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後,康王府。
當府中混亂的聲音逐漸歸于平靜,唯有血腥氣彌漫在永定城上空之時,圍在王府牆外的近千官差皆死死攥住了手中刀柄,呼吸變得無比急促。
他們不知道如今府中的情況,但卻知道康王呂祥山的命牌已經碎了。
而殺人者,與此前刺殺呂元松的應當是同一個。
“頭、頭兒.”
東府門外,一個臉色煞白的年輕官差哆哆嗦嗦對着身邊的漢子說道:“我、我、我尿急.”
“尿急?”
扭頭瞥了一眼年輕官差不停顫抖的雙腿,漢子眼睛一瞪,低沉怒喝道:
“憋回去!”
“我、我”
年輕官差被吓得一激靈,但旋即又哭喪着臉繼續顫聲哀求:“頭兒,我還沒成親,家中還有老父老母,我、我不能死啊!”
“當、當初這人殺二皇子時禁軍都沒敢攔,我們這又是何苦啊!”
“倒不如.”
“閉嘴!”
“啪”的一巴掌扇在年輕差役臉上,漢子怒其不争的低吼道:
“禁軍不敢攔是他們的事!還輪不到你在這裏說三道四!”
“這刺客三番兩次在永定城行滅門之事,我們若怕了,那城中幾百萬百姓又當如何?!”
“可、可是.”
捂着臉頰,年輕差役既羞愧又恐懼,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麽。
然而也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卻突然自王府之中傳了出來。
這個聲音十分平靜,說的話更是“言簡意赅”。
“給你們十息時間。”
“統統給老子滾!”
“.”
十息時間,給老子滾。
毫無疑問,這話隻可能是出自那“賊人”之口。
周遭空氣一順便變得凝固,近千差役之中有一大半都下意識的後退了半步。
這種情況下沒人會不害怕。
畢竟大多數人都隻是在衙門裏混口飯吃,誰也不願意把命給搭上。
因此,在猶豫了片刻之後,許多人便也顧不上别的了,扭頭撒腿就跑。
府外的場面一時間變得混亂一片,但也有不少人仍站在原地,其中便包括剛剛說話的漢子。
“唉”
看了一眼已經跑出去很遠的年輕差役,他輕輕歎了口氣,舉起官刀橫在胸前,已然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就如同他方才說的一樣,他覺得自己既然穿了這身官服,那就需得做自己該做的事。
“來吧!”
表情變得堅定,目光死死注視着正緩緩打開的府門。
金黃的陽光落在漢子身上,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然後下一刻,無數劍芒自康王府朱紅的大門之後翻湧而出,這影子便分作了兩段。
“公子。”
很快,當魏長天回到安王府時,距離他此前所說的一個時辰還差着一刻鍾。
公孫言看了看角落裏的銅漏,再看看面前表情淡定的魏長天,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如此簡單就滅了呂祥山滿門,這無疑表明了雙方實力上的巨大差距。
但要知道呂祥山并非是什麽寂寂無名之輩,而是手下亦有不少高手的一位王爺。
可前者還是就這樣毫無還手之力的死了。
包括那些沒有逃走的差役,據說也隻不過一個照面便全部丢了性命。
“公子,小人會想辦法盡快接手呂祥山的勢力的。”
低着頭,公孫言小聲說道:“隻是您的身份如今恐怕再難隐藏了,此事.”
“無妨。”
擺了擺手,魏長天滿不在乎的回答:“我本來也沒打算再藏。”
“是。”
公孫言猶豫了一下,又問:“那接下來.”
“接下來是呂廷桢,你去查查他的行蹤,隻要确定了便來與我說。”
魏長天舉起茶盞喝了口茶:“呂元進和呂元鴻也是一樣,都查。”
“小人明白。”
公孫言拱了拱手:“那小人便先去安排了。”
“嗯,去吧。”
點點頭,魏長天不再看公孫言,隻是低頭又開始翻看起了剩餘三人的情報。
而公孫言則一直低頭倒退到房門處,這才準備轉身推門。
不過還未等他伸手呢,房門之外卻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老爺!”
“大皇子剛剛帶着千餘禁軍出了龍首山!如今正在往咱們府上來呢!!”
“.”
“楚公子,魏長天剛剛殺了康王滿門,這時候我們帶人去安王府.”
另一邊,某輛疾馳的馬車上。
就當魏長天和公孫言正在驚訝呂元進是不是吃錯藥了,竟敢主動送上門來的同時,後者則一臉忐忑的問向坐在對面的楚先平:
“不知公子究竟是準備去做什麽?”
“.”
雖然沒有直說,但呂元進話裏的擔憂之意卻再明顯不過。
而楚先平卻依舊平靜,隻是冷冷提醒道:
“殿下,不是我要去做什麽,而是伱要去做什麽。”
“.好,那不知我要去做什麽?”
“自然是去警告公孫言,令其退出這場皇位之争。”
“退出?”
呂元進聞言不由得一愣:“事情都已到了這個份兒上,公孫言怎麽可能退出?!”
“他怎麽選那是他的事。”
楚先平眯着眼睛看向呂元進:“但殿下你一定要讓所有人知道,公孫言确有此野心。”
“.”
呆呆的看着楚先平,呂元進不知道前者“多此一舉”到底是爲了什麽。
公孫言要争皇位,這事兒誰人不知?還用得着自己去逼他親口說出來麽?
張着嘴巴,呂元進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啥。
而楚先平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便淡淡解釋道:
“殿下,你知道公孫言要反,我知道公孫言要反,但這大回的百姓卻不知道。”
“而今日,你便要将他的野心公之于衆。”
“他姓公孫,你姓呂。”
“你說這天下百姓會支持誰?”
“.我明白了。”
眼睛微微瞪大,呂元進終于懂得了楚先平的用意。
原來在後者看來,這場皇位之争早已沒有别人什麽事了,最終的勝出者一定是自己和公孫言當中的一個。
而公孫言雖然有魏長天相助,但也有一個緻命的弱點。
那就是他的出身。
楚先平要做的,便是利用百姓們對“血脈正統”的認可,在民間掀起反對公孫言的浪潮。
裹挾民意
呂元進這才明白自己最大的優勢是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