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神武左副軍以五人爲一夥,以五十人爲一大夥,結成了十個戰鬥群體。
“張都統似乎看好神武軍?”看台上,知樞密事李回笑着問都統制張俊道。
張俊淡淡一笑,“從排兵布陣就能看出來,神武軍布兵更加高明,能迅速分散成百個五人團,又能随時收緊成一個集團,可謂靈活機動,張弛有道,這就是訓練有素的表現。
再看陝西軍,他們陣型很傳統,也很簡單,但未必有效。”
“何以見得?”
張俊冷哼一聲道:“因爲對手不一樣了,西軍從前是對付西夏騎兵,所以要結成長矛方陣作戰,但現在他們的對手是步兵,他們卻還用對付騎兵的陣型,怎麽可能成功?”
李回也有一絲擔憂起來,他的内心并不希望陳慶軍隊失敗。
.........
相距對方軍隊還有五十步,陳慶大喊一聲,“沖鋒!”
西軍驟然發動,三百将士一聲呐喊,他們列隊緊密,一根根鈍矛盡管無鋒,卻蓄積了集體的的力量,俨如一隻鐵拳狠狠撞向對方。
“厲害!”
辛永宗暗叫一聲,他看出了對方的戰術,用力量來取代長矛的鋒利,這種強大的力量沖擊過來,他們的士兵無法抵擋,他現在面臨兩個選擇,要麽陣型再度分散,要麽也聚成一團。
辛永宗隻稍稍猶豫片刻,便厲聲令道:“散開!”
他選擇了散開,若聚集成團,刀盾軍的作戰距離和力量方面都會處于劣勢。
刀盾軍迅速向兩邊散開,中間隊伍變得稀疏,奔跑中的西軍如一頭大象沖進了敵軍陣型,五支神武軍作戰小團隊抵擋不住,紛紛後撤,但還是有十幾名刀盾軍士兵撤退不及,被長矛軍團撞翻在地。
西軍長矛軍團沖進了對方大陣,将對方一分爲二。
陳慶随即大喊道:“雙頭龍作戰!”
西軍的陣型變了,由一頭大象變成了雙頭巨龍,呼延通率兩百人向東,劉瓊率兩百人向西,鄭平則率一百長矛軍從南面配合劉瓊作戰。
看台上,李回大笑,“張都統,這可不是對付騎兵的陣型!”
張俊臉色有點難看,他才剛看懂西軍的作戰意圖,是将對方一切爲二,在戰術上壓倒對方。
兩軍作戰,講究的是作戰順暢,士氣才能飽滿,可一旦作戰不順,士氣就會受到影響,更重要是,之前制定的各種作戰計劃就會無法實施。
這就像學生考試一樣,考卷上每道題都會做,就會信心十足,隻恨自己寫字太慢,如果一道大題或者幾道題做不出,信心就會受到影響,最後的得分肯定高不了。
辛永宗作戰經驗十分豐富,當對方變陣的一瞬間,他便立刻領悟到了對方的作戰意圖,對方是想用三個超強實力的軍團對自己五十個作戰小隊實施各個擊破的策略,他當即下令道:“集結!”
鼓聲敲響,神武軍兩支被分裂的軍隊迅速集結,五十個小隊集結成兩個刀盾大陣,同樣是以集體的力量和對方作戰。
陳慶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他再度下令,“分散作戰!”
西軍的戰鼓聲也敲響了,‘咚!咚!咚!’
鼓聲急促,原本集結在一起的三支隊伍瞬間分裂成五十支小隊,以十人爲一隊,每隊有六名長矛兵和四名刀盾兵,這才是西軍每天晚上訓練的陣型,已千錘百煉,士兵們配合得十分默契。
五十支小隊在奔跑中和敵軍作戰,優勢盡顯。
這一刻,一直在觀戰的張俊沉默了,他開始意識到自己小看了西軍,西軍用兩個虛招來誘引對方改變戰術,一旦對方中計,他們便立刻進入作戰狀态,這個時候神武軍再改變戰術就顯得太被動了,被對方牽着鼻子走,士氣會受到影響。
但如果不變戰術,就完全處于一種守勢,在對方長兵器優勢和高速奔跑對抗中會吃大虧。
辛永宗心中苦笑不已,沒想到對方真正的戰術是散打,這個時候他不能再變戰術,會嚴重影響士氣,他隻能硬着頭皮打完上半場,下半場再按照自己的既定戰術走。
辛永宗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窩囊,大喊道:“結刀盾大陣,風雨不透!”
