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上輩子和這輩子加在一起,哪吒一共遭遇過不少次打擊,但他仍舊樂此不疲地去惹事,爲的是什麽?
除了性格如此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覺得自己身後有兩座靠山——元始天尊和女娲娘娘,沒有人敢真的拿他怎麽樣。
就算上輩子騰蛇那家夥坑死了自己,那也隻是因爲自己那時隻有女娲娘娘這一座靠山,而他也是娘娘的人,還是愛寵,但現在,自己除了是娘娘的人,還是元始天尊的徒孫,若是再讓騰蛇選擇一次,他一定不敢唆使天庭斬殺自己。
但是……
剛才敖玥要對自己使用‘搜魂索神術’這種承受者會元神受損的法術,這種毫不在意自己的行爲讓哪吒忽然悲哀地發現,他一直引以爲傲的身份在關鍵時候居然護不住自己,人家不在乎,這下可怎麽辦啊?
“等天皇回來一定會繼續搜我的魂的,那時……要不,小爺我主動向他交代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不願元神受損的哪吒,心裏這麽想到。
……
另一邊,天皇神殿内。
敖玥回到了這裏,此時太一正站在上首,背對着他,伸手撫摸着他的座位。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知道是敖玥回來了,太一沒有轉過身子,而是繼續背對着他,摸着天皇寶座說道:“隻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你成就天皇之尊已有十幾萬年,應該已經體會到高處之苦了吧?”
敖玥走到帝階前停下,擡頭仰視着太一,眼眸深處閃過一抹複雜之色,對他回答道:“高處雖苦,但敖玥從小就苦慣了,倒也不覺得那個位置有什麽令人難受的地方。”
聽到這個回答,太一撫摸皇座的手掌停下,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歎了口氣,低聲道:“是我對不住你。”
“東皇陛下今日來此,就是爲了跟我說這些嗎?”敖玥淡淡問道。
“的确是想要和你說這些,但看伱的樣子似乎不想聽,那我也就不說了,與你說些你應該想聽的事情。”
太一轉過身子,俯視着下面的敖玥,對他說道:“我知道你最近在着手處置關于那個叫沉香的半神的事情,你當初派應龍去捉拿他,應龍本來将他和與他勾結的楊戬哪吒等人都抓獲了,但他們卻在被押往天庭的路上忽然被人救走,你可知道那個救他們的人是誰嗎?”
敖玥劍眉微皺,問道:“你知道?那人是誰?”
“自然知道,因爲……那個人便是我。”太一對敖玥點頭答道。
“……”聽到這個回答,大殿内頓時安靜了起來。
救走沉香和楊戬他們的人是東皇太一,其實,敖玥不是沒有這麽想過,因爲太一有這個實力,但他剛這麽一想就立刻又給排除了。
因爲他覺得,雖然太一有這個實力,但他絕對不會這麽去做,他沒有理由要做這種與自己的旨意相悖的事情,可現在,他承認了,那件事就是他做的,這讓敖玥心裏先是有些震驚,然後逐漸升起了一陣怒火。
“你爲什麽要這麽做?”敖玥咬了咬牙槽,對太一質問道。
眼下天帝閉關,天庭大小事務都由自己處置,在自己單獨執政期間,發生了沉香與神秘人潛入兜率宮意圖盜取老君仙丹這種事情,其中還牽扯到了亮魔獸,自己派應龍去捉拿沉香,想要通過他弄明白一切,太一居然從中作梗,将人給救走,他這是誠心要和自己作對嗎?
聽到敖玥的質問,通過他的語氣來大緻判斷他現在心裏的怒火到底有多盛,太一想了下,然後周身神光一閃,從原地消失,出現在了敖玥的身旁,對他低頭低聲說道:“是我又一次對你不住,廣成子以聖人之威和妖族的團結逼迫,我雖不願,但身爲妖族之首,我隻能,隻能……但現在,我後悔了,聖人之威無時不在,妖族的團結早在妖族天庭破滅的那一刻就再難回複到從前了,再動搖一些也不算什麽,所以我來找你,與你說明白一切,我已經讓陸壓将那個叫沉香的半神帶出太陽星,安置在一個隐蔽的地方,隻要你想,随時都可以派天兵去将他捉回天庭!”
