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之城。
城如其名,這是一座好像遍地流淌着黃金的富庶城市。
它是日出之地最重要的港口,城市裏有着大量的煉金工坊,有着成千上萬依附在這些工坊上的蛇人。
大多時候煉金工坊都難以招收到人手,一個熟練的工匠在城中是非常搶手的。
雖然。
整個蘇因霍爾可能都沒有日出之地這般多的工匠,但是對于黃金城來說依舊是供不應求。
這不僅僅是個别現象。
而是整個日出之地都是如此。
歸根結底并不是技術的傳播問題,而是更深層的獲取食物和文明形态的原因。
畢竟卷球厥和其他陸續發現的農作物雖然解決了蛇人文明主要的食物問題,但是産出依舊不高,尤其是比起卷球厥,其他植物種植的要求條件更是無比苛刻。
不論是日出之地還是蘇因霍爾,大多數人依舊需要在田地裏進行勞作,才能勉強維持一家食物的供應。
大多數人被困于土地之上,自然無法誕生出足夠的工匠,以及其他的職業。
也隻有日出之地這種土地豐饒又安甯和平的财富之地,加上神的眷顧。
才能夠供養如此多的匠人。
黃金城的西邊臨近出海口的地方。
最近新建立起了一座工坊。
工坊裏一群匠人正在忙碌,聽着一個老頭的命令改造着兩架機器。
一架紡機,一架織機。
紡織技術自斯默克爾王時代開啓以來,距離如今已經幾百年了,但是和曾經并沒有太大的改進。
老頭和此刻工坊裏所做的事情,便是改變這種局面。
在前人的技術上,做出一些大的改變。
這間工坊便是專門制作這種紡機和織機的工坊,然後準備将它賣往日出之地各處,賣往蘇因霍爾。
工坊的名字叫做圖特紡織機制造工坊。
沒錯,正是老圖特的。
老圖特回到黃金城之後先建立起了一座紡織機制造工坊,準備按照自己曾經的一些想法改造紡機和織機,而不是直接開始複原塔靈學派;因爲這些工匠是煉金術的延伸,也是煉金師的種子。
更是未來。
在很多煉金師看來這種完全和煉金術不沾邊的事情,是不值得高貴的煉金師去做的。
但是年紀大了之後,老圖特覺得那些什麽塔靈奧義、煉金奧義、超越時代的秘術都隻是空中樓閣。
這種看似不起眼且簡單,但是能夠改變千萬人命運的東西。
普惠所有人的技術,才能真正改變世界和所有人的未來。
他要從最簡單的東西開始,做這些最基礎的東西。
然後一步步實現那些最狂野的夢。
哪怕。
最終實現這些夢的并不是他,甚至那個時候他早已經不在了。
工坊的工作間裏。
老頭一邊測試着木頭制作成的機器,一遍檢查和指導。
“這裏,按照這份圖紙再加寬一些。”
“這個結構有問題。”
“還要改。”
老圖特站在工匠之中,看上去也隻是一個普通的匠人。
一旁的青年工匠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終于忍不住問圖特:“圖特先生,您真的是一名非常強大的煉金師嗎?”
其他的工匠也聽說了:“我聽人說了,圖特先生很久以前在黃金城就非常有名,是一名二階下位煉金師。”
圖特看着一雙雙望向自己的眼睛,打趣他們的說道。
“小夥子們。”
“幾十年前,我就是下位煉金師。”
老頭一副驕傲自得的模樣,還用餘光打量着衆人的表情。
如同他預料之中的一樣。
人群傳出了驚呼聲,下位煉金師在他們眼中已經是非常強大的存在了。
與此同時。
衆人忍不住進行了猜測。
幾十年前就是下位煉金師,那麽現在呢?
