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萬蛇之王早已經沒落,如今執掌權力的是執政官,但是至少在貴族們眼裏,王還是高貴的。
甚至這些老牌貴族還寄希望于王能夠重新掌權,帶領着他們再度崛起。
家族希望厥葉能夠成爲萬蛇之王的情人,但是厥葉似乎并不想這樣。
她并不讨厭年少且英俊的萬蛇之王,但是又厭惡這種被安排好的感覺,亦或者厭惡情人這個身份。
她就以這樣複雜的情緒,在王宮之中度過了一段歲月。
她每天穿梭于宮廷之中,偶爾會來到宮牆之上,站在高處偷偷看外面。
但是直到最近,她突然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宮牆之上。
厥葉指着遠處的河流和船隻問同伴:“你看見沒有?”
同伴不知道:“看見什麽?”
厥葉非常奇怪:“你沒有看到外面的河流大部分時間是不動的嗎,水怎麽會不動呢,還有那些船也很奇怪,始終停在那裏,每天隻有到了傍晚的時候才會動一下,然後過一會又停了。”
同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哦,好像是這樣。”
厥葉問:“你不覺得奇怪嗎?”
同伴隻是問:“你之前不會問這些問題的?”
厥葉說:“我不是最近才剛剛發現嗎?”
同伴看着天快黑了,立刻拉着厥葉走了下去。
“快一點,我們要開始爲王送上晚餐了。”
這是厥葉每天的任務,厥葉滿心疑惑的走下了城牆,但是還是按照對方所說的準備着晚餐,其實并不是她去準備,她隻是準時準點的将晚餐送到王的面前。
拿到了晚餐,她還是在想之前的事情。
往常,她都是走那條尋常走的最近的道路的,但是今天她在精神恍惚之間鑽入了另外一條路。
宮門處有些吵鬧,似乎有着一群人要求見萬蛇之王,但是被門外的士兵阻攔住了,這些士兵都是執政廳安排過來的。
“讓我們進去。”
“你們怎麽可以阻攔我們面見陛下,這是背叛,你們還是王的臣民嗎?”
“萬蛇之王才是這個國家的主人。”
厥葉擡起頭,好奇的看向了那些人。
然而當看到那些人的時候,卻瞳孔巨震。
因爲,她發現這些人是沒有面孔的。
而有些人隻能看到側臉,當他翻過面去的時候,另一邊臉赫然也是空白。
這些沒有面孔或者隻有半張面孔的人機械地在說着話,擺動着自己的手臂,那些衛兵也同樣動作僵硬的阻攔着他們,就好像在扮演着一場木偶戲一樣。
“啊?”
一瞬間,厥葉手上的食盒和銀盤在尖叫聲落下。
這也立刻也引起了那些人的注意,讓所有人都同時看向了厥葉。
一張張沒有面孔和無神的眼睛看着厥葉,将厥葉吓壞了。
甚至,厥葉還聽到了他們的竊竊私語聲。
“爲什麽會在這?”
“不應該在這的。”
“爲什麽會在這?”
“……”
似乎,每個人非常詫異。
似乎在詫異,一個不屬于這一場戲幕的角色,卻登上了這個舞台。
厥葉吓得瘋狂逃跑,連忙跑了回去。
她顫顫巍巍的跑了回去,告訴已經站在寝宮門口的同伴自己剛剛看到的畫面,驚神未定的訴說着自己的經曆。
“我剛剛……我剛剛看到……”
“宮門那邊,那邊的人都沒有臉,要麽隻有半張臉……”
“我……我……”
但是同伴卻絲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隻是告訴她。
“我們該進去了,不能讓王等我們。”
聽完,厥葉隻能閉上了嘴。
但是她手上的東西已經打翻了,于是慌張不已的空着手朝着裏面走去。
她一邊想着剛剛的事情,一邊想着等會自己會不會受到責罰。
然而進到裏面的時候,她卻看到同伴侍女将東西放在了長桌上的一個空位上,然後畢恭畢敬地行禮,尊稱對方。
看到自己慢了一些之後,她還朝着厥葉喊。
“快點,厥葉。”
“将你手上端着的東西呈上來啊,快一點啊!”
站在空蕩蕩的長桌之前,厥葉感覺毛骨悚然,身體發冷得就好像墜入了冰窟之中。
對方好像看不到那位置是空着的,好像那無形的空氣之中,還坐着一個人。
對方也好像看不到厥葉的手上是空着的,似乎在對方的眼中她依舊捧着食盒。
她看向同伴問:“王在哪裏?”
