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紫的部落不一樣。
柱部落不僅僅擁有自己部落的名字,其建築風格也完全不一樣,除了木頭以外,還運用了大量的石頭作爲材料。
有石頭牆壁的木頭棚,也有各種各樣用石頭堆砌而成的蜂巢型石屋,以及石頭圍成的獸欄。
部落的人很多,至少是紫部落的數倍,大大小小地聚集在山的周圍,但是卻沒有遭受怪異的襲擊。
想來,應該是那根奇異的柱子庇護了他們。
紫被一隊戰士帶領着朝着山頂上走去,龍人戰士小聲說道。
“艾妮莎大人在等你!”
巨柱下用碎石頭鋪墊成的廣場上,有着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石頭牆壁,就好像迷宮一樣。
柱部落的首領艾妮莎正在迷宮外面等待着紫。
那是一個褐色頭發的女人,這很正常,大多數龍人部族的掌控者都是女人,維持着母系社會的結構。
對方赤足站在石子上,那緊身合體的黑色鞘直式布裙勾勒出對方身體的完美線條,極力地突出胸部的豐滿,裸露出的手臂更加凸顯出了女性的魅力。
她的皮膚細膩和白得完全不像是人該有的,就好像一顆包裹在黑色綢緞裏的白色珍珠。
她将褐色的頭發高高束起,露出脖子的線條,行走之間沒有尋常部族女人的那種野性,但是散發着一種威嚴,不像是上位者的威嚴,而是獅子那般的威嚴。
如果注意了一下對方挺翹的臀部,對方并沒有龍尾,這讓人有些在意。
“我将她帶過來了!”
龍人戰士将紫帶了過來,他全程低着頭,來到對方面前後立刻顫抖着趴在地上不敢看對方,似乎非常害怕艾妮莎。
艾妮莎并沒有看龍人戰士,而是視線左右打量着初次見面的紫。
“你好,先知。”
紫知道面前的人便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她鼓起勇氣擡起頭面向對方:“爲什麽要這麽做呢?”
艾妮莎說:“因爲你。”
紫說:“我隻是偶爾能夠看到一些沒有什麽用的畫面,不值得你們這麽做。”
艾妮莎:“你知道怪異爲什麽要襲擊龍人的村落嗎?”
紫不知道面前的女人爲什麽将話題突然轉移到了這個問題上,她隻是條件反射地說道:“對于它們來說我們就好像食物一樣,它們想要吃掉我們。”
艾妮莎微微靠前,看着紫的臉搖頭:“你弄錯了,因爲它們羨慕你們。”
紫覺得艾妮莎這句話有種很奇怪的感覺,不是話語本身,而是這句話所代表的角度。
不過她并沒有多想,而是問出了最明顯的問題。
“羨慕我們?”
“我們如此弱小。”
她感覺難以理喻,因爲那些怪異是如此的強大,哪怕是最弱小的怪異,對于龍人來說也是危險至極。
而那些強大的怪異,甚至能夠操控天象,玩弄法則。
艾妮莎:“但是,你們卻擁有智慧。”
紫:“智慧?”
艾妮莎:“是的,他們想要的就是你的思想,你們脆弱的身體。”
“它們就像是黑夜裏的蟲子,追逐着火光。”
“而你們,就是火。”
艾妮莎捧着紫的臉,輕聲地說道。
“它們前赴後繼地到來,隻是想要成爲你們。”
紫突然有些明白了。
就好像她渴望着能夠看見,那些對于普通人來尋常得再尋常不過的東西,卻是她的癡心妄想。
而對于那些怪異來說,擁有智慧也是亦然。
艾妮莎直起身來,她的下巴微微擡高,一邊走向巨柱一邊說道。
“但是普通的軀體對于怪異來說是沒有用的,隻有那些擁有特殊天賦之人的身體才能夠容納怪異,尤其是那些格外強大的怪異。”
“你的身體,對于怪異來說就是最佳的載體。”
“隻要能夠找到你這樣的人,它們便可以擁有智慧。”
“感受到真正的光明。”
“不過想要完成這一步并沒有那麽簡單,怪異想要擁有智慧的道路是那樣地艱難。”
艾妮莎走到了柱子下,她擡起頭看向柱子。
“而柱,它擁有封印怪異的力量,封印所有敢于靠近它的怪異。”
“不過另一方面,它也能夠讓怪異最大限度地和人融爲一體,但是卻不破壞人脆弱的身軀。”
“我們準備将一個精心挑選的怪異放進你的身體,制造出一個擁有智慧,可以溝通的怪異。”
“這樣的話,龍人将真正擁有對抗這個屬于怪異的世界的力量,開創出全新的局面。”
艾妮莎終于說出了她的目的,她們掌握了封印和放逐怪異的力量,但是這也僅僅隻能在這座山的範圍内庇護自己。
他們不滿足于此。
他們想要的不僅僅是小範圍抵抗那些怪異,還想要直接擁有那些怪異的力量。
龍人戰士們歡呼,大聲贊美着艾妮莎。
“沒錯,我們要擁有對抗怪異的力量。”
“擁有了怪異的力量,我們就能夠将部落進一步擴大,比現在大十倍,一百倍。”
“以後再也不用将其他人驅趕出去了,我們能夠将更多的地方變成栖息地。”
“感謝艾妮莎大人。”
大家看着艾妮莎和紫,眼神帶着期待和瘋狂。
他們和龍人已經期盼這一天太久了。
紫這才知道,對方竟然要将那些可怕的怪異封印進入她的體内。
她害怕得發抖,但是轉念一想,大家都已經死了。
隻剩下她一個人,又有什麽好害怕的呢?
