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先平說出這句話時,哪怕呂鴻基再怎麽“喜怒不形于色”,此時也不可避免的愣住了。
他當然對這個感興趣,甚至他挑起這場國戰的一大半目的便是爲了這個法子!
因此,如今聽到楚先平竟要以此爲條件來跟自己換馗龍長老令牌的時候,呂鴻基的大腦一時間不由得無比混亂。
楚先平竟然有破心魔的法子?
他是從哪裏得來的?
有挑月劍,又有壓制心魔的辦法,那他爲何不練挑月劍?
既然他早知此法,且已經知道了自己發動此戰的目的,爲什麽不早提出這個交易?而是非要等到現在?
呼吸急促,雙眼瞪大。
出于楚先平馗龍長老的身份,以及其這幾日來神秘莫測的表現,呂鴻基在這一瞬間想過無數問題,卻偏偏沒有懷疑楚先平這句話的真實性。
但實際上,别說破心魔的法子了,楚先平其實連挑月劍法都未曾掌握。
畢竟當初魏長天在得知挑月劍的弊端後就下了命令,不許任何人再練此劍法。
所以楚先平、杜常等人都是隻知道挑月劍的神奇,卻壓根沒有接觸過劍法。
那份挑月劍譜也一直都在魏長天那裏,直到老張頭走時才交還給了後者。
而至于再之後的事情,如今也都很清楚了。
杜常将老張頭的行蹤洩露給了呂鴻基,呂鴻基又殺人奪寶,将劍譜搶到了手.
因此,楚先平其實壓根就沒有掌握挑月劍,破心魔的法子更是無從談起。
可這絲毫不影響他如今以一種再笃定不過的語氣,對着驚疑不定的呂鴻基說道:
“呂舵主,我知道你此刻定有不少疑問。”
“但這些事你沒必要知道,你隻要明白我手中确有此法便是。”
“當然了,或許在你看來,即便沒有我,你也能從秦正秋亦或是新奉女帝那裏得到此法。”
“這樣罷,那我就再退一步。”
“隻要你答應,我立馬便會讓我的人去往大軍連營,幫助大軍渡過這幾日難關。”
“再之後的事我不會管,此戰你是輸是赢也與我無關。”
“不過如若你輸了,那到時候我會将破心魔的法子告訴你,你也需得将長老令牌交予我。”
“而若是你赢了,且當真從新奉女帝那裏得到了此法那我們的交易便就作罷。”
“長老令牌你不必給我,這次的小忙就當是我還你殺了杜常的人情。”
“如此你意下如何?”
“.”
在呂鴻基幾度變化的眼神中,楚先平不急不慢的說了很長一番話,亦把整個交易講的十分明白。
我會先令我的人先幫你穩住大軍不潰。
再之後如果你赢了國戰,并且如願得到了破心魔的法子,那這事兒就這麽算了。
但如果你還是輸了國戰,那也不要緊,我仍舊可以将你想要的給你,隻不過你得把長老令牌給我.
說實話,這整個交易對呂鴻基非常有利。
首先,在赢下國戰的情況下,他相當于甚麽也沒付出便“白嫖”了十餘個上三品高手相助。
在如今這個節骨眼上,這可是十分關鍵的。
并且退一萬步講,即便他到最後還是輸了,楚先平仍舊會說出破心魔的法子。
當然了,作爲代價,他要交出黃台長老的令牌。
馗龍長老這個身份雖然重要,可在呂鴻基眼裏卻并沒有破解挑月劍心魔之法更有價值。
所以,站在呂鴻基的視角,他此時竟根本找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
即便他知道楚先平絕不會這麽“好心”,整個交易的背後一定還隐藏着什麽陰謀.
明知有詐,卻仍舊忍不住要邁進陷阱這就是楚先平的可怕之處。
我不怕你懷疑,也不怕你猶豫,反正你最終一定會做出我早已預設好的選擇。
因爲我給出的條件,你不可能拒絕。
“楚公子”
低頭沉默了很久,呂鴻基終于在幾十息後慢慢擡起了頭。
“你好像認定了此戰我一定會輸,否則我實在不明白這個交易對你什麽好處。”
“.”
不得不說,呂鴻基也并非常人。
一般人面對如此誘惑估計早就一口答應了,但他卻仍舊有着十分清晰的判斷。
而楚先平聽到這個問題後也沒有遮掩,竟直接點點頭笑道:
“呂舵主,我此前就說過了,你雖然已十分謹慎,可仍是小瞧了魏長天。”
“不要以爲馗龍便是這天下第一了,他的手段要遠超你的想象。”
“所以在我看來,即便沒有十成,可你仍有九成幾率會輸。”
“.是麽?”
直視着楚先平,呂鴻基并未再接着問下去。
他的表情平靜,但心中卻因爲這幾句話而漸漸升起一股“不服”的情緒。
說白了,他不認爲魏長天的手段能有多麽“超乎想象”,也不認爲自己真的有九成幾率會輸掉這場國戰。
因此,就在這股情緒的推動下,他終于緩緩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
“如果此戰我真的輸了,那我便将長老令牌給你,絕不反悔。”
“.”
“如此最好。”
嘴角浮起一絲淡笑,楚先平抖了抖衣袖,站起身子:“那我這就令手下之人去往大軍連營,還望呂舵主早些傳信過去給他們一個身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這是自然。”
呂鴻基也慢慢起身:“楚公子放心就是。”
“好。”
應了一聲,楚先平不再去看呂鴻基,而是轉頭望向了那個站在遠處的“茶攤掌櫃”。
他沒有說話,隻不過是微微點了點頭。
但大漢竟就像是明白了什麽一樣,立刻便從懷中摸出一塊子母玉開始傳信。
“.”
看到這一幕,呂鴻基身子一顫,瞬間如遭雷擊般僵在了原地。
所以,果真一切都是在他的預料之中麽.
“呼”的一陣風吹過,其中仿佛裹挾着并不屬于暮春時節的惡寒。
呂鴻基呆滞的看着楚先平,突然覺得自己剛剛應該再多想一想的。
但是即便再怎麽想,自己就會拒絕這個交易麽.
呂鴻基知道答案一定是“不會”。
更何況如今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他好像也不能再退了。
“呼”
深吸一口氣,呂鴻基默默看了楚先平最後一眼,然後便表情複雜的挪開了目光。
這一刻,不管他甘不甘心,都隻能承認不管是心計還是謀略,自己都相較後者太遠。
這不能怪呂鴻基太“愚笨”,恰相反,呂鴻基的才略便是在天下上百号帝王之中其實也算中上了。
所以,要怪就隻能怪楚先平實在太“變态”.
“呂舵主,既然你我已飲過茶了,那也該走了。”
“茶攤還要還給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