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從獄中跟鄭家父子确認證據無誤之後出來的時候已經天晚了,路上行人匆匆,紛紛往自己家裏趕,李唐也不例外,匆忙的趕至楚家,還站在門口的時候就聽到院中傳來了爆炸聲,李唐聞聲當即趕了過去。
爆炸的地方在楚家後院,謝文玉手裏拿了幾個自己白天被炸的臉都黢黑的竹制猛火雷,一旁的楚天問身上被燃燒的猛火油燙了幾個窟窿,然而卻沒有跟自己似的面目全非。
“你們這是幹嘛呢!”李唐站在門口大聲問道,兩個人當即回頭朝李唐看來,謝文玉一時使壞,點燃了一個猛火雷朝李唐丢了過來,李唐知道這東西的厲害,連忙對着劈出一掌,将猛火雷打入了洗兵池,隻聽“轟”的一聲,洗兵池裏的水被炸起了無數水花,連同無辜的魚兒都有不少被掀到了棧道之上。
“哈哈,李唐,你怎麽不試試這玩意兒啊,剛才我跟楚少主試驗了一個,聲音好大,威力也十足,雖然比起邊軍用的猛火雷差了一些,但是也算是不錯了。”謝文玉在一旁撒了歡似的叫着,楚天問一臉無奈的憨笑,這讓李唐不由得心中一陣無語,甚至不太想搭理這倆人。
猛火雷是軍隊專屬,但是儲存極爲不方便,稍有不慎就會爆炸,所以戰争之時極少有出現猛火雷的場面,其制作工藝雖說并不複雜,但是誰又會閑來無事做這種危險的東西呢?所以,尋常人家也不可能會見過猛火雷,最多就是逢年過節燃放個煙花爆竹,點個炮仗聽個響,尋常人家聽到楚家的這聲巨響興許隻會以爲是放爆仗罷了。
然而制作煙花爆竹的火藥和猛火雷相比還是差了很大一段距離,一個尋常的修行之人在面對火藥的時候可能根本察覺不到什麽疼痛,但猛火雷的威力在白天李唐測試的時候就已經深有體會了,自己就算是元嬰境界也會對他有些捉襟見肘,楚天問的修爲比自己高,所以氣機渾厚又控制的好,隻是讓飛濺的猛火油在身上燙了幾個窟窿而已。
就是這等的大殺器,這兩人竟然公然在楚家後院裏點着玩兒,這未免有點太過兒戲了,這也是李唐憤怒的主要原因,要是再有一個人舉報楚家私藏猛火雷,那罪過可就大了,李唐走至謝文玉的面前一把就将剩下的幾個猛火雷奪了過來,憤然的一把摔在地上,任憑裏面的猛火油流了一地,謝文玉瞬間一愣,不知所措了起來。
楚天問急忙走上前來解圍,說道:“唐哥兒,就是玩玩兒,别當真,還真别說,我大哥研制的這東西還真好用,可惜啊,猛火雷這種東西太難弄了,必須要加熱才能用,溫度過高容易炸了自己,溫度不夠單憑信撚又點不着,真打起來現場加熱又來不及,要不然我還真想備上一倉庫準備不時之需。”
“還一倉庫不時之需,到時候在你的倉庫裏炸了就知道什麽是不時之需了。”李唐沒好氣的說道。
“嘿嘿,這不是開玩笑嘛,我怎麽會做這種危險的事,之前我大哥研究的時候我也去打擾過幾次,每次都炸的一臉黢黑,就跟昆侖奴一個臉色,這東西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沒想到這麽厲害,文玉姑娘,你又是怎麽知道這東西的?”楚天問打了個哈哈,轉頭詢問着剛才被李唐的失禮舉動吓到的謝文玉。
謝文玉身子一激靈緩過神來,說話的時候還有些愣神,隻見她說道:“啊?哦,猛火雷啊,之前晉陽城裏進了一夥兒賊人,拉了一馬車這東西,目标就是晉陽府,也不知道知府大人在外面造了什麽孽,讓他們不顧性命的往裏面沖,最後幸虧是被裴伯伯帶人當場攔住了才沒讓馬車爆炸,後來裴伯伯還當場演示了一個,威力十足,耳朵都要被震聾了。”
李唐沒好氣的看了看兩人,心事重重的獨自朝歡喜亭走去,兩人随即在後面跟了上去,楚天問看出了李唐的神色凝重,試探地問道:“還在爲了鄭耀祖的事犯愁嗎?要是真爲難,讓他去死又如何?”
