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斯城。
城門大開,所有居民都接到了通知來到街道兩側;寬敞的大道之上人山人海,而城市其他地方則是萬人空巷。
王城的鍾聲咚咚咚的響起,宣告着軍隊凱旋歸來。
軍團士兵或騎乘着地行龍,或披着铠甲手握武器列成陣型沿着街道前行,帶來巨大的壓迫感。
城門口的樂隊吹奏起了号角,聲音悠長而蒼茫。
暗月将軍平叛歸來,他擊敗了由石魔部落爲主掀起的叛亂,平定了王國的東方,同時也威懾了剛剛獲得勝利的雷澤王國。
告訴他們,雷澤王國能赢不過是因爲地利。
在牧獸平原之上。
依舊是萬蛇王庭的天下。
但是與此同時,自身實力也無可避免的受損,并且大量耗費了國庫和國力。
之前暗月将軍大清洗搜刮來的财富和資源花費一空,從巫靈那裏采購的大量神術卷軸也沒剩幾個,王庭已經無力再發動下一次戰争。
好處也是很明顯,暗月将軍的威望大漲,借助着這一場勝利穩住了局勢。
街道上。
人潮如海,人頭攢動。
雖然是勝利歸來,但是很多人表示着不滿。
因爲日子越來越難過了,王庭的稅越來越高,各種苛捐雜稅不斷。
每一次出戰不僅僅會征稅,也會征用各種物資,征用大量人力。
潘斯城内和王庭各地物價飛漲,底層平民生活無以爲繼,很多人也對年複一年的戰争表示厭倦。
“又打仗了,每年都在打。”有人在竊竊私語,眼神帶着不耐,卻又不敢大聲說。
“西邊餓死多少人了,也沒人管,這幫軍人整天就知道殺人。”不久前那些難民都跑到了潘斯城下的,城中沒有人敢放難民進來,天寒地凍,餓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聽說這一次死了不少人,我隔壁鄰居家的三個兒子,一個都沒有回來。”有人哀歎,每一次勝利都是無數人的屍骨鑄成的。
當然,人群之中也有不少崇拜和叫好之人,尤其是那些崇拜暗月将軍的青年和少年人。
暗月将軍這一次出征殺死了石魔部落的首領,現在也被稱之爲領主;而其他幾個部落的領主都被生擒,如今關在一個囚籠裏被拉過長街。
人總是向往強者,向往勝利。
“哇!”
“快看,是将軍!”
“後面的就是那幾個部落的叛亂者嗎?活該,竟然敢背叛王庭。”
“好厲害!”
“又赢了!”
“暗月将軍實在是太厲害了。”
年輕人們擁上前來,朝着那囚籠裏的叛民吐口水,向着戰士們歡呼。
最前面一個披着重甲,帶着頭盔的将軍便是暗月。
他腰間是一把暗色啞光的劍,走到街道中央的時候,他還會拔劍而出,整個軍隊列陣齊呼。
“萬勝!”
暗色啞光的劍爆發出璀璨的光芒,這是一件強大的超凡物品。
他帶着大軍一路來到了王宮之下,還隻是個孩子的國王陛下面對這樣的陣勢有些恐懼。
暗月将軍從地行龍上下來,取下了頭盔。
他表情尊敬,挑不出絲毫毛病。
“陛下!”
“暗月不辱使命,讨伐了敢于背叛這個國家的叛徒。”
孩子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最後還是一旁的母親提醒下,機械的說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台詞。
“将軍做的很好,一切都拜托您了。”
暗月将軍:“這是我應盡的職責!”
