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着人偶魔靈的飛行器,自然就不用再像之前那樣在茫茫無盡沙海亂跑了。
夜幕快要降臨的時候,魔淵王城終于在天盡頭若隐若現。
這座城市整個被一層結界包裹住,外面的風沙絲毫不能侵入其中。
别在奧蘭衣服胸口的欲望之杯突然調轉了花杯,朝向了遠處魔淵王城看去。
“奧蘭大人!”
“這座城市……”
伽美爾開口說話了,他原本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卻隻說了一半。
最後隻能說道:“就是魔淵王城?”
因爲他不知道該用什麽話來形容這座城市。
大氣磅礴的外觀,厚重的城牆;高聳林立的古怪建築,互相之間以各種廊道、索橋、石橋相互連接。
既有着太古蠻荒時代的古老和恢弘,複雜精巧到讓人歎爲觀止的構造又展現出了魔淵文明曾經的繁盛。
說話之間,飛行器和魔毯已經靠近了這座城市。
奧蘭坐在魔毯之上,回答着伽美爾的問題。
“這裏就是魔淵王城。”
“怎麽了?”
伽美爾:“感覺像是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伽美爾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震撼,奧蘭所說的上一個紀元繁榮的一角,似乎在這座城市之中有了體現。
他雖然沒能看見那座雲上的失落之國,但是卻有幸得見了這座沙海之中的魔淵王城。
也讓伽美爾對于古老的時代,有了一個更直觀的了解。
飛行器靈活的落下,穿過高大的城門門洞,魔毯也跟在後面溜了進去。
雷從飛行器上下來。
不過他第一時間做的事情,就是清理身上的沙子,用神術的方式。
“這裏就是這點最不好,走到哪裏都有沙子。”
雷拍了拍自己的金屬腦袋,發出砰砰響。
伽美爾這才明白爲什麽這些人偶魔靈還要穿衣服,這沙子進了金屬構造的軀殼之中不僅僅會讓他們難受,也會對他們的行動造成不便。
之後,雷帶領着兩人一路穿過起起伏伏仿若迷宮一般的城市,行走在那一座座高大的建築之間。
城市裏可以看到大量非人存在的影子。
建築外廊道上行走的金屬人偶、陶罐人偶、玻璃人偶的身影,天空之中不時的掠過的風筝魔靈。
這座奇幻的城市搭配上外層永無休止的黃沙,讓這裏的一切都充斥着一種神話世界的瑰麗和夢幻。
恍恍惚惚之中他們經過了一座宮殿旁,來到了魔靈金字塔。
雷在這裏終于停下了腳步,和奧蘭說道。
“奧蘭!”
“這一次一定要多待一些時間啊,幫我建造出新的飛行器。”
“我的飛行器很不錯,建造飛行器很有趣的。”
雷很爽朗,他似乎并不知道什麽叫做客氣,但是他也知道讓人幫忙要給回報。
奧蘭點了點頭,同時意有所指的說道。
“或許,我也需要一些你的幫助。”
雷離開了,欲望之杯裏傳出了聲音。
“奧蘭大人。”
“我也要進去嗎?”
