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河北岸有一座不大的村子,叫做小汶村,這座村子最東面有一座占地頗大的房屋,占地約有四畝,但主人住在成紀縣内,房屋租給了一對專門在渭河捕魚的兄弟,以捕魚爲生。
房子租出去好幾年了,雖然時不時有鷹從院子裏飛起并落下,但這對兄弟看起來也忠厚老實,他們的一些怪異舉動,村民們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下午時分,一隻信鷹從院子裏升空而去,在空中盤旋幾圈,便向西北方向冉冉飛去。
就在信鷹剛送走,數十名士兵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這座宅子,士兵們翻進後院,搶先控制住了幾個鷹籠,随即沖進屋内,将所謂的兄弟二人按到在地,反綁起來。
對付西夏探子,首先要切斷他們的對外聯系,防止他們派人通知蘭州,導緻假情報失效。
事實上,内務營已經監視西夏探子整整半年,他們有多少人,怎麽分布,都摸得透透徹徹,所以率先切斷的就是信鷹營地。
抓捕了兩名送鷹信的探子,成紀縣城内也開始行動了,率先被抓的是易安茶館的姜小五,直接在茶館的雅室内将他打暈抓捕,緊接着被抓的是老北門皮貨店掌櫃和三名夥計,狡兔三窟,這是西夏探子的第二窟。
這時,三百名内衛營士兵包圍了雪川酒樓。
五十名士兵撞開大門,沖了進去。
窦清正在廚房内安排晚上的幾桌酒宴,忽然有手下跌跌撞撞跑來,“大掌櫃,大事不妙,宋軍殺進來了!”
窦清大吃一驚,他猛地想起什麽,臉色刷地變白了,他轉身向後院的掌櫃房奔去,掌櫃房内有他收集的各種情報,不僅從楊奇那裏得到,還有他們平時收集各種人口以及民生情報,還有他的一本秘密筆記,裏面有他在京兆當探子的一些記錄,等于就暴露了京兆情報點,還暴露了延州的情報點,還有其他一些秘密。
别的東西來不及銷毀,這本筆記一定要銷毀。
他剛跑到院子裏,一支箭嗖地射來,正中他的小腿肚,窦清慘叫一聲,摔倒在地上。
他剛掙紮爬起,忽然脖頸一陣刺痛,一把鋒利的戰刀頂住了他的脖子,“再動一下,斬斷你的人頭。”
窦清心中一陣哀歎,趴倒在地上,不再反抗了。
宋軍士兵将他反綁,嘴裏堵滿破布,頭上戴上了黑罩子。
宋軍的行動異常迅猛,包括大掌櫃在内的二十名西夏探子,一個都沒有逃掉,除了五人被當場殺死,其餘人全部被活捉。
内衛軍士兵開始徹底搜查酒樓。
這時,王浩走進酒樓,有士兵摘掉了窦清的頭罩,王浩眼中充滿了諷刺地笑道:“楊奇中午偷了情報,被當場抓住,他把你們招供出來,否則我還不知道,赫赫有名的雪川酒樓居然是西夏探子開的酒樓。”
窦清心中暗罵,果然是楊奇惹的禍,他忽然臉色大變,宋軍的出兵情報已經送去了蘭州,宋軍若改變計劃,自己送的情報不就變成了假情報嗎?
王浩見他臉色變來變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還當真了,知道姜小五是怎麽進茶館的嗎?是我點名招他進去的,要不然你們怎麽會找到楊奇?”
窦清頓時面如死灰,他忽然明白了,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圈套,自己徹底中計了。
王浩一揮手,“把他帶走!”
