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一路朝着上面走去,最終站在了神座之前,一路上他都惴惴不安,生怕發生了什麽事情或者意外。
而此刻他卻看到煉獄之主正完好地坐在了神座上面,就好像在等待着他一樣。
隻是剛剛成爲神話的煉獄之主本應該志得意滿,此刻對方的臉色卻難看到了極點。
兩人目光對視,氣氛格外壓抑。
暗月首先發出了質問。
“爲什麽不來?”
“儀式已經準備好了,誓約之靈也已經就位,就等你頌唱誓約溝通神月了。”
“再不快一些的,誰也不知道會出現什麽事情。”
“我們已經暴露了,諸神甚至是原罪邪神的目光都已經注視到了我們,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煉獄之主看着暗月焦急的面孔,卻露出一副已經看穿了他的表情。
“因爲你。”
暗月皺起了眉頭,他似乎很難理解對方的腦回路,明明剛剛還是好好的。
“都這個時候,你還不相信我?”
“而且,就算你要發難也不應該是現在,要麽在一切開始之前,要麽在一切結束之後。”
“現在這個時候,我們的利益甚至是生死都是一體的,如果輸掉的話我們都會輸掉一切。”
“你要犯蠢也不應該選在這樣一個時候。”
煉獄之主從神座之上看下去,可以看到整個煉獄之國的詛咒之靈都在發生着蛻變。
那些被他囚禁在這個國度中的靈體先是變得越來越凝實,然後皮膚變得通紅,就好像煮熟的大蝦一樣。
漸漸地,他們身材變得高大健壯,亦或者婀娜多姿。
最後,他們的頭上長出了奇怪邪惡的角。
而且。
當他們睜開眼睛的時候,可以看到對方的目光狡詐又邪惡。
這些怪物不再是單純的死物,他們重新獲得了智慧。
而曆經了詛咒的蛻變,他們也不再是曾經的那些堕落凡人,已經變得比之前還要邪惡無數倍,這是從人心極惡之中誕生的怪物。
有人在用煉獄之主的神國做一場實驗,驗證通往真神的道路。
同時,也用這一招緻他于死地。
煉獄之主抓着神座的扶手,目光變得淩厲無比。
“你還沒有注意到你做了什麽嗎?”
“由你負責布置和開啓的誓約儀式,實際上暗地裏是一個永恒之國實驗,你在我成神的時候開啓了它。”
“我的煉獄神國不知不覺之間變成了一個試驗場,所有的詛咒之靈正在不可逆轉地抽取我的力量,每一個詛咒之靈的蛻變,都會耗盡我的一份靈性。”
“而這裏擁有着如此龐大的靈,一旦他們全部蘇醒,會直接将我的靈性抽空。”
“最終,将我變成一個沒有意識的神話傀儡。”
煉獄之主:“這個時候,我怎麽去相信你?”
“怎麽去信任你,布置下的誓約儀式沒有問題。”
暗月大驚失色:“我怎麽可能會這麽做。”
煉獄之主死死的看着暗月的眼睛,漸漸地目光變得柔和下來,陷入了深思。
兩人相處多年,爲了一個共同的目的,煉獄之主對于暗月還是非常信任的,他似乎也不願意相信是暗月背叛了自己。
“但是你做了,雖然我也不知道問題究竟出現在了哪裏。”
暗月還想要辯駁什麽,這個時候一段記憶湧上心頭。
被煉獄之主這麽一提醒,一幅幅畫面從腦海最深處受到了召喚,從那被人隐蔽和封印的角落掙脫而出。
畫面中。
他看到自己在誓約上做下了手腳,看到了自己暗中調整誓約之碑,在協助煉獄之主布置下成神儀式的時候,偷偷将神國的力量劃分出了四個部分。
“怎麽可能?”
“這是怎麽回事?”
“嘶!”
