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器穿越在雲海。
雷從玻璃罩往外看出去，太陽和光芒連接在一起，拉長成一個十字芒星。
光線太明媚了，而藍天和雲彩就好像水彩畫上去的一般。
一切都給人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此時他們已經離開了無盡沙海，離開了魯赫巨島，正穿行在大海之上。
飛了這麽久，飛行器的力量也耗盡了，漸漸的沒有了動力。
“二号。”
“變形。”
作爲冒險小隊隊長的雷一聲令下，飛行器立刻開始變化；上面的玻璃罩一下子膨脹了起來，化爲了一個巨大的透明熱氣球。
火焰在透明的熱氣球下燃燒，從下面看過去很難注意到熱氣球，隻能看到一團火焰，就好像一團火焰下吊着什麽東西一樣。
飛行器變成了一個吊籃，人偶魔靈和風筝魔靈也從飛行器上解體，一個站在吊籃中，一個也有些疲倦的挂載在了吊籃上。
雷有些惬意的趴在金屬吊籃邊緣，看着雲層下的大海，安撫着風筝魔靈。
“看啊~”
“我們真的飛出來了。”
“太陽是從東邊升起的，我們這是不是代表着距離它更近了一些？”
風筝魔靈聽到這話，也突然不再挂在了吊籃上，飛起來盤旋在熱氣球周圍。
好像也非常高興，用這種方式表達了自己的期待。
接下來一連飛了好幾天，也越飛越遠。
雷他的目标就是太陽升起的東方。
這一天早上，雷剛剛從吊籃裏醒來，他用睡覺的方式恢複了自身的精神力，養精蓄銳準備今天飛得更遠一些。
然後趴在吊籃邊的一瞬間，他突然看到遠處的天空出現了一片影子。
雲海之下有着平原、叢林、高山，可以看到一些不知道是什麽但是長着翅膀的存在飛翔在遠處，大地和叢林之中有着什麽東西在奔跑。
雷先是一愣，然後無比激動了起來。
他大喊着。
“快看啊！”
“快看那邊。”
“那是不是新世界，我們找到新的樂園了。”
他激動不已，歡呼雀躍着。
因爲這景象實在是太震撼了，更是他心中期待已久的場面，想象已久的地方。
他對着另外兩位魔靈喊道，三者立刻啓動了飛行器，朝着那影子所在的地方追了過去。
但是一路飛過去，卻根本沒有看到那“新世界”所在，隻眼睜睜的看着影像一點點消散。
他們剛剛所看到的，不過是一場海市蜃樓。
如果海上有經驗的船員當時一定能夠認出來，但是雷隻是聽說過這種現象，卻從來沒有見識過。
等到一切散盡的時候，雷才反應過來他們依舊還在魯赫巨島所在的内部海域内，這裏不少商船、戰艦、海盜都抵達過，怎麽會有什麽“新世界”呢？
“原來隻是幻象。”
不過雷卻認爲這種幻象并不是憑空誕生的，剛剛他看到的景象在世界的某一處一定真正存在着。
一場空歡喜并沒有打擊到雷，反而讓他對遠方更加期待。
他對着二号和三号說道，他的聲音充滿了熱情，手舞足蹈。
“看到了嗎？遠方真的有大陸。”
“那畫面裏剛剛飛在天上的東西看見了嗎？”
“那可能是翼人，也有可能是其他我們沒有見過的東西，那肯定不是魯赫巨島。”
他擡起頭，注視着遠方。
“我要去那裏。”
“我一定要去那裏。”
雷幹勁十足，大聲說道。
“今天我們要加快速度，我們飛快一點，一定能夠早一天找到新的大陸。”
雷的熱情似乎點燃了二号和三号，飛行器的速度更快了，朝着遠方沖去。
但是還沒有飛多久，在他視線之中天盡頭的情況出現了變化。
遠處鋪天蓋地的黑暗出現了。
恐怖的烏雲翻滾而來，遮天蔽日。
黑風暴。
二号火焰魔靈似乎感覺到了什麽，散發出了害怕的情緒。
反倒是風筝魔靈無所畏懼，可怕的風暴反而讓這種屬于天空的超凡種族更加躁動。