她什麽也看不見,沒有了部落的族人,是不可能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的。
她說:“你們會遭到報應的。”
可惜,紫并不是一個強勢的人。
一個在黑暗之中長大的存在,自身就好像暗夜之中的燭火那般微弱。
她的恨意和詛咒,也顯得膽怯和無力。
頭發蓋住紫的臉,露出她灰暗的眼和看不到希望的臉。
艾妮莎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讓人将紫送進了迷宮之中。
艾妮莎看着紫的背影:“目标還有多久才能到?”
身後的龍人戰士這才明白是問自己:“幾天内應該就到了,艾妮莎大人。”
——
迷宮裏。
紫終于站在了那根巨柱的腳下,如同她夢裏那樣擡起頭看向高空。
夜空下,柱屹立于群星之下,群山之巅。
她看不見,但是隐隐能夠感覺到。
“這就是那根柱子?”
“柱子上,到底是什麽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看得久了一些腦海裏出現了錯覺,還是因爲之前夢到過這根柱子的原因。
恍惚間,她竟然看到了一個發着光的身影漂浮在柱子之上,俯瞰着她和這個世界。
她看着那發光的身影入了迷,竟然就這樣一直看到了清晨。
天亮了,龍人戰士給紫送來了食物。
紫擡着頭一動不動:“你能看到嗎?”
龍人戰士順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什麽?”
紫說:“有人!”
龍人戰士什麽也看不到:“什麽人?”
紫這才察覺到,那個身影隻有她才能看見。
她不再提人影的事情,而是問龍人戰士:“你爲什麽要做那種事情?”
龍人戰士說:“爲了我的部族,我們需要你的力量來獲得一個特殊的怪異的力量,它能夠幫助我們打破文明的壁壘。”
“艾妮莎大人說過了,龍人已經誕生了幾萬年了,但是從這幾千年間我們就一直開始在原地徘徊。”
“隻有建立起萬人以上的部落,十萬人以上的龍人聚集在一起,我們才能夠建立起真正屬于我們的文明。”
紫:“文明?”
龍人戰士向往地說道:“是的,文明。”
“那是每一個擁有智慧的族群,所必須擁有的東西。”
“擁有了文明,我們才能夠對抗那些怪異,才能夠成爲這個世界的主角。”
紫隻是一個盲女,她不可能跑得出這座迷宮和山頂,龍人戰士也就多說了一些。
“我們已經尋找到了傳說之中的怪異生命繁衍之胎,會将它的力量送給你。”
紫也聽說過這個怪異,因爲其曾經在這一帶出沒過。
聽說,那是一個無比巨大的怪異,體型堪比一座城市外形是一個子宮和胎盤的模樣。
它能夠将死去的人複活,而被複活的人永遠不能離開它的身體裏面。
不過她所聽到的,也隻不過這種怪異所展現出的表象,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能夠真正弄明白那些怪異所擁有的力量。
龍人戰士其實也并不清楚艾妮莎的詳細計劃和具體操作步驟,他甚至連生命繁衍之胎真正的能力是什麽都不怎麽清楚,他所能知道的,也不過是一些皮毛而已。
紫:“那已經不再是我了。”
被一個怪異奪去了身體,就算依舊能夠維持原來的模樣,那還是原來的自己嗎?