太一認錯的态度很好,甚至還說了讓妖族的團結再動搖一些也不算什麽的話,這話聽得敖玥心裏十分舒服,但也頗爲不解,心中怒火降低了些的他側頭對太一問道:“廣成子去找過你?他如何逼迫你救沉香等人?”
“聖人之威這個不解釋,你應該也能明白,他言語間隐隐帶着絲這種威脅。”
“嗯。”敖玥點了點頭,這一點,他确實明白。
見敖玥相信了最重要的一點,太一心裏松了口氣,接下來就好辦多了。
“你知道楊戬的身份嗎?”他對敖玥問道。
敖玥回答道:“瑤姬與凡人所生,昊天的外甥。”
“這是他這一世的身份,我指的是前一世,或者說……第一世。”
“第一世?你是說……妖神彥左?”敖玥想起來了,開口道,說完,他神色發生了一些變化,明白了太一口中‘妖族的團結’指的是什麽。
妖神彥左是先天神靈,也是最早跟随帝俊的那一批神靈,後來帝俊和太一建立妖族,他便出任妖神,在妖族中地位頗高。
昔年,天帝遵後土娘娘的旨意,以冥帝的身份率領無數陰兵鬼将攻打妖皇宮,路上還得到了鎮元子和紅雲的相助,十大妖聖戰敗,就在天帝直奔妖皇宮,陸壓即将有生命之危的時候,是彥左站了出來,不顧自身安危,拼死拖住天帝,這才讓陸壓最後能平安逃離。
楊戬是他的轉世之身,此世犯了天條,若是回到天庭,必然要被打入萬劫不複之地,永不超生,廣成子以楊戬的這個身份作爲要挾,逼着太一不得不去救他,否則,他在外面宣揚一下,妖族的名聲,妖族的團結都将遭到巨大的打擊。
舍命救太子的妖族元勳,他的元神即将永困萬劫不複之地,作爲妖族之首的東皇陛下居然無動于衷,這樣的妖族還有待着的必要嗎?
這樣的妖族,怕天庭是怕到了什麽地步啊?
所以,他隻能出手!
這麽想着,敖玥眉頭緊縮,心裏的怒火再次降低了一些,雙手負在身後,緊握成拳,良久不語。
……
天帝宮内。
“嗚嗷~”原本躺在淨世白蓮裏呼呼大睡的滾滾,呼噜聲開始逐漸減小,然後緩緩睜開朦胧的雙眼,坐起身子,伸了個懶腰,張開嘴,嘴裏發出一陣猛熊蘇醒了的叫聲。
接着,縱身一躍,從淨世白蓮裏跳了出來,砰~兩隻熊掌落地,頓時整座宮殿猛烈搖晃了一下。
滾滾對此毫不在乎,掃視了一下周圍,然後徑直走向雲台,從擺在上面的果盤裏取出一顆九千年的壬水蟠桃,吧唧吧唧的大口咀嚼,蘊含着精純仙力的桃汁濺射在口腔裏時,它眯着眼,大胖臉上浮現出一抹享受之色。
什麽是幸福的熊生?這就是!
“吧唧吧唧~”随即,滾滾在快速解決了手裏的蟠桃後,又拿起了一顆人參果,繼續開咬。
幹掉了它以後,滾滾舔了舔嘴唇,感覺……有點想吃肉了。
于是,它搓了搓自己的雙手,然後對着前面伸手一抓,嗡~空間波動,一個通道出現,被它将手給伸了進去。
浮屠山,一片森林裏。
此時人間正值夜晚,沉香正在烤着他抓住的一隻兔子,周圍,梅山兄弟,哮天犬還有小玉都與他環繞而坐。
他們的樣貌都發生了一些變化,看上去好像長大和變老了一些,還有他們的記憶也都失去了一部分,他們記得他們在華山被應龍給抓住了,然後被他押着朝天庭飛去,但這之後,他們怎麽會來到這裏,應龍他們,還有楊戬和哪吒,他們都到哪裏去了卻全然不知。
不僅如此,小玉,梅山兄弟和哮天犬還驚駭地發現,他們居然法力全失了,與之相對,沉香發現自己法力大增,經過辨認,他現在身上不僅有他自己的法力,還有小玉,梅山兄弟,哮天犬,甚至楊戬和哪吒的法力。
這讓沉香更加高興了,也讓其他人更加疑惑,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失去記憶的人怎麽讨論也讨論不出結果,沉香是楊戬的外甥,他不主動開口,哮天犬和梅山兄弟也不好直接開口叫他把法力還回來,而沉香會開這個口嗎?明顯不會,他又不傻,把法力都還了回去,他還怎麽去救他娘?