“來都來了，不要害怕。”
“我們去見識一下，傳說之中的黑風暴究竟有沒有他們說的那麽可怕。”
雷他們駕馭着飛行器一頭沖進了黑風暴之中，他們幹勁十足，充滿了挑戰一切的勇氣。
但是黑風暴不僅僅和傳說之中的那樣可怕，甚至還要恐怖數十倍，數百倍。
他們好像沖進了一副畫中世界。
整個世界都是瘋狂的畫家用黑色的炭筆塗抹出的黑色線條，一層又一層覆蓋了所有。
雷的意識感覺到天空海面都在旋轉，恐怖的聲音刺入耳朵讓人生出可怕的念頭。
因此飛行器沖進了黑暗之中，他們沒有多久便迷失了方向，就好像無頭蒼蠅一樣在裏面亂轉。
“嗡嗡嗡~”風暴的聲音鋪天蓋地，大得耳朵隻能聽到嗡嗡作響。
“轟隆~”偶爾炸裂的雷聲不僅僅沒有讓人感覺到刺耳，反而有一種煩躁被祛除的踏實感覺。
恐怖的超凡風暴不斷的消磨着飛行器的結界靈光，黑暗之中一道道雷霆不斷的轟擊着他們的飛行器。
結界靈光的力量不斷被消磨，飛行器在風暴之中左搖右晃。
而且他們可以感覺到一股強大的侵蝕力量夾雜在風暴裏，一旦有意識的生命接觸到這股力量，估計眨眼間就會被抹去意識和智慧，陷入混沌和黑暗之中。
“對了，我有愛蓮娜女士的指南針。”
“它可以讓我們不迷失方向。”
這個時候雷突然想到了愛蓮娜送給他的奇迹道具指南針。
他一把抓住了脖子上的金屬盒子，打開了它。
這件魔靈之神贈予他的奇迹之物絲毫沒有讓雷失望，指南針瘋狂的轉動，最終定格在了魯赫巨島的方向。
雷看向了指針的方向。
它指向的方向似乎在告訴他，應該放棄了，現在該回家了。
這才是剛剛進入黑風暴沒有多久，整個黑風暴覆蓋的範圍以萬裏爲單位計算，而且越往深處越可怕。
“回去？”
“還是接着前進？”
剛剛看到了希望的雷，似乎并不甘心就這樣離去。
他突然看向了層層風暴和黑雲的上空，看向了那雷霆化爲縫隙的高天，對着二号說到。
“二号，變形。”
“我們穿過那烏雲，飛到最高，一路飛上去。”
“既然下面不能通過，那我們就從上面過去。”
飛行器變成了熱氣球，快速的升高。
越是往上，雷霆越是密集。
但是幸好奧蘭和雷在設計這款飛行道具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了這方面，上面有着雷之咒印和結界，天然就能抗擊這雷電之力。
結界将雷霆的力量給阻擋了，熱氣球吊籃也越飛越高，逐漸的深入到了黑雲之中。
黑雲之中的情況似乎好多了。
可怕的超凡風暴不再消磨飛行器的超凡靈光，而黑雲之中的雷霆似乎也奈何不了他們。
但是突然之間，密集黏稠的黑雲之中出現了一道龐大如同山嶽一般的影子，随着雷霆閃爍的電光若隐若現。
可怕的力量和氣息彌漫在黑風暴之中，讓人的精神和意識都被凍結。
一股屬于恐懼和瘋狂的意念，被強行塞入了每一個具備意識的存在身體之内。
包括雷他們。
“那是什麽？”
雷看着高層的黑雲和閃電，有難以想象的恐怖之物在穿梭，在蠕動。
那是從魯赫巨怪氣息之中誕生的眷屬。
它們受到魯赫巨怪的約束，隻能生活在巨怪的氣息之中。
雷隻要升上去就會碰上對方，那結果隻有死路一條。
如果隻有一個還好，但是雷感覺到風暴之中有着大量這樣的恐怖存在，而黑雲的厚度極有可能也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
不僅僅如此，雷也感覺到越是往上，那無形的侵蝕力量也越來越可怕，那絕對不是智慧種可以存在的地方。
“原來看起來最可怕的黑風暴，竟然是這裏最安全的地方。”
雷終于明白，人們口中的黑風暴不過是這片海域最不值一提的危險。