暗月将軍完成了這一場作秀之後,又馬不停蹄的來到了自己處理政務的廳堂。
最近的焦心之事一件接着一件。
剛剛穩住了王城内部,準備遷都和改制,石魔部落就叛亂了。
剛剛動員士兵開始平叛,一出發就收到了消息,饑荒爆發了,大量的難民将西南方徹底擾亂。
暗月将軍此刻雖然赢得了一場輝煌的勝利,但是也可以說是身心俱疲。
暗月将軍将頭盔遞到了一旁,副将立刻接了過來,跟着他一起走入大廳之中。
大廳中央站着不少人,都在等候着暗月将軍。
這些人都是負責協助暗月處理政務的幕僚和心腹,爲首的是一個滿頭綠色卷發的蛇人。
他的頭發雖然因爲卷發無可避免的有些亂,但是胡子修整得很整齊;衣服是藍色的圓領袍,邊緣的領口和袖口則是白色。
這是個很注重形象的人。
暗月絲毫沒有客氣,揮手讓衆人散去,一邊往裏面走去一遍詢問。
“最近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和情況,挑重要的說一下。”
綠色卷發幕僚立刻說道。
“主要就是蘭斯領爆發的饑荒問題,目前已經波及到了十幾個領地,災民都已經跑到了王城腳下了。”
“然後南方的幾個領,聽說和蘇因霍爾最近接觸很頻繁!”
抱着頭盔的副将也感覺到最近的情況棘手,忍不住說道。
“石魔部落、風魔部落、紮哈克部落叛亂了,剛剛才處理了這些家夥。”
“西邊又出了問題。”
“真是不讓人消停。”
暗月将軍很關注南方的問題,聽說南方幾個領最近和蘇因霍爾城邦有接觸,立刻警覺的問道。
“南方幾個領,最近災情也波及到了他們!”
“他們那邊怎麽看?”
“有什麽動作嗎?”
幕僚說到這裏,氣惱無比:“還能怎麽看?”
“他們一個勁的将難民往我們這邊驅趕,甚至還派出了軍隊驅趕難民潮,名義是保衛貴族和領民的家園。”
“讓他們赈濟災民,一個個推脫說沒有糧食,反過來還向王庭要求赈濟。”
“然而他們卻将大量的糧食賣往日出之地,一條條商船從蘇因霍爾運往白塔聯盟,坐視自己的同胞死難無數。”
“南邊的那些家夥,就等着看我們手忙腳亂,盼着我們出事。”
“照我看,這些人就是一群該死的,吃裏扒外的家夥。”
“應該将他們全部都砍頭。”
暗月将軍依舊冷靜的問:“你說蘇因霍爾最近有人接觸他們,是怎麽回事?”
幕僚:“聽說是蘇因霍爾的護火神廟派人過來傳教,想要勸說南方的幾個領主将他們的神供奉在我們的神廟之中,将萬蛇之母移出去。”
說到這裏,幕僚臉色都漲紅了。
“這些家夥瘋了嗎?”
萬蛇王庭根本不認腥紅女神這位神明,他們一直都認爲蘇因霍爾是叛徒,居住在生命起源之山下的他們才是生命主宰信仰的正統。
暗月将軍冷哼了一聲。
“看起來,他們是想要和我們劃清界限了。”
“連自己的祖先都不要了。”
暗月進入了房間之中,其他人也跟着進來,本來還算寬敞的房間一瞬間變得擁擠狹窄。
暗月靠在了椅子上,擺了擺手:“就這樣吧,大家先出去。”
“我想要靜一靜!”
其他人彎腰行禮,然後朝着外面退去。
但是綠卷發的幕僚卻故意留在了最後,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折返了回來,在暗月将軍面前悄悄說了一句。
“将軍!”
“替你打造月蝕的殘光的那個人,說想要見您一面。”
“您看?”
月蝕的殘光,就是暗月将軍身上的那把劍的名字。
這是一件非常強力的超凡物品,暗月将軍本身的力量加上這把劍,能夠對抗一名三階權能者。
暗月将軍很疑惑,他之前多次招攬過這位煉金師,對方之前總是躲避着他。
這是一個很神秘的人,居無定所,而且必定也很強大。
畢竟能夠打造出強力道具的人,自身肯定不會弱。
這樣的人,突然想要見自己是做什麽?
暗月将軍直接問出了口:“他見我幹什麽?”
幕僚回答:“他說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向您禀告!”