“圖特大師,你太厲害了。”這下有人直接将先生的稱呼,變成了大師。
“現在呢?早就突破二階了吧?”有人湧上前來。
“不會三階了吧?”衆人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煉金師在日出之地是所有人崇拜和向往的目标,
身爲黃金城之中的工匠,雖然不懂得煉金術的秘密,但是對于煉金師的等階他們倒是記得非常清楚。
老圖特給予了他們答案:“現在,我依舊還是下位煉金師。”
老圖特非常惋惜,感歎人生的際遇和命運。
“年少的時候,我隻會做夢。”
“壯年的時候,我隻會後悔。”
“在我最年輕力壯最能夠做事的時候,卻沒能做成任何事情,”
“我這一輩子大半都浪費了,隻希望剩下的日子裏,我能盡量做到一些讓我覺得有意義的事情。”
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老頭目光是看着紡機的。
青年工匠:“有意義的事情?是這些紡機和織機嗎?”
“您可是強大的二階煉金師诶。”
“煉金師不是應該制造那些強大的道具,制造各種各樣難以想象的奇特造物嗎?”
老圖特點了點頭:“沒錯,這些機器就是我覺得有意義的事情。”
他問在場的所有人:“在這個世界上,你們覺得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麽?”
一衆工匠互相對視,小聲議論着,七嘴八舌。
最後,有人站出來發聲大喊。
“最重要的當然是吃飽啦。”
老圖特覺得很有道理,又問:“除了吃飽呢?”
這一次喊的人就多了:“吃飽了之後,當然得穿得暖和。”
老圖特點頭,對着他們說道。
“沒錯。”
“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依舊穿不起衣裳,吃不飽飯的。”
“我無法憑空變出食物來,那不是煉金術,那是做夢。”
“但是我能夠讓布變得多起來,變得更便宜。”
“就是靠這件機器。”
“讓一個人可以做從前七八個人做的事情,生産出七八個人才能做出的布。”
老頭的手排在木頭機器上:“這件機器,能夠讓更多的人穿上衣服。”
“你們還覺得這件事情沒有意義嗎?”
工匠們聽到老圖特這麽說,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原本他們隻是在這裏工作,而現在感覺這份工作有了被賦予的特殊意義。
工匠們變得幹勁十足,所有人都變得麻利了起來。
幾天後,老圖特改了好幾版的紡機和織機就出來了。
今天來的工匠就更多了。
還有很多不是工匠,隻是過來湊熱鬧的少年,這些人大多都是城裏人的孩子,但是老圖特也沒有禁止他們進入。
一名女性工匠親自上去操作,先進行紡紗,然後織布。
紡機将網繩藤的纖維紡成了紗,最後織造出來的布不僅僅更加精細,而且速度還是之前的數倍。
雖然和傳說之中的神明之衣比起來粗糙無比,但是已經和貴族們穿的布料,是一個等級了。
“喔!”工匠們看到布紡織出來的時候,紛紛振臂高呼。
“成功了,成功了。”人們激動不已,因爲他們覺得自己制造出的不僅僅是一部紡機,而是在做一件意義重大的時候。
“好快啊,而且紡得這麽好。”人們一個個簇擁了上來。
老圖特站在機器的面前,對着所有人說道。
“感謝諸位!”
“感謝你們改造出這兩架紡機和織機。”
“你們今天的辛勞,将會化爲成千上萬人身上的衣服。”
人們紛紛大喊:“圖特大師!”
“您太客氣了,這全是您的功勞。”
另一個人說道:“是您天才一般的想法,才改造出了這樣方便的紡機和織機。”
人們還是第一次碰見這樣客氣且沒有架子的煉金師:“沒錯,我從來沒有見過您這樣平易近人的煉金師。”
一般開這種工坊的都是一些煉金學徒,仆從煉金師。
像二階煉金師,尤其是老圖特這樣的掌握着大量煉金秘術的老牌煉金師。
在任何日出之地的煉金城之中,都是位于金字塔尖的那一批人物。
圖特卻感歎的說道:“這都是我年輕時候設計好的,隻是曾經的我自己都沒在意。”
“當時的我,心高氣傲。”
“我們當時想要的是追尋更高更強的煉金術,想要做到前人做不到的事情,想要去破解煉金術的一種又一種至高奧義,解開那些前人留下的謎題。”
“沒有想到幾十年後,我又重新在這裏開始了。”
“不過!”