隻是因爲對于尋常人來說，他們所能抵達的極限也就是這裏的，他們所能看到的地方也隻有這片風暴。
雷注視着黑暗之中。
注視着那可怕的黑色層雲和在黑暗之中的怪物。
手握着奇迹道具指南針，恍恍惚惚之間他的靈性延伸到了無盡上空。
他看到了黑暗的力量一直延伸到了天空的盡頭，那裏連空氣都不存在，也絕對不是凡人能夠飛躍的高度。
他看到了七位可怕的魯赫之影環繞在魯赫巨島周圍，而這些影子的背後，是一尊用黑暗遮蔽整個世界的魔神。
大陸在其身下，天空被其覆蓋。
而那魔神的手探向天空，看起來竟然要吞噬掉太陽。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蒼茫的号角聲在靈性深處響起。
“嗚嗚！”
雷好像聽到了滅世的号角在天地之間回響，萬物複蘇和毀滅掌握那魔神的手掌之間。
雷知道自己看到的是誰：“生命之母莎莉。”
“造物主的長女。”
或許在神台之上，這位神明看上去的形象是一位年輕的女神模樣，在造物主的眼中她更隻是那個環繞在自己腳邊的小女孩。
但是在蛇人的眼中，在這個紀元和世界。
祂就是那可以創造生命和大陸，也可以毀滅這個世界的魔神。
爲所欲爲，至高無上。
看到這一幕的雷知曉了。
這片風暴之海，不可逾越。
他哪怕再渴望，也不再冒險向前。
告訴了二号火焰魔靈：“往下，退回去。”
熱氣球吊籃立刻下降，緊接着又變成了飛行器往下竄，開始脫離這片風暴。
雷操控着飛行器，風筝魔靈極力駕馭着風，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沖出這裏。
但是突然之間，天空的黑暗層雲之中垂下了一縷觸須。
又有一座恐怖的巨型怪物路過風暴之中。
“這麽大的個頭？”
說是一縷，但是在雷他們的眼中看來就好像一支巨柱從天空落下，同時掀起層層恐怖的超凡力量巨浪。
飛行器避之不及，直接被那浪潮掀飛了出去。
眨眼之間，裹在飛行器外的結界靈光破裂。
飛行器瞬間解體，三位魔靈被逼退了出來。
而飛行器的主體則化爲了一個金屬蛋被卷入浪潮之中。
雷在天空中感覺到了不妙：“出事了！”
智慧種一旦直接暴露在了這股力量之中，那就真的完蛋了，而且沒有了飛行器雷不可能離開這片黑風暴。
“嘶~”
這個時候風筝魔靈啓動了力量，化爲了一層風界，快速的裹住了雷和火焰魔靈。
極力的朝着遠處飛去。
但是風筝魔靈的力量也是有極限的，風界不斷的縮小。
眼看着速度越來越慢，力量不繼。
死亡就在眼前。
但是眼前卻驟然豁然開朗，光芒從高處照落下來，沐浴在他們身上。
“出來了？”
他們環顧四周，才發現自己闖入了一大片黑風暴的真空地帶。
這裏明明還沒有抵達風暴的正常邊界，遠方左右還有着恐怖的黑色風暴在肆虐。
明顯是一大塊凹進去的地方，就好像有什麽存在把這裏的風暴給啃掉了一般。
雷回過頭看向了風暴之中。
這一次，他竟然看見了大量怪物的影子，難怪他往這邊走會碰到如此龐大的怪物，原來怪物在這裏紮成了堆。
但是這些恐怖的怪物不知道爲什麽，隻是在周圍徘徊。
似乎想要靠近這裏，卻又不敢真正靠近這裏。
雷不明白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敢在這裏多作停留。
他抓住風筝魔靈的身體，朝着魯赫巨島的方向飛去。
半路上他們看到了一隻翼魔，搭乘了一段便車。
趴在這隻翼魔身上和風筝魔靈交替飛翔，才終于看到了一座島。
雷在這座島上恢複力量，才終于緩過勁來。
——
大海之中。
大海深處的潛水艇循着魯赫巨島前行，黑風暴之中也随之形成了一片龐大的真空地帶。