紫不再說話。
爲了生存,爲了未來,爲了部族。
對方說得再冠冕堂皇,也改變不了他們毀滅了自己部落,然後讓一個怪物占據自己軀殼的事實。
接下來的日子裏,紫都沒有說話。
她日複一日地看着那柱子上的人影,就好像被勾走了魂。
“他是誰呢?”
“他好像在說什麽?”
“到底,在說些什麽呢?”
日升月落。
清晨太陽從身後升起傍晚太陽在面前落下。
光明與黑暗交替,群星和雲海輪換。
她的意識随着注視那個存在,似乎在不斷地被拉向遠方,拉向遙遠的未知之地。
她感覺時間都停滞了,而那個人影和聲音也變得越來越清晰。
終于在一天深夜,她聽到那柱子裏面的存在在喊。
他在說。
“我什麽都看不見。”
聲嘶力竭,回蕩于無盡黑暗之中。
那聲音不是任何語言,而是傳遞到内心最深處的思緒,傳達的不僅僅是意思,還有那長嘯裏的無聲絕望。
而這一句話,戳中了紫的内心。
她就好像在這個黑暗的世界找到了感同身受之人。
她的表情一瞬間變了,淚水順着眼角滑落下來。
“你也被關在了黑暗之中嗎?”
她伸出手,伸向那看似在高處實則不存在這個世界的身影。
“我也一樣!”
“我也被困在了黑暗裏,我也什麽都看不見,我想要看一看這個世界,用自己的眼睛。”
她問對方:“我叫紫,你叫什麽?”
可是那柱上的存在并沒有回應她。
她明白了:“原來你連聲音也聽不到嗎?”
“那真是……太悲傷了。”
很快,預定的日期到了。
紫被幾個柱部落的女人換上換上了一身白色的衣袍,靜靜地坐在柱子下的迷宮深處,等待着那名爲生命繁衍之胎的怪異。
而整個柱部落上下的所有人都躲藏了在山腳下的石屋裏面,沒有人敢出門,他們驚恐地捂住嘴巴,就連聲音都不敢發出,好像害怕被那即将到來的存在注意到。
風先到了。
緊接着是黑色的雲。
最終,天空下起了雨。
紫擡起頭,雨雖然在嘩啦啦地落下,但是她隻聽見了響聲,卻根本沒有感受到雨水落下。
因爲一層奇異的力量隔絕了這座山,将那怪異的力量阻擋在了外面。
有的時候,看不見或許也是一種幸福。
因爲此刻出現在紫和大山之上的,是一個大得恐怖且醜惡恐怖到極點的存在,那是一個巨大的血肉子宮胎盤,長着紫紅色的觸須。
凸塊一般的血肉遮蓋了整個天空,從黑雲之上一點點壓了下來。
而仔細看去,能夠看到成千上萬個人的面孔從血肉之中擠壓出來,透着血紅色的薄膜朝着下面喊叫着。
看似還活着,實際上他們隻是一具具行屍走肉和傀儡。
這樣的場景和畫面,哪怕隻是看上一眼就讓人絕望和瘋狂。
這種等階的怪異,已經可以說是代表着法則和秩序的一部分了。
其出現就影響了天象,同時伴随着無形的輻射,所有看見它和靠近它的人,都會受到其影響。
“啊!”
那個怪異剛剛才出現,就看到山腳下有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朝着外面打量,結果在看到生命繁衍之胎的一瞬間就瘋了。
他推開門朝着外面跑去,跑出了柱力量影響和覆蓋的範圍。
然後被那詭異的觸須拉到了天空之上,直接在雨水中被融化,但是怪異體内喊叫的行屍走肉卻又多了一具。
紫看不到這樣的畫面,但是她聽到了那些行屍走肉的呼喊。
“我不想死,我想要活着。”
“我想要真實地活在這個世界。”
“陪我說說話吧!”