伽美爾感受着魔靈金字塔的力量,他似乎看到了一股龐大的力量貫穿現實,連接上一個虛幻而未知的維度。
那股力量不屬于凡人,名爲神話。
他原本期待的情緒,一瞬間變成了畏懼和彷徨。
因爲他知道,隻要走入其中就會看到一位神明,傳說之中的魔靈之神。
聽奧蘭說的時候非常平淡。
去觐見一位神明,似乎就是這樣而已。
但是隻有當真正站在這裏的時候,才能夠明白這是尋常人口中何等莊嚴肅穆、何等神聖的事情。
所以,伽美爾此刻的情緒變化也就變得不奇怪了。
奧蘭懂得伽美爾的情緒,甚至也知道他在隐隐擔憂着什麽,因爲不久前一群凡人面見神明的下場是什麽樣的,他們是親眼目睹過的。
“其他神明和魯赫巨神不一樣,魯赫巨神因爲太過于強大了,所以祂們的一舉一動造成的影響也超乎想象。”
“而且,我們也不是亵渎神明之人。”
“所以不用擔心和害怕。”
“伽美爾。”
“愛蓮娜大人是一位高貴、仁慈、正義的神靈,祂曾經幫助我很多。”
奧蘭一步步走下,進入了魔靈金字塔。
目光剛剛看到那座古老的,供奉着造物主的神殿,整個領域空間都倒轉了過來。
奧蘭環顧四周,就知道自己已經不在人間了。
他看着那遠處的幽深,沒有盡頭的黑暗,
“夢界。”
“諸神的國度。”
奧蘭曾經伴随着夢境的生靈仙女一族在夢界之中旅行,他一眼就認出了這裏。
魔靈金字塔是一件神話道具,祂分爲正反兩面。
倒金字塔在人間,正金字塔在夢界。
隻是能夠進入這座正魔靈金字塔的人,沒有多少。
魔靈金字塔上有着一座神殿,殿堂立着魔靈之神愛蓮娜的神像,此刻這位神明就在神像下看着奧蘭。
魔靈之神愛蓮娜隻是站在那裏,奧蘭和伽美爾眼中卻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紋路和烙印在其背後浮現,鋪天蓋地。
看到了太古時代的魔淵在其背後化爲漩渦轉動,無數魔淵之民的意志呼喚着祂的名字。
她是魔淵之民意志的繼承人,也是整個文明最後的背負者。
光是看着祂,兩人似乎就被文明的厚重氣息和神話的力量威壓給壓制得擡不起頭來,立刻低下頭不敢往上看。
奧蘭上前行禮。
哪怕對方沒有神明的身份,曾經也對奧蘭有着恩情。
因此,奧蘭對于愛蓮娜非常尊敬。
“偉大的魔靈之神,愛蓮娜女士。”
“伊瓦神讓我爲您帶來祂的祝福,祝賀您從亘古的蠻荒歲月之中歸來,在這個紀元登上神位。”
“願您找回曾經的一切,恢複魔淵文明的榮耀。”
愛蓮娜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聽聲音應該是一位高貴的女士,但是卻有着一種強硬的感覺,像是一個鋼鐵打造的騎士一般。
“替我感謝伊瓦神的祝福。”
“隻是曾經的一切已經過去,就像歲月已經不可回頭。”
“新的紀元自然有新的故事,哪怕是神話也得接受這樣的事實。”
“祂不必安慰我。”
愛蓮娜一如既往的直接,讓奧蘭都不知道該如何回話了,畢竟這些話也不是對他說的。
接下來的話,才是愛蓮娜說給奧蘭聽的。
愛蓮娜看着奧蘭的神之形态,突然有些感觸。
“奧蘭。”
“蛇人、人偶、神之形。”
“每一次見到你,似乎都在變化。”
“下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伱會以什麽樣的形态站在我的面前?”
奧蘭回答:“偉大的愛蓮娜女士,或許因爲我足夠幸運。”
愛蓮娜輕笑了一聲,對于幸運這個詞似乎并不太瞧得上。
“每個能夠走到這一步的人都足夠幸運,但是幸運不是能夠一直維持下去的,所以一時的幸運對于有的人來說是機會,對于有的人來說是災難。”
“奧蘭,你能夠得到林中仙女的親睐,能夠被伊瓦神所看重。”
“你本身就具備其他人不具備的特質。”
話說到這裏,奧蘭立刻順着下去問面前這位神明。
“愛蓮娜女士。”
“我來這裏的路上一直都有一個疑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您。”
愛蓮娜沒有說話,隻是看着奧蘭。
奧蘭知道,這是讓他接着說的意思。
于是他再度開口。
“您覺得成爲一位神明,最重要的特質是什麽?”
“想要成爲神明,最需要的東西是什麽呢?”
