石機二十五架,巨型攻城槌一架。
陳慶站在山崗上,望着上萬士兵喊着口号,奮力拉拽,将巨獸攻城梯、投石機和攻城槌的各種部件慢慢運回了縣城,當然是部件,如果是完整武器,根本就進不了縣城,光攻城槌的架子就有五丈高,怎麽搬進縣城?
“都統在那裏!”
陳慶忽然聽見有士兵似乎在指認自己,他一回頭,隻見張曉匆匆向這邊走來。
“張司馬,有什麽急事?”陳慶迎上去笑問道。
“宣撫使,興慶府緊急情報!”
張曉将一卷鷹信遞給陳慶,陳慶打開鷹信,裏面有一句話,‘一萬女真騎兵押送百萬兩白銀去太原,十一月十八日動身。’
陳慶瞪大了眼睛,他不是因爲一百萬兩白銀,而是一萬女真騎兵落單了。
“今天是十一月十六日,那就是後天出發。”
“正是,我們還有兩天時間。”
“我們先回縣城!”
陳慶立刻帶領衆人返回了應理縣,他需要仔細考慮一下對方的路線以及種種可能性,做一個萬全的方案。
.......
大帳内,陳慶鋪開了地圖對張曉和衆将道:“金兵護衛百萬兩白銀東去,必然是使用駱駝,他們有三條路可走,北線沿黃河向北面走,進入黑山軍司河套地區,再從北面進入大同府,但黑山軍司主将是曹保宗的兄弟曹保輝,既然曹保宗沒有提及,那麽肯定不會走北線。
金兵也一定會防備我們攔截,雖然他們有一萬騎兵護衛,但烏延蒲盧渾在我們手中吃過大虧,他不會再拿百萬兩銀子冒險,所以南線也不太可能,那麽隻有中線最合适。”
陳慶指着兩片大沙漠之間的長條形的草原地帶道:“這裏是西夏的河南,穿過這片草原也同樣進入東勝州,這就是他們的來路,我如果沒有猜錯,他們會走中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