——
暗月将軍選擇在自己的宅邸之中召見了這位神秘的煉金師,因爲暗月将軍白天很忙,所以召見對方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這是一個訓練場,裏面擺放着木樁。
暗月将軍拿起了劍,練起了從小訓練的劍技。
暗月将軍的劍大開大合,簡單但是充斥着緻命的殺機。
他一遍遍的練習着劍技,一邊思考着自己面臨的問題和困難,思考着該如何解決這些問題。
舞動之間。
他眼角的餘光好像看到了自己身旁出現了一個影子。
一個高大的蛇人身影正在教導他,訓斥着他劍術上的問題。
“劍擡高一點!”
“穩一點!”
“沒有力氣嗎?”
“将精神力附着在上面,這樣才能夠将這套劍法的力量最大化。”
暗月将軍的這套劍法就是對方教他的。
對方即是他的老師,也是他的父親。
一些回憶浮上腦海。
小的時候,他非常讨厭這種枯燥的日複一日的練習,有一天他忍受不了大聲問對方:
“我爲什麽要學習劍技?”
父親告訴他:“因爲将來要和人搏鬥,現在你認真練習,将來就是你殺死别人,而不是被别人殺死。”
小時候的他不理解:“爲什麽要和别人搏鬥?爲什麽要殺死别人?”
父親:“因爲這就是牧獸平原的規則,你不殺死别人,就被别人殺死。”
“握着劍的人才擁有生存的權利,掌握力量的人才能夠活下去。”
“弱者是沒有用的,隻能夠被淘汰。”
“弱者被奴役,弱者被欺淩,弱者被吞噬。”
“暗月!”
“你想要成爲弱者嗎?”
還隻是個孩子的暗月很讨厭這種秩序,他更讨厭學習劍技。
“規則?”
“誰制定的?”
父親爲了調動兒子的興趣,對他說:“強者制定的,握着劍的人制定的。”
兒時的暗月拿着手上的小一号的劍,用力的揮舞了兩下:“那我要是比所有人都強呢?那是不是我就可以制定規則?”
父親根本沒有想到暗月會聯想到這個地方,這膽子可真夠大的。
也充滿了豪氣。
“你?”
“制定規則?”
父親忍不住哈哈大笑,但是卻沒有打擊兒子:“當你擁有足夠強的力量的時候,或許就能做到了。”
暗月提起精神,再一次訓練。
完畢之後,父親忍不住問他。
“你說說,如果你能夠制定規則的話。”
“你想要制定一個什麽樣的規則?創造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兒時的暗月對父親說:“一個弱者也可以安穩活下去的世界。”
這話真是天真,但是這心氣也真是大。
父親爲兒子的天真發笑,也爲對方的心氣高而動容。
但是。
兒時的暗月接下來說道。
“這樣!”
“以後的人都不用學這破劍技了,每天都可以睡到中午才起來。”
父親本來爲兒子的豪言壯語而欣慰,此刻聽到兒子的這一番話,頓時變了臉色。
原本結束的訓練再次開啓,而且毫不客氣的用劍脊狠狠的抽了兒時的暗月一頓。
此時此刻。
兒時的豪言壯語又湧上心頭。
想到當時那可笑的想法,看似大義凜然之後的小心思,也讓暗月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一名披着鬥篷的神秘人物進入了将軍宅邸。
在經受過檢查之後,來到了訓練場之中。
此刻的暗月将軍已然是滿頭大汗,蛇人權能者和那些神秘的生命權能者不一樣,他們哪怕掌握着能抵千人萬人的力量,身軀大多數依舊是最普通的肉體凡胎。
他沒有理會一旁的來賓,一直到練完之後才停下。
他提着劍,來到了來賓的身前。
“你打造的劍非常厲害,我很喜歡。”
“這一次在戰場之上,它盡顯神威。”
鬥篷蛇人回答:“将軍能喜歡月蝕的殘光,是我的榮幸。”
暗月将軍:“說吧!”
“找我有什麽事情?”
