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什麽,唐哥兒,你見過誰家大早上的吃烤乳豬啊,膩不膩。”楚天問從酣睡中驚醒,他已經不知道幾日幾夜沒好好睡一覺了,這會兒心中郁結剛開,一時沒忍住悄悄地合上了眼。
“那也得去吃點東西,天都亮了,你可别讓下人端來清淡朝食糊弄我啊,折騰了一夜,肚子裏缺點葷腥。”李唐看着楚天問站起身來朝外走就知道他想敷衍了事,然而李唐并不想給他這個機會,直接打斷他的下一步行動。
“我這不還沒說呢嘛。”
“那你走什麽走。”
楚天問眼看着糊弄不過去了,走了幾步來到李唐身邊一把攬住李唐的肩膀,“走走走,我帶你去吃點有特色的東西,話說這靈犀鎮……”
不等楚天問說完李唐立即打斷道:“我的烤乳豬!”
“别急别急,烤乳豬咱們中午去吃,那邊可得預定席位,要不然可沒有咱們的烤乳豬吃,我先帶你去吃别的,靈犀鎮上早晨可是有不少好東西,日上三竿的時候就都不見了,有好幾次我想去吃都是因爲耽誤了時間沒吃到,走走走,咱們這會兒趕緊去,他們剛出攤,都是新水新油,搞不好還能吃到頭一份兒。”
楚天問先是将密信送了出去,然後領着李唐出了楚家大院,李唐也沒有意見的在後面慢慢跟着。夜間打更的更夫敲完五更鼓響後消失在街頭巷尾,有些平民人家家中的雄雞也開始唱着破曉,不多時,早起的農戶起床收拾着内務,路上逐漸開始有行人出來忙碌了,那些早晨出攤的也跟着支起攤子等候客人。
也不知楚天問到底是怎麽想的,此刻竟直直的領着李唐從鎮西一路跑到鎮東,鎮東有個攤販剛出攤,楚天問拉着李唐坐下點了這裏的特色小吃,楚天問一邊吃一邊催促李唐快點,一頭霧水的李唐加快了呼噜的速度,吃完之後隻覺得沒吃飽,剛想在來一碗卻被楚天問制止,丢下銀子連聲走了都不曾告知店家,飛也似地有跑到鎮南,鎮南有一家攤販剛開始上人,楚天問繼續拉着李唐坐下,點了一點東西繼續吃着。
就這樣,楚天問帶着李唐從鎮西跑到鎮東,又從鎮東跑去鎮南,然後沿着中心大街跑到鎮北,兩個人好似在跟時間競速一般跑遍了整個靈犀鎮,連續吃了三碗小吃的李唐仍然覺得肚子裏空空如也,還沒等吃的怎麽樣就被這一路的颠簸剩不下一星半點兒了,此時正在鎮北吃完東西的李唐看着準備從懷裏掏銀子的楚天問,不等楚天問放下銀子,飛也似地朝着鎮西跑去,楚天問甚至來不及找錢的丢下了一錠五兩的銀元寶,急匆匆的在後面跟上李唐的腳步,直至到了鎮西的街道上方才站定。
“說吧,這次咱們吃點什麽?”李唐看着眼前已經是車水馬龍的街道笑吟吟的問道。
“吃什麽?還哪有什麽吃的了,我想吃的咱們都吃遍了呀,倒是我想問問你,唐哥兒,你跑什麽呀。”
“這不你瞎帶路嘛,你要是先去鎮南或者鎮北不行嗎,非要繞遠路先去鎮東,跟你跑了一早晨,累也累死了。”
“唐哥兒,這你就不知道了,鎮東那家是出攤最早的,學子們早晨來得早,而且人員密集,店家得備貨,所以咱們先去鎮東能吃到最好的,鎮南的攤販實際上是給校尉營那幫丘八支的攤子,他們偶爾不吃朝食會出營來打食兒,所以咱們第二去鎮南,至于鎮北,那邊沒什麽講究,都是些富商大戶,那些富家公子哥們朝食大多吃的晚,故而最後才去鎮北的,至于咱們這鎮西呀,早晨沒啥好吃的。”楚天問一臉若無其事的樣子,一點一滴的講解着自己這些年在靈犀鎮上獲悉的名小吃的時間段,渾然不管一旁的李唐肚子還是在打鼓。
“那你說吧,怎麽辦,我現在肚子還餓着呢。”
“都吃那麽多了還沒吃飽啊,我都有點吃不下了,再等等,馬上就要到時辰了,屆時會有一家面館開門開門做生意,他們家是那趟街上開門最晚的,但是可别小瞧他,每次去都是人滿爲患,咱們先慢慢溜達過去,等走到哪裏也就差不多該開門了。”
李唐攤手無奈,隻好在後面慢慢跟着,心中一陣腹诽,兩隻烤乳鴿自己幾乎沒怎麽吃都被楚天問一個人吞了個幹淨,他當然不覺得餓了,然而又不能說什麽,等到面館開門,果不其然是人山人海,很多人圍着店家門口的招子前排隊,看到這一情景的李唐瞬間沒了吃飯的興趣,肚子也已經餓過勁了,楚天問回頭嘿嘿壞笑,炫耀着自己的判斷正确,氣的李唐旋即轉身離去。
“唐哥兒,你這是要去哪啊,慢點走。”楚天問在身後高喊。
“四處轉轉吧,反正八仙居的烤乳豬還沒出爐,又不能去人家那邊等着。”李唐沒好氣的說道。
