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太極殿。
貞元帝面色陰沉的坐在書房之中，不斷有消息傳來。
“報！一夥歹徒突襲皇陵，前往皇陵的道路炸毀，工部已派人前去修繕。”
“報！昌玶公主府遭歹人襲擊，兇徒已被幾位供奉大人擒住。”
“報！太子府主簿馬憲謀逆，現已伏誅，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太醫署令正全力救治！”
聽着不斷傳來的噩耗，貞元帝面含殺氣的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柳随雲：“因爲你，軍中将士傷亡數百，房屋燒毀不計其數，不知有多少百姓受到牽連，朕的兒子也身受重傷，不知還能不能活！”
“朕恨不得将你千刀萬剮啊！”
柳随雲臉上現出幾分的快意，其中還夾雜一絲的不屑，斜着眼道：“我沒讓人放火，難道陛下又要玩莫須有的那套把戲，将所有罪名都扣在他人的頭上？”
貞元帝氣得抓起茶盞砸向柳随雲，動作到一半又強行忍了下來，臉頰微微跳動兩下，将茶盞重重扣在了桌上。
“火是妖族放的！爲了殺朕，你居然與虎謀皮，和妖族合作！這些無辜的将士和百姓，全是因你的愚蠢而死！”
柳随雲嘴唇蠕動了兩下，沒有開口辯解，因爲無論怎麽講，這些妖族的确是他找來的幫手。
貞元帝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着柳随雲，說道：“你是張卿的義弟張銘仁吧，當年張卿死後，朕派人去找過你，結果一無所獲，好像你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想到你居然改頭換面加入了儒門，這麽多年來一直潛伏在朕的身邊。”
柳随雲用滿是仇恨的眼睛望着貞元帝，說道：“張銘仁已經死了，死在了大哥被五馬分屍的那天，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藏鋒閣的閣主，前來爲他們複仇的柳随雲！”
貞元帝平息下心頭的怒火，二目如電望向柳随雲：“你知不知道因爲你的愚蠢，差點讓張卿的百年大計毀于一旦！若是張卿在天有靈，定然會再被你氣死一次！”
柳随雲輕蔑的笑道：“哼，一口一個張卿，人都被你殺了，還在這裏裝什麽仁君明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貞元帝長歎了一口氣：“沒能将你導上正途，朕有愧于張卿啊……”
看着一臉輕蔑之色的柳随雲，貞元帝頓了片刻，開口道：“有件事你或許不知道，早在十五年前完成新稅法之時，張卿便已經晉升立命境了。而且他所悟之天命，乃是爲萬民立命，便是放眼整個儒家曆史，也能排入前五！”
“想當年張卿一介白身，便能搬倒權勢滔天的當朝宰相，立命之後，他若不想死，天下何人能殺他！”
柳随雲表情微微一滞，呢喃道：“大哥他……他是立命境……”
貞元帝掃了眼失神中的柳随雲，打開桌子上的一個暗格，拿出了一封信來：“張卿先天心髒不全，從小便患有絕症，即便在他立命之後也無法醫治。
新稅法推行下去以後，他便察覺到了自己死期将近……
當時四大世家對朝廷怨氣深重，急需一個發洩的口子，否則積怨之下，不光新稅法難以徹底施行，恐怕還會引起世家的反彈。
張卿深知四大世家對他恨入骨髓，想要自己死的有意義一些，于是便向朕提議，列舉他百條罪狀，再将他五馬分屍，以消除世家豪族的憤怨。
朕……朕同意了他的建議，是朕對不起張卿。”
柳随雲聽着他的講述，表情中流露出一絲的驚愕與難以置信，但更多的還是悲傷，看着貞元帝遞出的信封，快步走上前，一把搶了過來。
【小弟，見字如面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大哥我已經死翹翹了吧。哈，不要難過，也不要爲我收屍，陛下會爲我處理好後事的。
