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輝之城。
湧泉和重門之前,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天空使落下,向駕馭着翼魔的女性天空使行禮。
一群天空使圍繞在杜瑪的身邊,他們看着杜瑪打開帶回來的木頭箱子。
愛維爾城邦的奇特事物讓天空使們驚奇無比,他們難以想象在這個世界上有着另外一個具備智慧的種族,創造着超越翼人的奇迹。
“這就是蛇人的粗織?”有人拿起了一件衣服。
“沒有我們的羽織的漂亮,真的很粗糙。”一名天空使輕輕撫摸着粗織的表面。
杜瑪告訴他們:“但是在蛇人的城市裏,人人都可以穿上衣服,他們無須超凡力量就可以制造出這樣的布匹,一個普通的作坊就可以制作出這樣的東西。”
杜瑪拿起了一種藤根植物,展示給其他天空使看。
“他們種植這種叫做網繩藤的植物,用它來制作繩子、網、布匹。”
“他們将繩子用在日常的各個部分,編織成網來捕魚,用在船上,用在車輛上,也用在生活裏。”
“他們用布匹制作成衣服、口袋、被子等等各種東西。”
天空使們對于蛇人的技術非常好奇,有些人則半信半疑:“真的人人都可以穿衣服嗎?蛇人這麽富庶?”
這話雖然說的有些過了。
但是在城市之中,大多數愛維爾都會穿上衣服出門,粗織這種由斯默克爾王推行的物品的确完全融入了蛇人生活的方方面面。
杜瑪和天空使們說:“諸位,這些東西并不複雜。”
“他們能做的我們同樣可以做到,正是因爲它們簡單而平凡,所以才可以适用于所有人。”
有的天空使不感興趣:“不過是普通人用的東西罷了。”
有些天空使則聽得很仔細:“我覺得這些東西不錯,還有其他的嗎?”
“杜瑪殿下。”
說完,杜瑪又拿出了卷球厥和利用卷球厥制造出的面粉、酒水、糕點。
“他們可以自己種名字叫做卷球厥的植物,然後再加工制作出各種各樣的食品。”
“這些就是他們用種植的植物制作出來的各種食品。”
“因此哪怕不用捕獵,他們也可以在土地裏獲得足夠的食物。”
其他天空使小心翼翼的嘗試了一下糕點和甜酒,人群之中立刻爆發出了驚呼的聲音,這東西比粗織帶給他們的震撼要大多了。
“好甜。”
“這是那些蛇人們吃的食物嗎?”
“他們是怎麽制造出來的。”
不少人對于蛇人這個種族有了改觀。
既然能夠制作出這樣的美食和美酒,那至少是一個擁有着一定生活品質的種族和文明。
杜瑪和天空使分享着自己前往愛維爾城邦得到的收獲,觀察到的景象。
這也是她将這些東西帶回來的原因。
她希望其他天空使者能夠從這個層面上知道蛇人是一個智慧種,一種可以交流而且擁有創造力的族群。
展示完了自己帶回來的東西,她詢問其他天空使。
“母親呢?”
對方回答:“女王陛下最近都一直在寝宮裏休息,可能是陛下在成爲神之使徒之後需要感悟和修行吧!”
一旁的人也說:“是啊!我們也很久沒有看到陛下了。”
杜瑪從箱子裏拿出了一把精緻華麗帶着劍鞘的寶劍,它裝在一個制作好的木盒子裏。
這是一把據說是來自于魯赫巨島燈火城,由煉金師打造的寶劍。
她想要送給自己的母親,翼人的女王陛下。
大門前站着兩個侍衛,看到杜瑪到來之後也沒有阻攔,杜瑪直接走入裏面,穿過走道來到了一扇門前。
她在門外跪下,捧着手上的木盒。
“母親。”
“我回來了。”
梅爾德沒有露頭,也沒有讓杜瑪進去。
“我讓你辦的事情,你辦成了嗎?”