同伴卻回答:“王就在那裏啊?”
可是順着對方說的方向看過去,厥葉什麽也看不到。
她不明白,到底是自己瘋了,還是面前的同伴瘋了。
夜裏,厥葉翻來覆去的想。
“爲什麽,怎麽會這麽奇怪?”
“那些人爲什麽沒有臉。”
“王!”
“對了,王爲什麽不見了,我爲什麽看不到王。”
“诶,王長什麽模樣,似乎很好看,但是怎麽好看呢?”
她還小的時候就已經來到了這裏,她應該非常熟悉王的生活才是。
但是她怎麽感覺,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見過王,連王的模樣都記不起來了。
厥葉翻身起床,變得更加驚慌了。
“所以,不是現在有問題,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問題了?”
“爲什麽?”
“爲什麽之前我沒有發現?”
第二天。
厥葉決定去找萬蛇之王。
厥葉滿王宮到處探索,卻依舊沒有找到王,同時還發現了更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她看到書架上的書很多都是沒有字的,她看到有的隐蔽的房間的門推開後裏面赫然是一面牆壁,她還跟着一個前來拜訪的人後面,但是發現對方走出了王宮的大門就消失在了空氣裏。
她确定,王可能并不在王宮之中,王可能已經逃出去了。
失蹤的王,詭異的世界,沒有面孔機械僵硬的人。
她覺得。
王或許也是一個和她一樣發現了這一切不正常的人,所以對方才逃走了。
如果離開這裏,或者找到王的話,是不是就會知道一切背後的秘密了?
接下來。
厥葉鼓起勇氣準備沖出宮門,但是當她離開的時候,卻被宮門的守衛阻攔住了。
那些隻有半張臉的守衛,死死的攔住她,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
“你不可以離開!”
“你不可以離開!”
“你不可以……”
厥葉看着這些僵硬死闆的人,更加覺得這一切有問題。
又過了兩天。
她終于找到了那些死闆且僵硬的守衛的破綻,拿着一根繩子從城牆上溜了下去,進入了外面的城市。
她進入了街道上,站在了繁華熱鬧的十字路口。
然而此時此刻的她,感覺自己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就好像那些行人空白的臉一樣。
街道之上人來人往,但是所有人的臉都是空白的,沒有五官的,甚至連體型都是接近的,隻有厥葉一個人看上去是正常的,或者說正因爲如此,她反而顯得是其中最奇怪的。
厥葉已經漸漸接受了這個世界的荒唐,至少不會如同之前一般驚慌。
她不斷的往前走,一直來到了那條河邊。
她終于看到了那些停靠在河邊的船,之前她隻能在王宮的宮牆上遠遠眺望,其中一艘距離她并不算遠。
她猶豫了一下,準備遊過去,攀上那艘船。
這是她很久以前就想要做的事情了。
然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她往前走去,落入水中。
“嘩啦!”
卻發現自己穿過一道漣漪,朝着下面墜落而去。
她感覺自己好像穿過了一片虛無,然後又重新回到了原地,重新出現在了岸邊。
“?”
“怎麽回事?”
厥葉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她一遍又一遍的穿透着漣漪,可以看到那劇烈的波瀾随着世界的邊緣不斷震蕩,傳遞向更高處。
“爲什麽?”
“爲什麽過不去?”
而這個時候,突然有人開口說話了。
“因爲河的那邊我也沒去過,這裏隻存在我見過的畫面,見過的人。”
一個身影站在了河邊,似乎厥葉的所作所爲已經徹底擾亂了這個世界,讓一切開始崩壞,這也讓他不得不開始出現。
厥葉扭過頭來,警惕的看着對方:“你是誰?”
那是一個青年人,但是厥葉很明顯并不認識對方,隻感覺對方的眉眼有些熟悉。
那青年人看向了厥葉,說了一句。
“厥葉?”
“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厥葉非常疑惑:“你怎麽知道我?”
那人沒有說話,隻是看了一下天空。
“你鬧出的動靜太大了,一切要重新開始了。”
于是,厥葉就看到了目瞪口呆的一幕。
太陽逆轉着方向,自己的身軀一點點縮小,白天黑夜在不斷交替。
就好像時光在倒流一樣。
但是,她卻始終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那人。
“你在幹什麽?”
