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格外忙碌,一隊隊民夫用獨輪車從半裏外的倉庫群運送糧食物資前往碼頭,碼頭上停泊着兩百艘大船,如螞蟻般的民夫再将糧食和物資搬運上大船。
船隊将糧食物資先沿着渭水運送到隴西縣,再從隴西縣用駱駝運到蘭州。
這是運往蘭州的第三批糧食物資,碼頭上,陳慶問張曉道:“攻城武器有沒有發運?”
“回禀宣撫使,五十架重型投石機,七架千步砲,還有七百架攻城梯已經在運往蘭州途中,主要是拆散成零件運送,但也十分沉重,運送比較慢,卑職估計這個月能夠全部運抵蘭州。”
“還有攻城槌!”
陳慶又提醒道:“西夏的城池大多沒有護城河,有利于攻城槌的使用,上次我提到的巨龍槌有沒有發送?”
“巨龍槌目前還在隴西縣,按照計劃也是這個月底之前運抵蘭州,其實物資和糧草方面我們都比較充足,湟州倉庫還有三十萬石小麥,也可以随時調用,卑職覺得還是兵力問題需要盡快解決,要防止金兵圍魏救趙,趁我們攻打西夏之時進攻關中。”
旁邊蔣彥先也道:“現在西夏雖然是最羸弱之時,但畢竟還有百年根基,要滅亡西夏最少需要三十萬的軍隊,怎麽算我們兵力都不夠,卑職的意思是,不僅要向朝廷要錢糧,還要向朝廷借兵,如果能滅西夏,對朝廷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陳慶搖搖頭,“我已經向朝廷上奏了,希望能支援我半年的錢糧,我估計會給一部分,但軍隊支援肯定不能指望,隻能靠我們自己,我現在在打川陝鄉兵的主意,張司馬,各州鄉兵彙總起來,應該有十萬人吧!”
張曉笑道:“十萬人不到,八萬五千人左右,四川那邊可以彙集六萬鄉兵,關中兩萬五千人,熙河路和陝北人口太少,就不用考慮了,加上這八萬五千人,我們總兵力就有三十萬人,留十萬軍隊守川陝,二十萬軍隊攻打西夏。”
陳慶想了想道;“二十萬軍是少了點,但考慮到還有黃頭回鹘的五萬騎兵,我們還可以争取西夏的羌人,他們一樣深恨西夏朝廷,之前他們支持蕭合達,我們可以把西夏的西部劃給羌人,那麽羌人也會出兵,這樣加起來就算不到三十萬,也差不多了。”
蔣彥先贊許道:“羌人方案不錯,宣撫使派人去聯系了嗎?”
“我已經讓西夏的斥候探子去聯系了,暫時還沒有消息。”
“宣撫使打算什麽時候出兵?”
“應該是初秋,具體時間我還要視朝廷的态度來決定。”
說到這,陳慶又負手望向碼頭上的上萬民夫,他淡淡笑道:“你們說,這些民夫中會不會隐藏着金國的探子?”
張曉點點頭,“一定會有!”
“林建青的事情,司馬安排了嗎?”
張曉微微笑道:“我已經安排了,我今天一早宣布了輪崗制度,就是給他量身打造的。”
“但真正的機密情報可不能讓他接觸。”
“請宣撫使放心,該給他看的,我會給他看,不該給他看的,他一個字也碰不到,諒他怎麽折騰也翻不出我的手心。”
一隊民夫扛着五十斤的木桶上了船,将木桶送入船艙,其中一名民夫趁人不備,用木屑在木桶縫隙裏挖了一下,一些粉末簌簌落下,他仔細聞了聞,果然是火油。
進了貨倉,衆人把木桶小心放下,剛才的民夫假裝用毛巾擦汗,迅速掃了一眼船艙,心中默默清點。
身後一名士兵大喊道:“不要發呆,趕緊上去!”
民夫轉身上了船,他找了個借口,便快速離去了
正如内衛指揮使韓正福的推斷,萬禧酒樓确實是金兵情報網的一個節點,但它不是情報點,而隻是一個落腳點,這裏除了掌櫃之外,其他都是正常的夥計,和金國沒有半點關系,所以内衛在這裏也查不到任何可疑的線索。
李頭陀隻是一個綽号,他的真名叫做李萬禧,也就是萬禧酒樓店名的由來,但他在京兆的化名叫做蔣喜,有時候也叫李頭陀,他的身份是萬禧酒樓的兩個東主之一,雖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萬禧酒樓,但有什麽事情他從不露面。
所有店鋪都會有一個後門,店鋪關門後,夥計和掌櫃都會從後門離去,萬禧酒樓也不例外,它的後門外面是一條巷子,巷子很長,足有兩三裏,巷子又套巷子,就像一個龐大的迷宮,四通八達。
但就在萬禧酒樓後門斜對面三十步外,有一座民宅獨院,占地約一畝,一個小院子加上前後兩進,這裏就是李頭陀的住處,馬車一般停在萬禧酒樓前,但他人卻穿過酒樓,回到自己住處。
此時,李頭陀正在聽取兩名手下的彙報。
“今天碼頭上運的是火油、火藥和糧食,卑職估算了一下,火油至少有五千桶”
不等手下說完,李頭陀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運送多少物資糧草和我們沒有關系,我也不關心,我隻關心陳慶的情況,他出現在碼頭,你們認爲刺殺的可能性有多大?”
另一名手下躬身道:“啓禀統領,我們在碼頭上确實看到了陳慶,護衛可以說非常嚴密,至少三百騎兵圍成内外兩個大圈,手執重盾,無論從哪個方向射箭,箭矢都會被盾牌擋住,外圍還有上百名内衛在監視,任何人拿着弓弩靠近三百步内,都會被内衛發現。”
“如果從高處刺殺呢?”李頭陀又問道。
“或許從高處可以,但他離開碼頭後,就進了馬車,卑職不知道箭矢能不能穿透馬車,他的馬車從外表看起來和普通馬車沒有區别,但卑職估計裏面有乾坤,他們不太可能把這麽大一個漏洞露在外面。”
手下确實說得有道理,李頭陀又回頭問掌櫃,“你昨天告訴我陳慶有一名替身,這個消息到底是真還是假?”
掌櫃連忙道:“卑職隻是聽兩個酒客在聊天,他們說一此奇聞異事,說劉豫有替身,其中一人說,據他所知,都統也有替身。”
“這兩個酒客是什麽人?”
“看樣子應該是西軍将領,他們不敢直呼陳慶的名字,都用都統來替代,既然稱都統,那應該是軍人。”
李頭陀點點頭,是這麽回事,将領都稱陳慶爲都統,文官則稱陳慶爲宣撫使,這是大家都知道的。
他有些頭大,緩緩道:“陳慶到底有沒有替身關系重大,我們一定要盡快搞清楚。”
掌櫃遲疑一下道:“是不是可以利用林建青,讓他去打聽?”
李頭陀恨恨道:“那個蠢貨連陳慶的府門都進不去,我估計他垂涎陳慶的小妾太明顯,被看出來了,所以陳慶的夫人嚴禁他入府,早知道他名聲已壞,我就根本就不會用他。”
“或許他父親可以,可以讓他父親去打聽。”
李頭陀點點頭,如果要利用林建青的父親,那自己就得和林建青攤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