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灰城。
豐收神廟。
庫爾彌斯站在空蕩蕩的祭祀塔樓上，俯瞰着整個城市的夜景。
一些主城的大神廟裏，都會修建這樣的塔樓，叫着不同的名字，不過通常不對外開放，也不允許常人進入。
據說是從蛇人在萬蛇之母的時代修建通天塔開始，就留下了這樣的習俗。
而作用，自然是用來迎接神靈的降臨。
隻不過其中大部分可能一直到神廟坍塌都迎不來神靈。
瑪塔芙絲跟在庫爾彌斯的身後，不知道這位跨越時光來到新時代的新神明在想些什麽。
庫爾彌斯卻突然開口了，略帶驚歎地說道。
“真是一座富饒的城市啊！”
“曾經的一個小鎮子，竟然變成了這樣的地方。”
“人們穿着華麗的衣裳，櫥窗裏擺着精美的貨物，街道夜晚還亮着燈。”
“有學院，有報紙，人們可以乘坐空艇去以前的人一輩子都抵達不了的地方，去另外一座大陸。”
“果然，隻要人們擁有充足的食物，世界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石灰城早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石灰鎮了，火山森林随着庫爾彌斯的到來，随着魔藥和魔獸的出現，以及豐收神廟在這裏駐紮。
這裏，早就成爲了一座在整個蘇因霍爾甚至魯赫巨島都聞名的城市。
數之不盡的權能者、獵魔人、傭兵對這裏趨之若鹜，雖然火山森林身爲禁地極度危險，豐收神廟更大力打擊擅闖火山森林的潛入者。
但是在旁邊邊界的一些叢林，一些荒野之地裏面，也經常能夠采摘到魔藥，抓住一些誕生于此地或者從火山森林沖出的魔獸。
光憑這點。
也足以讓大量的權能者前赴後繼，紛至沓來。
整個石灰城，在這個基礎上不斷壯大，直至今天的這幅模樣。
不過庫爾彌斯并不太在意這一點，祂更在意的是這座城市所代表的東西，石灰城雖然隻是世界的一角，但是也是這個世界文明的一部分。
瑪塔芙絲：“小鎮子？”
瑪塔芙絲看着這座夜晚燈火通明，彙聚着龐大人口和無數權能者，空艇不斷起落的城市，實在無法将它和小鎮子這個詞聯系起來。
庫爾彌斯：“它剛開始隻是一個破敗的小鎮，火山森林内外也不過是一片荒涼且人迹罕至的地界。”
“我和阿努他們剛剛到來的時候，鎮子裏的人都吃不飽飯，經常會和我們交易糧食。”
隻是說到這裏，說起了那個名字。
庫爾彌斯就開始變得沉默了。
庫爾彌斯終于擁有了一副蛇人之軀，他也終于可以行走在大地之上，而曾經期盼的願望和未來，似乎也在一步步靠近。
衣食富足，文明大跨步地前進。
雖然不能夠抵達每一個人，但是也算是看到了他曾經想要看到的了。
但是那些曾經一起同行的人，似乎都已經漸行漸遠。
離開了塔樓外面的長廊，進入到了裏面。
燈火将整座大廳照得通明，四面牆壁和穹頂上都是壁畫，庫爾彌斯終于提起了祂之前答應過瑪塔芙絲的事情。
“你的智慧種完美論非常有意思，你的實驗也超乎我的想象。”
“雖然。”
“你說的完全脫離這個世界，隻存在于神國之中的想法我不太贊同，也實在是太過于消極。”
“但是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座神國，一座可以帶着所有人同行的國度的想法和願望，哪怕對于神明來說，也是一個美好且奢侈的願景。”
瑪塔芙絲雙手下垂，緊緊的交叉在身前。
一部分是因爲神靈說她的想法太過消極而急促，另一部分是因爲庫爾彌斯的誇贊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鞠了一躬：“謝謝您的誇獎和指點。”
庫爾彌斯點了點頭，問了她一個問題。
“伱覺得靈性是什麽，在智慧權能的四個基本組成之中，占什麽樣的位置？”
瑪塔芙絲想了一會，開口說道。
“靈性似乎是控制肉體的力量，是一種不斷處于變化狀态的力量。”
“靈性會随着時光變質腐朽，腐朽過後的靈性力量隻是一個空殼，無法再維持軀殼和意識的連接。”
“靈性本源、智慧意識，欲望人格，記憶知識四個中，靈性是轉生的第一道序列。”