老頭說到這裏,話語開始轉折。
“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我們接下來還要制造新的機器。”
“例如用水推動的紡機,以及各種各樣的機器。”
“我需要你們的幫助,需要大家一起來做這件事情。”
最後一段話是最重要的:“我會檢測你們的天賦,你們之中任何人隻要具備成爲煉金師和權能者的天賦,我都會幫助你們,然後傳授你們關于煉金術的知識。”
人群之中立刻安靜了下來,半天都沒有人說話。
最後,還是之前的那名青年工匠開口問道:“如果天賦很差,剛好隻能成爲煉金學徒呢?”
在日出之地。
大多數煉金師是不會收學生的,除非你是他們家族的人,哪怕是那些學派的煉金師,也基本之挑選天賦異禀的,将來能夠幫助自己的。
而那些看上去剛好能夠成爲煉金師,又不大可能有多大成就的人物,如果出身低一些還沒有家底,基本上就是求學無門了。
老頭看着青年工匠認真的說道:“我一樣會教你們。”
“我不會說什麽天賦不重要這種話,但是我想要告訴你們。”
“每個人的确有着自己的極限。”
“但是不去探索,不去嘗試。”
“怎麽知道自己真正的極限在哪裏呢?”
老頭看上去個頭不高,老得不成樣子,頭發也有些秃。
但是話語卻格外的具備感染力。
接着,他又看向了其他工匠。
“哪怕沒有天賦,隻是一名普通的匠人,也同樣能夠創造出屬于自己的奇迹,在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甚至超越那些強大的煉金師,超越那些王者和強大的權能者。”
“就比如……”
“這兩台紡機和織機。”
“我會将這兩台初始機器永遠的留下,将你們所有人的名字都刻在上面,後來所有根據這兩台機器收益的人,總有人記得你們的名字。”
這一下,工匠們看向老頭的眼光就不一樣了。
這本來就是老頭想要的,他接着趁熱打鐵說道。
“大家剛剛不少人說過,有聽過我的名字。”
“那麽大家應該也隐隐聽過我來自哪裏,有聽說過塔靈學派嗎?”
衆人立刻互相小聲議論,說起了一些關于塔靈學派的傳聞。
有正面的,也有負面的。
老圖特:“塔靈學派是一個開放的學派,它以老師和學生的方式傳承,而不是以傳統的家族血脈的方式傳承。”
“塔靈學派接受那些擁有同一理念的煉金師,并且從小開始培養擁有同一理念的煉金師。”
“不論你出身是什麽樣的,都可以進入其中學習。”
“我就出生于一個工匠家庭,但是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已經成爲了塔靈學派首席的弟子,當時學派内部沒有任何人看輕我。”
“因爲我曾經解答出多種未解的煉金謎題。”
“我們不問出身,而是問你能做到什麽。”
曾經的塔靈學派,哪怕在一種學派傳承裏面也是格格不入的。
青年工匠問老圖特:“您天才的這些想法,就是從塔靈學派裏面的嗎?”
老圖特很喜歡這種提問:“不僅僅如此呢!”
他說起了一些曾經煉金師們的奇思妙想,那些讓人驚歎的主意。
“塔靈學派曾經想過,精神力也是一種能量,能不能通過将這種能量儲存起來,給道具不斷的進行充能,制造出一種能夠源源不斷運轉的機器。”
“例如這種煉金道具的紡織機,不需要人力就可以不斷的進行織布。”
“塔靈學派還有一種理論,也是塔靈學派的最高奧義。”
“就是學派名字裏面所說的塔靈兩個字。”
“這是一種擁有智慧和人格的靈體,能夠代替煉金師操控和運轉一整套龐大的體系,能夠運算和解答各種謎題。”
“隻要能夠制造出它,它一個人就能夠代替千萬人,等于一個完全自行運轉的煉金工坊。”
老圖特的話匣子打開,說個不停,直接将所有人都吸引住了。
塔靈學派的終極奧義和猜想很多煉金師都知道,大多數也都對這種天方夜譚一般的猜想嗤之以鼻,當然曾經也有許多人前赴後繼的到來,相信這一切都能夠實現。
而現在,老圖特就是在尋找新的能夠實現這些謎題的人。
工坊工作間之中。
不少蛇人聽入了迷,直接盤坐了下來,就好像學生一樣。