位于深淵和煉獄之中的暗月本體和分身同時捂住了額頭,他頭痛欲裂,好像有無數個蟲子在他的大腦和靈魂裏面噬咬着。
同時兩具身體也一起呆住了,他不明白這是什麽情況。
他明明不可能這麽做,也不記得這麽做過。
但是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的記憶卻在告訴他,他的确這麽做過,讓他感覺到混亂無比。
陡然間。
他想起了什麽,立刻擡起頭朝着天上望去。
隐約之間,他竟然看到一段除了此刻的他沒有人能夠看到的東西,要不是他突然醒悟突破了某層限制,此刻他估計也沒有辦法發現這東西。
他看到一根模糊的虛白之線赫然連接在他自己的頭頂上,延伸向無盡高處的黑暗之中。
而那黑暗裏,似乎有着可怕的影子在扭曲着,一雙巨大的手正提着線,擺弄着自己的命運和意志。
暗月立刻明白了什麽,他驚駭的說道。
“命定的……”
這個時候,一道聲音從高處傳來,落入煉獄之中。
“記憶之線。”
一瞬間,密密麻麻的線鑽入了暗月的體内,如同蟲子一樣吞噬着他的記憶,然後替代他本身。
與此同時,就連深淵深處的暗月也看到自己的身體裏湧出了大量的線。
這線很明顯不是現在出現的,而是不知道待在他身體裏多久了,已經悄悄蠶食他不知道多漫長的歲月,但是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真正發現。
命定的提線之偶。
不知道什麽時候,原罪邪神肖已經修複了這件威名赫赫的傳奇道具。
這件道具最可怕的地方,是可以操控一個人的記憶,擺弄一個人的欲望。
而當一個人的記憶被随意操控,欲望被随意指向任何一端的話,其就不可能再真正擁有自由的意志,其命運也在冥冥之中被人給書寫,成爲注定的篇章。
昔日,原罪邪神利用這件道具歸來。
而如今,他似乎還想要利用這件道具跨越五階和六階的天塹,成爲深淵真正的神主。
暗月一出問題,煉獄之主立刻從神座之上站了起來,準備出手。
“暗月!”
但是還沒有來得及動手,記憶的線就已經快速地吞噬了暗月。
而這個時候對方也擡起頭來,恐怖的目光和過往給煉獄之主帶來的巨大壓力化爲難以抵抗的威懾力,讓煉獄之主一瞬間感覺喘不過氣來。
對方審視着煉獄之主,卻以另外一個人的口吻開口說話,口氣淡漠且無情。
“你是怎麽發現我的?”
“按照你的人生履曆,應該不具備看破和發現我計劃的可能性的。”
那被記憶之線逐漸包裹住的個體,這個時候往前走了一步。
煉獄之主明明目光死死地和對方對視,但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後傾了一部分,靠在了神座的靠背之上。
“難道,是有人給你……”
話還沒有說完。
而這個時候,這具分身突然出現了變化。
那記憶之線彙聚而成的個體低頭看向自己的軀殼,好像透過那線看到了線另一端正在極力掙紮的家夥。
“放棄力量,回歸深淵的方式來阻擋我控制你的這具身體?”
“沒有用的,一切早已經注定。”
——
深淵之中。
那坐在滾燙王座之上的焦黑屍體低下頭,他的目光穿透自己身體的裂口,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白色絲線正在湧動,自己的身體似乎在不知不覺之間被其吃掉成爲了一具空殼。
而這個時候,暗月也終于說出了後半句。
“提線之偶?”
循着那線的縫隙,他似乎看到了一雙無情的眼睛。
暗月還是不明白,想不清楚這線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體内的。
“什麽時候?”
“到底,是什麽時候種下的?”
“我爲什麽沒有任何感覺,爲什麽完全沒有察覺到異常?”
