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側面士兵們卻是肩挨着肩,根本就沒有任何間距,如果是訓練有素的軍隊,他們會立刻調整間距,一排五百人立刻轉變成五排一百人,間距就出來了,但前提是訓練有數,但對于缺少訓練的軍隊,這種陣型調整絕對會亂成一團。
這種側面進攻的戰術并非陳慶發明,它其實是遼金騎兵對付宋軍的傳統戰法,宋軍最大的問題就是缺乏訓練,所以每次遼金騎兵從側面進攻,宋軍都會亂成一團。
僞齊軍雖然訓練比宋軍強一點,但騎兵留給他們的時間太短,根本來不及變更距離,宋軍就殺進來了。
僞齊練一萬右軍迅速轉換方向,但他們中間一丈寬的縫隙來不及填滿,被宋軍騎兵突殺進去,三千宋軍殺入步兵内部和他們激戰,這時候陣型就沒有意義了,原本整齊的隊列被攪亂,漸漸變成各自作戰,戰場也不知不覺變成越來越大,。
步兵是靠密度和騎兵作戰,使騎兵的高速機動優勢發揮不出來,但步兵的密度一旦漸漸變得疏松,騎兵的優勢就顯示出來。
比如說一個步兵和騎兵在一丈範圍内作戰,雖然騎兵占據高度,但步兵也并不會吃虧,他可以刺人或者刺殺,刺殺的範圍廣,騎兵也躲不開,這個時候其實是步兵占據上風。
但如果步兵和騎兵是在三丈範圍内作戰,騎兵的活動範圍稍微變大了,這個時候是騎兵占據上風,可一旦變成十丈範圍内作戰,那騎兵對步兵幾乎就是一邊倒的屠殺。
但這個道理步兵都懂,但真的打起來,就很難把握住了,這就是一支精銳步兵和一支普通步兵的區别,我們說陣型多麽重要,原因就在這裏,一個高密度的陣型,一個騎兵是和十名步兵作戰,其他騎兵攻不進去,都在後面閑着。
可惜僞齊軍隻是比腐朽不堪的宋軍要稍好那麽一點點,但也不是什麽精銳,否則就不會在西北被西軍虐殺了。
現在的僞齊軍隻是一支普通的步兵,但他們遭遇的卻是宋朝曆史上最強悍的一支騎兵之一。
僅僅半個時辰,戰場就由一千多畝,擴大到四千畝,除了王铎和折彥質統領的一萬五千步兵和敵軍一萬前軍戰成膠着狀态外,其他三支步兵都被宋軍騎兵全面壓制,騎兵以百人爲一隊,穿插分割,将步兵割得七零八落,三支步兵明顯不是騎兵的對方,盡管兵力三倍于對方,但依舊被殺的節節敗退,傷亡慘重。
這個時候,兩支步兵的僵局就需要一條鲶魚來打破,陳慶親自率領的一千最精銳騎兵,就是扮演這個角色。
陳慶率領的一千士兵是從後面殺進了敵軍大陣,他們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利斧,硬生生将敵軍大陣劈成兩半,陳慶一馬當先,所過之處血肉橫飛,人頭亂滾,殺戮極爲血腥,僞齊軍士兵對他恐懼之極,看見他殺來,便吓得跌跌撞撞奔逃,大喊大叫,“人魔來了!人魔來了!”
陳慶殺透敵軍大陣,随即又從對角線殺去,一千騎兵無堅不摧,所過之處就像割草一般,一片片敵軍被殺死,沖透了五六個來回,原本密集的陣型已經變得一盤散沙,一萬多宋軍步兵就像沖破了一個薄薄的外殼,殺進了内部,本來兵力就占優勢,有了騎兵的相助,更是全面占據了優勢,殺得敵軍哭喊連天,四散奔逃。
董先見宋軍已經占據了七成優勢,他們很難挽回頹敗之勢,與其全面潰敗,不如主動撤退。
他大喊道:“傳令軍隊向北撤退!向北方撤退!”