他們都認爲老圖特說的話是未來,因爲老圖特背後的紡機和織機,因爲這兩部機器即将刻上他們的名字。
然後。
永遠留下。
他們相信技術的推進,帶來的肯定是美好的生活和未來。
直到最後,老圖特用一句話結束了這一次的談論。
“隻是這一切,依舊還隻是設想。”
“不過我相信有一天有人會實現它們。”
老圖特停頓了一下,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或許。”
“就是你們。”
一句話,在在場的不少人心中種下了種子。
有的時候改變人命運的,就是某個人的一句話。
你遇到了某一個人,你聽到了他說的話。
然後。
你信了。
這就能改變。
哪怕最後失敗了,也和曾經截然不同。
——
圖特紡織機織造工坊開業的前一天。
老頭在工坊後面的房間裏計劃着這件紡織工坊的未來,他記錄下了今天的情況,還有那些聽課之中他覺得有天賦的種子人物。
最後,老頭在自己的煉金筆記的第一頁寫上。
“所有人都知道擡着頭,望着天上的群星。”
“他們都想要插上翅膀,想要禦風而飛。”
“卻沒有人低下頭來,搭建那通往天空的梯子。”
“因爲搭建梯子太麻煩了,要耗費的時間也太長了,可能直到自己死去,這個梯子都無法搭建起來。”
“隻是。”
“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長出翅膀,也不是每時每刻都有風來到。”
“長出翅膀的天賦異禀之人,最終會化爲傳說消失在曆史裏,不可重複;禦風而飛的幸運兒,也最終會随着風停而落幕,無人問津。”
“他們改變的隻是自己,而不是世界。”
“但是隻要我們擁有了通往天空的梯子,就如同古代蛇人搭建出生命之城的通天塔。”
“我們便每個人都登上天空,觸摸星辰。”
“那個時代。”
“每個人都可以長出翅膀,每個人都能禦風而飛。”
圖特合上了本子,當合上本子的時候,他的眼睛完全不一樣了。
人與人的關系是相互的。
你在改變别人的時候,别人也在改變着你。
圖特在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在影響着别人,也在告訴着他自己。
“我要做什麽。”
“我爲什麽這麽做。”
“我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
圖特合上本子的一瞬間,他就知道了。
他的心是無比的堅定。
圖特紡織機工坊開業了,一開業就引起了整個城市的轟動。
數十成百的商人湧進了圖特紡織機工坊,震驚的看着兩架紡機和織機的超高效率。
木頭機器的運作聲中。
在工匠的眼中,他們看見的是改革紡織技術時代的韻律。
而商人們的眼中,聽到的是金币稀裏嘩啦從機器裏流淌下來。
“就是這個,這個太棒了。”
“我要買十架,一樣十架。”
“我全部都要。”
“什麽沒有這麽多?什麽時候能做出來?”
老圖特站在二樓,看着下面的景象。
他并不在乎賣出多少架,他看見的是火光,點燃世界的火光。
圖特紡織機工坊的生意格外火爆,訂單源源不斷而來,不僅僅有黃金城的,也有奇迹城、黑火城、燈火城等城市的。
随後,甚至還有遠道從蘇因霍爾而來的商船前來訂購機器,然後帶回蘇因霍爾的各個城市。
相比于日出之地,蘇因霍爾對于紡織和布料的需求更大。
但是與此同時,仿造也開始出現了。
不過沒關系。
老圖特又開始了新的實驗課題和研究,開始嘗試制造新的機器。
老圖特收了好幾個學生,從那些工匠之中。
他準備帶着這幾個學生開始關于改造出水力紡紗機的課題,雖然他心中已經有了部分想法,但是他更希望通過這個課題來教導這批學生如何探索煉金術的秘密,如何正确看待煉金術的作用。
他甚至還想要通過這個課題,來修正一部分曾經塔靈學派的理念。
新的時代。
新的塔靈學派。
也需要新的理念,來支持所有人前行的方向。
老圖特帶着學生們來到了城外,去看那寬闊的河流,去看建立在河流邊上的水車。
水推動水車轉動,水流流轉不息的随着水渠流向遠方的田地,那裏長滿了卷球厥。
“水車?”
“圖特老師,您爲什麽帶我們來看這個?”