那人看着厥葉,似乎也愣住了。
“爲什麽,爲什麽你不受影響?”
對方就好像見到了鬼一樣,看了厥葉一會之後,就消失離開了,似乎去查找出現問題的原因去了。
而厥葉留在原地,一臉茫然。
“喂!”
“你去哪裏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
厥葉有着太多的疑惑,她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朝着家裏走去。
她看着自己的手,摸着自己的臉龐。
“我怎麽會變小了呢?”
她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建築也發生了一些變化,和她來的時候相比。
還沒有等她回到家,就看到父母正在家附近驚慌地四處找她。
“你怎麽回事,今天你要跟着王宮裏的人一起進去,你怎麽能夠瞎跑呢?”
厥葉扭過頭,就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豪華車輛。
那是萬蛇王庭來接她的車,很小的時候,她就是乘坐着這輛車興奮又害怕的前往了王宮之中。
“怎麽會?”
厥葉看着這一幕,更加迷茫了。
厥葉就在這迷迷糊糊之中,又被再度送到了王宮之中。
在傻愣和迷茫裏,她再度接受了一位嚴厲的女教習的訓練,培養她如何成爲一個優雅的王宮仕女。
她真的重新回到了小時候,經曆着熟悉的一切。
“這是怎麽回事?”
“是我的幻覺?”
厥葉覺得,這是不是自己腦袋出現了問題,或者做了一個離奇的夢。
隻是當她有一天再度登上高牆的時候,看到了那停滞的河流之時,她才恍然再度驚醒。
她在無人的倉庫裏放了一把火,将王宮的一角給燒了,整個王宮都亂了套。
她在慌亂之中,朝着外面跑去。
但是當她回過頭,就發現火已經平息了,王宮的一切都被重置,那火光也收縮了回去。
就好像任何不符合規則,不符合某個人記憶裏的東西,都會被逐漸修正,化爲他記憶裏的畫面。
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定型好的畫,不能容忍任何更改。
“爲什麽?”
“爲什麽會這樣?”
厥葉知道,這一切一定和那個之前她看到的奇怪人影有關。
她不顧一切的穿過街道,大聲呼喊着。
“給我出來,我知道你在看着我。”
“給我出來。”
厥葉不斷地闖入不屬于她的場景,也吸引住了越來越多人的目光,她打碎了原本正常的秩序,讓整個世界和原本設定好的方向背向而去。
那奇怪的漣漪再度出現了,不斷的朝着周圍逸散。
她就好像一團黑色顔料落入了水桶裏,快速地暈染了開來,随着她的動作和反抗越劇烈,同時在不斷加速擴張。
世界再度扭曲,一切再度開始重置。
天旋地轉,時光倒流。
厥葉眼睜睜地看到自己又回到了自己剛剛進入王宮那一天,也看到了自己家門口停靠着的印着萬蛇印記的車輛。
而這個時候,她也再度看到了那個身影。
對方已經提前站在這裏等候着自己。
一見面,對方就說道。
“我大概找到了原因。”
“是你的一部分一直都跟随在我的身上,也進入了我的夢境。”
“我說我怎麽無法沉入夢境了,爲什麽總感覺有人幹擾了我的夢。”
“原來,是你醒了。”
厥葉感覺太奇怪了,面前這個人總是莫名其妙地出現,然後說着莫名其妙的話。
“什麽意思?”
她有着太多的疑惑想要問,于是不在糾結對方在說什麽,而是大聲地質問對方。
“爲什麽我會回到小時候?”
“爲什麽河裏的水有時不會流動?”
“爲什麽街上的人沒有面孔。”
“爲什麽沒有辦法跨越河邊的那條線?”
“爲什麽這個世界如此詭異?”
太多的爲什麽,一個又一個充斥在厥葉的腦海之中。
最後,她看着面前這個高大成熟的青年人。
“還有。”
“你到底是誰?”
那青年朝着厥葉走了過來,看着她的面孔。
“因爲隻有傍晚的時候,我才會去城牆上,看外面的畫面。”
“那個時候,你會跟在我的身邊,我們一起看船行過河面。”
“我沒有見過城裏的那些人,或者隻曾經瞥過一眼他們的臉,所以他們在我眼中是不完整的。”
“我沒有去過很多地方,那些地方對于我來說是陌生和未知的。”
“所以在這個世界,很多東西也都是陌生和未知的。”
厥葉越聽越迷惑,直到最後對方說。
“因爲,這一切都是一場夢,我的所有記憶化爲的人生之夢。”
那青年看着厥葉,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而我,是阿克曼蒙。”
厥葉當然知道這個名字,這是王的名字。
“陛下?”