神武軍士兵手執大盾,圍成兩個圓團,這也是辛永宗不想再變陣的緣故,刀盾大陣的防禦能力很強,既可能保證自己一方傷亡人數不多,又能消耗對方體力,爲下半場的反擊做準備。
陳慶一揮長戟令道:“第三營集結沖擊西面敵軍!”
第三營是鄭平的一百士兵,他們迅速集結成一座方陣,就仿佛一根攻城槌,百名集結士兵們手執長矛向左邊的刀盾大陣沖去。
“轟!”一聲巨響,二十幾名刀盾士兵被掀翻在地上,嚴密的刀盾大陣被撕開一個裂口,八支西軍小隊殺進了裂口内,神武軍開始混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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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當!當!’
随着鑼聲敲響,上半場比武結束,監督官開始進場,清點被刺中或者被砍中的士兵,盡管會有漏網之魚,但大緻上不會錯。
片刻結果便出來了,上半場比武,西軍一直占據着主動,神武軍共有近九十人出局,而西軍則有二十餘人出局,西軍明顯占據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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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休息了一炷香時間,戰鼓聲再度敲響,陳慶依舊采用二拖一的打法,去掉已經‘陣亡’的士兵,剩下士兵組成三十八支小隊,各自作戰,然後用鄭平的一百士兵爲集團軍,負責沖擊敵軍陣型。
對方也分列陣成四十一支散兵,雙方都選擇了散兵作戰的靈活。
這會兒,張俊沉默了,他發現西軍的實力一點都不弱,和神武軍的實力旗鼓相當,而且他們多了七十人的優勢,他們便這種優勢組成百人集團軍,在下半場的陣型上占據了上風。
隻要西軍的體力沒有問題,第四局的比武,神武軍恐怕兇多吉少了。
這就叫走錯一步,結局就已注定。
辛永宗也意識到自己的局面非常不利,他心中急了,下令全軍猛攻,西軍也不保守,同樣攻勢如潮,雙方展開了激烈的對攻對抗,場面異常慘烈,不斷有士兵受傷倒下。
辛永宗唯一的希望就是西軍體力不支,但随着距離結束的時間越來越近,西軍非但沒有出現體力不支的情況,反而越戰越勇,竟然殺得神武軍節節敗退,完全占據了上風,辛永宗漸漸絕望了。
‘當!當!當!’
下半場結束的鍾聲敲響,陳慶的手下頓時歡呼起來。
一百七十四人比六十八人,西軍獲得了第四局比賽的大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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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賽隻進行了一天,最終決出五支參加決賽的隊伍,包括嶽飛的軍隊、巨師古的軍隊、王薄的軍隊、陳慶的軍隊和最後一局勝者韓世忠的軍隊。
令人嘩然的是,兩大奪魁熱門,張俊的軍隊和劉光世的軍隊都在複賽中被淘汰,爆出了最大的冷門。
明天将休息一日,後天将是最後的決賽,然後便是将領争霸賽。
入夜,臨安城的虎口酒樓内,呼延通請好友曹德飲酒。
曹德的心情十分憤怒,他怎麽也想不到全軍腹瀉,甚至數十人死亡,導緻他今天不得不放棄比武,使對手不戰而勝。
幾個月的心血付之東流,更重要是,他不是被擊敗,而是被人用最卑劣的手段暗算,他和士兵們都蒙受了巨大的恥辱。
“我當然知道是那個王八蛋下的毒手,都統也知道,都統已經上書天子,要求徹查此案,聽說天子也頗爲惱火,可能是由樞密院主導,刑部和大理寺派配合,不過.......”
“不過什麽?”呼延通笑問道。
“不過我估計最後會不了了之,缺乏證據啊!明知道是誰幹的,卻拿不出證據,這是最令人窩火的地方。”
“一點蛛絲馬迹都沒有嗎?”
“我們自己已經查過了,幾乎可以肯定是在肉湯裏面下了巴豆粉,但問題是肉湯已經沒有了,我們拷問夥頭兵,也沒有任何收獲,應該和他們無關,是有人潛入帳篷内下毒。”
曹德長長歎了口氣,又繼續道:“我剛剛得知,這個王薄居然是相國秦桧的妻侄,有秦桧在背後給他撐腰,沒有證據還真動不了他。”
呼延通給他斟滿一杯酒,不慌不忙道:“我們今天也發現了王薄的秘密,他的軍隊并不是廂軍,而是一支精銳禁軍假扮成廂軍。”
“你說什麽?”曹德蓦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