梅爾德所說的就是讓杜瑪前去給予蛇人以威懾,讓蛇人成爲翼人的附庸,信仰光輝之主的事情。
爲此,梅爾德甚至還派給了杜瑪一支天空使者小隊。
杜瑪本身就是六翼天空使,加上她駕馭的翼魔和一整個天空使者小隊,足夠對愛維爾城邦形成巨大的威懾。
但是杜瑪明顯有着自己的打算,她并沒有一開始就将氣氛弄得劍拔弩張的打算,她還是希望能夠先和愛維爾城邦進行互相了解,有一個良好的接觸和開端。
然後再利用翼人的實力和強大去同化蛇人,利用光輝之主的崇高和仁慈去感化對方。
她始終認爲,武力是最後的手段。
所以她根本沒有和母親所想的一樣帶上一整個天空使者小隊,而是一個人帶着翼魔出發。
“這還需要時間,但是我已經邁出了第一步了。”
“母親。”
然而門内傳來了一聲響:“哐當。”
可以聽到梅爾德将什麽東西摔在了地上。
梅爾德的聲音裏充滿了怒氣,:“杜瑪,你太讓我失望了。”
杜瑪不知所措的擡起頭:“母親?”
杜瑪感覺到了母親的怒火,但是梅爾德是一個如同冰霜一樣的神之使徒,平常的翼人女王梅爾德是一個高高在上而冷漠的人,哪怕是發怒也帶着冰冷的意味。
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如此失态。
而這個時候梅爾德的聲音已經從裏面傳遞了出來,帶着斥責。
“你又軟弱了。”
“不,這已經不是軟弱了,而是懦弱了。”
“你的仁慈不光是面對翼人,連那些低賤的蛇人你也要去施展你那無謂的憐憫嗎?”
杜瑪張開嘴巴:“我沒有……”
“我隻是想要讓那些蛇人知道神的仁慈,我想要所有翼人……”
梅爾德聲音憤怒到了極點:“神明需要的是威嚴,神是高高在上的。”
“神明需要的是人發自内心的敬畏和崇信,而不是神能夠給凡人帶來什麽,凡人才去信仰神明。”
“你瞧瞧你幹了些什麽?”
“你是在和神明做交易嗎?杜瑪?”
“你以爲你是我的女兒,你就可以随意去代表神明嗎?”
杜瑪原本想要訴說自己的想法。
然而還沒有能夠講出來,就已經無話可說了。
杜瑪已經很久沒有和母親真正交流過了,好像從她長大以後就是如此。
小時候的杜瑪還和母親非常親近,她總記得母親緊緊的将自己抱在懷裏,将她當做世間最珍貴的寶物。
杜瑪是一個天生的天空使。
她和其他的天空使者是經過天空試煉從翼人轉化而來不一樣,她一降生便是超凡,她擁有與生俱來的天賦。
然而随着長大,兩個人的關系反而變得越來越遠離了,她們見面的時候總是在争執。
杜瑪想要修複一下母親的關系。
她沒有談論之前的話題,而是捧起了手上的盒子。
“母親!”
“我給您帶了禮物。”
梅爾德隻是回應:“放在外面就可以了。”
杜瑪看向了大門:“母親!”
“您還在生我的氣嗎?”
杜瑪忍不住了,她和梅爾德說起了曾經的事情。
“還記得小時候嗎?”
“那個時候整個光輝之城隻有您和我,您總是抱着我一起向神明祈禱。”
“是您告訴我,神是博愛的,神是仁慈的。”
“您說……神是愛着我的。”
“我一直都是如此相信的啊!”
杜瑪聲音變大了幾分:“神既然能愛着我,那麽就一定能夠愛世上的所有人。”
“是您告訴我的啊!”
寝宮裏面突然安靜了下來,這種寂靜維持了很久。
當再度開口的時候,門裏面的聲音有些軟和了下來。
梅爾德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聲音有些虛弱的說道。
“我知道了。”
“我有些累了,你把東西放在門口吧!”
杜瑪流着淚将東西放在了門口,然後起身離去。
她剛開始的時候腳步還算穩定,後來就是跑着離開的。
寝宮的大門這才緩緩打開,一隻手撿起了杜瑪放在門口的盒子。
翼人女王梅爾德看着杜瑪送給自己的禮物,手指輕輕的撫摸過木盒。
“杜瑪!”