“唉,說得容易,滅九族的大罪,還牽連着那麽多無辜之人,我就是心腸太軟,看不得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互相傷害,說起來也挺對不起裴二哥的。”
“這有什麽對不起的,裴元英這人看似一尊笑臉佛爺,實則笑裏藏刀,我早就看不管他了,要不是礙于他是官家身份,我恨不得一刀宰了他,眼不見心不煩,鄭耀祖也不是什麽好鳥,嚣張跋扈的眼裏看不得百姓,這種人就是該死。”楚天問憤怒的一拍桌子,桌子的一角被瞬間打碎。
“其實鄭耀祖已經改過自新了,不必太過于針對他,我也問過了,他說出獄之後不會對楚家有什麽不利,今天我去大獄的時候他爹鄭三友跟他關在一起,父子倆相互依偎,看的着實讓人心疼,倒是裴二哥,我一直琢磨不透他,乾安殿對他來說就那麽重要嗎?”
“都是一丘之貉,哪裏來的什麽心疼,裴元英将杏林書會的一應學子全都招攬到自己府上做幕僚,狼子野心指日可見,一個六品校尉府,學那春秋風雅豢養三千門客,爲了治國嗎?青蒼國泰民安,關他裴元英屁事,爲了修身養性?那些書生都是你唐哥兒的手下敗将,算什麽真儒士。”
謝文玉見兩人一個憤怒,一個失落,極爲不解的問道:“你們倆這是怎麽了,什麽春秋風雅三千門客的,你們在說什麽啊?”
楚天問聽到謝文玉詢問,當即消了全部怒氣,笑呵呵的回答道:“沒什麽,文玉姑娘,我們在聊我們小時候一同上學的同窗,如今都變了模樣,互相内鬥了起來。”
“你們說的裴元英是之前帶我們去校尉營的裴元英嗎?”謝文玉扭頭面向李唐詢問道。
“是他,裴二哥制造聲勢,在靈犀鎮裏名聲口碑都很好,然而背地裏卻總幹些見不得光的勾當,其實我沒跟你們說,那日在鄭家喝醉了之後,我扶着裴二哥上床歇息,我曾親自問過他,他也親口說過要帶我離開靈犀鎮,然而他那個時候已經喝斷片兒了,不知道說真的還是假的。”
楚天問一聽到裴元英要帶李唐出靈犀鎮瞬間眼睛一亮,急忙開口說道:“帶你出靈犀鎮?好事兒啊,唐哥兒,依我看你就賴着他,讓他帶你出靈犀鎮試試,他要是不帶你走那就證明他在騙你,你想啊,你那麽信任他,可是他連你都騙,你還信他個鬼,不如早點棄了拉到。”
“哈哈,楚老弟,我知道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無非就是讓我将這兩人看輕看淡,甚至說能跟我沒關系最好,然而哪有那麽簡單,那天我親眼看到裴六哥死在我眼前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欠了裴二哥一個人情,恐怕一時之間難以報答。”
“不就一個裴六嘛,多大點事兒,我再給你個楚六就是了,要是殺了他能換你一個人情,别說當你面自殺,就算是讓你千刀萬剮我也換。”
“楚老弟,你在跟我說笑對吧。”聽到楚天問這麽說的李唐心中一凜,自己又不是殺人機器,什麽時候要通過殺人來換人情了?
“自然是開玩笑,别說我家沒有什麽楚六,就算有也不會讓你去平白無故的去殺,我楚家之人縱使深陷重敵,隻要不做出什麽背叛家族之事,楚家上下定當竭盡全力搭救,甯肯犧牲萬千,也不會抛下一人不管,你盡管去做,楚家就是你堅實的後盾,不必擔心背後有人捅刀子。”
楚天問眼神堅定,目光直直的望着洗兵池說出了楚家一直以來的一貫作風,爲将者有此一言,那個士卒不肯陷陣沖鋒?自古“文臣死谏,武将死戰”八個字一直被傳爲佳話,然而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人?常言又道“伴君如伴虎”,無數先賢能臣都是死在廟堂之上的相互攻讦上,李宗業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可能裴元英也想步這樣的後塵吧。
想到這裏李唐不由黯然神傷,自己的父親已經出去兩三個月了,眼看就要入秋了還不見蹤影,父親腸胃不是很好,每當秋風起都會出現惡心厭食的症狀,不知道在外面過得可否一切安好,這麽久了連一封書信都不曾見過,也不知道人到哪裏去了,希望楚定邊能保佑自己父親能夠平安無恙。
謝文玉低頭趴在殘破的桌案上聽着兩人說着完全聽不懂的話直歎氣,還是楚天問對謝文玉上心,伸手想要拍拍謝文玉的後背,但又不敢過于明目張膽,手就懸在半空中,伸開也不是,握上也不是,李唐偷瞄了一眼之後當即使了一個小壞,猛地一拍桌子,吓得謝文玉當即挺直了身子,楚天問懸在半空中的手順勢就靠在了謝文玉的背上,也就開始了假模假樣的撫摸安慰。
“要不你倆成婚得了,我給你倆說媒。”李唐偷笑幾聲,當即說道,誰知換來了謝文玉的惱羞成怒,楚天問則是連忙擺手說不,看到這個尴尬的場面,李唐哈哈大笑着拂袖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