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旌旗上的徽記,應該是原來靈犀鎮鎮北的鄭家所出,鄭家父子早已遊曆天下,将自家生意丢給他人了,然而鄭家镖局的旗号還是響當當的,馬羅山上的馬匪聽從楚天寒的安排,此時并沒有輕舉妄動,镖隊離着他們越來越近,直到可以俯沖直達的時候他們才翻身上馬,從半坡上奔馳而下,這也讓鄭家镖隊之人紛紛震驚。
镖隊裏的镖師們快速亮出武器,和前來劫镖的馬匪展開了搏鬥,鄭家镖局顯然是有備而來的,第一時間的沖鋒并沒有給到馬匪們占到什麽便宜,反倒是有幾個人被砍下馬來,好在黑風寨人多,逐漸形成了二打一、三打一的局面,鄭家镖局的人極力阻攔,有幾個高手已經将眼前的馬匪斬殺,去幫其他人解圍去了。
半坡叢林上,唯有李唐和楚天寒兩人留在上面觀看着下面的戰鬥,趁此機會,李唐朝楚天寒的位置靠了靠,見楚天寒沒有搭理自己,便主動開口問道:“堂主,你怎麽落魄到這般地步,已經上山做了馬匪了,還當了軍師,好厲害啊。”
“什麽堂主,閣下莫不是認錯人了,我乃是揚州人士,苦于一身本領無所事事,便來此西北某分差事,當馬匪做軍師,雖說本非我意,但好歹也能謀生。”楚天寒目不斜視,繼續朝山下焦灼的戰況看着,不時地呼喊幾聲,指揮下面的馬匪快速阻擊,鄭家镖局此次派來的镖師身手不錯,此刻馬匪和镖師們糾纏在一起,一時間不能分開。
“楚天寒,若是騙騙其他人,興許也就罷了,騙我可就沒意思了,一身青衣青發,一雙青色眸子,這世上還能找出第二個有此般長相之人?若非當年楚伯伯将你藏得世人不可知,恐怕你現在早就上了通緝令,随你怎麽藏都躲不開。”
“記住,我叫江寒,而非你口中所說的什麽楚天寒,我隻知道楚家有個楚天問,不知有個楚天寒。”楚天寒冷冷地說道,兩個聰明人說話無需說的太過透徹,隻需點到爲止,楚天寒這麽一說自然也是承認了自己目前的身份是僞裝的。
“好好好,江寒,江寒,你們今天到底是來幹嘛的啊,怎麽好端端的偏偏來劫掠鄭家的镖隊,鄭家镖局好歹也是咱們西北蒼州的大家,你就憑着區區一個金丹,還有一個什麽飛天耗子的洞虛,兩個人等境的人就想劫掠鄭家镖隊?是不是有點太浮誇了,就算加上你這個人等靈池,估計也一時半會兒拿不下來,我看下面的馬匪可有點支撐不住了啊。”
李唐若無其事的準備看場好戲,不得不說楚天寒的指揮确實好,下面的那場戰鬥力量懸殊,鄭家镖局裏有兩個金丹,還有兩個洞虛中期,若非剛剛打了鄭家一個措手不及,無意間斬殺了一個洞虛,估計馬羅山這點兒人早就殘碎不堪了,後續在楚天寒的指揮之下,姜天和獨戰一個金丹,姜飛兒和幾個人挑戰着另一個金丹,逐漸的有些體力不支了,遂落入了下風當中。
“馬三!往右支援大當家!劉二!往南掩護二當家的!其餘人保證自己眼前的對手不換人,他們就要不行了!”楚天寒朝下方大聲的呼喊着,原本由于戰死而産生的空缺被楚天寒的安排之下迅速調整到位,本來被鄭家殺出來的一條口子瞬間又被封鎖,雙方又焦灼了起來。
“江寒,我怎麽看着是咱們不行了啊,人家鄭家那些人你看看,個個生龍活虎的,下面倒下的屍體也是咱們黑風寨的居多,你是怎麽看出他們不行的?”李唐納悶的問道。
“你還是沒改了廢話多的毛病,和之前見你的時候一樣。”
“到底咱倆誰廢話多啊,之前在楚家的時候,你一天也說不了幾句話,反倒是來了這兒,做個什麽狗頭軍師,羅裏吧嗦,沒完沒了的,你是不是投靠官府了啊,故意将黑風寨的弟兄引上這條死路,從側面幫着立功啊。”
“我現在沒工夫跟你解釋,你快點幫弟兄們解圍。”楚天寒自然也知道下面的戰事不容樂觀,急忙催促李唐說道。
“我怎麽幫,我總不能拿着赤霄劍下去砍殺一番吧,那還不得讓下面的人驚掉下巴?日後看我的時候不得像看怪物似的?我可不想變得跟你一樣。”
“廢話怎麽這麽多呢,你不是有擊魚之術嗎?撿石子擊魚百發百中,用來打人不行?”