透過高窗照下來的光芒,可以看到翼人女王的樣貌已經完全變了,她那一頭神聖的銀色頭發變成了純白色。
而她背後的半隻羽翼早已經化爲了純黑色,黑色的羽毛散發着混亂的力量。
整個寝殿裏。
牆壁、屋頂和地面已經爬滿了黑色污穢和腐朽之物。
室内的各種擺設好像經過了千百年光陰一樣,變得腐爛鏽蝕。
床榻更是化爲了一個如同蜘蛛網一樣的黑色泥潭,堅韌的黑色牽絲穿透了整個寝殿,地面鋪着如同瀝青一樣的東西。
整個室内散發着污穢、邪惡、堕落的氣息。
梅爾德打開了盒子,頃刻間就看見那盒子也腐爛掉了。
梅爾德拿起了那柄劍,随着她的觸碰這柄劍也從劍柄處開始慢慢鏽蝕,然而梅爾德釋放出了自己的超凡之力,強大的力量貫穿了這把劍将它污染化爲了一把超凡神術道具。
“神當然是愛你的,我的女兒。”
“你是不一樣的。”
“很快……很快……神明就會降臨在這個世界。”
“杜瑪,你将會看見真正的神明。”
突然之間,她的表情又再度變了。
梅爾德臉上的平靜冷淡消失了,她撫摸着自己的肚子輕聲的說道。
“快了……快了……”
“很快了。”
聖潔的陽光照在污穢的暗室,落在一半聖潔一半堕落的翼人女王身上。
梅爾德的表情沉醉而迷戀。
還隐隐的。
帶着一絲邪惡而堕落的笑。
——
光輝之城。
女王的寝宮。
黑夜裏刮着狂風,天空之中烏雲密布,開始下起了雨。
女王的近侍小隊在這個深夜之中卻突然聚集,他們守衛在了寝宮周圍,将這裏防衛得密不透風。
十幾名天空使手捧着光輝之主的神印,跪在了通道之中。
他們口中一遍又一遍的頌唱着聖歌。
那歌聲伴随着風雨聲,顯得空靈而缥缈。
女王并沒有将神要降臨的消息告訴其他人,包括自己的女兒。
她不能夠允許神的降臨出現任何意外,她最近變得混亂而狂躁,她不願意相信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
她要确保神的降臨萬無一失。
“嘩啦啦!”狂風敲打在光輝神殿的屋頂,狂亂的拍打着山峰上的建築。
寝宮之内,翼人女王梅爾德脫下了衣服。
她的腹部高高隆起,一條條黑色的紋路從她的腹部傳遞向全身,那紋路和圖案帶着禁忌的色彩。
她的白色長發已經長到拖在了地上,同時遮蓋住她婀娜的身姿。
她張開了自己的四對翅膀,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白色。
神聖和邪惡此刻在梅爾德的身上合二爲一。
她攤開自己的手臂,身形一點點飄入空中,一道道黑色的絲線如同頭發一樣纏繞向了她,将她重重裹住。
半空中。
梅爾德緩緩的抱住自己的腹部,那裏面孕育的“神話之胎”已經成熟。
它已經開始往母體之外逸散着力量,影響着外面的一切。
隻不過因爲它的力量已經遠遠超越了凡人階層,它不直接顯露出來的話,凡人已經很難感覺到那影響一切的神話之力。
“神啊!”
“借助我的身體,降臨在這個世界吧!”
“給這個世界帶來光,給這個世界帶來晨曦和黃昏,給這個世界帶來光輝的信仰。”
梅爾德的指甲劃開了自己的腹部,流出來的不是血液。
而是無盡的黑暗。
黑暗淹沒了一切,朝着周圍奔湧。
突然之間,天空之中雷霆炸響。
天空的異象更加劇烈了,神話之力影響了法則,幹擾了原本運轉在這片大地之上的秩序。
“轟隆!”