當伊瓦神告訴奧蘭他将成爲其從者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思考着這個問題。
雖然之前在雷澤之國他對于神與人之間的關系有了新的認知,但是他現在想要問一位真正的神明,一位活過了一個紀元的神明,一位神明應該擁有些什麽。
他如果想要成爲神明,又必須具備什麽。
對方卻告訴他:“成爲神明不需要什麽特質,曾經就有‘幸運兒’什麽都不需要就能夠成爲神明。”
這話一出,頓時讓奧蘭傻了眼,而伽美爾更是被這屬于神明的話題震得頭暈目眩,不知道自己在何處了。
奧蘭無法理解,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存在。
“什麽都不需要,就能成爲神?”
伽美爾内心狂呼的則是:“成爲神明?”
愛蓮娜:“因爲祂從一誕生就是神明,但是卻并不是帶着祝福誕生的,而是在噩夢和災難之中誕生。”
愛蓮娜的聲音陷入了回憶,似乎在回憶起那太古蠻荒的往事。
“祂是一個瓶中小人,瓶子之中誕生的邪神。”
“被安霍福斯創造出來的神話。”
“空有力量,卻沒有任何理由和目标,永生對于祂來說也猶如毒酒。”
“祂生來就被關在瓶子裏,流浪飄蕩在無邊大海之上,找不到目的地,也沒有拴住祂的錨。”
“安霍福斯創造了祂,給予了祂神話的位格,然而祂最憎恨的人卻是安霍福斯。”
奧蘭不知道安霍福斯是誰,難以理解一個能夠創造出神話的存在又是什麽樣的,更無法理解太古時代的那些神話和史詩背後的慘烈和傷痛。
愛蓮娜從回憶之中醒來,身軀靜靜挺立在神殿之前看向下面。
“奧蘭!”
“成爲神明不需要什麽特質,任何人都可能成爲神明。”
“但是成爲神明隻是一個開始。”
“那成爲神的原因,成爲神的理由。”
“那在歲月長河之中,那穿越萬古也無法忘卻的執念。”
“才是最重要的。”
“它是你在歲月長河裏,讓你穩住不迷失的錨。”
“是你度過歲月長河的舟,是你的船錨,是你的燈塔。”
愛蓮娜兜帽下的精緻金屬人偶之面沒有任何表情,說出了和金屬一樣冰冷的話。
“如果你還心存疑惑,就代表着你沒有成爲神明的心,沒有承載永生的氣量。”
“也表示着,你将會成爲另一個瓶中小人。”
“在力量下陷入狂妄,在力量下陷入迷茫,最終在力量下走向毀滅。”
“奧蘭,永生對于沒有神明之心的人來說不是恩賞,而是懲罰。”
“因爲在這亘古的歲月之中,一切都會被消磨。”
“将你擁有的一切最後都會被消磨得一幹二淨,隻剩下一副永生的軀殼,沒有心的軀殼。”
“時光或許殺死不了你的軀體,但是卻可以殺死你的心,殺死你脆弱的意志。”
奧蘭聽着愛蓮娜的話,仰着頭看着這位神明。
他此刻眼中的神明和曾經完全不一樣了,不再是那些偉岸、強大、永恒這些空洞的名詞。
他似乎看到了那高處的身影體内,湧動着一顆閃耀的心。
這些人物能夠成爲神明,不僅僅是因爲力量。
還因爲他們擁有一副永遠不會消失的錨點,一顆在歲月長河消磨之中依舊閃閃發光的心。
愛蓮娜看到了奧蘭内心的迷茫,最後問他。
“伊瓦選擇你成爲祂的從者,但是最後的選擇權依舊在你手上。”
“你真的有想好要成爲什麽樣的神明了嗎?”
奧蘭沒有說話,他此刻也在問他自己。
“奧蘭!”
“你有這樣一顆能夠承載永生的神明之心嗎?”