老圖特告訴他們:“因爲我需要你們觀察水的力量,來将它們用煉金術運用起來。”
學生們卻覺得,這和煉金術完全沒有關系。
“這怎麽會是煉金術呢?”
“沒錯,這就是用水流動的力量。”
老圖特問他們:“你們覺得什麽是煉金術?”
學生回答:“起碼是超凡的力量吧?”
老圖特沒有回答,而是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提起了另外一個人。
“我的好友奧蘭是一個絕頂的天才,他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成爲了三階權能者,他的天賦和才情我覺得超越了當時那個時代的所有人。”
“我甚至認爲,他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屬于自己的四階使徒之路。”
“雖然最後他真的擁有了使徒級别的力量,但是……”
說道這裏,老圖特突然停住了。
他沒有再說下去。
學生們卻驚呆了,無法想象這個世界上有這樣的人。
三階權能者,使徒級别。
三階權能者在他們看來就已經遙不可及了,而使徒級别,這樣的存在在他們的眼中幾乎和人間的神祇沒有什麽區别。
老圖特拿出了一封信,對着學生們說道。
“他不久前給我寄來了一封信。”
“你們覺得他這樣的人,是如何看待煉金術的?”
學生們哪裏能夠知道,隻能豎起耳朵聽老圖特接着說下去。
老圖特打開了信,說出了信上面的一段話。
“他在信中是這樣對我說的。”
“圖特!”
“以前的我們總以自己的想法去揣測這個世界,總以爲自己能夠創造出一切,總是以自己的想法去命名一切,這樣好像所有的東西就是自己做開創的一般。
“我們總以爲自己能夠創造一切,創造未來。”
“但是!”
“這一切本就存在于世界上。”
“它們就在那裏,不因我們而改變。”
“我們所做的不是創造出它們,而是發現它們。
“不是我們創造出了奧義,而是我們去發現了這個世界上的秘密。”
老圖特說完這句話,所有學生都陷入了沉思。
因爲這是一位擁有使徒力量的存在說出的話。
“而不久之前,我也爲我自己寫下了一段話,作爲我重新出發的信條。”
老頭再度重複那一句話,他之前寫在本子上,如今一字不差的附屬出來。
“所有人都知道擡着頭,望着天上的群星。”
“他們都想要插上翅膀,想要禦風而飛。”
“卻沒有人低下頭來,搭建那通往天空的梯子。”
“……”
老頭聲音不大,但是在學生們看來他的聲音就好像一束光,一扇門。
将他們引向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真正屬于煉金術的世界。
“就如同古代蛇人搭建出生命之城的通天塔。”
“我們便每個人都登上天空,觸摸星辰。”
“那個時代。”
“每個人都可以長出翅膀,每個人都能禦風而飛。”
老圖特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那是朋友之間的默契。
“我們兩個人雖然說的話不同,但是卻同時想到了一塊去了。”
“但是!”
“我想要告訴你們的是,煉金術就是藏在這個世界上的秘密,發現這些秘密利用它們,便是煉金術。”
老圖特開始自己的第一個課題之前,先給學生們上了他們終生銘記的一課。
“我希望你們永遠銘記我和奧蘭的這段話。”
“我更希望有一天,你們能重新建造出這座通天之塔。”
“塔靈學派曾經的理念是我們是開放的學派,我們歡迎所有同一理念的人。”
“我現在想要爲你們加上一句。”
“煉金術是發現,而非創造。”
老圖特無比認真:“我希望你們能夠腳踏實地的,解析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秘密,就像是這水,水能夠化爲雲,能夠化爲雨,能夠化爲江河,能夠化爲大海;它擁有着無盡的秘密,它不是你們可以小看的。”
“就像是這風,你們知道風從何而來嗎?你們知道如何制造風嗎?”
“你們什麽都不知道,眼中隻有關于所謂超凡力量的運用。”
“你們眼中的超凡力量和神術隻是前人觀測世界而開創的。”
“而現在!”