雷霆連接芬布克因山和天空,将睡夢之中的人全部驚醒。
黑暗降臨。
整個世界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光芒。
天空之中的月亮還在,宮殿之中的燈火也還在。
光卻消失了。
梅爾德滿懷期待的抱起了懷中之物。
黑暗之中她的四隻羽翼散發着唯一的光芒,另外一邊的羽翼則完全融入在黑暗裏。
然而當注視到她抱起的是什麽的時候,梅爾德瞬間愣住了。
她懷裏抱着的隻是一個畸形的肉塊,一個不斷往外滲透着污穢不堪黑泥的邪物。
誕生在這個世界的不是神明,甚至根本就不是一個生命。
而是一團污穢的肉塊,象征着深淵和邪惡的黑泥。
梅爾德發出尖利的叫聲,聲音中帶着無盡的惶恐和希望的破滅,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這個污穢之物,一個不斷的流淌出黑泥污染世界的邪惡神話之胎。
“不!”
“這不是神明!”
梅爾德崩潰了。
她不敢置信看着懷中散發着神話之力的畸形肉塊,突然從沉醉和迷夢之中清醒了過來。
她看向了周圍的一切,驟然才發現自己往日裏光明華麗的宮殿已經變成了邪惡的魔窟。
而她背後曾經神聖潔白的羽翼,也沾染上了堕落的色彩。
不知道何時。
她已經開始變得混亂而邪惡了,
可能是在她懷上了神話之胎的那一刻。
也有可能。
從她開始向神明獻祭掉那些普通的翼人的時候開始,就已經開始無可避免的向邪惡的深淵堕落。
她擡起頭。
梅爾德看到位于夢界的靈性之門。
在那靈性之門下同樣湧動着黑泥之海,黑泥不斷的糾纏往上,纏住了這座神話之門的基座。
要将它從高高在上的天空拉下來,要讓它從神的國度降臨人間。
清醒過來的梅爾德突然明白了自己做了什麽。
她并沒有讓神明蘇醒和降臨這個世界,反而用凡人的污穢欲望和邪惡貪婪侵蝕了神的光明。
“不!”
“我親手污染了神明,我做了些什麽?”
沒有什麽比一個虔誠的信徒發現自己玷污了神明更加可怕了,她親手将自己的信仰摧毀,親手将自己曾經敬仰的一切毀滅。
梅爾德不能接受,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她揮動着翅膀想要飛上天空,飛向那散發着光芒的靈性之門。
“不……這不是我做的。”
“這不是我想要做的。”
但是這個時候,梅爾德突然感覺身體不能動彈。
她回過頭。
竟然看見了另外一個自己趴在了自己的肩頭,死死的纏繞在自己身上。
對方的表情堕落而邪惡,她用低語在自己的耳邊說道。
“這就是神明,這就是你渴望的,不是嗎?”
“你沒有做錯,本來就應該是如此的。”
梅爾德絕望的大喊:“我錯了,不應該是這樣的。”
黑暗梅爾德對着崩潰的梅爾德說:“主是晨曦與黃昏之神,祂是光的主宰。”
“有白天就有黑夜,有光明的地方自然有黑暗。”
“這是神的黃昏形态。”
“神明不僅僅有着仁慈和博愛,更有着威嚴和憤怒。”
“這就是光輝之主對那些不敬神明之人的懲罰,是神的威嚴和憤怒。”
梅爾德惶然的看着另一個自己,猶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輕聲問她。
“真的嗎?”
黑暗梅爾德眼睛露出了笑意,帶着誘人的魅惑。
“當然是真的。”
梅爾德臉上的驚恐和絕望緩緩消失,面頰湧出了笑容。
她的嘴角彎成了一個弧度。
“那真的是……”
“太好了。”
黑暗的梅爾德消失了,她化爲了一個影子鑽入了梅爾德的體内。
于此同時。
黑色的污穢不斷的從梅爾德懷裏的肉塊裏滲透出來,朝着外面流淌。
“砰!”
