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殺的??
收到這條消息之後,魏長天又一次瞪大了眼睛。
杜常是馗龍的人,所以能從楊柳詩手中逃走并沒甚麽好奇怪的。
但這才過去多久人就死了?
毫無疑問,這事兒肯定不是楊柳詩幹的。
那麽誰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查出杜常的位置,并且有能力殺掉一個馗龍之人?
皺着眉頭,魏長天并未想太久,很快便得出了唯一一種可能性——
杜常是呂鴻基殺的。
隻是,呂鴻基爲什麽要殺杜常?
就因爲身份暴露了?沒用了?
可不管怎麽說杜常也是“功臣”啊,這就卸磨殺驢了?
沒道理啊
手扶額頭,魏長天不禁越想越糊塗。
杜常的死本身沒什麽。
但他是死于誰手,以及那人爲何要殺他卻是一個關鍵問題。
此時此刻,雖然魏長天沒有任何證據,可他卻總隐隐有種感覺.
杜常,是被楚先平設計弄死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楚先平究竟要做什麽?
他不是跟呂鴻基搞到一起去了麽?爲什麽還要幫自己?
朝陽升起,晨霧慢慢地向遠處散去,露珠反射着點點光輝,在窗外的葉梢上閃爍着。
魏長天想了好半天,然後終于站起身,随手抓起星辰刀鞘推門而去。
新奉,安定郡。
作爲新奉距離大回最近的一個郡,安定郡落入後者之手已有月餘。
不過大回雖然占領了這裏,卻并未駐紮太多守軍,也沒有做什麽打砸搶燒的事情。
所以對安定百姓而言,他們的生活與此前差别不大。
“客官可是要喝茶?”
“咱家的茶湯每客隻需兩文錢,您喝多少都是兩文!”
“.”
安定城外的官道邊開着一家茶攤,肩搭汗巾的漢子正在熱情的招呼幾個剛剛自一輛馬車上走下的客人。
這幾人的穿着皆十分不俗,明顯身份不同尋常。
不過對于開茶攤的漢子而言,他才不管來人是尊是卑,一律都是笑臉相迎。
“幾位,可是剛剛趕了一夜的路?”
“大清早的露寒,您幾位要不進屋裏坐?屋中燃着炭哩!”
“呵呵,不必了,我們隻是歇歇腳而已。”
對面,衣着最普通,但氣質卻是最不凡的中年男人笑着擺了擺手,身後立馬便有人從懷中摸出一小塊碎銀遞到店家手裏。
“掌櫃的,今早你這茶攤我們包了。”
“啊?”
手捧着銀子,嘴巴微微張大,漢子顯然有些吃驚。
不過這份驚訝很快就變成了驚喜,他忙不疊将碎銀收入懷中,臉上堆笑道:
“是是!幾位客官随便坐,小人這就去沏茶!”
“嗯。”
中年男人點點頭,旋即便邁步走到一顆大樹下的木桌便坐下。
一個年輕公子坐在了他對面,而其餘幾人則是侍立在稍遠一些的位置。
“先平兄弟.”
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忙碌的茶攤掌櫃,中年男人将視線挪到對面的年輕公子身上。
“那個洩密之人已于一刻鍾前死了。”
“是麽?”
年輕公子表情不變,微微颔首道:“那就如之前所說,我白殿前輩之事就此作罷。”
“如此甚好。”
中年男人笑了笑,語氣有幾分玩味:“不過先平兄弟,你說巧不巧,就在那人死前兩個時辰,他的身份恰好暴露了。”
“要知道他此前隐藏在魏長天身邊兩年都未出事,爲何偏偏就在這時候被發現了?”
“是不是有人告了密?”
“告密?”
年輕公子微微一笑:“呂舵主,既然是告密,那告密之人總得知曉那人的身份吧。”
“你若真有此懷疑,那自己查便是,問我做什麽?”
“呵呵,先平兄弟,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再遮遮掩掩便就沒意思了”
微微眯起眼睛,中年男人的語氣漸漸變得陰冷:“你早就猜出杜常是我的人了吧。”
“.”
嫩綠的草葉上滾動着瑩瑩露珠,晨風送來了幽幽茶香。
小小的木桌就如同一方棋桌,案上棋局已然到了短兵相接的程度。
“是,我确早已猜到了。”
直視着中年男人,年輕公子的眼神同樣變得陰沉:“呂舵主,你懷疑是我将他的身份洩露給魏長天的?”
“不然呢?”
中年男人嘴角噙起一絲冷笑:“先平兄弟,難道我不該懷疑你麽?”
“呵呵,你懷疑誰是你的事。”
年輕公子譏笑着搖了搖頭:“我沒興趣跟你解釋什麽。”
“是沒興趣解釋,還是沒法解釋?”
身子前傾,中年男人的語氣越發冰冷,仿佛随時都會做些什麽。
不過也就在此時,那個茶攤掌櫃卻恰好拎着一壺熱茶走了過來。
“兩位客官,咱家的茶算不得多好,但卻解渴。”
将兩個茶碗擺在二人面前,漢子笑着說道:“您二位嘗嘗,有事再喚小人!”
“.”
有事叫我。
這本來隻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但此時此刻卻仿佛有着一層另外的含義。
因爲漢子說這句話時壓根沒看中年男人,目光竟始終落在那個年輕公子的身上。
茶水溫熱,有幾片嫩葉在碗中沉浮。
好像時間定格了一瞬,當茶攤掌櫃說出最後一句話時,在場之人除了楚先平之外都猛地扭頭看向了前者。
而這個剛剛還十分淳樸的大漢此時臉上竟無半點慌張之色,隻是看着楚先平輕輕拱了拱手。
“公子,小人就在一旁,有事兒您說話。”
“嗯。”
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楚先平的目光還是那般波瀾不驚。
他瞥了一眼表情微變的呂鴻基,平靜說道:
“呂舵主,你不會當真以爲我是孤身一人來的吧。”
“.”
臉色從紅轉青,又從青變得正常,呂鴻基看着楚先平,臉上的陰冷之色一點點褪去。
他擡眼掃視了一圈這不大不小的茶攤,幽幽回答:
“我自然知道你不是一人來的,不過呵呵,先平兄弟好手段啊。”
“手段談不上,隻是惜命而已。”
楚先平笑了笑,輕輕将茶碗擱下。
“呂舵主,杜常的身份确不是我說出去的。”
“我既然已與魏長天分道揚镳,自然不會做這般沒有好處的事。”
“并且我之前可是已經提醒過你了。”
“凡事别太自信,魏長天他并非尋常之輩。”
“呂舵主,你沒聽我的勸告,這又能怪得了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