所以,這件事就這麽暫時擱置了,然後到了晚上,也就是現在,他在這附近抓了隻兔子,烤給衆人吃。畢竟,他們都負傷了,小玉又是個姑娘家,打獵這種事怎麽能交給她呢?
正在烤兔子的沉香,心裏覺得自己十分有男子氣概。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看到兔子被烤得焦黃,表皮酥脆,還散發出一陣香味,沉香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心裏臭美道:“以往都是别人幫我,這一次總算輪到我來照顧别人了,我這一定是已經成長了,對吧?”
随即,沉香将兔子拿過來,仔細看了看,确定已經熟了,然後對身旁的小玉說道:“小玉,你先吃個兔腿吧。”
小玉看着傷勢最重,且此時正望着沉香手裏的兔子流口水的哮天犬,對沉香說道:“還是先給哮天犬吧,看他的樣子應該是餓了。”
“對對,我餓了,沉香,快給我一個兔腿吧。”聽到小玉的話,哮天犬連連點頭,然後對沉香伸手說道。
沉香眼底閃過一抹嫌棄之色,心裏嘀咕道:“神仙怎麽會餓?分明就是自己嘴饞。”
不過,考慮到哮天犬确實傷重,需要補充營養,而且自己去打獵也正是爲了照顧他們,于是,沉香對他笑着說道:“好,哮天犬叔叔,這個兔腿先給你。”
說着,沉香伸手就要去扯下一條腿子。
“嗯嗯。”哮天犬按耐不住地連連點頭。
然後……
在他那急促的視線裏,沉香的手朝烤兔的左腿逐漸靠近,馬上就要觸碰到它,将它扯下來遞給自己,可是,嗡~在這一刻即将來臨之前,突然,烤兔前面一點的空間波動了起來,然後一隻毛絨絨的熊掌從虛空中探出。
“嗯?”
“嗯?”
看到這隻熊掌,哮天犬和沉香同時一愣,什麽情況?
隻見這隻熊掌在周圍到處摸了摸,在觸碰到烤兔後,一把抓住了它,然後就要将它拽入虛空裏。
“這是怎麽回事啊?”沉香一臉懵逼地叫道,然後趕緊用力拽住烤兔,不讓這隻熊掌把它奪走,這可是我烤了小半個時辰才烤好的,今晚要吃的啊!
“嗯?”虛空的對面,天帝宮裏,習慣性地伸出自己‘摸索食物的手’,這一次居然遇到了阻力,滾滾發出一聲鼻音。
然後,稍微加大了點力氣。
對面,沉香臉色漲紅,跟着烤兔一起靠近虛空,雙腳在地上摩擦,急忙對其他人說道:“快來幫我啊!”
小玉聞言,立即起身去幫沉香,哮天犬本來也想過去,但他傷勢太重,根本就站不起來,無奈,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對他們加油道:“你們加把勁,挺住,一定要挺住啊!”
“啊~”沉香咬牙叫道,使出了自己生平最大的力量,可惜,還是沒能挺住。
他和用力拽住他的小玉一起被那隻抓住烤兔的熊掌拖到了波動的空間的邊緣,甚至他的雙手都已經被拉進了那個不知道通向哪裏的空間隧道裏,不過,縱使如此,沉香也始終沒有松開自己的烤兔。
倒不是這烤兔有多麽珍貴,或許……就是下意識地固執吧。
然後,固執的他,看到又一隻熊掌從虛空中探出,摸到了自己的臉龐,摸索了幾下,似乎确定了這是臉後,啪啪啪~直接左右開弓地給了自己幾個大耳刮子,打得自己暈頭轉向,直接就将手給松開了。
這一松手,沉香和小玉直接向後面倒去,砰的一聲,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啊!”倒在地上的沉香疼得哇哇叫道,臉上盡是怒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