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聽到滾滾的那句‘可惜’心聲，後土的眉頭突然皺起，發出了一道疑惑的鼻音。
“小妹，怎麽了？”聞言，坐在她身旁的玄冥對她問道。
“沒事。”後土搖了搖頭，沒有将自己能聽到滾滾心聲的事情說出來，隻是，她在心裏暗自留意了這件事。
巫妖之争，滾滾心裏斷定妖族未來會一敗塗地，可對于巫族……它似乎也不是很看好。
但這怎麽可能呢？
巫妖争奪天地主角之位，必有勝負，既然妖族會輸，那我巫族就該……
等等！
難道……
“嗡~”這一刻，也不知道是不是盤古顯靈，後土的元神微微一顫，她想起了曾經的海陸空最強三族。
天空的霸主：鳳族！
大地的霸主：麒麟一族！
海洋的霸主：龍族！
他們爲了能統一洪荒，被魔祖羅睺挑撥，展開了空前的大戰，然而，最後的結果出乎了所有生靈的意料，他們全都戰敗了，因爲經過決戰，三族剩餘的力量都不足以統一洪荒，甚至連維持原本的霸業都難以做到，而他們空出來的位置，被妖族和巫族給填補了，如今，巫妖争奪天地主角之位，滾滾兩方都不看好，難道……
這個想法一出現在腦海中，頓時，後土感覺自己渾身發涼，身後冒出了一片冷汗，暗道：“不會吧？！”
不怪後土難以接受，在她看來，巫族和龍鳳麒麟乃至和妖族有着很大的區别，巫族乃是盤古大神的後裔，有盤古遺澤的庇護，要知道，整個洪荒都是盤古開辟的，若是不将天地主角之位交給盤古後裔，還要令盤古的後裔步龍鳳麒麟的後塵，那……天道何其不公啊？
這麽想着，後土的眉頭越皺越深，此時，她有種沖動，直接抓住滾滾的肩膀問它，它到底是怎麽看待巫妖之争的，巫妖兩族到底誰能笑到最後，還是說……兩族最後都一敗塗地了。
如果是後者，那……
後土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因爲，如果巫族在巫妖之争中退卻，妖族必将成爲天地主角，巫妖争鬥多年，彼此手中都沾滿了對方的鮮血，妖族若是成了主角，會放過巫族嗎？
不會。
因爲将心比心，換做巫族成了主角也一定不會放過妖族的，而若不退，繼續打下去，最後的結果又……
這麽一想，真是進亦憂，退亦憂啊！
“嗯？”在帝江一錘定音，表明巫族會幫自己守住淨世白蓮後，滾滾很高興，下意識地轉頭望向了後土，卻見她此時眉頭緊鎖，臉色異常嚴肅，滾滾眨了眨眼睛，對此表示不解。
後土……她怎麽了？
……
一炷香後，巫族的戰後讨論會結束，帝江起身，叫衆祖巫一起随他回到盤古殿中，繼續煉制斬妖劍。
此戰巫族雖然大獲全勝，一舉滅了羲和，重創了太一，但帝俊依舊保持着全盛狀态，再加上妖族仍能布周天星鬥大陣，所以，斬妖劍的存在還是很有必要的。
“大兄，你們先去吧，我還有些事要做。”後土對帝江說道。
“小妹，你還要做什麽？當下大地上的事情你都可以放一放，我們最重要的是煉制好斬妖劍。”還以爲後土是要去處理身爲地皇該處理的政事，帝江對她說道。
“大兄，我知道，不會耽誤太久的，我心裏有數。”
聽到自家小妹這麽說，帝江還能說些什麽，搖了搖頭，招呼其他的祖巫走，其他的祖巫都沒有事，所以都跟着去了。
很快，這裏就隻剩下了後土和滾滾。
“祖巫，您有什麽心事嗎？”滾滾看着面前明顯有心事的後土，對她問道。
“滾滾，陪我出去走走吧。”後土沒有回答，起身對它說道。
“可帝江祖巫那還需要您過去一起煉制斬妖劍。”滾滾提醒道。
“不急于這一時，走吧。”
“是。”滾滾隻能低頭應道，然後，跟着後土一起朝遠處走出，漸漸地，他們走出了不周山。
“滾滾，你說這洪荒大嗎？”路上，後土對滾滾問道。
“大。”
“美嗎？”
“美。”滾滾依舊點頭。
後土揮了揮手，不遠處正在相互厮殺的兩道怨靈頓時朝血海飛去，前路一望無際都是美景。