鬥篷蛇人直接抛出了自己的來意,也讓暗月将軍的臉色微變:“一大批深淵教團的信徒已經潛入了王城之中,在将軍回來的多日之前,他們就開始在籌備着一場驚天計劃。”
暗月将軍面上不動聲色,但是握住劍的手明顯用力了一些:“他們想要做些什麽?”
鬥篷蛇人擡起頭,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
“我隻知道。”
“他們可能找到了暴怒之子!”
暗月将軍雖然對于深淵教團了解不多,但是也聽聞過深淵教團的七大原罪。
這些信奉黑暗和堕落的信徒相信人生來即有罪,罪惡也是一種力量,越是堕落越是罪惡,也就越強大。
“暴怒?”
“七大原罪?”
“聽說魔火深淵之王也被稱之爲傲慢之王,黑泥深淵之王也被稱之爲色欲之王。”
“暴怒,難道也和深淵之王有關?”
鬥篷蛇人眼中露出了一絲驚奇,面前這人能夠根據自己這麽簡短的一句話就看出這麽多的東西,真的是令人震驚。
“不愧是暗月将軍。”
“沒錯!”
“深淵之王一共有七位,如今隻有兩位歸位了,剩下的五位深淵王者還在待選。”
“暴怒之子,便是被選中成爲暴怒之王的人。”
暗月将軍此刻才知道,深淵原來一共是有七層的,根據七大原罪劃分。
深淵之王也是有定數的,一共七位。
而這些深淵之王,更是從凡人之中挑選出來的。
至于挑選他們的是誰。
毋庸置疑是那位掌控深淵的神祇,原罪之邪神。
鬥篷蛇人話沒有停,還說起了另外一件暗月将軍怒火暗生的消息。
“不久前!”
“蘭斯領爆發了饑荒,據說深淵教團的幾位堕落主祭就全部在場。”
“他們想要在蘭斯領找到他們想要的暴食之子,讓暴食之王登上深淵王座。”
“但是失敗了!”
“深淵王座不是這麽好登上的,哪怕是預選之王,也難以找尋。”
“這一次他們又來到了潘斯城,連深淵教團的大主祭都來了,聽說是沖着暴怒之子來的。”
鬥篷蛇人面帶微笑,說出了讓人驚駭的話語。
“将軍!”
“城内有人,被神明選中了。”
“而深淵選王的誕生,也必定伴生着可怕的災難。”
暗月将軍問他:“蘭斯領的災難是深淵教團謀劃的?”
“他們想要在城内做什麽?”
鬥篷蛇人攤了攤手:“這個就不清楚了,蘭斯領那邊發生的事情或許有推波助瀾的情況。”
“但是,将軍!”
“在這個遍地都是堕落、痛苦、瘋狂的大地之上,想要引發一場災難還需要策劃什麽嗎?”
“這裏的一切,都在吸引着深淵的子民朝着這裏而來!”
“這裏就是——黑暗之地。”
鬥篷蛇人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
“暴怒之子即将誕生!”
“還請将軍做好準備,那可是最高能夠擁有使徒甚至超越于使徒之上力量的存在。”
說完,鬥篷蛇人就轉身離去。
暗月将軍追問道:“你爲什麽告訴我這些?”