“看看我,看一看我……不要忘記我。”
“請記住我的模樣。”
在尋常人看來,那是怪異在引誘着大地上的凡人去窺探死亡的禁忌,去觸摸瘋狂的邊緣。
但是隻依靠聽覺的紫,卻聽出了另外一層意義。
那聲音是如此地真摯,充滿了強烈的感情,絲毫不像是一具行屍走肉能夠喊出來的。
她想起了艾妮莎的話:“因爲它們羨慕你們。”
一時之間她分不清,那究竟是被困在名爲生命繁衍之胎的怪異體内之人發出的呐喊,還是這個怪異本身對着這個世界和大地上的智慧物種發出的哀号。
柱發出了強大力量,似乎是在警告着天上的怪異,那是它絕對不可逾越的界限。
可是,那生命繁衍之胎怎麽也不願意離去。
它依舊在天空之中徘徊,不斷地朝着下面的山巅迷宮擠壓而來,無數個面孔從紫紅色胎盤薄膜之中擠壓出來,死死地注視着下面的紫。
仿佛,下面有着它尋找了無數年的寶物,有着它一定要拿到的東西。
雨下得更大了。
遠處甚至卷起了洪水。
最終,它散發出璀璨的紅光猶如落日。
将整個世界染成了血色。
哪怕知道下面有着更加可怕的東西,它還是義無反顧地撲下來。
就好像飛蛾撲火。
撲向光明,撲向它想要的智慧。
它穿透柱設下的屏障,身體便徹底粉碎了,徹底化爲了無盡的紅光。
如此可怕的怪異,在那巨柱前卻脆弱得可憐。
但是哪怕如此,粉身碎骨的它依舊朝着站在柱下的那個身影奔去,如同落日餘晖一樣湧入對方的體内。
仰望着天空的紫在被“落日”擊中的那一瞬間,她飄了起來。
她的身體在不斷地發生着變化,皮膚、内髒、四肢都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修整。
變得更高大,變得更完美,也變得不再像一個龍人。
神之形。
更重要的是,她看見了。
她第一次看見了這個世界,目光順着無盡的紅色光芒看向遠方,夕陽将群山染遍,連叢林和湖泊都化爲紅色。
她擡起頭,看見了那巨大古老的石柱。
古樸滄桑的柱體,曆經歲月依舊精細地石刻,描繪着一個奇絕的世界。
一切都和她夢中的一樣。
一種幸福感湧入她的身體,沒錯,僅僅隻是看見就足夠讓人覺得幸福。
但是随之而來的,是無盡的瘋狂,一個沒有智慧的怪物的本能瘋狂地想要占據她的身體,她的一切。
想要擁有她的智慧,用她的智慧來感受這個世界。
一如她在黑暗之中渴望着光明。
感受到那怪物的渴望,她突然也湧出了強烈的不甘心。
不想要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
她才剛剛看到這個世界,用自己的眼睛。
“你這麽想要我的身體嗎,但是我也想要多看一眼這個世界啊!”
她感受到了怪異不惜一切的渴望,但是越是這樣,她越是同樣眷念這個剛剛看到的美麗世界。
柱子散發着光。
她不斷地往高處飄去,她感覺身體正在一點點失去控制。
突然間,她想到了那個影子。
她立刻朝着柱子的上方望去。
透過她真實的眼睛,她終于看到了那個人的輪廓,不是光影,那是一個青年男人的模樣。
她極力地朝着對方掙紮而去,向着對方伸出手。
“救救我!”
手高高地舉起,白色的布順着臂膀滑落。
手掌好像跨越了空間,遞到了對方面前。
兩個看不見的人,将手觸碰在了一起。
柱子上出現了一個名字。
那是一個漢字。
意思是。
紫。
紫不認識那個字,但是看到它的一瞬間就明白那是自己的名字。
她臉上露出了微笑:“原來,你聽到了啊!”
名字銘刻于柱上,紫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和靈都被錨定在了某一個堅固的點上,哪怕體内深處的瘋狂和怪異的本能如同狂風暴雨一般襲來,卻無法将紫徹底淹沒。
而那即将擁有智慧的怪異感受卻完全不一樣,它感覺自己和一個無比可怕的存在之間打通了一個通道。
它不是被封印,而是被吞噬掉了。
那怪異瘋狂地呐喊和嘶吼,最終還是被抽進了柱中,而柱子上則出現了一個怪異模樣的石刻。
與此同時,生命繁衍之胎的力量開始制造出了一具軀殼。
随着紫的指尖蔓延,細胞組織開始不斷蔓延。
先是手,然後是肩膀,最後是整個身體。
最後是。
黑色的頭發,黑色的眼睛。
——
山腳下的一棟石頭建築裏,艾妮莎在觀看着整個過程,她早已經布置和設計好了整個流程,熟練得好像曾經練習過一樣。
她目光直視着那恐怖的怪異生命繁衍之胎,卻絲毫沒有受到其影響。
但是當紫的手掌跨越空間和時間的距離,抓住了那個柱上之人的手之時,艾妮莎突然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了。
她看不到那個光影,但是卻察覺到了異常。
“她幹了什麽?”