跪在外面通道裏的天空使擡起頭,就看見黑色的泥漿沖破大門。
他們還來不及轉身,眼神剛剛露出驚恐的一瞬間就被黑色泥漿淹沒吞噬。
緊接着。
從黑色的泥漿裏掙紮出一個又一個長着羽毛的可怕猙獰怪物。
這些怪物沒有雙手,下身是利爪,上身長着鳥一樣的腦袋。
巨大沉重的翅膀拖在地上,黑色的羽翼和鋼鐵一般堅硬,散發着黝黑的光澤。
隻是一個瞬間。
這些天空使便堕落了,污染了。
他們的靈性從光明化爲黑暗,靈性的力量讓天空使擁有了美麗神聖的姿态。
同樣。
這種力量也可以讓他們朝着黑暗堕落,化爲醜惡的魔物。
變成了一隻可怕的鷹魔。
這些鷹魔失去了理智,他們的智慧被瘋狂淹沒。
“啾!”
他們飛躍而起,沖上了天空盤旋在大雨之中。
而更多的黑泥浩浩蕩蕩的沖出通道,噴湧向外面。
黑泥不斷的同化整個世界,要将整個世界化爲邪惡堕落的深淵。
——
杜瑪做了一個夢。
她看到了靈性之門,門轟然打開。
她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白色光影,那光影屹立在門後的世界,大得看不見全貌。
“神明?”
杜瑪站在門前發出了一聲驚呼。
她話剛出口,想要拔腿上前。
就感覺腳底下有什麽東西湧了上來,死死的纏繞着她的雙腿。
她低下頭。
就看到黑色的泥漿吞沒了自己的雙腳,讓自己不能動彈。
而往周圍看去,更是可以看到門下面的黑泥已經彙聚成了一片大海。
黑暗包裹住了這座神話之門,不斷的糾纏往上。
她夢到了神靈在哀嚎,發出詛咒一般的聲音。
“詛咒。”
“詛咒。”
“凡人的……詛咒。”
“轟隆。”
在一聲霹靂驚雷之中,杜瑪從噩夢中驚醒。
外面依舊是黑夜,處于狂風暴雨和電閃雷鳴之中。
她這才發現那經驚醒自己的轟鳴聲音并不是夢裏的,而是現實之中的。
杜瑪從床上下來,周圍的世界是一片黑暗,唯有精神力才能夠探查到外面的情況。
她點燃了燈火,但是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燈火明明亮着,她卻看不到光。
“怎麽會這樣?”
杜瑪擡起手,手上亮起了一團光。
超凡力量的光芒可以照破這黑暗,照亮了黑暗之中的燭火。
這就奇怪了。
杜瑪立刻動用了自己與生俱來的超凡靈感,她這才感覺到一種超越于凡塵之上的力量遮蔽了她對于危險的感知,遮蔽了她的視線和光芒。
在那黑暗之中,她看到了無邊的黑暗和恐怖。
“出事情了。”
杜瑪腦海裏立刻就浮現出了這幾個字,她立刻朝着外面沖去。
她看到一團團污穢的黑泥從外面湧了進來,将她從愛維爾城邦裏帶回來的箱子淹沒。
那黑色的污穢之泥竟然和她剛剛在夢中見到的一模一樣,是如此的危險和邪惡。
“我的箱子。”
杜瑪立刻沖上去,抱起了其中還沒有被黑泥沾染的箱子沖到了外面。
她揮動着翅膀沖上了天空,才發現整個光輝之城都已經被黑色的污泥給淹沒。
杜瑪的瞳孔一瞬間放大,她抱住箱子的手立刻收緊,甚至有些掌控不住的捏碎了箱子的一塊木闆。
“黑色的泥。”
“這是什麽東西?怎麽會出現在光輝之城?”
杜瑪精神力探查到整個光輝之城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之中唯一亮起的光芒,隻有一個個天空使的超凡力量之光,還有他們散發着光澤的羽翼。
但是那一個個天空使還沒來得及飛入天空,就看見那聚集在一起的黑色泥漿好像有了意識一樣朝着天空卷起巨浪,将那天空使撲中吞噬。
就好像。
翼魔在捕食那些弱小的食物一樣。
“不!”