庫爾彌斯：“你能夠知道這麽多，看起來是認真研究過的，也經曆過旁人的指導。”
他帶領着瑪塔芙絲來到了長桌前，讓她坐下，拿出占星球。
“靈性分爲活性階段，還有死性階段。”
“人一開始誕生的時候，靈性都是充滿活力的，然後漸漸失去活力，這個時候的人就會漸漸感覺到意識越來越模糊不清醒，也沒有開始那麽聰慧了。”
“因爲這是智慧和神血，在一點點和身體斷開連接。”
“不過大多數智慧種并不能活到靈性徹底失去活性的時候，他們哪怕死去了，體内的靈性依舊會保留着大部分。”
“靈性失去活力的時候，作用便沒有之前那麽大了，但是也并非沒有作用。”
“例如我就可以利用靈性的力量修改他人的身軀，修複他人的身軀，這是一種強大的力量，隻是它不再具備維持思維運轉的力量。”
庫爾彌斯沒有保留，直接給瑪塔芙絲講述了自己對靈性力量的認知。
“靈性，就是靈融入這個世界的力量。”
“當智慧之靈和軀殼結合的那一刻開始，靈性便會被賜予。”
瑪塔芙絲覺得這似乎有漏洞：“智慧之靈和軀殼融合就可以了嗎？”
庫爾彌斯搖了搖頭，然後說到。
“不，準确的來說是有嚴格的步驟的。”
“你可以将智慧種的誕生當成一個儀式，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儀式。”
“這個儀式制造出了智慧種，也誕生了我們的文明。”
庫爾彌斯擡頭看向天空，那輪普通人現在看不見的月。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智慧種，都是在那輪神之月的力量下誕生的，隻有經過這個嚴格程序下誕生的智慧種，才被認可爲新的生命，才會得到神之月的賜福。”
“儀式之下，神血也會随之增長。”
“在太古時代，那些神明種就發現了這個儀式，進而出現了轉生者還有後來的成神法。”
瑪塔芙絲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聽到關于靈性的秘密，同時也對轉生術有了一個新的認知。
而庫爾彌斯說到這麽多，便是爲了引出下面一句。
“所以，你想要的靈性，并不是所有的靈性力量都可以，而是還充滿着活力的靈性。”
“隻有這部分力量，才能夠一直維持着意識運轉和思維的靈動。”
瑪塔芙絲聽完，有些爲難了。
這種力量收集的難度，可比後面的要難得多了。
瑪塔芙絲立刻問起了面前這個走靈性權柄道路的豐收之神：“我該怎麽收集這種力量呢？”
庫爾彌斯直接擡起手，浮現出了一道咒印：“這是我的融靈咒印，它的力量就是可以讓一個人的靈性融入任何東西之中。”
“最後，将它們變成自己的臨時性軀殼。”
“我可以把植物變成自己的軀殼，當成自己的咒印傀儡。”
“也曾經将自己融入石頭、雲霧甚至是風之中，體會着如同法則之靈一般的力量。”
瑪塔芙絲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的咒印的。
她聚精會神的看着那枚咒印，眼中露出驚訝的情緒。
“竟然有這麽強大的咒印。”
“我一直以爲，靈性的力量隻能用在生命體的身上。”
庫爾彌斯站起身來，手按在了瑪塔芙絲的頭上，将這個咒印傳給了她，并且告訴了她用法。
“融靈咒印可以用在自己的身上，也同樣可以用在他人的身上。”
“用在自己的身上，就是可以憑借力量改變自己的軀殼，甚至是以其他物體當做臨時的軀殼。”
“而他人也可以通過融靈咒印融入你爲他們制造好的神國之中，将自己的靈性完美地剝離，不至于一脫離身體就直接變質腐壞。”
“這是融靈咒印最強大的地方，可以完美地保留靈性的活力，這是其他神明也難以完美辦到的事情。”
“這樣，他們可以在你的神國之中度過一段很長的歲月，直到靈性的活力徹底耗盡。”
“至于該如何去使用，就看你自己的了。”
“希望你真的能夠如你在智慧種的完美論裏所說的那樣，打造出一個完美國度。”
瑪塔芙絲接收完了傳承，其中有關于融靈咒印的，也有關于魔藥和魔獸的秘密。
當一切結束的時候，她站了起來。
“謝謝您，偉大的豐收之神庫爾彌斯。”