“怎麽可能?”
“陛下隻有十幾歲,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他。”
阿克曼蒙卻說:“我也會長大,厥葉。”
厥葉看着阿克曼蒙的眉眼,似乎隐隐明白了自己那無形的熟悉感是從哪裏來的了。
厥葉這個時候才隐隐相信了對方的一切,再度認真思索對方剛剛所說的話。
“所以這裏是你的人生之夢,陛下您已經死了?”
“而我,隻是你夢裏的一個影子。”
厥葉出身于權能者家族,當然也知道人生之夢的一些秘密和傳說。
阿克曼蒙看着厥葉,他可以面對很多人。
甚至,直面那些老牌神明的時候,他都能夠與其直視毫不示弱。
但是唯獨,無法面對面前的女孩。
“你是真實的,厥葉。”
“因爲你的一部分永遠和我在一起。”
厥葉問:“爲什麽,我怎麽可能真實存在于你的人生之夢裏呢,這不是你的夢嗎?”
阿克曼蒙深深的低下了頭,他沒有回答,隻是重複地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厥葉還是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麽啊?”
阿克曼蒙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臉,怎麽也不肯說了。
厥葉看着阿克曼蒙的模樣,也愣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自己是應該大聲的斥責他,還是應該安慰他。
她隻能問阿克曼蒙:“所以,這個夢已經持續了多久了,進行了多少次了?”
她有些無助地說:“還有,它還要進行多久?”
——
王宮深處的密室裏。
阿克曼蒙一直在忙碌着什麽,他總是看着天穹,在尋找着什麽。
他用銀墨在紙上寫上扭曲的名字,又将厥葉的名字寫了上去,似乎在準備着什麽。
最近。
這個人生之夢的循環似乎變得開始穩定了,至少沒有接二連三的崩潰。
一切看起來,都恢複了正常。
雖然阿克曼蒙依舊無法徹底沉浸入夢裏,被那個“蘇醒者”所驚擾。
這一天,長大了一些的厥葉來到了這裏。
厥葉打量着這裏:“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這裏竟然有一座密室。”
阿克曼蒙:“我也是在後來發現這裏的空隙,然後改建的。”
阿克曼蒙沒有說是爲什麽修建的,他将東西整理好,然後看向了厥葉。
“最近感覺怎麽樣?”
厥葉:“還好吧!”
随後又補充了一句:“隻是感覺,什麽都變得沒意思了。”
厥葉似乎接受了這個事實,看起來滿不在乎。
但是這種表面上的強硬,是騙不過阿克曼蒙這種經曆過大起大落,又曾經建立邪教統禦千萬人的神選的。
他看得出來,厥葉内心深處實際上是完全接受不了的。
但是有些東西你不知道還好,當你一旦知道了,便不能夠再安然的接受這種現狀了。
她看起來的灑脫,實際上更像是一種絕望下的放棄,也不再對任何事物抱有期待。
阿克曼蒙看着厥葉,開口說道:“我可以将你送出去。”
果然,剛剛還滿不在乎的厥葉立刻問道:“怎麽送出去?”
她緊緊抓着手攥成拳頭,眼神含着期待。
畢竟,不是所有人能夠堅毅地面對絕望和歲月的沖刷。
阿克曼蒙告訴厥葉:“我制造出了一件道具,鎖住了我的人生之夢,同時可以将我的夢和記憶投影到人間重生。”
“我可以讓它将你投影出去,這樣你就可以活過來了。”
厥葉不敢置信,她覺得這簡直是神一般的手段了:“真的嗎,連這種事情也可以做到?”
但是想了一會,她又覺得有可能:“看起來,陛下您後來變得很厲害了呢?”
阿克曼蒙點頭:“算是吧!”
阿克曼蒙拿出了一張圖紙,向她訴說着步驟。
講述到最後,他看着厥葉。
“你會在另一個剛剛死去的人體内重生,你能夠接受嗎?”
厥葉感覺有些難以接受,不過這至少比活在這個虛幻的夢裏要好很多。
“其實重生的也并不算是真正的你,而是我記憶裏的那部分你。”
“你還覺得可以接受嗎?”