‘當!當!當!’的鍾聲敲響,董先率領千餘人率先向北方奔逃,與其說是撤退,不如說是潰敗,僞齊軍士兵的作戰意志崩潰了,全軍大敗,每個人都隻想着逃命,丢盔卸甲,沒命地向北方奔逃。
這時,李綱也下令開城,解潛率一萬軍殺向敵軍大營,大營主将劉真卻比較聰明,開啓大營出來投降,他們甯可向李綱的軍隊投降,也絕不向陳慶的軍隊投降。
不過這一次陳慶沒有殺俘,一萬騎兵負責追殺敵軍,隻要投降都可以放過,由折彥質的步兵負責接收投降。
騎兵一口氣追出三十多裏,這才停止了追擊。
這一戰,除了後勤營全部投降外,四萬敵軍被斬殺了一萬三餘人,投降者超過兩萬人,董先在五十裏外收集殘軍,隻收到五千餘人,他心中惶恐,不敢久留,帶着殘軍向襄陽倉惶逃去。
而陳慶也同樣傷亡不小,他騎兵陣亡八百人,受傷兩千人出頭,步兵陣亡一千五百餘人,受傷超過兩千人。
這時,折彥質帶着陳慶來見李綱,這一戰,陳慶本人表現出來的統領能力和洞察戰機的能力心服口服,他們不僅有一個睿智果斷的主帥,也有很多能獨當一面的大将,還有精銳兇悍的士兵,組成了一支戰鬥力極強的軍隊,不愧是西軍精銳中的精銳,恐怕這也是宋朝最強悍的軍隊了。
陳慶向李綱見了禮,李綱笑眯眯問道:“陳都統能否教我,下一戰該怎麽打?”
陳慶沉吟一下道:“下一戰我認爲應該分兵兩路,一路由宣撫使率領,收複郢州,準備向襄陽進發,另一路由卑職率領,率本部前往峽州,進攻蔣彥先的軍隊,卑職建議宣撫使不要急于進攻襄陽,畢竟他們還有兩萬多軍隊,最好等卑職前來彙合後,再攻打襄陽不遲。”
李綱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就先奪回長壽縣!”
陳慶又道:“我已派鄭平率兩千軍隊和三十艘車船前往襄陽,奪取敵軍的四十艘運糧船隊,從時間上算,鄭平應該在襄陽附近了,如果得手,他會帶着船隊到長壽縣和宣撫使會合。”
“我很期待鄭統領的水軍,它一定會成爲我們奪回襄陽的翅膀。”
現在李綱也很看重水軍,也多虧陳慶提前摧毀了敵軍水軍,才能保證他們不再腹背受敵,有了鄭平的水軍,還能切斷襄陽各種援軍。
陳慶把傷兵留在漢陽調養,休息一夜後,重新補給,他率領七千騎兵和四千步兵乘船前往峽州。
碼頭上,李綱望着浩浩蕩蕩的船隊遠去,他笑着問折彥質,“這次決戰,折都統最深的感受是什麽?”
折彥質感歎道:“各種感受都太深了,我可以舉個例子,宣撫使就明白了。”
“請說,我洗耳恭聽!”
折彥質沉吟一下道:“這次和我配合的五千軍隊,我很熟悉,他們原本是嶽州軍隊,我曾經統領過,當時給我的印象是一支很平庸的軍隊,但現在他們給我的印象完全是一支訓練有素的精銳之軍,個個奮勇殺敵,悍不畏死,完全就像脫胎換骨一樣,我感覺他的軍隊就像一個熔爐,一把平庸的砍柴刀也會被鍛打成一支鋒利的戰刀。”
折彥質歎口氣,又對李綱道:“恕卑職直言,這樣的軍隊應該留在西軍,那裏才是他們的天地。”
李綱點點頭,“我會向官家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