士兵用黑袋子罩住他的頭,将他押上一輛馬車帶走了,其他探子也紛紛跟着被帶走。
王浩這時才徹底松了口氣。
中軍大帳内,趙小乙拿着木杆在沙盤上給陳慶以及諸将們講解西夏軍的在鞏州的部署情況,“西夏軍在鞏州一共修建了四座後勤補給軍城,其中定西縣和通西縣是後勤主城,各駐紮了三千軍隊,然後在定西縣和通西縣之間有一座軍城,西夏軍稱爲新慶城,駐軍兩千,在距離隴西以北約三十裏處,就是上次火燒敵軍後勤辎重處,也修建了一座軍城,叫做新夏城,同樣駐軍兩千人。
進入新年後,他們一直在用三千頭駱駝運輸糧草物資,沒有停止過。
陳慶又問道:“蘭州的西夏軍一共有多少?”
“回禀都統,如果加上四座軍城的一萬人,西夏軍一共有八萬人,也就是說,現在蘭州有七萬軍隊。”
陳慶點點頭,對衆人道:“曹保宗會留兩萬大軍守蘭州,那麽他就是七萬大軍進攻鞏州,幾乎和預料的一樣,他會有六萬大軍兵臨城下,他得到我們的假情報,一定會在我們主力大軍未到之前,全力攻打隴西縣,拿下隴西縣作爲他攻打秦州的根基之地,所以我們要立刻出發,秘密行軍,神不知鬼不覺,大軍進入隴西縣,讓他們的猛烈進攻成爲噩夢。”
衆人都興奮地等待主将的命令,陳慶又道:“楊再興、劉瓊将軍聽令!”
楊再興和劉瓊上前躬身道:“卑職在!”
陳慶道:“我給你們兩人一萬騎兵,你們從雞川縣北部進入鞏州,在敵軍主力南下後,奪取通西縣和新夏城,不要降軍,給我斬盡殺絕,然後用四千人守住這兩座軍城,在敵軍全力攻城之時,楊将軍可率六千騎兵偷襲他的大營,燒毀他的糧草,一旦他撤軍無糧,就是我們兩軍決戰之時。”
“卑職尊令!”
陳慶又對衆人道:“今晚就是出兵之時,大軍三更時分出發!”
衆人轟然答應,紛紛下去了。
這時,王浩快步走進大帳行禮道:“啓禀都統,西夏探子已經全部拔掉,除了送信去蘭州的探子外,其餘探子一個都沒有跑掉。”
陳慶微微笑道:“還有别的收獲嗎?”
“還有就是我們找到了大量情報,都是對方多年收集的情報,包括整個秦州,各縣人口、城池、特産、民生等等,非常詳盡,但應該還在整理,沒有送出去,另外,卑職還發現一個黑皮冊子,裏面記載不少隐秘,包括西夏在京兆、延州以及鳳翔的探子情況,另外西夏也在偷運延州的火油,已經延續了十年,還有其他隐秘,需要卑職整理出來。”
“影響這次鞏州決戰嗎?”
王浩搖搖頭,“基本上沒有關系!”
“那就慢慢整理,出征後,我家人的安全,我就交給你們内務營了。”
“請都統放心,我們會嚴密保護。”
“那些探子沒什麽用了,留着是禍患,全部處決!”
王浩抱拳道:“回禀都統,卑職建議留兩人,可以繼續發假消息給興慶府,不能讓他們過早發現。”
陳慶點點頭,“你自己決定吧!我就不過問了。”
入夜,在城中百姓正要入睡之事,陳慶卻從溫暖的被子裏出來,起身穿衣了,此時,他的兒子還在搖籃中熟睡。
“夫君今晚就要出發嗎?”呂繡心中着實不舍。
陳慶探頭吻了吻妻子,“我們必須趕在西夏軍探子南下之前抵達隴西縣,時間很緊急,今晚必須出發了。”
“夫君千萬當心,祝夫君早日凱旋!”
“戰争結束,我就回來。”
陳慶又彎腰親了一下兒子粉嫩的小臉蛋,摸摸他的小腦袋,他輕輕歎息一聲。
“夫君快去吧!别讓将士們等你。”
陳慶點點頭,又看了一眼兒子,這才轉身快步離去了。
三更時分,三萬大軍分兩路離開大營,陳慶率領兩萬大軍沿着渭河南岸向西疾速行軍,楊再興和劉瓊則率一萬騎兵跨過渭河,向西北方向的雞川縣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