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龍擡頭。
煙雲山中的一處空地上翻騰着滾滾白霧,一隻四腳朝天的虎妖橫屍一旁,而魏長天則是盤腿坐在白霧中平穩的呼吸吐納。
激湧的天地真氣于體内運轉,流經湧泉穴時便會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轉化爲絲絲精純的内力,然後再湧入丹田之中。
而随着積累的内力越來越多,丹田中氣海的面積也在一點點擴大,終于在某一刻似是達到了某種極限。
不過這個極限并沒有阻攔住氣海擴張的腳步。
就像是在已經氣滿的氣球中吹入了最後一口空氣,翻湧的氣海僅是稍稍一停頓,緊接着便“轟隆”一聲猛然炸裂開來!
雲海與天低,送滄波、浮空千裏。
内力之浪如雲海般四下卷襲而出,咕咕嘟嘟瞬間便湧入了魏長天體内的六十四條經脈。
而空蕩蕩的氣海此時雖然澄空若洗,不過面積卻是較之前足足大了三成有餘。
五品!
成了!
蓦然睜開眼睛,魏長天隻感覺視野之中一片清明,甚至能夠看清不遠處楊柳詩随風蕩起的一根根發絲以及胸脯位置那兩點小小的凸起
咳,大冬天的衣服還穿這麽薄。
搖搖腦袋,慢慢站起身,左看看右看看,感受了一下“明目達聰”的五品境給自己帶來的變化。
眼神确實更好了,聽力也更敏銳了。
不過總感覺有點雞肋啊
算了,反正自己突破五品也沒費什麽力氣。
甚至用突破這個詞都不合适。
魏家祖傳的天階内功“歸元功”,最大的功能就是四品以下提升境界時沒有瓶頸,皆可水到渠成。
這也就意味着自己突破四品時也會如此輕松。
嗯.從三天吸收一隻妖獸道行的速度來算,頂多也就還需要半年吧。
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邁步走到楊柳詩身邊。
“公子,你這次用的時間比往常要久一些呢。”
楊柳詩伸手摘掉粘在魏長天衣服上的草籽,輕聲說道:“吸收的白霧也要多些。”
魏長天點點頭,不以爲意的回答:“嗯,我突破五品了。”
“呀!真的麽?”
楊柳詩一愣,旋即開心笑道:“恭喜公子了!”
“行了,回去吧。”
魏長天倒并沒啥喜色,搖搖頭就邁步沿着山路下山。
楊柳詩有些疑惑的緊跟在後面,然後便突然聽到一句。
“以後上衣穿厚點。”
“啊啊?”
飛馳回城的馬車中。
楊柳詩已經聽話的又在身上披了件小鬥篷,此時正一臉期待的望着魏長天。
“公子,今晚的詩會能不能帶奴家同去?”
每年二月二龍擡頭這一日,大甯各大城都會辦一場“春龍詩會”,以示敬龍祈雨,讓老天佑保豐收。
而今年據說蜀州的這場春龍詩會将格外熱鬧。
因爲詩聖蘇吾會來。
這年頭,一個知名文人的号召力是巨大的,恐怕比之前世的頂流明星也絲毫不差。
蘇吾将現身蜀州春龍詩會的消息一經傳開,無數文人墨客便從全國各地蜂擁而至,隻爲一睹這位大甯第一詩人的風采。
不過這些人大都隻能作爲粉絲遠觀,如果想要參加詩會,則必須受到“主辦方”海棠詩社的邀請。
魏長天就是受邀之人,并且也準備參加。
但他并不是爲了去看蘇吾,或者是背詩裝逼的。
而是
“不能。”
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魏長天看着有些失落的楊柳詩,沉聲說道:“今晚會十分危險。”
“危險?”
楊柳詩一愣:“一場詩會而已,哪裏來的危險呢?”
“哪裏來的你就不用管了。”
魏長天沒有細說柳家陰謀的打算,輕輕歎氣道:“但估計會死很多人。”
“啊?”
楊柳詩瞬間瞪大眼睛,第一反應不是刨根問底,而是抓住魏長天衣角,急切勸道:
“那、那公子你也不要去了呀!”
“我得去”
魏長天看了眼車窗外已經有些許黃昏之色的天際,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
“否則這場戲就開不了場了。”
蜀州城,李府。
李家是做珠寶生意的,買賣很大,光是在蜀州城中便開了十幾家銀樓、珍寶閣之類的鋪子。
而他們之所以能在這個利潤巨大的行當中占據一席之地,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有柳家的支持。
“顔宗主”
密室之中,柳宗亮“噗通”一聲跪倒在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面前,臉上滿是悲憤之色:“還請宗主一定幫小子,也幫柳家報此血海深仇!”
“柳少爺不必如此。”
嘴上說着“不必如此”,但男人卻沒有絲毫動作,波瀾不驚的表情中似乎有些自傲之意。
“我既然答應了此事,那便定會做到。”
“不過就如事先所說,我隻會誅殺那賊子一人,其餘的還需柳少爺自己想方應付。”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柳宗亮連連應聲,心中不禁大喜過望。
這次柳家可是做了萬全的準備,誓要一舉擊殺魏長天。
百餘個中三品境界的武人,外加三個三品,一個二品。
這雖然遠不是柳家能夠調動的全部力量,但如果想要避人耳目,卻也基本是極限了。
更何況自己是偷襲、暗殺。
除非不!
不會有任何意外!
柳宗亮深吸一口氣,強行壓制住内心那股既興奮又憤怒的情緒。
萬般籌備隻爲今夜!
魏長天必死!
城南,離煙閣。
雖然叫“閣”,但此處其實是一家高檔客棧,平日專門接待那些來蜀州遊山玩水,或者是談生意的大商富賈。
不過近幾日的離煙閣卻跟往常有些不同。
“老李”
站在窗邊,一身青袍的甯永年眺望着腳下繁榮熙攘的蜀州城,随口問道:
“你說今晚魏長天會去嗎?”
“回皇上,奴才不敢斷言,但以此子的性格”
李懷忠躬身小聲回答:“奴才覺得會去。”
“嗯。”
甯永年頓了一頓,又問:“那你說他與柳家誰會赢?”
“柳家恐不是對手。”
這一次李懷忠沒有猶豫:“如若柳家并未暴露,輸赢尚不好說。”
“但如今魏長天早知柳家的謀劃,想必已然做了充足的準備,如此情況下柳家莫說得手了,怕是想要全身而退都難以做到。”
“.”
“老李,你好像有些懼怕此子啊”
扭頭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李懷忠,甯永年輕笑道:
“不過也對,畢竟他曾一招殺了常樹安。”
“隻是.朕覺得,今夜他未必能活。”
“.”
聽到這話,李懷忠蓦然擡起頭來,眼神中充滿了驚愕。
未必能活
很明顯,單憑柳家是殺不掉魏長天的。
而這樣一來,就說明了一件事——
原來眼前這個雲淡風輕,千裏迢迢從京城跑到蜀州的男人并不隻是一個看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