“我需要你們去開創新的超凡,去發現這個世界上那些新的秘密。”
“那些最微小不起眼的景象裏,可能就蘊含着這個世界上最終極的奧義。”
曾經的通天塔是有形的。
而老圖特口中的這座通天塔,是無形的。
但是它卻比有形的通天塔的建造難度,要更難千倍,萬倍。
學生們再一次看向了那河流,看向了流動着的水。
心中頓時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對這個世界,生出了無限的好奇之心,還有敬畏之心。
老圖特帶着學生們開始改造水力紡紗機,學生們每個人都有着不同的想法,老圖特也并沒有說誰對誰錯,而是讓他們分成不同的小組進行不同的實驗。
他的教學方式和理念,和曾經的塔靈學派明顯有着非常大的不同。
一切都走在正軌上。
和老圖特希望的那樣。
夜幕降臨。
紡織機工坊裏大部分人都下班了,但是一些人卻留了下來。
“不是這樣的。”
“你這樣是錯的。”
“我覺得可以這樣改。”
圖特的幾名學生争論個不停,雖然是分開做,但是他們還是喜歡進行辯論證明自己的想法比較好。
争論了半天,最後其中一名學生說道:“要是可以制造出煉金道具類型的紡織機就好了。”
另一名學生搖頭:“别想了,煉金道具類型的紡織機不是我們現在能夠造出來的,而且煉金道具大多數也隻能短暫使用,不可能長期運轉,那要耗費的力量也是不可想象的。”
更異想天開的說法出現了:“要是可以和老師說的那樣儲存精神力,将其當作能量彌補就好了。”
剛剛那名學生又說道:“這更不是我們現在可以做到的。”
沒有辦法,隻能接着從最基礎的一步步來:“唉!還是老老實實做水力的吧!”
老圖特看着紡織機工坊的工作間裏,帶着幾名工匠忙碌個不停的學生們,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他離開了工坊,沿着大路朝着遠方而去。
他準備去奇迹神廟裏,花些錢請求使用彩虹樹的力量将一封信寄往遠方,寄給自己的朋友奧蘭。
然而走到半路,陰暗小巷裏突然出現了大量穿着鬥篷的人影。
他們每一個人都手持着金屬提燈,衣服上還有着特殊的标志。
“持燈者?”
老圖特知道這些人,是煉金議會掌控的最精銳的權能者小隊,專門用來處理各種最棘手的事情。
他們專司戰鬥,完全不是老圖特這種類型的煉金師可以比拟的。
一個人來到了老圖特的面前,他對着圖特說道。
“長老要見你。”
老圖特問:“哪一位長老?”
持燈者卻不再說了。
——
燈火城。
奇迹神廟之中亮着一盞盞燈,哪怕是夜晚也不惜耗費,奢靡的将整個神廟照亮。
燈火是神力量的證明,燈火是神的象征。
一名帶着白色華麗帽子的長老從黑暗的通道裏面走出,路過了擺放在通道側面的等人高銅鏡。
這一面鏡子在普通人眼中,也是價值不菲的東西。
尤其是這一面鏡子和普通的鏡子不一樣。
打磨光滑得,可以将一個人臉上的汗毛都照得清晰無比。
長老停在了這面銅鏡前的時候,也忍不住停下看一看自己。
鏡子裏的他披着潔白的衣袍,手裏拿着權杖,頭上的大長老冠冕鑲嵌着超凡寶石。
光是看着,就能知道這是一位擁有何等權勢的人。
他靜靜的欣賞着自己,他内心在說。
“看啊!”
“這就是日出之地的主人,整個日出之地的統禦者。”
他忍不住上前,想要看得更仔細一些。
然而湊近之後,就看到了鏡子裏的臉龐是如此的蒼老。
權勢和力量外衣之後,是一個老态龍鍾的醜陋蛇人。
一瞬間,長老便變了臉色。
那怒氣突然生出,比火焰還要迅速,如同雷霆一般。
他揚起權杖重重的砸在了鏡子上。
“咚嗡~”
銅鏡一瞬間四分五裂,摔了一地。
長老不再停留,朝着外面走去。
同時口中不斷的念叨着。
“塔靈學派。”
“他們一定知道如何才能夠掠奪他人的天賦。”
“我需要改變我的天賦,隻要有天賦,我就能夠得到神明的認可。”
他看着外面的燈火,身形漸漸消失在亮光的燈盞之下。
“我會成爲使徒,神明的第一位使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