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飄然而去的蘭多,護生王和納福王面面相觑,欲哭無淚,他們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爲什麽會有生命危險。
對此,蘭多自然是沒有絲毫解釋的,畢竟詭的能力莫測,知道的越多,代表越危險。
所以,與其告訴二人真相,還不如現在這樣糊裏糊塗的。
離開神道宮,蘭多加快步伐,直指天詭州。
…………
這是一段很漫長的旅途,這裏的‘漫長’,指的是距離和時間。
蘭多從來沒有想過,以他的實力,居然需要花費整整十年的時間趕路,才能抵達天詭州。
就算過程中遇到不少仙女、魔女、妖女、鬼女……他都忍痛沒有絲毫停留。
畢竟,獨孤太上長老那邊狀态很是詭異危險,其中的輕重緩急,他還是拎得清的。
終于,當蘭多的感知觸及到一種極爲詭異的力量後,他明白,天詭州,到了!
這是他見過的,最爲奇異的一州,天地法則都好似出現了錯亂,雖然依舊有着白天和黑夜,但白天卻隻有清晨和傍晚,而失去了正午的大片時光。
晚上的某個時段也會出現一些詭異的變化,蘭多在外觀察了幾天後,也找不出什麽規律。
更讓他在意的是,整個天詭州上空,籠罩着界限分明的,一層又一層的詭異雲霧。
最下面的那層最淺薄,看上去似有若無,最上層的則漆黑厚實,極爲不詳。
這些雲霧并不會阻攔陽光的透入,且似乎有着數之不盡的詭異生存在其中。
蘭多可不僅僅是在外界觀察,同時也是借着這個時間,使用萬象之力改變自身性質,至少不能讓自己一進入天詭州就露餡吧!
天詭州相對來說,還是比較排外的,畢竟其力量表現形式極爲詭異特殊,不受其他體系所喜,在後者看來,詭要麽是不可交流的自然現象,就算有智慧,也都是些不知所謂的瘋子!
而對于天詭州來說,完全能夠自給自足,自圓其說,也并不願意與外界有過多接觸。
久而久之,偏見就形成一座大山,再也無法被移開。
當然,這也不僅僅全是偏見就是了。
經過數天的調整後,蘭多終于露出滿意之色。
此時他外貌沒有絲毫變化,隻不過皮膚變得極其蒼白,隐隐有熒光溢出,并且常人若是注視他久了,就會有一種精神扭曲、意識錯亂之感。
蘭多拿出一柄小鐵劍,正是獨孤太上長老用于傳訊的那個,其上還附着着一縷幽綠色的魂火,是他在魂燈殿中,從獨孤太上長老的魂燈上扯下來的。
此時小鐵劍完全被蘭多的萬象之力所包裹,這股萬象之力經過他的改造,可以完全阻隔氣息的散逸,卻能接收外界的信息,正是蘭多準備的,尋找獨孤太上長老,又不會被提前察覺的手段。
畢竟獨孤太上長老現在的狀态有些詭異,或許已經被詭給侵蝕,不再是他自己了。
小鐵劍以氣息爲引,以魂火爲憑,顫動片刻後,隐隐指向某個方向。
蘭多收起小鐵劍,再次确認沒什麽問題後,徑直邁入天詭州中。
幾乎是在進入的瞬間,屬于詭的力量就朝着蘭多侵蝕而來。
這種力量無形無質,甚至無有定性,大部分遊離于規則之外,小部分又與規則相互糾纏,相互扭曲,顯得極爲怪異。
但也正是這份怪異,才造就了詭的強大!
要知道任何修行體系,都是循序漸進的,第一步一定是積累自身,成長自身,等自身強大到一定程度後,才會開始接觸規則,運用規則,乃至更改規則,創造規則。
而成爲詭的第一步,就是從接受那份被扭曲的規則開始的!