以後大哥不在身邊，自己要用心讀書，不要再偷懶了。
另外，大哥的小金庫藏在床鋪下面的老鼠洞裏，足足有一百多兩，應該夠你花上幾年的了。呃，如果你不去喝花酒的話……
說起喝花酒，大哥我可就不困了！
等你有機會再去JH，替大哥去醉香樓看看蝶香姑娘，當年若不是秦大海壞事，她就是你嫂子了！
殺千刀的秦大海，粗鄙的武夫！
不過這老粗還是很講義氣的，打架的時候可以叫上他，抗揍……
大哥這一生喝過最烈的酒，睡過最美的人，挨過最毒的打，呃，這一句劃掉，連死都死的這麽有價值，也算不枉來這世間走一遭了。
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沒能拉着四大世家的那些崽種給我陪葬，稍微的有那麽點不甘心啊！
大哥絕筆】
柳随雲看着大哥留下的親筆書信，一滴淚水打落在泛黃的紙張上，緩緩地将紙上的一個墨字化開……
貞元帝沉默了一陣，微微歎了口氣，看向大殿之中旁聽的俠魁等人，詢問道：“諸位卿家覺得朕該如何處置他？”
應先生邁步出列，拱手道：“陛下，柳随雲乃是朝中要員，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理應關進天牢，交由三法司會審。且他在朝中經營多年，究竟有多少同黨，還犯下了什麽要案，這些事都需要一一審問清楚！”
貞元帝微微颔首，說道：“便依應先生所言，先将他打入天牢，交由三法司共同會審！來人，将柳随雲打入天牢，嚴加看守！”
看着走進來的侍衛将失魂落魄的柳随雲押出殿外，吳俊唏噓的歎了口氣。
在他看來，柳随雲的失敗幾乎是必然的，不光因爲他找錯了複仇對象，還在于他錯誤估算了形勢。
四大世家隻是門閥勢力的代表，其背後的世家觀念根深蒂固，遠不是暗殺幾個首腦人物就能解決的問題，這次即便讓他成功殺了貞元帝，最終也會敗在世家門閥的手上。
到時大夏内耗過度，浩劫之下，恐怕整個人族都有被妖族覆滅的危險……
良久後，貞元帝從複雜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嚴肅起臉色，鄭重的看向了俠魁等人，躬身說道：“朕服用了九轉續命丹，壽命隻剩下九九八十一天，無法再守護我大夏的百姓，今後的社稷安危，便托付給在座的諸位了。”
應先生和俠魁的臉上流露出一絲的悲傷，随即便被濃濃的擔憂所取代。
如今太子重傷昏迷，二皇子、三皇子非是明主，将社稷重擔交在他們手中，如何能讓人放心？
正滿心憂愁的時候，吳俊忽然間開口道：“陛下，你服下的丹藥，原名其實叫九轉斷魂丹。服下此藥之後，可讓服用者渾身受損之處短時間内完全痊愈，但也能讓服用者隻剩九九八十一天的壽命。
不過此毒并非無藥可解，微臣家中有一祖傳老方，可解此毒！”
應先生眼神明亮的看了眼吳俊，朝貞元帝拱手道：“陛下，用毒解毒一道，天下無人能出吳俊其右，臣認爲可以一試！”
貞元帝點了點頭，看向吳俊道：“反正朕也活不成了，便讓你試一試吧。”
吳俊眼中猛地迸發出一道閃亮的光芒，說道：“陛下，宮中可有凝魂草與三生花？這兩味藥乃是解毒的關鍵，缺一不可。”
貞元帝有些發蒙的看向應先生，應先生微微的搖頭，歎息道：“聽都沒聽過……”
吳俊臉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說道：“這兩味藥生長在極西之地的天柱山，采摘的時候極其講究，出現一絲差錯，整株草藥便會失效，宮中沒有的話，就隻能我過去采摘了。”
應先生聞言，臉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天柱山地處西域，乃是佛門聖地，佛祖滅度之後，佛門各派互相攻讦，諸國勢力錯綜複雜，更是天命教的總壇所在，若要前往此處，需做好萬全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