鬥篷蛇人扭過頭來,看了暗月将軍一眼。
這一瞬間。
暗月将軍看到了對方的瞳孔燃燒着火焰。
那是恐怖堕落的魔火。
這個人赫然也是堕落之人,或者說本身就是深淵教團的信徒。
暗月将軍剛剛就隐隐猜到了。
對方稱呼邪神爲神明,稱呼邪徒爲深淵的子民。
隻不過暗月将軍并不知道傲慢之王亞弗安的情況,更不理解一位深淵教徒爲什麽要出賣他們的計劃。
面前這位雖然是深淵教團的人,但是他是隸屬于傲慢之王亞弗安的忠實信徒。
他遵循的是傲慢之王的意志。
“你也是……”
暗月将軍還沒有說完,對方已經轟的一聲化爲了一團火焰,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
潘斯城的外城。
一處禱堂,小小的石室内擺放着一座等人高的萬蛇之母神像,這種小型的禱堂城内很多地方都有。
一些沒有能力建造神廟的地方,都會選擇建造這樣的禱堂,供應信徒們祈禱。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
在這擺放着萬蛇之母的禱堂後面,僅有一牆之隔的地方則擺放着原罪之神的神像。
隐秘的黑暗禱堂之中,
此刻,一群披着黑色鬥篷的神秘人物圍繞在神像面前,高高舉着手近乎癫狂的呐喊着。
“偉大的萬靈之暗,掌握七層深淵的血肉星辰,吞噬原罪之神。”
念完了神名之後,各人開始了自己的祈禱,聲音也變小了不少。
但是表情依舊瘋狂,好像不這樣就不足以表達自己的虔誠堕落之心。
“我們遵循您的意志來到了這裏!”
“這一次。”
“我們一定會找到您座下的深淵之王,将命中注定的他推上王座。”
例行禱告完畢,所有人列座兩側。
左首的神秘人物便是深淵教團信徒口中的大主祭。
準确的來說,他并不是真正的大主祭。
隻是代理大主祭。
真正有資格成爲大主祭的,必定是擁有着部分使徒力量的存在,他還差得遠。
不過目前深淵教團找不出這樣的人來,隻能選出一個代理大祭司。
教團代理大主祭咳嗽了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目光之後,問道。
“諸位堕落主祭司啊!”
“找到了嗎?”
“神選中的暴怒之子!”
諸位堕落主祭是先他到來潘斯城的,他是收到找到暴怒之子的消息才趕過來的。
沒有确切的消息,他是不會出現的。
就好像蘭斯領那邊,諸位堕落主祭鬧出那麽大的動靜,但是最終沒有制造出暴食之子,他連面都不會露。
身爲深淵教團的大主祭,這個世界上遍地都是想要置他于死地之人,甚至包括深淵教團内部。
隻是這一次有些不一樣,這一次的暴怒之子是神明指定的。
一名堕落主祭彙報到:“已經找到了,大主祭。”
“我們已經确認過了,的确是神選。”
教團代理大主祭司很激動,咳嗽之中說了個好字。
之後他看向了另外一個人:“安排好了麽?”
“選王的儀式!”
這位堕落主祭點了點頭:“一切都在進行之中,就等着您的到來。”
光是說沒有用,代理大主祭還要看到詳細的資料,确認對方真的是神選之人,确認一切真的已經準備就緒。
黑暗之中。
代理大主祭從鬥篷下探出了手,那是一隻長滿了斑的幹枯右手,接過了一張紙。
紙上有着一副畫像,畫像上是一個少年人。
借着微弱的火光,代理大主祭渾濁的眼睛看清了對方的名字和資料。
他發出幹涸恐怖的笑聲,笑聲裏充滿了期待。
“暴怒的王子啊!”
“您終于出現了。”
他老邁枯瘦的身軀之中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氣勢,目光銳利可怕到了極點,盯住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這一次,我們不會再錯過。”
“他終将登上屬于他的王位!”
——
七層深淵彙聚成一個殘破的黑色巨蛋,它無時無刻不在以肉眼無法觀察到的速度變大。
就好像凡人的欲望,時時刻刻都在膨脹。
黑紅色的神話之門撐起了這個世界,神話之門後面便是深淵的核心之地。
這裏下着永無休止的黑雨。
“淅淅淅淅!”
吵鬧的雨聲回蕩在整個世界,天上的血肉星辰有着安甯。
血肉星辰的正上方,原罪邪神肖坐在神座之上。
他罕見的,正在聚精會神的正在用骨片在骸骨長桌上搭建什麽東西。
這是一個看上去有些落魄的男人,穿着殘破的衣袍,一個人坐在黑暗之中;但是當他聚精會神的時候,他那種專注讓人覺得外面的世界好像都不存在了。
是在黑暗之中,還是在喧鬧的人群環繞裏,仿佛都不重要。
一個個小骨片在他的手中,緩緩的搭建出了一座金字塔。
他不厭其煩,也不用任何超凡力量,一點點的拼湊而出。
這是魔靈金字塔。
接下來。
肖用骨頭小心翼翼的雕刻了一個人偶,兩隻手指夾住,輕輕的放在了金子塔下。
“愛蓮娜女士!”