蘭多感覺屬于詭的力量,正在與他通過萬象之力模拟出的力量相結合,從而誕生出一種亂序的規則之力,這應該就是真正屬于詭所掌握的扭曲規則之力。
隻不過或許是因爲蘭多本質足夠強大的關系,這股極爲混亂的扭曲規則之力還處于孕育之中,估計需要不短的時間才能徹底成型。
不過,蘭多在有萬全的把握前,也不會放任其成型。
雖然他對于自身的萬象道路有着足夠的信心,但詭的力量太過邪門,還是小心爲上的好。
說到底,萬象之力也可以看做是規則之極緻,從這個角度來說,可以扭曲規則的詭,某種程度上對他還有所克制。
劇烈的變化并沒有持續多久,就在蘭多的意志下逐漸變得穩定,當然,爲了盡可能更少消耗的維持這份穩定,他使用萬象之力作爲‘天平’,并将詭和君子劍放在‘天平’的兩端,這樣,他維持所需的消耗将減少到近乎于無的地步。
當然,這種平衡會随着時間的推移,随着詭一方力量的不斷成長被打破,但隻要他不主動去觸碰,那肯定是很久以後的事了,說不定到時候他早就離開天詭州了。
此時蘭多的狀态,應該是介于詭與人之間。
本着距離獨孤太上長老魂燈發生異變已經過去十年時間,要出事早出事了的想法,蘭多并不打算悶着頭沖過去,而是準備先了解一番天詭州的情報後,再具體進行考量。
蘭多用如今已經變得渾濁灰白的瞳孔掃過四野,發現一個距離海岸不遠處的小漁村,于是動身向那裏走去。
小漁村并不大,有百多戶的樣子,村外有簡易的木欄圍擋,還有村勇巡視,堪稱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這些人族相對瘦弱,皮膚呈現淡淡的青灰色,肌膚的紋理似乎能組成一些奇異的花紋,這或許是長久生活在天詭州而産生的異變。
在蘭多的視角中,這種皮膚所帶來的體質,可以有效的阻擋詭異力量的入侵。
但即使如此,也可以明顯看出,不少年紀大些的,眼睛血絲密布,精神已經遍布傷痕,他們艱難的在理智與瘋狂之間徘徊,似乎随時都會崩斷那根弦,徹底滑落深淵。
随着蘭多的靠近,頓時被小漁村的村民發現,他們立刻警戒起來。
“什麽人?!站住!不要再靠近了!!”
蘭多微微皺眉,停下腳步,說道:“我沒有惡意,隻是想打聽些消息。”
見蘭多話語清晰,條理分明,不少村民似乎稍微松了口氣,但依舊緊緊的盯着前者。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佝偻,頭發花白,面上布滿皺紋的老者到來。
這名老者似乎長期處于睡眠不足的狀态,有着厚重的眼袋。
看的出來,老者地位不低,且頗受尊敬,其他村民見到他,都發自内心的恭敬行禮。
蘭多眉頭一皺,仔細打量起老者……身後的那道模糊影子。
那是一個紅衣女子的形象,看不清具體樣貌,手上明明持着一把破舊的紅紙傘,但女子卻好似渾身濕透了一般,不斷‘吧嗒吧嗒’的往下滴着水珠。
這是……詭?!
似乎察覺到蘭多的視線,老者一下子露出極大的敵意與惡意,神色不善的說道:“離開!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也不歡迎你!!”
蘭多愣了一下,隐約感覺老者似乎誤會了什麽,再次重複道:“我隻是想……”
“滾!!!”
還不等蘭多說完,老者突然爆發,随着他‘滾’字出口,紅衣女詭立刻散發出一股詭異波動,下一刻,他面前一道滔天巨浪拍打而來。
幻覺?!真實?!
蘭多一揮衣袖,将眼前的巨浪抽散,然後視線恢複正常。
依舊是小漁村前,村民和老者皆在,哪兒有什麽滔天巨浪的影子?
但……
蘭多看向自己剛剛揮動的衣袖,那裏分明有一片濕迹,細嗅之下,還能聞到海水的腥氣!
而諸如地面在内的其他地方則沒有絲毫痕迹。
真實?!幻覺?!