厥葉問:“對于我來說,感覺上有什麽不同嗎?”
阿克曼蒙說:“沒有什麽不同,你隻會感覺到陷入一片黑暗,然後眼前一亮,就是新生。”
“至于其中的變化,還有哲學上的意義,都和你并沒有太大的關系和意義。”
厥葉扭頭看了一下外面的世界,最後歎了一口氣說。
“我還有選擇嗎?”
“當我在你的夢裏蘇醒過來的時候,我就隻能選擇一直住在你的夢裏,或者選擇離開。”
“如果我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幻的還好,但是已經知道了,我就很難再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這裏了。”
厥葉下定了決心:“我需要告别一下。”
但是再想了一會過後,厥葉又說:“或許,不用了。”
既然一切都隻是阿克曼蒙的夢,那麽留念和告别,又有什麽意義呢?
阿克曼蒙帶着厥葉來到了外面,他再度看向天空。
他伸出手,可以看到夢境裏的大量信息不斷彙聚而來,那全部都是關于厥葉的畫面。
最終,都落入了厥葉的身體。
“我這段時間已經将我的夢裏,所有關于你的信息收集了起來。”
“隻要将這些信息轉移出去,你就會消失在我的夢中,出現在現實的世界裏了。”
阿克曼蒙似乎早就已經想好了一切,并不是臨時起意。
厥葉:“你都已經準備好了。”
阿克曼蒙點了點頭:“嗯!”
厥葉也沒有預料到,一切進行得這麽快,阿克曼蒙提出的時刻,就是開始的時刻。
看起來,分别就在眼前。
——
陽光下。
厥葉站在宮牆之上,這裏隻有她和阿克曼蒙兩個人。
阿克曼蒙揮手,想要将厥葉送走。
厥葉看着他,突然打斷了阿克曼蒙:“能問一下,後來發生了什麽嗎?”
她欲言又止,但是最後還是問了出來:“我們之間好像還發生過什麽其他的事情,隻是我還沒有在你的夢中經曆那段。”
阿克曼蒙說:“後來,我成了壞人。”
厥葉:“爲什麽?”
阿克曼蒙腦海之中回想起了瑟羅的那句話:“你爲什麽總覺得這個世界是有選擇的?”
但是面對厥葉,他不喜歡說這種殘酷的話,而是以另一個口吻說道:“因爲堕落就會變強,小時候我們看的故事裏不就是這樣嗎?”
厥葉:“然後呢?”
阿克曼蒙:“然後被正義的使者打敗了!”
聽上去,似乎是一個俗套無比的故事,尤其是當阿克曼蒙用這樣平淡且毫無起伏的語氣說出,就更顯得如此了。
厥葉撲哧一笑:“就這樣?”
阿克曼蒙:“就這樣。”
有些事情越不想說,越是輕描淡寫地去描述,反而越發會讓人覺得壓抑。
不言,似乎就代表着一種深沉的痛苦。
厥葉問:“不對,你還沒有說我們後來發生了什麽?”
阿克曼蒙:“那就說得仔細一些,我變成了壞人,然後害死了你,你怨恨我,所以糾纏着我不放。”
厥葉不願意相信,于是又問:“我離開了,你的人生和夢裏就沒有我了嗎?”
阿克曼蒙說:“說的你好像很重要一樣,你一直在攪擾我的夢,就和冤魂纏身一樣。”
“快點離開吧,不要驚擾我的美夢。”
厥葉有些失落,但是卻也感覺輕松了一些。
阿克曼蒙這個時候終于擡起了手,就看到一道道光芒包裹住了厥葉,将她送往高處。
她不斷的飄起,帶着屬于厥葉這個人的信息不斷地往上。
高過雲海,高過蒼穹。
厥葉在離開的道路上回望,已經看不到阿克曼蒙的影子,但是隐隐看到了那個人生之夢。
而回望的那一刻,厥葉卻看到卻是一個包裹住黑色和灰光的夢,晦澀蒙塵。
“那真的是美夢嗎?”
厥葉又看向了另一頭,眼中含着期待。
因爲另一頭,就是現實世界。
但是不知道爲什麽,她總感覺哪裏有一些不對勁。
突然間,她扭過頭朝着那個夢看去。
“不對啊,阿克曼蒙所說的看起來銀色發光的道具呢?”
而另一頭。
夢界深處。
神術道具·銀之蟲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