“救救我。”
“救救我。”
“杜瑪殿下。”
有人看到了高處的杜瑪,發出絕望的呼喊。
但是杜瑪還來不及飛下去救他們,他們就被黑色的泥漿所糾纏住,然後拉入了黑暗之中。
杜瑪看到了成群的鷹魔從遠處撲了過來,它們操控着一種黑暗邪惡的力量朝着杜瑪轟擊而來。
杜瑪張開了三對翅膀,施展出了神咒。
“神咒:光明。”
光芒覆蓋了那沖在最前面的一隻鷹魔,鷹魔立刻發出痛苦的吼叫。
杜瑪躲避開對方的攻擊,朝着高處逃去。
等到對方靠近的時候,反手一擊。
“神咒:光之劍!”
光芒彙聚成劍,随着杜瑪操控揮舞而下。
杜瑪一劍将那鷹魔劈開,立刻看到鷹魔的身體裏掉落出一塊黑色的斑駁石頭。
而原本鷹魔醜惡的身軀,也在失去了這塊石頭之後變成了一個翼人的模樣。
不是天空使的模樣。
而是上半身人形,下半身鳥身利爪的模樣。
不過這翼人的屍體在顯形的一瞬間,立刻又化爲了一灘污穢的黑泥爆炸開來。
杜瑪反應很快,立刻操控着一堵光牆擋住了。
但是她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那石頭,她手中抓住的箱子也無意識的松開了。
“神……神石?”
杜瑪愣在了原地,不敢置信的說道。
“噗通。”
直到手中的箱子掉落進入黑色的泥漿之中,杜瑪才回過神來。
這代表着什麽杜瑪很明白。
代表着這些擁有超凡力量的鷹魔全部都是天空使變的。
天空使從靈性之門獲得了力量,從超凡的層面讓翼人變成了天空使,擁有了神聖美麗的形态。
但是當神石被剝離的時候,他們就變成了原本的形态。
畢竟靈性之門并不能從基因層面去修改他們的血脈,隻是用超凡的力量去影響修改凡人的身軀,當失去了超凡力量的時候,他們也就回複了本來面貌。
這個時候,更多的鷹魔朝着杜瑪襲擊了過來。
于此同時其他逃離出來的天空使也朝着杜瑪集結,前來幫助她。
但是在戰鬥之中,他們看到了更加可怕的景象。
如果殺死這些鷹魔之中,這些鷹魔的身體也會化爲黑泥爆炸開來。
如果被黑泥污染,在場的天空使也會變成這些恐怖的鷹魔。
天空使們看到同伴當場化爲鷹魔的場面,哪裏還不知道這些鷹魔全部都是他們的同伴變成的了。
“不。”
“我殺死的是科恩。”
“他是科恩。”
其中一個天空使認出了自己剛剛殺死的鷹魔是自己的好友,當場就崩潰了,在半空之中嚎啕痛哭。
而其他天空使也一個個心态接近崩潰,沒有勇氣再戰。
誰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更不明白爲什麽一夜之間光輝之城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杜瑪斬殺了幾個鷹魔之後,她目光看向了自己母親的寝宮。
已經過去了這麽久,她都沒有看到自己的母親從裏面出現。
“母親!”
杜瑪急了,她朝着裏面沖了進去。
杜瑪從天空降落下來,黑泥立刻卷起一層又一層巨浪,然後從黑泥之中鑽出了一隻被污染的翼魔。
“嘶!”
翼魔張開翅膀朝着杜瑪噬咬而去,根本不認她這個曾經的主人。
杜瑪絲毫沒有心情和翼魔糾纏,她躲避了開來直接沖入了寝宮之中。
“神咒:光之盾。”
她撐開光盾,不斷的躲避阻隔着黑色的浪潮。
但是哪怕三階權能者的神術光盾,在這黑色的污泥面前也顯得脆弱不堪,杜瑪随時有可能也被黑泥污染。
一個沖刺。
她炸開了一重又一重牆壁出現在了梅爾德的寝宮之中。
當她看到自己母親的時候,梅爾德已經和黑泥融爲了一體。
這位八翼的天空使下半身完全被黑泥吞噬。
黑泥形成一個高高的王座,她正坐在上面。
密密麻麻的黑色絲線糾纏在一起,和王座連接,和梅爾德連接。
八翼天空使的力量和堕落的深淵連接在一起,恐怖的力量讓人驚恐。
那一瞬間。
杜瑪的靈感給了她一種自己看到了神明的危機預感。
杜瑪擡着頭仰望着自己的母親,也是翼人的女王梅爾德,用不敢置信的口吻問道。
“母親?”