暗月再三思考,似乎想要找出原因。
“應該不可能是在我們開啓偷渡星界的計劃之前,而是開啓計劃之後。”
“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一時半會想不出來,而且現在就算弄清楚也無濟于事。
在最開始的時候沒有察覺到,到了這一步已經有些晚了,就好像病入膏肓不可救藥。
但是一切并非沒有轉機,隻要煉獄之主那邊還沒有輸掉就還有勝利的希望。
不過,暗月并沒有坐以待斃。
密密麻麻的記憶之線不斷地蠶食着暗月的記憶,暗月感覺自己的記憶越來越模糊,忘記掉的東西越來越多。
而另一股被修改的記憶卻好像不斷湧入他的腦海,将要徹底地控制住他。
“不行,不能夠讓他控制住我。”
“還有我的分身。”
一瞬間,暗月找到了應對的辦法。
他伸出手,無窮無盡的火焰從暗月的身體裏湧出,沿着地上的溝壑蔓延向四面八方。
他突然散去了所有的力量,将自己積累的龐大力量給了深淵意志,也散入了全體複仇火屍的身體之中。
那湧動着魔火的深淵層内,火焰驟然膨脹到了極點。
甚至朝着外部蔓延而去。
那暴怒之火,似乎要将整個深淵點燃。
而暗月的身體也從神之形一點點散去,最終變成了一把利劍。
“砰~”
啞光的長劍掉落在地上。
劍上有着血脈一樣的紋路,一直延伸到劍柄上。
而劍柄是镂空的,裏面似乎有着什麽東西在跳動,整把劍看上去就好像是活物一樣,隐隐傳來心跳的聲音。
那是暗月的成神之器——月蝕的殘光。
這是成爲神話道具器胚之後才變成的模樣,更加可怕,也更加強大。
而此刻,那原本長劍上湧動的光芒一點點衰弱。
最後,心跳的聲音也停滞了下來。
此時此刻,整個人間所有暴怒之王的信徒都感覺到自己的力量開始消退衰弱,甚至開始溝通不上暴怒之王。
而那些被暴怒之王釋放到人間的傀儡,行走在人間的分身。
也一個個瞬間崩潰。
然後消散。
暗月放棄了積攢了漫長歲月的力量,從強大的深淵第一層之王被打回了原型,猶如色欲之王梅爾德一樣變成了神話器官。
但是并沒有過去多久。
密密麻麻的線從月蝕的殘光上誕生而出,然後化爲了暗月的輪廓。
那擁有着暗月輪廓的線團人撿起了地上的劍,然後坐在了暗月的王座上。
線團人看向遠處,那煉獄之中屬于暗月的分身已經崩潰。
他無法再通過這股力量遙控那具分身。
不過線團人并沒有在意,他反而很奇怪地看向了自己的手上。
在他的手上,赫然寫着一個字。
那是數字一。
這并不是線團人誕生之後有的,而是其從暗月身上繼承來的。
線團人很迷惑,不明白這個一字的意義。
“嗯?”
他努力的翻找着記憶之中任何和這東西有關的存在,卻感覺自己的記憶裏好像有幾個缺口,怎麽也記不起這個一字是到底怎麽來的。
——
煉獄的火焰星辰上。
煉獄之主本來如臨大敵的看着那線團人,不知道現在是應該立刻動手,還是該怎麽做。
卻沒有想到,面前的那線團人一點點崩潰。
線崩潰的一瞬間,暗月好像搶回了一部分控制權。
暗月對着神座之上的青年大聲吼道,言語倉促,也顯得迫不及待。
“趕緊走。”
“相信我,誓約和凝結真神果實的儀式沒有問題。”
“你可以溝通上神之月,也有足夠的誓約之靈力量凝聚出智慧果實。”
“快!”
“沒有多少時間了。”
線團人最後的聲音格外地大,他說。
“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話音落下。
線團人就好像被一團烈火點燃了一樣,在扭曲之中化爲了灰燼。
那火焰并不來自于煉獄之上,而是來自于其源頭。
煉獄之主目光看着線團人崩潰,頓時握緊了拳頭。
一瞬間,強烈的緊迫感壓在了他的頭頂,雖然不知道暗月做了什麽,但是煉獄之主知道暗月一定付出了極爲慘痛的代價。
不過,暗月也早已經做好了付出所有的準備。
他立刻出發。
他一個閃身就出現在了大地上,再一個閃身就出現在了那巨大的溝壑前。
整個煉獄星辰格外地龐大,那密密麻麻的紅皮膚長着角的怪物不斷誕生,一個個望向了煉獄之主。
那些怪物看着這個火焰星辰的主人,眼中沒有任何憧憬和信仰,隻有這邪惡。
“死!”
“殺了他!”
“殺了他!”
“他死了,我們就解脫了,我們就沒有束縛了。”
對于他們來說,這個火焰星辰就是一個大囚牢,而煉獄之主就是牢籠之主。
不過這些怪物哪怕心裏這麽呐喊,但是卻沒有一個沖上來,這些狡詐的怪物貪生怕死,根本就不敢過來。
不過。
原罪邪神布置下的儀式正在深入這顆火焰星辰,将其變成一個永恒完美之國。
随着複蘇的怪物越來越多,他們在不斷地消耗着煉獄之主的靈性,将其變成一個沒有意識的神話傀儡。
到時候,對方将奪取他對這個國度的掌控權,奪取他的一切。
煉獄之主朝着火焰星辰上的裂縫深處沖入,要邁入那個大峽谷和溝壑。
而這個時候。
煉獄之主看到了一個影子出現在了懸崖邊,一個本不應該在這裏的身影。
對方杵着手杖,戴着禮帽站在火焰和熔岩之上,看着那恐怖的紅色怪物。
對方看起來個頭不高,模樣人畜無害,但是那些狡詐邪惡的怪物卻對其退避三舍,根本不敢靠近祂的身邊。
祂打量着那些怪物,目光就好像醫生看着解剖台上的屍體一樣。
“一個全新的種族誕生了。”
“煉獄的種族。”
煉獄之主注視着對方,眼神也同樣警惕到了極點。
“真理與知識之神阿賽!”