八仙居位于靈犀鎮中央偏西的地方,地段繁華,絡繹不絕的往來客商和江湖遊俠時常在此處下榻,做的一手好菜引來無數人到此嘗鮮,最近又是新來了一位會做烤乳豬的大師傅常駐,江湖子弟們大多喜歡吃肉,若是做的味美,更是會讓他們念念不忘,前來八仙居吃飯的人就更多了。
進門時堂倌攔住兩人問了一聲可有預定,楚天問亮了亮自己的身份堂倌就下去了,就見楚天問輕車熟路的引着李唐入了雅間,這讓李唐心生奇怪,不是說好隻能預訂才有烤乳豬吃嗎,怎麽一進來就坐了雅間位置。
隻見楚天問笑了笑,說:“其實唐哥兒你來我楚家第一天我就準備帶你來吃這邊的烤乳豬的,後面誰知道發生了那麽多事,一直也沒吃成,這邊的預訂我也一直沒怎麽斷,每天可都得付銀子的,光是這麽多天違約的押金都夠咱們吃好幾頓的了。”
沒多一會兒八仙居的堂倌就把一應菜品如數上全,本就早晨沒吃飽的李唐瞬間食指大動,毫不客氣的上手開撕,一邊吃一邊講:“聽說江湖子弟都是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的豪爽之輩,如今我雖然還沒混迹過江湖,但是一身修爲也算是半個江湖人,也讓我試一試這種吃法到底有何不同。”
看着李唐吃的滿嘴流油的楚天問在一旁哈哈大笑,順手撕下一塊豬蹄膀塞進嘴裏,“江湖人縱馬平生,打打殺殺,有俠骨柔情,也有不共戴天的仇家,要是在吃飯的時候不幸遇到了仇家,那這頓飯也就不用吃了,相顧拔劍,飯館也跟着遭殃,不少人因此上了官府的通緝令,就是因爲他們打架不給錢,破壞了店家的桌椅碗盤,兩人打完就溜之大吉,渾然不管老淚縱橫的店家。”
“說的在理,來,再給你個肘子。”
李唐吃的不亦樂乎,楚天問也接過肘子大口大口的咀嚼,就在這時,兩人都聽到外面有人喊叫,嘴上是一套江湖算命騙子的說辭,隻聽那人講:“算盡人間富貴事,保得人間太平年”。
“唐哥兒,有沒有興趣聽那個騙子給咱們算算命啊。”楚天問放下啃到一半的肘子饒有興緻的看着李唐。
“都是些江湖騙術,這有什麽的,我父親當年沒少跟我講他做官以前被這些江湖術士騙了的例子,他恨不得對這些江湖騙子見一個抓一個,哪來的興趣聽他們講那些套話耽誤咱們吃飯的寶貴時間。”李唐繼續啃了一口手上的蹄膀,再問就閉口不談了。
“就聽聽吧,要花錢的話咱們就不掏呗,你一個人等靈池,我一個天等具靈,害怕打不過一個江湖騙子?我就是好奇,世人明知道江湖上算命這種事信不得,但仍然有人頻繁上當,不是我說,曆代王朝都相信那氣運之說,更是有欽天監常年夜觀天象爲王朝預測未來走向,開國軍師張玄更是号稱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載,聽說他當年隻是看了一眼紫微星動就預言改朝換代,最後扶持太祖隆登大寶,要說沒那麽點事兒也說不清,咱們就聽聽,萬一這人是第二個張玄呐。”楚天問一本正經道。
“切,随你的便,這隻烤乳豬你要是不吃的話我可就笑納了。”李唐根本就不在乎那個江湖術士,他關心的隻是眼前的這隻烤乳豬。
楚天問走出房門朝着距離不遠的江湖術士喊了一聲便回來落座,不多時那個術士擺弄着手中的拂塵走了進來,都見江湖術士算命解卦扛着幡兒,這隻拿着拂塵的倒是少見,正在低頭吃蹄膀的李唐擡頭一看,隻見他頭戴樂天巾,腳踏青布鞋,一身黑色道袍顯得他尤爲英朗,一雙杏眼明亮有神,兩鬓微霜,隐約五十歲上下的年紀,五縷胡子不長不短,身後背着一柄墨色長劍,俨然不像是個江湖人士。
那人走進來後兩眼直直地盯着李唐,随後緩緩說道:“閣下目如朗星,面如桃花,雙耳飽滿而清麗,日後與女子結識恐有一番糾纏,不過看閣下頭頂宛若有五彩祥雲籠罩,按理說非富即貴,但是你的額頭上如今隐約有黑影呈現,雖是不傷及自身,恐怕身邊有人要出事。”
剛開始聽到頭頂五彩後李唐還頗爲吃驚,谪仙人老張也曾說過自己頭頂五彩,可能這是真的,然而聽到後面的印堂發黑後就不想再往下聽了,這就是江湖上一套最淺顯易見的騙人說辭,穿着打扮看上去倒是像那麽回事,然而那有什麽真才實學,也不過是那騙人的術士。
李唐沉下臉來,對道士說道:“閣下一身黑袍,莫不是想借助這烏黑之色遮蔽自己頭頂上的陰影。”
誰知那道士雙目一閉,緊接說道:“不錯,閣下說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