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姑娘”
僅僅相隔不過半天,便又一次見到了李子木,蘇啓的心情無疑十分複雜。
他看着前者一步步走下樓梯,強行擠出一絲笑容拱手說道:
“魏公子呢?”
“.”
從魏長天到魏公子,蘇啓第一次用了尊稱。
而李子木則是不屑的笑了笑,冷言譏諷道:
“怎麽,蘇大人是來請罪的麽?”
“讓我猜猜,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說此事與你無關了?”
“這”
表情一僵,蘇啓一時間不知該說點什麽。
他當然不可能“實話實說”。
不管刺殺之事是不是他指使的,他現在都必須要跟那十個刺客撇清關系。
因此在沉默了片刻之後,蘇啓便輕聲試探道:
“李姑娘,魏公子在臨川遇刺,此事本官難辭其咎。”
“是本官失職疏察才導緻刺客有此機會,本官絕不會推脫。”
“還望姑娘可以跟魏公子通禀一聲,容本官當面與公子”
“蘇大人,這話恐怕連三歲的孩童都騙不了吧。”
還沒等蘇啓說完,李子木突然打斷道:“你我都是聰明人,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
“.”
手指微微一顫,蘇啓的眼神有些絕望。
他當然知道剛剛自己的說法漏洞百出,假的不能再假。
畢竟正常情況下一府之地有幾個三品高手就已經很難得了,二品更是難得一見。
而如今十個上三品高手同時出現在臨川城,換做誰也知道肯定是景國青有意派來對付魏長天的。
因此蘇啓之所以這麽說,隻是想要試探一下李子木的态度。
如果李子木也裝傻充愣,那就說明此事還有緩和的可能。
但如果李子木如現在一般絲毫不給面子,那就意味着
“是,這十人确實是自京城來的”
慢慢坐在李子木對面,蘇啓的臉上滿是苦澀。
“當初陛下派他們來臨川隻是爲了以防萬一,結果沒曾想今日他們不知吃錯了什麽藥,竟私自做出這種事。”
“此事不光我不知情,就連陛下也不知情。”
“唉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麽好辯解的。”
“隻是.”
“李姑娘,此事當真沒有緩和的餘地了麽?”
擡起頭來看着李子木,蘇啓的眼神無比落寞。
在察覺到李子木不買賬之後,他立刻就換了一套說法,九成真裏帶着一成假。
是,他确實不知道這十人今日要刺殺魏長天,景國青也的确同樣不知。
但這些人來臨川的目的肯定不是什麽“以防萬一”,而壓根就是爲了殺魏長天。
隻不過他們動手的太早了而已
僅僅隻是換了一個詞,就把事情的性質完全改變了,不得不說蘇啓的“語言水平”的确不錯。
而至于他如今所表現出來的樣子有幾分真、幾分假隻能說與他的這番話差不太多。
“蘇大人,伱覺得還有緩和的餘地麽?”
另一邊,李子木依舊是一副譏諷的表情。
“明明此事不需鬧到如今的地步,隻要景國青肯來臨川與公子談一談,一切或許早就解決了。”
“可他卻不僅不願現身,反而竟指示刺客意欲刺殺公子。”
“呵呵,蘇大人.”
“換做是你,你會怎麽做?”
“這”
張了張嘴,蘇啓不由得一陣啞然。
這個問題他沒法回答。
人家都要殺你了,任誰能夠不還手?
更何況還是魏長天這種眦睚必報的窮兇極惡之人,怎麽可能善罷甘休?
“李姑娘,若是我将行刺之人縛于魏公子面前呢?”
突然,蘇啓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猛地擡頭問道:“此事是否還有的商量?”
“.”
将刺客綁來交給魏長天處置。
不好說這究竟是蘇啓早就有的打算,還是他此刻臨時起意。
不過既然他說出了這句話,那就意味着其潛意識裏已經與大乾朝廷,亦或是景國青産生了一些隔閡。
畢竟若非如此,此時他便是跟魏長天撕破臉,也絕不能出賣大乾的“核心戰力”。
當然了,這也有可能隻是蘇啓的緩兵之計,實則并不會交人。
因此是真是假很難說。
但不管如何,李子木都隻用了一個問題便令蘇啓又一次變得沉默。
“蘇大人,你做得到麽?”
“我”
微微瞪大眼睛,片刻之後又緩緩垂下眼簾。
仿佛一下子沒了力氣,“我”之後也再沒了下文。
因爲李子木的問題太過一針見血了。
且不說這是不是你蘇啓的陰謀。
哪怕不是,你又如何能将十個上三品高手綁來?
就憑你一張嘴麽?
“.”
就這樣,屋中陷入了一片死寂,正午的陽光好似也變得沒那麽明亮了。
直到蘇啓顫抖着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魏、魏公子要做什麽.”
問敵人接下來有什麽計劃,這個舉動無疑有些可笑。
但面對着這個好似不應該回答的問題,李子木卻并未再次出言譏諷幾句,隻是淡笑着說道:
“蘇大人,你應當知道永定城發生的事吧。”
“永定城”
蘇啓緩緩擡起頭,目光有些茫然。
他當然知道魏長天在永定城做了些什麽。
連殺了一個皇子和一個王爺,然後扶持公孫言争皇位。
後者被捉走之後又利用大乾的二十萬降兵給城中百姓壓力,最後迫使呂元進放棄了殺公孫言,最終自缢而亡。
若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來看,這可以稱得上是一次“精彩”的謀劃。
隻是蘇啓不明白這跟如今的臨川之局有何關系。
好在李子木也沒讓他等太久,很快就開口解釋道:
“蘇大人,當時呂元進捉走公孫言,并揚言要将後者斬首示衆。”
“公子那時便說了,如若公孫言死,他會讓永定城中所有百姓陪葬。”
“我可以明白告訴你,當初若呂元進一意孤行,現在永定城早已變成一座死城了。”
“而最終公孫言沒死,公子便也遵守了承諾,并未再傷及城中一人。”
“所以現在.”
“所以公子要與我賭什麽?!”
眼睛死死瞪大,蘇啓好像明白李子木要說什麽了。
在大回,魏長天是拿公孫言的死活來賭一城人的命。
而現在,魏長天的賭注又是什麽?
隻見蘇啓的呼吸一瞬間變得無比急促,臉色也由白變紅。
他十分害怕會從李子木口中聽到一個自己所無法完成的“賭約”,故而心中已忐忑不安到了極點。
然而,李子木的回答卻比他預想中最壞的情況還要可怕百倍。
“賭?”
“蘇大人,你要知道當初在永定,不論是誰都從未敢派人刺殺公子。”
“因此公子才會給他們這樣一次機會。”
“可你們呢?”
“你們既已欲意取公子的性命,那便再無機會了”
在蘇啓恐懼無比的目光中,隻見李子木笑了笑,旋即輕聲說道:
“蘇大人,我幹脆實話告訴你吧。”
“打從現在開始,三日之内,世間将再無臨川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