“哦,那我試試吧。”
李唐極爲不情願的從地上撿了幾塊石頭朝山下看去,下面的戰況确實慘烈,橫七豎八的大概雙方一共倒下了二三十具屍體,他本無意幫馬羅山的這幫馬匪,既然楚天寒發話了,那就幫幫他們吧。
此刻,那個和姜飛兒交戰的金丹境高手已經将幾名馬匪砍殺,姜飛兒孤立無援,那人刀法凜冽,抽冷子一刀朝着姜飛兒的腦門劈砍而來,說時遲那時快,李唐催動元氣将石子彈出,正好丢在那柄即将下落的鋼刀刀刃上,“叮”的一聲響,鋼刀從那人的手上被彈飛了,人也被這餘震擊退了好幾步,飛出去的刀口上還緊緊含着一塊石頭。
姜飛兒本來手足無措的揚起手臂來抵擋那一擊,若是鋼刀落下,這條胳膊自然是不能再存了,然而聽聞這一聲脆響之後看到了眼前的神奇一幕,急忙抽刀反擊,那人赤手空拳急忙阻擋,一時間落了下風。
李唐并未将手中石子如數丢出,看着下面的熱鬧,隻要是誰落了下風便立即丢出石子前去搭救,也不分到底是誰,隻要有難便救,惹得楚天寒老大的不樂意。
“你在幹什麽,你這石子怎麽亂丢,都打到山裏兄弟身上了。”
“你管我幹什麽,徒增殺孽,我讓他們勢均力敵不是很好嗎,誰也殺不死誰,這樣的熱鬧才能長久不是?”說着,李唐又接連彈出好幾枚石子,整個戰局被這幾枚石子攪亂,雙方人馬吃驚這不知從那裏飛來之物,不再聽楚天寒的指揮,逐漸的兩方分離,互爲對峙起來。
“黑風寨的姜大當家的,我鄭家镖局素日與你井水不犯河水,今日無端襲擊,所爲何故!”半坡下面的大路上,爲首的那名镖師惱怒的問道,他的胳膊藏在背後打顫,剛剛被李唐恰到好處的一記石子丢中,這條胳膊産生了短暫的麻痹,一時間可戰之力也下降了,否則定要和姜天和這幫人打個你死我活。
“哼,井水不犯河水?你鄭家镖局自去年換了總镖頭之後,屢屢對我蒼州的綠林道不敬,原先說好的每月五兩銀子的買路财,保你鄭家過我山頭而不侵擾,今年爲何不給!”姜天和反問道。
“這個規矩是上一任總镖頭鄭三友所立,就是因爲他如此行事,才助長了你們這群土匪的不良之風,如今我鄭家镖局由原先的大掌櫃劉一水掌管,往日的規矩都已經不作數了從今天開始,你們馬匪休想再從我們這裏要走一兩銀子!”
“哦?難不成你們鄭家想跟整個蒼州的綠林好漢作對不成?”
“是又如何,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們就已經膽敢下山劫掠,這蒼州官兵也不是吃素的,此地距鳳餘鎮不遠,咱們也已經交戰許久了,過不了一會兒,待等官兵來到,定要讓你們這群人收監查辦!”
這話說完,姜天和擡頭看看了日頭,自己是一大早出來的,等到他們到來之時大概是半上午的時候,此時已經臨近中午了,雙方焦灼了将近一個時辰,剛剛在交手的時候不知從何處飛來的石頭,讓本來處于劣勢的黑風寨重新站住陣腳,本以爲那石子是來助自己成事的,不成想那石子後來又接連打了自己好幾個弟兄,雙方紛紛不解其意,隻好撤出身形來重新看看到底是那裏來的石頭。
半山坡上,軍師江寒和那個叫楚唐的年輕人隐在樹叢當中指揮下面的戰事,江寒自己确實是派人試過的,這人沒有修爲,也不會戰鬥,确實讀了幾本兵書,對人員調配、戰事指揮方面頗具心得,那個叫楚唐的年輕人應該也不會強到哪裏去,否則怎麽會被自家女兒生擒呢?