“是啊，洪荒很美，而這極美的洪荒是父神開辟出來的，我從來都不認爲洪荒因父神而出，所以我巫族就該獨享這裏，但我巫族要争奪洪荒主角的位置，滾滾，你說這該是不該？”後土眺望着遠方，邊走邊對滾滾問道。
滾滾四肢着地，跟着她，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該。”
“既然該，那爲何天道要讓妖族出現，并與我巫族爲敵呢，如此，天道究竟是願意讓我巫族成爲主角，還是不願讓我巫族如願？”後土有些迷茫地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滾滾低頭答道。
“你是效力于我巫族中元神最強大者，連你也不能領悟天意嗎？”後土失望道。
“祖巫，天機難測，衆生唯有自渡，與其求知天意，不如自身做好充足的準備，用以應對一切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滾滾擡起頭，對後土勸道。
“天機難測，衆生唯有自渡？”後土喃喃道了一句，覺得很有道理，而且以前從未聽過，所以，是這熊自己想出來的嗎？呵，自己的滾滾居然連這種道理能想明白，真是……了不起啊。
随即，臉上的失望之色消失，笑了笑，繼續上前，說道：“不錯，衆生唯有自渡，我巫族亦是如此。”
說完，後土停下了腳步，擡頭望着天庭的方向，對滾滾說道：“若要自渡，唯有具備足夠強大的實力，戰勝一切敵人。滾滾，你說，先前若無道祖阻止，我巫族與妖族決戰，有幾成的勝算？”
滾滾想了想，覺得這不是一個洩露天機的問題，于是回答道：“五成之上，但不到六成。”
“不到六成？羲和已死，太一重創，如此居然還不到六成？”聽到滾滾這出乎自己意料的回答，後土皺了皺眉。
對此，滾滾也擡頭望着天庭的方向，給她分析道：“是的，從表面上看，妖族失去了妖後羲和，東皇太一又被毀滅了肉身，實力受損，妖族的頂級戰力大打折扣，而我巫族卻幾乎毫發無損，若與之決戰，至少也該有七成的勝算才對，但……這不過是個障眼法而已。”
“爲何這麽說？”後土低頭看着自己身旁的這頭熊問道。
“因爲妖族真正的底牌從來都不是明面上的至強者東皇太一，而是周天星鬥大陣，隻要周天星鬥大陣還在，别說東皇太一隻是被重創，即使他隕落了，妖族也仍有與我巫族決一勝負的實力。而且，我們巫族是大地的寵兒，在星空與妖族決戰，時間一長，将不利于我們，而我們又不能速戰速決，所以，勝算不到六成。”說着，滾滾搖了搖頭。
如果幹掉一個羲和，打爆太一的肉身就能穩赢妖族，當初，在道祖降臨之前，它就不會催促十二祖巫趕快撤軍了。
至于之後裝作一副不肯離開，非要道祖問罪妖族的樣子，趁機向妖族索取賠償，那不過是随機應變罷了。
聽完滾滾的這番話，後土的眉頭越皺越深。
是啊，不可否認，滾滾的這番話很有道理，照這麽推算，巫族的勝算确實不到六成，自己和諸位兄姐……先前因爲羲和死了以及太一被重創，興奮地有些失去了理智。
等等！
正這麽想着，突然，後土反應到了一個事，她對滾滾問道：“你說的這不到六成的勝算，可有将你的戰力也算進去？”
滾滾：“……”
什麽意思？要我拼命！
滾滾擡起頭，一臉懵逼地望着後土。
看着這張胖臉上那懵逼的表情，後土明白了，這熊……它說的不到六成的勝算，裏面根本沒有統計它自己的實力。
說的直白些，這家夥，它壓根就不想參與決戰！
“砰！”想明白這一點後，後土心中一氣，掄起拳頭，直接往滾滾的腦袋上來了一拳，将熊砸得那是眼冒金星，原地打轉，最後，砰的一聲，摔在了地上，腦子暈乎乎的。
“祖巫，我……隻是大羅，而且……你看我的外表也看得出來，我……不擅長作戰啊。”趴在地上暈乎乎的滾滾，不利索地給後土解釋道。