風暴之中誕生的眷屬，那些盲目無智的怪物們。
此刻一個個就感受到了它們至高的神祇出現在了人間，徘徊在周圍。
莎莉站在潛水艇的窗戶前，臉緊緊的貼在玻璃上，眼睛瞪得大大的，鼻子都給擠歪了。
她目光看着遠處風暴之中的雷。
準确的并不是看着雷，而是他的道具。
因爲她竟然看到了一個新的熱氣球，這不是祂們才有的東西嗎。
艇艙内立刻響起了莎莉中氣十足的叫喊聲，聲音裏充滿了詫異。
“神~”
“天上竟然有個熱氣球。”
“有小偷，有人在盜竊我們的創意。”
莎莉再看了一會，就發現了更不得了的東西。
“神快看。”
“它的也能變形，這也是我們的創意。”
莎莉話音剛落，雷的飛行器就扛不住黑風暴，差點在飓風之中涼涼了。
莎莉卻高興得不得了，因爲那個敢偷他們創意的假貨得到懲罰了。
“哈哈！”
“那偷我們創意的家夥，假貨的熱氣球被風暴給吹壞了。”
莎莉表示她可沒有做什麽，都是那些家夥運氣太差了，而且沒什麽力量還敢闖危險遍地都是的黑風暴。
幸災樂禍完了，還不忘補充一句。
“假的東西，果然實在是太差勁了。”
“還是我們的真的厲害。”
莎莉忘記了，她不久前還對着神話之靈維倫說這是一艘破船。
莎莉剛剛幸災樂禍不久。
天上那個金屬蛋随着風暴被刮出，落入了大海之中，一路下沉而來。
“砰~”
金屬蛋砰的一下撞在了祂們的潛水艇上，還剛好是莎莉趴着的這塊玻璃上。
維倫的身影立刻飄在了外面的海水中，小心翼翼的擦着自己的玻璃窗，雖然這神話道具根本就不可能因爲這砸一下會出現什麽問題，但是祂還是寶貝得不得了。
維倫擦了擦玻璃窗，眨眼間又消失在了外面，拿回來了一個金屬蛋放在了艙内。
放在了因賽神的面前。
莎莉和希拉立刻圍攏了過來，連巫醫也跟随了過來。
金屬蛋展開，重新變成了飛行器的模樣。
希拉打量着這個新鮮玩意，眼中露出了疑惑。
“咦！”
“我好像見過這個東西。”
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驚喜的看着尹神。
“神！”
“神殿前的壁畫裏，好像就有和這個非常像的東西。”
尹神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了萊德利基的遺蛻。
“那是萊德利基剛剛誕生的時候，留下來的壁刻。”
希拉知道：“是按照神記憶裏的畫面刻錄的。”
造物神國的金字塔神殿前有着大量的壁刻，有着高樓大廈鋼鐵叢林，有着飛在天空之中的鐵鳥，有在軌道上航行的金屬長蛇。
隻是沒有人知道這些畫面究竟代表着什麽。
尹神看向了窗戶外面：“風暴正在消散，就在這幾年内了。”
風暴正在加速消散，估計用不上十幾年。
但是哪怕黑風暴消散，那殘留下來的影響對于普通人和權能者也是非常可怕的，這條航行依舊充斥着未知和各種危險。
莎莉邁着小腿，一把坐在了飛行器：“是祂們太沒用了，連力量都控制不住。”
祂們指的是七位魯赫巨怪。
因賽神看着綿延到天盡頭的黑風暴，巨怪吐息之中孕育着大量的怪物。
“差不多了。”
“是時候将門給他們打開了。”
這風暴曾經也是一層保護，是魯赫巨島生态運轉的一種機制。
不過随着時間變遷，曾經的庇護之所、神之屏障。
在文明開始走向強大的時候，這庇護和屏障就開始變成了束縛。
就好像昔日的恩賜，随着時光的易轉變成了神罰一樣。
——
無盡沙海。
魔淵王城。
雷的冒險小隊被黑風暴逼了回來，連飛行道具也給丢了。
幸好這三個家夥沒有一個是肉做的，生命力也頑強至極，還有着些許運氣。
竟然活着跑回來了。