被如此輕易的破掉手段,使得老者大爲震驚,他驚恐的望着蘭多。
蘭多卻不想與對方糾纏了,使用萬象之力洞徹老者的心靈,強行讀取後者的思想與記憶。
隻觀看對自己有用的部分,片刻間,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這個小漁村以捕魚爲生,幾乎與世隔絕,絕少有外來者到來。
所以那些村民在見到蘭多後,才會如此緊張,不知道他是人是詭。
老者是一名掌握詭之力量的禦詭者,在他的認知中,世界上的超凡者分爲兩種,一爲禦詭者,另一爲噬詭者。
禦詭者,是通過種種方法、規律,駕馭詭之能力者,而噬詭者,則是使用某種秘法,直接将詭吞噬,将之消化,使之與自身融爲一體,從而獲取其力量者。
在老者看來,蘭多來曆莫測,擁有詭的力量,但卻沒有詭跟随,多半是位噬詭者,又一直盯着紅兒(紅衣女詭)看,恐怕是打自家寶貝的注意,所以才一言不合暴怒出手。
值得一提的是,紅衣女詭似乎是一位被溺死于海中的新娘所化,駕馭她時有不少禁忌,其中之一是……
睡眠時睡的越沉,越容易直接被溺斃在睡夢當中,夢境會像海洋一般,将駕馭者拖入無盡深淵,再也無法醒來。
所以,爲了維持駕馭,老者隻能長年處于淺睡眠狀态,必要時刻還需要将這份代價與污染分離出去一些,由‘志願者’們承擔一部分。
這也是老者看上去睡眠不足,以及有些村民精神狀态處于崩潰邊緣的根本原因!
即使是如此危險的紅衣女詭,依舊使得其駕馭者在小漁村中獲得無比的尊敬。
因爲,這個世界,太危險了!
明白了前因後果後,蘭多不在理會這些,而是看起了其他信息……
距離小漁村極爲遙遠的地方,是有人類聚居的大城,隻不過路途太過危險,禦詭老者也沒有親自去過,隻是聽偶爾的路過者談起過而已。
對于小漁村的禦詭老者定義的遙遠與危險,蘭多自然不會在意。
在他看來,無非是幾步路的距離,并且還順手多了幾個研究材料而已。
不多時,他就來到了一座名爲紅黑城的城市,遠遠的,就感應到不少詭的氣息,立刻明BC市中的禦詭者和噬詭者應該不在少數,甚至說不定詭都有不少。
城市隻有一座城門,且沒有守衛,但在進入時,蘭多有種進入神域或鬼蜮的錯覺。
難道這座城市,本身就是一個詭?!
這麽想着,蘭多邁步進入城中。
城裏來往的人不在少數,街道也縱橫交錯,很是齊整。
每家房屋、店鋪前,都挂着或紅或黑的燈籠,以街道爲基準,每條街道所有房屋所挂的燈籠顔色都是相同的,唯有不同的街道,才會有不同顔色的燈籠。
蘭多觀察了一會兒,發現了規律……
如今臨近傍晚,所有紅色燈籠都是亮的,懸挂紅色燈籠的街道也熱鬧無比。
黑色燈籠則是熄滅的,不但街道上空無一人,紅色燈籠街道上的行人,也會遠遠繞開黑色燈籠的街道。
略施手段,蘭多便從一名行人那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紅黑城中的規則很簡單,隻能在燈籠亮起的街道中行走即爲安全,一旦街道的燈籠滅了,要麽立刻轉換街道,要麽進入那些店鋪和房屋之中,否則自身的影子便會被收入燈籠之中,化作燈油。
一旦影子燈油燃燒殆盡,自身也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
白天時紅色的燈籠會亮,晚上時黑色的燈籠會亮,而且它們在交錯時會有一定的延遲,不管是想要變幻街道,還是進入旅店,時間上都很充裕。
明白這些規律後,紅黑城的危險性就極爲可控了。
有了這座城市庇護,要比偶爾會遇到不知名詭物的野外安全的多!
此外,城中還可以将失去反抗力量的詭制作成燈油,燈油點燃後不但有一定祛除、治愈詭之力量的效果,還可以被禦詭者和噬詭者吸收,增強自身詭的力量。
當然,一隻詭制作而成的燈油,你最多隻能得到一成,剩下的九成,都會被紅黑城吞掉。
但即使如此,也足以引得禦詭者和噬詭者趨之若鹜了!
正是以上這幾點,才造就了紅黑城的繁華。
蘭多沒想到,詭之中也有這等智慧出衆之輩。
這不是妥妥的沙盒種田模拟經營嗎?!
幕後黑手流?!
招募一群‘玩家’爲自己打工,‘玩家’們絲毫意識不到自己在被剝削,還樂此不疲的要将007進行到底?!
高!
實在是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