人偶非常的傳神,光看着就知道這是一個驕傲固執的人。
正是愛蓮娜。
這是肖記憶之中的愛蓮娜。
接下來,他又動了起來。
他竟然開始一塊又一塊的,将好不容易壘砌起來的“魔靈金字塔”給抽掉了。
他準備再來一遍,搭建得更細緻一些。
在這黑暗之中,他好像也沒有多少能夠去做的事情,能夠打發無趣的空間。
這個時候。
陶瓷小人突然讨好的沖了進來,翻開了自己的小冊子。
“原罪之神啊!”
“您看,我選的這個人怎麽樣?”
陶瓷小人指着上面的一個名字。
一個叫做拜倫的人,後面寫着暴怒的字樣。
肖知道,陶瓷小人說的是挑選深淵之王的事情。
肖并不在在意陶瓷小人選中的是誰,他很早之前就将這件事情交給了陶瓷小人。
深淵之王總會出現的,不用着急。
總會找到的。
至于誰能夠當上,他更無所謂,隻要能夠增強完善深淵就可以了。
他現在更想要弄明白的,是關于智慧權能後面的道路,是智慧王冠誓約和智慧根源之間的聯系。
他看着眼前的愛蓮娜骨質人偶。
他覺得,自己能夠從對方的身上找到自己想要的道路。
他在等,等愛蓮娜成爲神話。
等魔靈金字塔成爲神話道具。
他覺得應該很快。
至于很快是多久?
至少,比兩億五千萬年要短。
肖根本沒有看陶瓷小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搭積木遊戲裏,沉浸在自己的等待之中。
他随口回應着。
“哦!”
“你覺得他能夠成爲深淵之王?”
陶瓷小人點頭,在骸骨長桌上又蹦又跳,想要吸引原罪之神的注意力。
它非常開心且激動的說道。
“沒錯!”
“原罪之神,您想要知道我爲什麽選中他嗎?”
肖沒有問,陶瓷小人有些失落。
但是他立刻自問自答:“因爲他正義!”
“因爲他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陶瓷小人跟着肖混了這麽久,好像突然變聰明了。
“一個堅信着正義的人,一個堅信着非黑即白的傻子。”
“一旦對這個世界失望,一旦有人摧毀他的理想世界,他會怎麽樣?”
陶瓷小人爆發出期待的表情,揮舞着手說道。
“他會爆發出無與倫比的憤怒。”
肖依舊沒有被吸引:“就因爲這個?”
陶瓷小人洋溢着笑臉,陶瓷上畫着的臉龐拉長,顯得有些滑稽。
它終于說出了自己選中對方的真正理由。
“神啊!”
“你不覺得這個人,長得和阿賽很像嗎?”
陶瓷小人所說的很像,是神之形後的阿賽的容貌。
而不是肖記憶裏的那個,三葉人安霍福斯,三葉人阿賽。
肖這個時候突然動作停了下來,他看向了陶瓷小人。
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知道麽,你現在很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
陶瓷小人激動了起來,神認識的人,一定是一個很厲害的家夥吧。
自己像對方。
那不就等于,自己也非常厲害。
“偉大的原罪之神啊!”
“能告訴我他是誰嗎?”
肖抽出了一塊骨片,整個“魔靈金字塔”轟然倒塌。
肖嘴角揚起一個輕蔑的笑,好像在嘲弄着什麽。
“一個傻子!”
“一個!”
“自以爲擁有了别人記憶,就能變得很聰明的傻子。”
陶瓷小人一臉疑惑,它不知道原罪之神所說的傻子到底是誰,更不知道原罪之神最後抽出骨片後金字塔倒塌的景象又意味着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