“你不擅長作戰？哼，這是比之前我巫族的勝算還高明的障眼法，隻有傻子才會信了你的外表，你覺得我像傻子嗎？”後土沒好氣地說道。
滾滾：“……”
我希望你是個傻子！
“砰！”後土又給滾滾來了一拳，這一拳打在了它的屁股上，将它打得哇哇亂叫。
在将滾滾的屁股打紅以後，後土停了下來，突兀地問道：“滾滾，你說，巫妖決戰，我巫族有沒有可能和妖族兩敗俱傷，一起步龍鳳麒麟的後塵？”
頭暈暈的，屁股又痛，突然聽到後土的這個問題，滾滾想也不想地回答道：“那肯定有可能啊。”
“……”聽到這話，後土……頓時就被震住了。
真的有這種可能！
“嗯？”這時，滾滾回過了神來，後土……她剛剛問了自己什麽問題，巫妖決戰有沒有可能步龍鳳麒麟的後塵，這……她想到了什麽嗎？
打住！
正欲繼續思考，突然，滾滾擡頭望天，心裏充滿了緊張，卻發現，天空依舊清朗，它所害怕的玄雷并沒有出現。
怎麽，這是……不算洩露天機嗎？
是的，滾滾并沒有主動和後土提起這種事，也沒有刻意讓她産生這方面的疑惑，它隻是就事論事地回答了後土不知爲何突然提出的一個問題，換做其他有些見識的生靈也有可能會這麽回答，所以不算洩露天機。
最關鍵的是，這麽說，後土他們這些祖巫也未必聽得進去啊。
隻是……
後土真的聽不進去嗎？
不，恰恰相反，她聽進去了，而且非常在意這件事。
一會兒後，心情沉重的她盤坐了下來，将手搭在滾滾的身上，下意識地撫摸了起來，喃喃自語道：“真有這種可能？若這個可能成真，我巫族……今後該怎麽辦啊？”
“祖巫這麽擔心這件事，可以早做準備，給巫族留條退路。”過了這麽久，玄雷始終都沒有降下來，滾滾放心了，搖了搖頭，将暈乎乎的狀态驅散，恢複清醒，對後土建議道。
“退路？”聞言，後土一愣。
“是啊，您看，三族雖然俱敗，但都有其各自的退路，龍族以鎮壓海眼的功德，依舊執掌四海，爲鱗甲之首。鳳族以鎮壓不死火山的功德，盤踞梧桐林，得享逍遙，當然，這是在東皇太一進犯之前。還有麒麟，始麒麟隕落前以自身全部修爲爲祭，向天道立誓，麒麟出沒必有祥瑞，因此麒麟被視作瑞獸，得享太平。他們當年雖然都失敗了，但依靠各自的手段，至今仍然是洪荒上一等一的大族。”滾滾說道。
“雖是大族，但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我巫族乃是父神的後裔，豈能活得如此屈辱？”後土說道。
聞言，滾滾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嗡！嗡！嗡！……”這時，陰風大作，一陣嗡鳴聲響起，隻見大片的怨靈從遠處飛來，浩浩蕩蕩的，他們都是之前在十日橫空事件裏隕落的生靈元神。
轉身擡頭看着他們，後土眉頭一皺，心裏咒罵了一聲：“該死的妖族！”
“嗖！”随即，大手一揮，将他們也都送去了血海。
看到這一幕，滾滾轉頭望着那些急速消失的怨靈，再看了看後土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想要說的話給咽了回去。
罷了，那些生靈能不能轉世都不打緊，對自己而言，重要的是後土仍是後土，至于之後……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滾滾心裏這麽想到。
然而……
它不知道，此刻，背對着它的後土，聽到它這句心聲，整個巫頓時神情一變，心道：“轉世？”
她記得，滾滾以前心裏好像也想過類似的話，而且，什麽叫自己仍是後土，自己難道還會變成别的生靈不成？
這話……滾滾以前好像也想過類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