難不成官府的人已經到了!剛剛的幾枚石子便是試探,有意讓雙方人馬減少損失,然後趁此分開?姜天和警覺的四下裏查看,卻并沒有發現有其他人的蹤迹,心生奇怪,朝軍師江寒的位置看去。
“報仇!”楚天寒扯着脖子大喊,山下,黑風寨弟兄損失了二十多條性命,若是因爲畏懼而後撤,那必然是得不償失的,不僅有損馬羅山黑風寨的威名,還會讓他們實力大損,日後說不準會有其他山頭尋釁滋事,那就不好辦了。
既然軍師已經這麽說了,姜天和想都沒想的率領弟兄沖鋒,打着報仇的旗号,黑風寨的弟兄們個個豪氣沖天,比之剛才更多了幾分的血性,鄭家镖局的那些普通人紛紛畏懼,僅僅留下幾個高手苦苦支撐。
楚天寒看着山下的戰事重新燃起,鄭家镖局的人節節後退,心滿意足的站定微笑起來,李唐見狀哈哈大笑,對他說道:“行啊,這拿捏人心的本事确實可以,雙方戰至此時,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這時候誰還有力氣撐到最後誰就赢了,這時候打出報仇的旗号,黑風寨之人必當奮勇向前,隻是萬一官府此刻來人,你又能怎麽辦?”
“哈哈,大中午的,你還期盼官兵能來?況且鳳餘鎮并無多少守軍,若是傾巢出動前來剿匪,那官府可能會吃個大虧,來此之前我已經派人悄悄聯系其他山頭做輔助,幫忙看着鳳餘鎮出兵了,倘若他鳳餘鎮真敢來支援,那糧倉定然會被洗劫一空。”
“你這般觸碰新一任晉陽指揮使的黴頭,就不怕他報複你們?”
“怕,怎麽不怕,黑風寨才多少人,蒼州綠林又才多少人,想比晉陽八萬守軍來說,我們這些人太過微不足道了,當年裴元英還未做官之時,親率五百士兵就敢挑釁整個蒼州的綠林,後來當了校尉,手裏更是有三千校尉營,一時間蒼州綠林爲之一震,都夾着尾巴做人,如今那裴家父子都也已經進京了,憋悶了這麽多年的蒼州綠林道早就想吐一口氣了,恰好這鄭家送上門來,這批貨物屆時和兄弟山頭上一分,重振蒼州綠林道聲威,況且這鄭家镖局的總镖頭早已不姓鄭了,算什麽鄭家镖局。”
“原來如此,不愧是楚家最神秘莫測的玄堂堂主,一切安排都做的如此巧妙,日後若是有人敢得罪你,恐怕自己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哎呀,我是不是已經得罪你了呀,你不會殺我吧,我好怕呀。”李唐裝作害怕的樣子,讓楚天寒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你啊,雖說我楚家覆滅和你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但是别怕,我跟天問早就跟弟兄們商議好了,你本無心,隻是機緣湊巧罷了,裴元英父子人心歹毒,觊觎我楚家聲威,一切都是他們做的,你隻是恰好融在了其中的環節裏。”楚天寒扶着額頭冷靜的說道,說道楚家覆滅一事,他心裏還是産生了些許波瀾的,隻是強裝着自己不讓李唐看出來罷了。
“唉,說真的,事後我也調查過,聽聞有繡衣禦史也參與其中了,隻是裴家父子動手比他們早一步,據說,我當時帶進楚家的趙小五就是繡衣們指派過去的,具體真假我也不得而知,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們了,還有小蘭心……”
李唐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山下的姜天和興緻沖沖的高聲喊道:“弟兄們,此番大勝,少不了軍師的功勞,清點東西,把馬車都帶回山慶祝!”然後朝着半山坡的李唐楚天寒兩人高聲喊道:“軍師,還有那小子,走了,回山去了!”
這讓李唐一腦門子的黑線,自己連個名字都沒有嗎,這次下山劫掠顯然已經大獲全勝了,箱子裏裝的是什麽,李唐不得而知,不過有關鄭家镖局的事他不是很明白,這個叫劉一水的大掌櫃究竟是何方人士,怎麽膽敢将鄭三友定下的規矩破壞了呢?一時間琢磨不透的李唐,隻好跟着回了馬羅山黑風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