“你真的知道如何去做一位神明,真的有想好要做什麽樣的神明了嗎?”
奧蘭這一瞬間,突然想起了老圖特。
還有少年時候和圖特一起加入塔靈學派時,曾經發下的誓言。
“塔靈奧義。”
塔靈奧義并不是某一個人的信念,而是他們這一群煉金師們共同的理念,共同追求的東西。
奧蘭似乎隐隐看到了一縷光,那光從遠處照了過來。
光芒指引着他的方向,也照進他的心裏。
奧蘭:“我明白了,我要找到屬于我的船。”
奧蘭搖了搖頭,那光芒似乎在眼前越來越近,他看到的不是什麽船,而是另外一樣東西。
“可能有些不一樣!”
“對于我來說,那應該是一座塔。”
“一座散發着光,純白色的塔。”
奧蘭終于想通了什麽,他的表情有了些許的變化。
他最後對着愛蓮娜表示感謝,感謝這位神明的指點。
隻是轉身離開的一瞬間,奧蘭似乎想起了什麽。
他站直了身體,非常認真的和魔靈之神愛蓮娜說了一句。
“愛蓮娜大人,您知道一件事情嗎?”
“造物主降臨在了人間。”
愛蓮娜似乎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又或者不敢相信奧蘭在說的話。
“你說什麽?”
愛蓮娜話一脫口,就立刻明白了奧蘭所說的意思。
“你碰見了……”
但是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愛蓮娜否決了。
“不,不可能的,你不可能見到祂。”
“是伊瓦對嗎?”
“祂見到了造物主。”
思來想去,也隻有伊瓦才有可能見到造物主。
這位夢境主宰親手制造的神祇,上一個紀元的夢界擺渡人,祂才能夠直面造物主這樣的存在,因爲祂本就來自于那裏。
奧蘭:“我經過雷霆沼澤的時候,偶然遇見了雷澤的天空巨神異動。”
“告知了伊瓦神之後,祂告訴我造物主降臨在了人間。”
“伊瓦神去了一趟天空的失落之國,前往那裏觐見創造一切的神明,還有列位主宰。”
愛蓮娜聽到失落之國這個名字,先是疑惑,之後又想起了什麽。
“天空的失落之國?”
“是神降之城吧。”
“造物主最初降臨的地方,第二代智慧之王耶賽爾建造的城市。”
說到這裏,祂的聲音變成了隻能自己聽見的低語。
“神明降臨在那裏,是在思念最初的智慧神王萊德利基嗎?”
愛蓮娜低語過後,又突然接着問奧蘭:“祂見到了嗎?”
一句話說完,祂又補充道。
“造物主?”
奧蘭點了點頭,伊瓦的确見到了造物主,在夢境主宰的帶領下。
祂甚至還聽到了造物主的指引和神谕。
奧蘭說起了神明降臨在了神降之城的事情,還有他所經曆的前因後果。
最後講述到,造物主離開了雷澤的動靜。
自此,誰也不知道造物主去往了何方,誰也不知道祂下一個降臨的地方又會在何處。
魔靈之神愛蓮娜沉默了下來,靜靜的立在神殿之前。
——
奧蘭離開了,穿過魔靈金字塔領域的大門回到了現世。
夢界的正魔靈金字塔上隻愛蓮娜一個人孤寂的站在高處,守衛着那從上一個紀元留下來的,魔淵之民修建的神殿。
祂不知道站立了多久,最後轉身進入了神殿之内。
愛蓮娜站在神殿裏,看着那古樸細膩好像蒙着一層白紗的細膩神像。
隻見輪廓,不可見容貌。
“可惜!”