“我一定會完成這一次實驗，當我再度前往巫醫之神的國度的時候，也會邀請您來參加。”
這也是所有神明願意幫助瑪塔芙絲的原因之一了，或者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庫爾彌斯點了點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是用這部分奧秘交換了天上神國的秘密。
“我能夠幫你的，都已經幫你了。”
“現在，還請你幫我回去告知藍女神，完成她給我的委托。”
瑪塔芙絲忍不住好奇地問道：“藍女神的委托是什麽？”
庫爾彌斯：“祂委托我幫助祂制造一件，可以重複充能的魔力載體，這個載體可以重複制造，而且現存量不少。”
庫爾彌斯剛剛說完，瑪塔芙絲腦海之中就浮現出了一樣東西。
而這個時候，庫爾彌斯将一塊透明的晶體交到了瑪塔芙絲的手上。
瑪塔芙絲看了一眼，擡起頭說道。
“是魔晶。”
這樣東西，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件信物，也是神明與神明之間的契約。
庫爾彌斯點頭，告訴瑪塔芙絲。
“豐收神廟的牧首準備好一切之後，就會前往護火城。”
“幫助藍女神建立魔力之網體系。”
“我很期待她所說的，所有人都能夠使用超凡力量的世界。”
庫爾彌斯之前一直有些淡漠的臉，此刻也總算是浮出了一些笑容。
“我想，那将是一個高度發達的文明世界。”
“也是我們所期待的——未來。”
——
當庫爾彌斯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護火城的術法神廟之中，藍女神安麗也聽到了這句話。
瑪塔芙絲和銀前往美雅行省，安麗也在她們身上投下了關注的力量。
這也是擔心，兩個人在自己這裏出了問題。
一個巫醫之神的眷屬，一個差一步真正成爲星之魔女的種子，如果在蘇因霍爾出事的話，她也不好受。
藍女神看着庫爾彌斯遞給瑪塔芙絲的那枚魔晶，也笑了起來。
忙碌了這麽久，就是爲了等待這一刻。
安麗轉過身，可以看到她在牆壁上已經繪制了一張魔網之城的圖紙，圖中還有大量的節點，以及代表着精神力種子的符号。
“魔力之網的基礎載體到位了。”
“将魔晶改造一下，成爲制式的魔晶，就可以在人間推行魔網了。”
“再聯系欲望神那邊，讓煉金術師打造一批專門用魔晶來催動的道具，隻要在魔網的覆蓋範圍之内，這些道具就可以持續地催動。”
可以預見到，魔網的出現必定也會對世界造成一次巨大的變革。
就好像煉金師、守塔人，以及魔具的出現一樣。
不過他們不隻是處于競争和對立的狀态，也同樣在互補。
魔力之網，也同樣可以爲他們補充魔力。
安麗對于自己未來的道路越來越清晰。
安麗在圖紙上添加了幾筆，預示着魔力之網的基礎載體已經到位。
“剩下，就隻等浮空石到位了。”
隻等待浮空石到了，安麗就會将神術之國拉入人間，開始進行下一步。
那是屬于她的人間神國，也是真神之路。
——
石灰城的旅店之中。
瑪塔芙絲離開了豐收神廟，再度回到了自己之前居住的地方。
她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前往美雅城。
她将東西裝入了一個箱子，擺放得整整齊齊。
最後。
她将一本《莫拉比王傳》拿在手上，有些感慨地說到。
“已經經曆了不少事情呢！”
這條追尋和實驗智慧種完美論的路上，她看過了太古時代的魔淵王城，受到過古老神明的成神儀式邀請，見過欲望的花朵凋謝和綻放，也知曉了神明、使徒和信衆的故事。
瑪塔芙絲将書籍放入了箱子之中，然後推門而出。
“不知道銀那邊怎麽樣了呢？”
銀前往美雅行省的另一邊，去尋找救世會獲取浮空石，她準備前往美雅城看看對方是不是已經回來了。
兩人出發的時候說過會在那裏碰頭，如果不能剛好碰見的話，也會留下消息。
燒差不多退了，但是頭疼的厲害，字數有些少，熬不住先去睡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