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陳慶和往常一樣來到官房,他在自己位子上坐下,親兵進來給他倒茶。
陳慶的房間原本是茶童給他煎茶倒茶,但晁清發現這是一個安全漏洞,如果有人買通的茶童,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晁清在門口道:“殿下,晁昆已經在長廊等候了!”
陳慶點點頭,“讓他進來吧!”
晁昆一直是陳慶比較器重的官員,他獨行特立,敢于去海外冒險,這種探險精神着實讓陳慶贊賞。
此時,晁昆正在長廊處來回踱步,長廊位于天井,是官員們中午休息閑聊的地方,從長廊可以通往議事堂和參謀堂,同時,長廊也是官員們等候召見的地方,當然有桌椅可以坐着喝茶,也可以來回走一走,舒緩心中的緊張。
晁昆确實有點緊張,他去年又去了一趟南洋,雍王殿下讓他找的農作物,他一樣都沒有找到,讓他不知道怎麽向殿下交代。
這時,兄長在走廊盡頭道:“阿昆,殿下讓你進去!”
晁昆走過來低聲問道:“殿下心情如何?”
“去吧!不用擔心。”
晁昆鼓足勇氣進來官方,躬身行禮,“參見殿下!”
“請坐!”陳慶笑眯眯請他坐下。
雍王殿下的笑容讓晁昆心中稍安,他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陳慶又問道:“這兩年有沒有去南洋?”
晁昆心中一緊,殿下果然最關心此事,他躊躇片刻道:“回禀殿下,卑職去年去了一趟南洋,隻是遺憾的是,沒有遇到殿下想要的農作物,就連那個棕榈果也沒有找到。”
沒有找到自己的東西,在陳慶的意料之中,這本來就不是南洋原産之地。
“沒有找到就算了,以後有機會再細細找。”
晁昆心中一松,他擔心了一年的事情,沒想到雍王殿下兩句話就解開了。
“卑職去年去南洋主要是買香料。”
陳慶也知道,京兆售賣的香料就是從泉州源源不斷運來,應該就是晁昆從南洋帶回來的。
“在南洋有沒有遇到大食的商人?”
“有是有,但沒有以前多了,據說以前很多的。”
“爲什麽變少了?”
“其實和朝廷有關系。”
陳慶眉頭一挑,“和朝廷有關,爲什麽?”
“朝廷強征海商的海船爲戰船,導緻去大食的商船沒有了,大食商人一般都是搭乘我們宋朝的商船,沒有了我們的萬石大海船,他們還真不敢乘坐小商船,他們說小商船遇到風暴就翻了,隻有我們的海船最可靠。”
“沒有了我們海船,所以南洋的大食商人就少了?”
“正是如此!”
陳慶又問道:“大食商人一般賣什麽貨物?”
“絨毯、毛毯、錫器、布匹,主要以布匹居多。”
“棉布嗎?”
晁昆點點頭,“卑職昨晚下午特地去了香料店和布匹店,發現我們布匹的品質比他們要好很多,我們主要是木綿,而他們則是草棉。”
陳慶心中一動,對方能用全棉花織布,是不是它們的棉絨比較長,便于紡織,他問道:“你有沒有問他們要一些草棉種子?”
“啓禀殿下,南洋土著一直就想向大食讨要棉種,但大食商人很警惕,從來不會把棉種帶去南洋,但卑職認爲,他們的棉種應該和我們的一樣,我們的棉種就是從西域傳來,最早就是來自波斯或者大食。”
停一下,晁昆又道:“另外還有一事,卑職要向殿下請示!”
“你說!”
“卑職昨天去香料店,其實就是替同僚賣香料,包括卑職自己也買了一擔香料,都是個人買的,卑職不知道能不能這樣做?請殿下指示!”
陳慶知道所有去海外的船員,包括士兵都會攜帶一些私貨,來回賺一點錢,這也無可厚非,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陳慶是懂了,如果一味地隻講奉獻,而沒有好處,最後就沒有人做事了。
陳慶笑問道:“跑一趟南洋,你個人賺了多少?”
“卑職用了三百貫本錢,買了一擔香料,回來賣了兩千五百貫。”
“還不錯!”
陳慶淡淡道:“我隻給你四個字,适可而止,少量攜帶是可以的,如果要幾百斤幾千斤的買,那絕對不行。”
“卑職明白了,卑職會在籌建貿易監時提出這個問題,要定下規矩,每個人究竟可以攜帶多少私人物品,如果沒有規矩,肯定會有人大量替人帶貨,占用船隻的載重。”
“還有什麽要彙報的?”
“還有一事卑職也要禀報殿下。”
“繼續說!”
晁昆想了想道:“這次我們去日本,貼布告聘用一些勞工,二十文一天,據說這比當年的勞工價格貴一倍,當地人是一天十個銅子,也就是十文錢,結果來報名的人太多了,簡直是人山人海,聽說日本人口多,賺錢的機會很少,很多人都跑來海港找事情做,卑職就在想,能不能招募日本勞工去琉球采木綿,畢竟我們每年在琉球大島采的棉花隻有兩成,大部分都浪費了,實在可惜。”
陳慶想了想道:“原則上是可以的,但細節方面要做好,比如不允許日本勞工在琉球島定居,當然,如果是日本女人嫁給漢人勞工可以,所以做一年就要換人,讓他們伐木、築路、種甘蔗,采棉花,工錢可以稍高一點,包吃住,每天五十文,這樣可以吸引更多的人過去,若死了,則給十貫錢賠償。”
“這件事要由内政堂商讨決定嗎?”
陳慶搖搖頭,“暫時不用,你先做起來,第一年招募人數在三千人以内,第二年人數可以增加到五千人,第三年一萬人,連續三年都成功,那就向内政堂提出申請,再由内政堂制定制度,至于維持秩序的軍隊,我會給你一千士兵。”
陳慶想了想又笑道:“你還是寫一份申請吧!我給你批準一下,這樣你才好做事。”
“卑職明天就提交!”
晁清一直在外面關注着兄弟的情況,見晁昆彙報了近一個時辰才出來,他心中暗暗吃驚,雍王殿下接待官員很少超過半個時辰,居然和自己兄弟談了近一個時辰,看來雍王殿下很看重自己兄弟,當然也是看重海外貿易這一塊巨利。
“怎麽樣?被批評了嗎?”晁清關切地問道。
晁昆點點頭,“還好,殿下問了很多關于海外的事情,我提出的方案殿下也同意了。”
這時,晁清見蔣彥先陪同鄭統全過來了,他連忙對兄弟道:“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們再細聊。”
晁昆走了,晁清迎上去笑道:“蔣參事要見殿下?”
蔣彥先笑着點點頭,“殿下有空嗎?”
“剛剛接見了晁昆,我去問一問,參事稍候!”
晁清進房禀報道:“殿下,蔣參事和鄭郡公求見。”
陳慶看了看鍾漏,快到中午了,他起身笑道:“去茶館和他們談,安排一輛馬車,然後把周參事也請來!”
很快,馬車安排好了,周寬也趕來,四人上了兩輛馬車向茶館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