“我沒有見到您的身影,哪怕隻是能夠目睹一眼您的光輝也好。”
愛蓮娜想過良久之後。
原本的懊惱和遺憾,卻又漸漸的放下了。
因爲祂沒有辦法去見造物主,沒有辦法離開這座魔靈之塔。
祂是利用神話道具登上的神位,不能夠離開這座魔靈金字塔;祂用自己被永恒束縛的代價,換來了魔靈們的自由。
而她覺得,哪怕祂能夠離開魔靈之塔前往神降之城。
自己哪怕如同伊瓦一樣抵達神降之城,最後也不太可能進入其中。
不過。
祂心中又在想。
如果因賽神也能夠來魔淵之城一趟,祂這位信徒或許也能夠有幸,見到這位造物主一面。
但是想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
雖然魔淵王城也是耶賽爾建立,甚至年代可以追溯到比神降之城更久遠的時代。
但是論起意義,和神降之城沒有任何可比性。
因爲神聖的不是那座城市,而是那片土地。
就像三葉人雖然将神仆之城和聖山視爲聖地,但是那裏是他們迎接因賽神的聖地,從耶賽爾王到終末的信仰歸宿,是一代代三葉人的沉睡之地。
但是那隻是對于三葉人的意義,對于造物主來說自然是神降之城更具備意義。
愛蓮娜想來,或許這就是造物主爲什麽降臨在那裏的原因。
愛蓮娜最後隻能聲音裏帶着惋惜。
“或許一切都早已安排好,誰能夠見到您,都是命運的指引。”
“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信徒,或許本就沒有能夠看到您的榮耀。”
愛蓮娜是初代魔淵之王的後裔,祂跟随第一代真理賢者桑德安學習,祂雖然是魔淵之民,卻也繼承着兩代聖徒的意志。
祂幼年時候聽得最多的,便是初代魔淵之王和聖徒一起朝聖的故事。
祂自然也曾經希望着有朝一日,祂也能夠登上那傳說之中的神賜之地,行走在太陽的花海裏。
可是。
身爲凡人的時候,她在想。
身爲使徒的時候,她在想。
身爲神明的時候,她還在想。
或許不論是凡人還是神明,這兩種身份在造物主的面前都沒有意義。
最後,祂慢慢的靠近了因賽的神像。
“這是神月降臨的時代,這是造物主行走在人間的時代。”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充滿希望的一個紀元。”
說到這裏,愛蓮娜的話語一轉。
“魔靈一族。”
“魔淵文明的繼承者,在這個時代又扮演着什麽樣的角色呢?”
愛蓮娜看向了魔靈金字塔外面。
整個魔淵城,整個魔靈的國度,全部都出現在祂的眼下。
——
從魔靈金字塔出來之後,奧蘭并沒有準備離開這裏。
他準備在魔淵王城居住一段時間,在這裏進行一個早就想要開始的實驗。
這個時候,伽美爾突然問了奧蘭一個問題。
“奧蘭大人!”
“您要成爲神明?”
奧蘭并沒有遮遮掩掩:“以前是沒有想過的,但是伊瓦神希望我能夠成爲能夠與祂同行的人,成爲祂的從者。”
“伽美爾。”
“真正的信徒不是盲從信仰之人,而是能夠真正繼承神明的意志,能夠和神明同行的人。”
“新的時代要到來了,諸神都在向前,文明都在向前,一切都在往前。”
“因爲這是造物主希望看到的,是至高神明的意志。”
伽美爾:“爲什麽我感覺你們所說的造物主,和我知道的并不是同一個?”