“果然是你。”
從剛剛開始,就有一個聲音出現在煉獄之中提醒着他,告訴他煉獄神國出現了問題。
他不知道那聲音自何而來,但是對方所說的一切,全部都和發生的對應了上來。
現在看起來,就是面前的這個人了。
不過。
他并不信任對方。
哪怕對方曾經救過他的命,甚至指引過他成神的道路和方向,給過他成神法。
但是他依舊不想要靠近對方,就好像那些怪物一樣,想要深深地遠離他。
那是一種源自于内心深處本能的感覺,一種想要遠離危險,遠離怪物的感覺。
沒錯。
對于這些煉獄的怪物和煉獄之主來說,對方更像是一個危險的怪物。
起碼相對來說,他能夠理解暗月的想法。
但是面前的這個家夥,他是無法理解的,相比于對肖的畏懼,他同樣無比忌憚這個家夥。
煉獄之主問對方:“你是怎麽來到我的神國的?”
“從高天之上飛過來,你不可能這麽快的。”
阿賽:“你的國度有我留下的後手,我可以随時來到這裏。”
煉獄之主臉色有些難看,他質問道:“你什麽時候留下的?”
阿賽看向了煉獄之主,他絲毫沒有遮掩地說道。
“上一次我救你的時候,從我指引你走上成神之路的時候。”
很久很久以前。
初代食屍鬼之王瑟羅以凡人之軀想要吞噬掉整個煉獄,更重要的是,對方還險些成功了。
而當時救下煉獄之主的,正是阿賽。
整個煉獄曾經都落入過阿賽的手中,被其所掌控,而阿賽這樣的人物又怎麽可能不做手腳。
煉獄之主那個時候隻是一個剛剛踏上成神之路的存在,哪裏是從太古跨越時光而來的老牌神祇阿賽的對手,甚至是對方如何做的手腳都不能看出。
他隻知道對方救下了自己,還給了他成神的方法,扶持自己和原罪邪神對抗。
當時,沒有收取任何代價。
可惜。
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份饋贈,都在暗中标注好了代價。
從來,就沒有白吃的午餐。
看着那瘦弱又文質彬彬的少年,此刻煉獄之主隻感覺到一陣強烈的惡寒,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阿賽,就好像看到了某種非人的怪物一樣。
“從那個時候,從那麽久以前開始。”
“你就預料到了現在這一刻?”
阿賽搖了搖頭:“沒有預料到現在的局面,但是我知道有一天一定能夠用得上。”
煉獄之主依舊感覺頭皮發麻。
他看不透阿賽,就好像看不透肖一樣。
阿賽手掌落在地上,換了一個輕松惬意的姿勢。
遠處群星閃耀,阿賽對煉獄之主表達了贊賞。
“不過,你的偷渡星界計劃很不錯,一開始我都沒有關注到你,直到你竟然就這樣帶着整個煉獄消失在了夢界,我才通過我昔日的後手找到了你。”
“我也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夠用偷渡的這種方式前往高天之上。”
“說實話。”
“你這一手,有些驚豔到我了。”
煉獄之主立刻說了一下自己前往高天的方式。
他們如何發現了前往高天的另一種方式,如何利用星之魔女和死星季的力量,悄悄地打通了前往星界的道路。
言語之中,頗有幾分驕傲。
因爲他們做到了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用其他人都想不到的方法。
阿賽聽完,卻若有所思,祂似乎發現了整個過程之中的一些問題。
然後,問了煉獄之主一句。
“你有想過,你們偷渡星界的計劃和方案真的是你們自己想出來的嗎?”
煉獄之主十分确定地說道:“當然是我們自己想出來的,我們第一個發現這個秘密,也是唯一一個實施成功的。”
阿賽:“真的嗎?”
“你們如此幸運地在一個突發事件之中,發現了一個前往高天之上的秘密。”
“然後,一切又将你們直接引向了星之魔女,讓你們沒有絲毫走彎路。”
“最後你們又十分順利地搭上了星之魔女的便車,整個過程沒有一絲一毫意外地一次性成功,一切真的就如此完美嗎?”