雷在自己的奇迹工坊之中，和自己的朋友奧蘭抱怨着。
“啊！”
“這下完蛋了，沒有飛行器了。”
雷抱着自己頭，一副啊要完蛋了的模樣。
“壞了！”
“全部都壞掉了。”
但是真正氣餒的人，才不會有這麽多的動作和情緒。
奧蘭看着雷，知道他并沒有被打敗。
對于雷來說，好像失敗就是常态一樣，絲毫打擊不到他。
他才剛剛回來，就又籌備起了下一次的冒險，他拿着一堆卷軸，開始記錄起了自己此行看到的東西，并且尋找起了新的想法。
“風暴海不可逾越的。”
“至少不能飛過去，隻能想一想其他的方法了。”
奧蘭雖然對于雷屢敗屢戰的勇氣非常贊歎，但是内心又擔心下一次他不一定能夠從風暴海回來。
“放棄吧！”
“雷！”
“沒有人能夠穿越那片風暴海，曾經愛維爾人的奇迹不可複制。”
雷卻抓了抓了自己的金屬腦門，對着奧蘭說。
“這才第幾次呢！”
“就算要認輸，也得多試幾次吧！”
奧蘭對着雷說：“每一次嘗試，都可能是在以生命作爲代價。”
“雷，風暴海太危險了。”
雷卻對着奧蘭說：“但是每一次嘗試和失敗，都不是絲毫沒有收獲，每一次失敗都在往前推進。”
“比如這一次的失敗，我就知道了風暴海到底是什麽樣的了，下一次我的準備就會更加充分。”
雷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
“不過下一次，就不帶二号和三号去了，确實有些危險。”
“那風暴海裏的力量實在是太詭異了，還有那些可怕的存在，神話以下難以抵抗。”
他的聲音裏有着不好意思，又有着幾分憨厚。
“他們兩個這一次吓得夠嗆，下次也可能不會陪我去冒險了。”
奧蘭對着雷說道：“我想辦法再查一下當年的曆史和記載吧，看一看曾經愛維爾人到底是怎麽離開魯赫巨島的。”
雷對着奧蘭表示感謝：“謝謝你的幫助，奧蘭。”
名爲雷的人偶魔靈似乎總是停不下，剛剛失敗就開始折騰。
他的生命似乎就好像充滿着無限的動力和活力，就好像始終保持在上滿發條狀态的發條人。
或者說，他内心對于遠方的執念讓他怎麽也無法舍下。
他甚至還提出了一些，聽上去覺得不太靠譜的狂想。
“既然不能飛過去，那我們能不能從夢界過去呢？”
“制作一種穿梭夢界的道具，不行不行，神靈都做不到在夢界定位方向和坐标。”
他在工坊的桌子上，寫下了另外一種具備可行性的想法。
“我聽說曾經有人從儲物道具裏偷渡，想要去儲物仙境偷東西。”
“我也可以試試啊！”
雷靈光一閃，覺得自己找到了突破口。
但是愛蓮娜聽到了雷的這個瘋狂想法，将雷召喚到了身邊。
“愛蓮娜女士！”
“您也聽說了我的想法？”
愛蓮娜看着這個樂天派的金屬人偶魔靈，哪怕是在祂的面前依舊是快樂的模樣，似乎永遠不知道放棄爲何物。
愛蓮娜本來想要訓斥雷一番，但是看到他這幅模樣的時候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雷！”
“放棄吧，因爲你所做的一切已經沒有了意義。”
雷非常疑惑：“怎麽會沒有意義呢？”
愛蓮娜問雷：“雷，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麽嗎？”
雷絲毫沒有思索的回答說道：“去太陽升起的地方，找到新的世界，一片新大陸。”
“一片富饒的陸地，充滿希望的地方。”
愛蓮娜又問他：“然後呢？”
雷：“然後？”
“不用然後，我就是想要找到那裏。”
“我隻是想要去那樣的地方，沒有任何理由。”
愛蓮娜卻告訴他：“曾經是有理由的，那理由刻在伱的血脈裏，刻在裏的身軀裏。”