她的一半翅膀已經化爲了黑色,而杜瑪更是可以感覺到,她懷裏抱着的那個黑色污穢邪物就是污染一切黑泥的源頭。
她的精神極度不穩定,臉上不是往常的那種杜瑪熟悉的冷淡表情。
翼人女王梅爾德抱着那個令人作嘔的肉塊,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擡起頭。
“杜瑪?”
“你來了。”
她用溫柔到極緻的眼神看着懷中的可怕邪物,那沒有智慧隻有混亂和瘋狂的邪物。
“快看,我讓神明降臨了。”
“來吧!來和我們融爲一體吧,成爲神明的一部分吧!”
杜瑪被梅爾德這恐怖的話語吓得臉色慘白,她不斷的搖着頭。
“母親!”
“您究竟幹了什麽?”
“這一切都是你做的?這就是您說的要讓神明降臨的方式。”
翼人女王梅爾德坐在不斷流淌着黑泥的高高王座上,注視着杜瑪的眼神邪惡而堕落。
“杜瑪。”
“你是在質疑我,在質疑神明嗎?”
這不是梅爾德第一次用這種話語來壓杜瑪了,每一次杜瑪都會在這種質問下臣服。
這一次杜瑪沒有絲毫退讓,她激動無比的發出了自己的呐喊。
“母親。”
“你瘋了嗎?”
那尖利的聲音穿透耳背,回蕩在整個宮殿之中,帶着杜瑪的絕望和無助。
杜瑪是一個天空使,翼人的杜瑪殿下。
她此刻卻好像一個無助的小女孩一樣,她不能理解自己的母親爲什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她難以相信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就是梅爾德。
翼人女王梅爾德聽到了杜瑪的嘶喊,突然愣住了。
在這個時候她竟然突然恢複了一絲理智,臉上的那種邪惡和堕落慢慢退卻,
她臉上露出了冷漠的表情,對着杜瑪說道。
“我好像做錯了。”
“降臨的并不是真正的神明,我污染了神明的力量。”
“神明并不需要這樣的獻祭,從一開始……從兩百年前……我們就錯了。”
翼人女王突然站了起來,然後她的身軀卻被黑泥死死的糾纏住,她伸出手好像想要觸摸杜瑪的臉。
“杜瑪!”
“找到真正讓神靈複蘇的方法吧!”
“你會做到的,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直到這個時候,她想的還是神明。
杜瑪搖着頭:“你難道就從來沒想過,你是翼人的女王嗎?”
“你的所作所爲,讓光輝之城徹底完了,讓所有人都陷入災難之中。”
“接下來會死無數人,會有無數人因爲您的瘋狂而陷入絕望和痛苦之中。
翼人女王梅爾德看着杜瑪,她告訴自己的女兒。
“我首先是神的使徒,然後才是翼人的女王。”
杜瑪不斷後退:“我做不到的,我沒有那種力量。”
翼人女王看着杜瑪說道:“你會做到的。”
“杜瑪!”
“因爲……”
翼人女王的聲音變得激動無比,她帶着顫音說道。
“你是神的女兒。”
翼人女王臉上一點點陷入癫狂之中,那種邪惡和堕落的意志再度占據了她的所有。
“你就是神明賜予我的孩子啊!”
“杜瑪!”
“你就是神明的子嗣,快來和神明融爲一體吧!”
杜瑪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母親的意志被吞噬,被另外一個邪惡扭曲的意識給代替。
而那個邪惡的存在還想要留住自己,将她也一同吞噬。
“不要!”杜瑪大喊了一聲,卻知道事情已經無可挽回。
她趁着翼人女王梅爾德徹底堕落之前,沖出了天空,帶着所有剩下的天空使飛離了光輝之城。
而飛得更高之後,就可以看到黑泥已經吞噬了整個芬布克因山,将山腳下的試煉之城也徹底淹沒。
無數翼人在沉睡之中死亡,其中不少翼人化爲了最低等的鷹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