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鬼魅一般的三人站在被夜幕籠罩的原野之上,身後是綿延十餘裏的火光,身前是一望無際的滾滾黑浪。
百息之後,火光更盛,黑浪也翻湧而至他們面前。
明月照荒原,殘星拂大旗。
“吼!!!”
妖獸的嘶吼聲震耳欲聾,繡着天狗的黑色牙旗頃刻間便遍布山野。
魏長天登二品、大破敵軍後的第三天,天狗軍至奉元。
“相公,外祖。”
月光之下,一身長裙的楊柳詩翻身躍下馬,快步走到魏長天三人近處。
她身邊隻跟着一個身着校尉戰甲的男人,而身後的三萬天狗軍則是一動不動,甚至連雜音都無一絲。
“相公。”
視線在許全身上停留片刻,楊柳詩看着魏長天輕聲問道:“這位公子是”
“哦,這是許全許公子,乃是許姑娘的兄長。”
魏長天随口回答一句,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這份驚訝是來自于楊柳詩吸收日蝕珠,達到千年修爲之後的變化。
如此變化尋常人或許也能看出來,但大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不過與楊柳詩朝夕相處的魏長天卻能清晰感受到前者身上那股神秘莫測的氣質。
如果說之前的楊柳詩隻是長得漂亮,那現在其氣質便已壓過了容貌.
“這兩日軍中情況如何?一切可還安穩?”
搖搖頭收斂思緒,魏長天問了一句,又看了看那個跟在楊柳詩身後的黑甲校尉。
“你就是王康?”
“是!小人見過公子!”
抱拳躬身,王康的聲音響亮,絲毫不見膽怯。
“嗯。”
魏長天點了點頭,深深看了一眼這個楚先平的“屬下”,并未多說甚麽。
而對面的楊柳詩也在此時開口說道:
“相公,我跟軍中将士聲稱杜常有要事在身,必須得即刻離軍。”
“将士們雖有不解,但皆沒鬧事,可見杜常并未在軍中籠絡太多人。”
“行,沒再出事就好。”
魏長天微微颔首,又遙遙看了一眼遠處一片死寂的天狗軍。
他沒有猶豫,收回視線的同時便開口說道:
“令大軍原地休整一下吧。”
“半個時辰後,侵襲敵軍大營。”
“.”
整備軍械,拭刀洗刃。
很快,魏長天的命令就傳了下去,天狗軍中也終于開始有了一些動靜。
當然了,如今他們距離乾回大軍連營不過十餘裏,後者肯定早就察覺到了這邊的情況。
甚至魏長天不用看都知道,眼下乾回八十萬大軍定是如臨大敵、層層設防。
但他并不在乎。
在如此開闊的原野之中作戰,偷襲本來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論如何天狗軍都做不到出其不意,到頭來一定還是得正面進攻。
既然這樣,那遮遮掩掩的也沒意義,倒不如擺開架勢直接幹,最起碼還能給予敵人心理上的震懾。
再者說了,眼下三十萬甯蜀援軍還在後面,距離決一勝負的時刻還早,天狗軍的任務也不過是騷擾而已。
那麽,我僅用了三萬人便令你八十萬人全部做好了戰鬥準備,這無疑是值得的。
用三萬人之疲換八十萬人之疲,用天狗軍的機動性優勢保證“有去有回”,用多頻速戰的方式亂敵軍心。
不以殺敵爲目的,隻求令敵人身心俱疲。
隻要天狗軍能做到這一點,那待援軍抵達之日,便是此戰的結束之時。
“.”
“許公子。”
“不知你覺得這支天狗軍如何?”
趁着大軍休息的空檔,魏長天跟許全随意在軍中閑逛。
雖然杜常是呂鴻基的人,但不得不說他确實把天狗軍管理的不錯,整支軍隊從種種細節便能看出是一支強軍。
隻是許全眼下并沒啥心情看這些,仿佛有些心不在焉。
“許公子?”
見自己的問題沒有得到回應,魏長天扭過頭來疑惑道:“怎麽了?你可是看出什麽問題了?”
“啊!”
許全張了張嘴,回過神來看着魏長天,猶豫半天後還是小聲說道:
“公子,有一事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什麽?說就是。”
“這個.是關于夫人的。”
許全咬了咬牙,四下看了看,這才湊到魏長天耳邊神秘兮兮的說道:“公子,夫人她的身份您清楚麽?”
“哦,我當是什麽呢。”
魏長天一瞬間就明白了許全爲何會是這般樣子,感情是已經看出楊柳詩是妖了。
“我清楚。”
笑了笑,魏長天并未遮掩,而是直接承認道:“她确實是妖。”
“這”
許全的雙眼微微瞪大,明顯十分驚訝。
可能在他看來,魏長天既然早知楊柳詩的身份,卻依舊娶了後者,這件事着實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他并未将這話說出來,隻是默默點了點頭,然後就不再言語。
而此時兩人也恰好走回了楊柳詩和秦正秋身邊。
“相公。”
見魏長天回來,楊柳詩立刻迎上來小聲說道:“将士們已經都準備好了,随時都可以攻敵。”
“此前由于杜常之事,妾身不得已臨時接管了天狗軍。”
“如今既然大軍已至奉元,那.”
“你先繼續管着就是。”
魏長天笑着打斷道:“眼下暫時沒有合适的人選,我也不能一直待在天狗軍這裏,你就受累多操點心,隻要時刻注意自己的安危便好。”
“是,妾身明白。”
楊柳詩沒有拒絕推脫,很快就點了點頭。
她其實不想接手這檔子差事,但也知道眼下魏長天身邊确實沒有人再能擔此重任,于是答應的很爽快。
另一邊,魏長天也指了指許全,補充道:
“對了,許公子有禦獸之能,也願意助天狗軍一臂之力。”
“今後一段時日他便留在軍中暫且做你的副将,具體的你們以後自己商議就是。”
“好”
擡眼看了看許全,楊柳詩的眼神并不驚訝,反而有種早已預料到的感覺。
而許全則是微微沖她拱了拱手,沉聲說道:
“小人許全,日後行事若有何不妥之處,還望夫人多多擔待。”
“許公子客氣了.”
“.”
簡單幾句客套過後兩人就不再說話,都将目光投向了魏長天。
魏長天也沒墨迹,視線掃視了一圈,又看了一眼夜空之後便正色下令道:
“差不多了。”
“擂鼓!攻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