“你雖然沒有了那理由的記憶，但是你的身軀卻依舊在追逐着它。”
雷愣住了：“愛蓮娜女士，您怎麽會知道？”
愛蓮娜：“因爲你是我的學生。”
雷突然迷茫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神殿前的魔靈之神垂下了頭顱，虛幻半透明的那張美麗臉龐上流露出了遺憾和惋惜。
“雷，很久很久以前，你曾是我的學生。”
“你還記得嗎？”
“神棄時代，三葉人要帶着他們的血脈進入下一個時代，唯有我們即将消亡在上一個紀元。”
“你曾經對我說過，你要帶着你的飛行器去往太陽升起的方向一直飛，要替所有的魔淵之民找到全新的希望之地。”
“你相信遠方存在着希望，相信神棄時代并不是結束。”
“你告訴我隻要不停下腳步去做，就一定會有希望誕生。”
“是我用魔靈金字塔計劃束縛住了你，你放棄了你的希望繼承了我的魔靈金字塔計劃，也讓你變成了一具人偶。”
魔靈之神愛蓮娜說到這裏，從台階之上走下。
“雷！”
“魔淵之民已經不需要雷你去尋找希望之地，因爲新的紀元每一處都是希望之地。”
愛蓮娜想起了雷的一生，想起了自己那個總是滿懷着希望和笑容的學生，也想起了那個一遍又一遍駕馭着飛行器沖向光明的人偶。
“放棄吧，就到此爲止了。”
“不要讓舊日的希望，成爲你今日的噩夢。”
“不要讓曾經的輪回，在現在無限重複。”
雷整個人呆立當場。
“我是，愛蓮娜女士的學生？”
“我怎麽……不記得了？”
但是說着說着，他的眼前也似乎浮現出了一幅畫面。
那是神棄時代的場景。
愛蓮娜還沒有變成現在的人偶模樣，而是因賽的使徒，神之形的存在。
就在那高處的神殿之中，她面向着窗戶走向了最後的終結，手握着劍插在地上，守衛着因賽的神像。
就好像。
她的祖先那樣。
他的耳畔回響起了老師最後的叮囑，絕望而茫然。
“帶着我的神恩石，離開這裏。”
“我的身體，就讓它留在這裏。”
“而我的神恩，歸于魔淵，歸于神明。”
聽着那話，雷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他的身體裏似乎有另一個意志正在蘇醒一般，将強烈的情緒傳遞入他的腦海之中。
他異常的激動，眼眶想要流淚，卻流淌不出任何淚水。
雷擡頭看着愛蓮娜，又看向了那座神殿。
“不！”
“我好像記得一些。”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雷一點點走上前去，最後跪倒在了愛蓮娜的面前，他似乎在祈求着愛蓮娜的原諒。
“愛蓮娜女士，不是您讓我變成了金屬人偶。”
“是我，是我們背棄了您的遺願，選擇了這條道路。”
“是嗎？”
“是的，是這樣的。”
他記不起那些事情，但是卻又如此的肯定。
愛蓮娜搖頭，俯身按向了雷的肩膀。
“不論如何，我們都已經抵達了這一個紀元，我們都已經成功了。”
“至于曾經的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雷！”
“你已經找到了你心中的樂土。”
雷擡起頭，看着愛蓮娜關切的看着自己。
他有些開心，又有些難過。
隻是當他低下了頭，似乎背後那永遠不會停下的發條慢慢的停息了下來。
“原來是這樣。”
“原來~”
“我不是想要去遠方，我不是心懷着夢想。”
“而是曾經的我，想要去尋找希望之地。”
雷再度發出了笑聲，隻是說這話的時候，雷的聲音有些落寞。
“我隻是一個追尋昨日的幻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