艾妮莎立刻朝着山上的迷宮奔去,速度開始很慢,但是片刻之間就化爲了一道殘影。
她一個閃身,出現在了迷宮最外層的牆壁之上。
這個時候她剛好看到,那個被制造出來的神之形青年軀殼。
一瞬間。
艾妮莎一股劇烈的寒意從胸腔的最深處,一直湧上了眉心。
寒意凍得她感覺自己不能呼吸,甚至腦髓生疼,但是那疼痛抑制不住她内心的震撼,聲音從她的嘴巴裏突破而出。
“黑發,黑瞳!”
“怎麽可能?”
艾妮莎似乎知道黑發黑瞳的一部分概念和含義,或者說知道這絕對不是普通人甚至是神明能夠擁有的。
也正因爲如此,她才如此大驚失色,驚駭到就好像魂都丢掉了。
回過神的一瞬間,她瘋狂地朝着那柱子的方向奔去。
這個時候,什麽儀式,什麽生命繁衍之胎的力量,什麽先知紫都變得不重要了。
“原來,原來是這樣。”
“這才是柱的秘密,這才是它真正的秘密。”
艾妮莎突然生出了強烈的悔恨之心,她一直守着柱,竟然從來沒有發現柱的深處隐藏着如此可怕的隐秘。
她昔日的那些猜測,和柱本身真正的存在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而這個秘密也給了她一直期待的那個答案和希望。
她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奔向柱,但是她眼睛隻有那黑發之人的同時,卻忘了這個時候柱的力量還在封印着名爲生命繁衍之胎的怪異,連接着現世并未消散。
艾妮莎還沒有來得及跑到柱的下面,就被一股力量卷入其中。
似乎在柱的判定下爆發出力量的艾妮莎和怪異是同一種存在。
艾妮莎被卷入柱的力量下,拖拽向柱的内部。
她的身體一瞬間虛化,同時一個黑暗扭曲的影子從她的背後湧了出來。
遮天蔽日。
但是,她根本不管這些。
她一邊釋放出力量對抗着柱的封印,而目光依舊在看着紫和那個黑發青年,她極力的想要從柱的封印下掙紮出來,看向了外面。
但是最後一幕,她看到的是紫帶着那個黑發青年跑到了迷宮的另一頭。
“不!”
“給我回來。”
她爆發出焦急的聲音,朝着紫怒喝。
迷宮的盡頭。
紫看了艾妮莎一眼,卻絲毫沒有理會。
最後。
她抱着黑發青年從山頂的懸崖上一躍而下。
艾妮莎發出不甘的怒喊,在她看來,這是紫對她最大的報複和懲罰。
與此同時柱的力量也因爲艾妮莎和怪異生命繁衍之胎,以及黑發之人的誕生而發生了一些變化。
力量開始收縮向内部。
失去了柱散發出來的力量庇護,遠遠超出普通部落人口的柱部落就好像黑夜之中的巨大篝火,吸引着越來越多的怪異從四面八方而來,降臨在這裏。
也給柱部落帶來了滅頂之災。
一個又一個恐怖的影子降落,撲向他們眼中的光明。
其中一團火焰之影墜落,直接将整個柱部落化爲了一片火海。
“啊!”
“怪異,怪異來了。”
“柱,請庇護我們。”
“艾妮莎大人,艾妮莎大人哪裏去了。”
呼号和慘叫聲連連,很快就被火海淹沒。
茂密的森林之中,紫正在快速的奔跑着,她感覺這具身體好像有着用不完的力量,似乎那怪異生命繁衍之胎的一部分還殘留在她的身上。
遠處亮光出現,她遠遠回頭望去。
但是映入眼簾最可怕的不是那一片火海。
而是火海之上的山巅,一個可怕的蛇形怪物纏繞在巨大的柱子上,發出可怕和艾妮莎一模一樣的喊叫聲。
“柱!”
“柱,你偷走了我的柱。”
“那是我的東西。”
“我的,那是我的。”
怪物就好像瘋了一樣朝着四面八方呐喊,就好像丢失了整個世界一樣。
“我守了祂一萬年,足足一萬年!”
“我終于才弄明白祂的秘密。”
“祂不是什麽上古封印,不是什麽太古遺迹,祂是黑發黑瞳之人。”
“你不能夠帶走祂。”
“你不能夠帶走他,祂是我的。”
紫聽不懂艾妮莎的話,但是她看着那纏繞在柱子上的怪異突然明白了。
原來她不是第一個被舉行這種儀式的人,艾妮莎才是第一個。
不,她根本就不是名爲艾妮莎的龍人。
她隻是一個被怪異占據了身體的存在。
紫背起那黑發黑瞳的青年向着森林外面逃去,頭也不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