奧蘭知道因賽神的名字,但是他卻不敢說。
因爲他曾經聽那三葉共生者念過一次,但是對方可以稱呼因賽神爲神,他念出因賽神名字的時候卻差點直接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要不是儲物仙女聖拉菲爾救了他,或許他已經消失了。
“有機會的話,你會知道的。”
伽美爾沒有得到答案,卻突然想起了魔靈金字塔上的那座神殿。
那明顯是另外一位神明的殿堂,而魔靈之神将自己的神像搬到了外面,就好像侍衛一樣守衛着這座殿堂。
一位古老的神明如同侍衛和仆從一樣守着另外一位神明的神殿,這樣的景象光是想想就讓人震撼。
魔淵王城的一件空置的房屋裏,迎來了一位全新的住客。
奧蘭早就從自己的空間戒指裏拿出了一樣又一樣東西,擺放滿了整個屋子,其中就有着不少煉金師用的器具。
而在桌子上,擺放着好幾株大小不一的欲望之杯。
這些欲望之杯被安置在一個個罩子裏面,罩子上還有這儀式術陣,似乎生怕它們逃跑了一樣。
奧蘭坐在桌子前,手裏拿着一本煉金筆記。
那是奧蘭的摯友老圖特的煉金筆記。
他翻看着筆記上的内容,翻來覆去的看着,最後又翻到了第一頁。
他先是看了一遍序言的内容,最後靠在椅背上,擡頭看向了窗外。
接着,用聲音讀出了那一頁的内容。
“所有人都知道擡着頭,望着天上的群星。”
“他們都想要插上翅膀,想要禦風而飛。”
“卻沒有人低下頭來,搭建那通往天空的梯子。”
“因爲搭建梯子太麻煩了,要耗費的時間也太長了,可能直到自己死去,這個梯子都無法搭建起來。”
“隻是。”
“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長出翅膀,也不是每時每刻都有風來到。”
“長出翅膀的天賦異禀之人,最終會化爲傳說消失在曆史裏,不可重複;禦風而飛的幸運兒,也最終會随着風停而落幕,無人問津。”
“他們改變的隻是自己,而不是世界。”
“但是隻要我們擁有了通往天空的梯子,就如同古代蛇人搭建出生命之城的通天塔。”
“我們便每個人都登上天空,觸摸星辰。”
“那個時代。”
“每個人都可以長出翅膀,每個人都能禦風而飛。”
奧蘭回想着自己這一路走來,他看到過昔日的日出之地的分裂和争鬥,也曾經帶領着白塔煉金聯盟建國。
他在雷澤之國看到了凡人對于信仰的盲從,他見識到了愚昧是何等的可怕。
他有的時候甚至懷疑智慧種誕生的意義。
而此刻他突然覺得,智慧種的誕生,其存在的意義。
就是一個不斷走向文明的過程。
但是這個過程并不是憑空得來的,需要凡人的努力,需要一個個天才的努力。
甚至,還需要神明的力量。
奧蘭覺得,他或許就是推動這過程的一部分力量。
至少,他想要成爲這一股力量。
“我想要打造出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前所未有的文明世界。”
奧蘭看着手上的煉金筆記,眼前浮現了老圖特的身影。
“老圖特,把你的願望借給我吧!”
“我們一起來實現它。”
話音說完,奧蘭的身體裏突然綻放出了光芒。
一盞神契之燈從他的身體裏浮現了出來,無數的燈靈之影從燈盞之内飛躍而成。
最終,光芒化爲了一道影子,湧入了面前的玻璃罩之中。
湧入了欲望之杯的内部。
欲望之杯立刻開始瘋長,長到半人高。
花杯裏長出了一張面孔,看上去和奧蘭有些相似。
隻是它沒有記憶,沒有智慧,它隻有一縷執念。
奧蘭看着它的誕生,突然解開了蓋子。
這一次,這種詭異的生命體并沒有逃跑,而是在蹭着奧蘭的手掌。
奧蘭可以感覺到它的意志和願望,因爲它就是自己的意志和願望。
關于他和老圖特對于制造出塔靈的願望,關于一代代塔靈學派追求的終極奧義,關于他們對于未來的期盼。
“它是從人的欲望之中誕生的。”
“如果說欲望讓人沉淪。”
“如果能夠給人帶來幸福,帶來期盼的欲望,又是什麽?”
奧蘭在此,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也可以稱之爲願望。”
奧蘭準備用它作爲核心,制作出塔靈學派的終極奧義。
塔靈。
一個擁有獨立人格意識,但是永遠不會背叛的存在。
一個能夠遵循着願望不斷實行,直至願望達成的生命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