煉獄之主明白了阿賽的意思,他張開嘴巴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喉結反複動了多次,才終于将話說出來。
“你是說,在那個時候原罪就已經安排好了我們接下來的道路?”
“我們登上高天,我們來到這裏,其實都是祂安排好的?”
煉獄之主這個時候已經不是頭皮發麻了,而是好像掉進了冰窟之中。
“祂從一開始,就是要用我當作踏腳闆前往星界?”
此刻甚至可以看到,他的手和身體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從頭到尾他和暗月都覺得自己的計劃沒有問題,他們已經勝利在望。
但是此刻煉獄之主感覺自己的神國就好像一個篩子,無形之中被别人侵蝕得千瘡百孔。
而他的計劃似乎從一開始就像是一個笑話,自覺地隐蔽卻始終處于别人的關注之中,甚至每一步都是别人替他安排好的。
他的成神儀式,他所準備的一切。
隐隐之中,早已經成爲别人安排好的戰場。
阿賽看着煉獄之主,告訴他。
“肖注定有一天要收回自己的權柄,或者說他早就可以收回自己的權柄。”
“你能夠活到現在,不是因爲你躲得很好,而是因爲他不過是把你當成一個實驗材料,一個他用來突破自身的工具。”
“他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威脅,隻是在選擇一個最恰當的時候來進行收割而已。”
阿賽說得毫不留情,也一瞬間讓煉獄之主惱羞不已。
按照對方的話語來說,他就好像一個待宰的羔羊,一個從頭到尾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玩物。
他說:“我現在隻要去舉行儀式,就有機會擊敗祂。”
煉獄之主擡起腳步,就要往下走去。
然而阿賽卻擡起頭,又告訴了煉獄之主一件事情。
“哦,是嗎?”
“正好。”
“肖就在下面,他在等着你。”
煉獄之主愕然,他此刻還心懷僥幸:“貪婪之燈控制的分身?”
如果隻是貪婪之燈控制的分身,那還算好。
阿賽搖了搖頭:“是本體,因爲他要在這裏登上六階化爲神系之主。”
阿賽的手杖指着煉獄之主:“以你的國度爲試驗場,以你的神話之軀爲踏腳石。”
煉獄和深淵同樣誕生于深淵誓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是一體的。
肖不能走出深淵,但是卻可以降臨在煉獄之中。
隻要有一個格外強大的錨點,在煉獄之中以自身爲媒介,召喚對方的降臨。
煉獄之主的腳步踩在地上,這下子一動不動了。
他看向了溝壑深處,這原本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也是他的大本營。
然而此刻,他卻感覺這裏的一切是如此地陌生。
他感覺那巨大的溝壑裂谷就像是别人張開的一張大口,就等着一口吞掉他。
他剛剛要是這麽下去,那就是真正死定了,因爲原罪邪神的本體親自到來布置下了一切等着他入網。
“所以。”
“原罪的本體來了這裏,祂是覺得自己必勝無疑了是嗎?”
“祂就這樣,看不起我是嗎?”
煉獄之主明明很生氣,但是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卻抖得不成樣子。
阿賽看到了已經被徹底吓破了膽子,甚至可以說被肖的手段吓得魂飛魄散的煉獄之主說。
“光你是不可能成功的,但是我會替你對付肖,封印住肖。”
“而你隻需要通過誓約凝結出深淵種的智慧果實,然後摧毀深淵就可以了。”
他說。
“你下去見他,我會在關鍵時刻出手。”
站在裂谷之上,看着腳下的黑暗。
煉獄之主握緊了拳頭,他的确心中生出了對肖強烈無比的恐懼之心,他不知道自己要怎麽樣才能戰勝這樣可怕的存在。
但是此刻,他想到了暗月,也想到了亞弗安。
他們面臨怎樣絕望的處境,都能夠奮力一搏,自己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煉獄之主走下階梯,朝着深處而去。
而阿賽的身影也漸漸消失,他看着裂谷深處留下一句話。
“這一次。”
“沒有人再阻攔我們了。”
阿賽和肖一共大戰過兩次。
第一次,阿賽親手摧毀了肖的靈性權柄,讓其堕入深淵,也讓那個肖永遠失去了成爲四大主權柄真神的機會。
第二次,兩人在人間大戰,最終在魯赫巨神的力量抽打下,兩敗俱傷陷入沉睡。
這一次。
他們将會在這高天之上的星界展開碰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