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取靈魂的合同？
蘇白瞳孔一縮，意識到事情恐怕比原先所預料的要更加詭異和危險！
其餘幾個新人也是面色呆滞，張大嘴巴一時忘記合上了。
這對于剛剛入行的他們來說沖擊力實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一時間接受不了。
而蘇白在聽到這些話之後也是靈光一閃，很快意識到了什麽：“也就是說我在外面客廳看到的那份檢查報告并不是你的，而是你孫女的？”
“沒錯。”
老婆婆點點頭，面上流露一絲欣慰的笑容。
“當時我已經走投無路，即便知道很可能是騙人的把戲，我也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答應了下來，畢竟對方的要求僅僅隻是簽名，不需要錢也不需要什麽值錢的東西。”
“簽下合同之後，那個神秘人就瘆人地笑了一聲，然後就說了我孫女的病在一周内就會好轉。”
“而作爲代價，我會在病情好轉的三天内死亡。”
“我原本也并不相信，但是沒過兩天眼看着孫女的病情好像好轉，我就帶着去醫院檢查了，很快就驚奇地發現病情已經極大程度的好轉……”
“我知道奇迹真的出現了！”
老婆婆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喜極而泣，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歡喜得聲音有些顫抖，“沒多久，茵兒的病就已經完全好轉，基本不影響以後的生活。”
“但是作爲代價，你就要死了。”蘇白神色複雜地看着她。
“沒錯，但是我這個老婆子已經活了那麽多年了，再多活幾年或是少活幾年又有什麽區别，而茵兒她未來還長着……”
老婆婆心滿意足地說着。
她覺得這樣一命換一命是非常賺的，至今沒有任何的後悔。
隻是略微有些遺憾。
遺憾自己沒能見證孫女長大的日子，也在擔心着沒有了自己照顧之後，孫女的生活會變成什麽樣。
但是無論如何，她相信隻要能活下來，就有一切的希望！
蘇白對于這一點不好評判，這對祖孫情深是無可厚非的，但是像是這種剝奪别人的壽命甚至預定靈魂的行爲就嚴重挑釁了他這位城隍爺的尊嚴，絕對不能視而不見。
更何況他也想搞清楚這背後的幕後真兇究竟是誰，又是用的什麽手段實現的這一點。
神秘物品亦或者是某種儀式？
“他們有說過預定了你的靈魂是要做什麽嗎？”蘇白問道。
“沒有。”老婆婆搖了搖頭，“他們隻是說了在我死了之後一個月内就會有消息，讓我在這裏等候即可。”
“而且他們也有說，我就算是想要逃跑也沒用。而我也沒有想逃跑，隻想趁着最後的這點時間來陪伴茵兒……”
說是這麽說，老婆婆的眼裏還是有着濃濃的不舍。
如果可以選擇，她絕對是不希望離開的。
“一個月？”
蘇白估算了一下，旋即一驚，“那不就是在這幾天了？”
“嗯，所以我才想在臨走之前給孫女再織一件毛衣……”老婆婆點點頭。
蘇白好奇問道：“那難道對方就沒有說過會如何把你的魂魄給帶走嗎？”
“沒有……”
老婆婆回憶了一下，還是搖搖頭，一臉茫然，“他們隻說了讓我等待即可。”
“這麽奇怪？而且這麽放松，完全不擔心你會逃跑……”蘇白看了眼外面那個已經被兩個女隊員逗得笑嘻嘻的小女孩。
“難不成是覺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所以不擔心？”
“這有可能，但總覺得應該不至于這麽簡單。”
能拿得出那種匪夷所思的條件進行交換的人沒道理會用這種無腦粗暴的手段。
他沉思了一下，最後試着問道：“你再回憶一下，那份合同上有沒有什麽特殊的内容。”
“特殊的内容？”
老婆婆仔細回憶了一下，皺緊眉頭，卻是始終一無所獲。
但就在她要否定的時候，忽然似是記起了什麽，略有些不确定地低聲道：“說來倒是有一條，他們規定了我死後要安葬的地方不能随意挑選，而是必須要在城郊的那座鳳鳴山墓地裏面。”
“鳳鳴公募？！”
蘇白的臉色頓時一變，終于是有些繃不住了。
這個地方他非常熟悉，甚至可以說是印象深刻。
“鬼宴！”
即便是現在回想起來，對于這個專門吃鬼的宴席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危險！
恐怖！
神秘！
這是他對于那個地方最深的三個印象。
甚至當時他如果手腳不快的話，甚至可能就被那些可怕的黑影給永遠留在了那裏！
原本讓葛甯建派人一直盯着那邊，一旦有鬼怪被吸引過去之後就立刻阻攔抓捕，留待自己以後實力強大之後再進行解決。
隻是萬萬沒想到現在隻是随便來調查一樁案子就牽扯了進去。
甚至還發現了一些之前不曾發現的線索……
可以交賣靈魂的合同……
現在蘇白忽然就明白過來了。
老婆婆之後八成也會受到那個神秘的唢呐的呼喚，然後去參加鬼宴。
然而很遺憾的并非是食客，而是可悲的食材，被吃掉。
就像是最初那個自己沒救下來的那個女鬼一樣。
“難不成之前的那些食材都是這麽來的？”
蘇白猜測着，隻可惜目前爲止都沒有碰見過其他類似的案例。
而且最讓他好奇的是，對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這一點。
不過就在這時，他忽然想起了老太太身上那股獨特的氣息是來自哪裏了。
他神情一滞，眼睛慢慢睜大。
非常熟悉，熟悉到他幾乎要忘記了這股熟悉感是來自哪裏，就好像已經完全習慣了一樣。
地府！
陰神！
對方身上有類似地府的氣息！
蘇白面上雖然還是沒有什麽變化保持冷靜，但是心裏已經掀起了軒然大波，隻覺得心髒跳動的速度是有生以來最激烈的一次。
他根本沒想到會在外面他未曾插手過的地方感受到地府的氣息。
他仔細感受了一下，難怪之前見到小女孩的時候就有一種奇異的熟悉感，到了老婆婆這邊就更是如此。
毫無疑問那個所謂的換命的合同絕對是某種掩飾之下的類似地府的手段！
“地府？”
他皺緊眉頭。
也不對……
現在他非常确定整個地府早就已經毀滅了，不可能會有除了他以外的第二個人掌控着地府的資源。
而且在最初的震驚過去冷靜下來之後，他也隐約察覺到了其中不對勁之處。
對方身上的氣息雖然和自己所掌管的地府的氣息很像，可是卻仍然有很大的不同。
看似有秩序的外表下，卻明顯隐藏着濃濃瘋狂和惡意，和自己這種掌控全城維護陰陽秩序的完全不是一個路數。
而且，似乎要更加的古老和神秘，甚至隻是看一眼就有種要被污染的感覺……
他回過神來，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難不成是像之前的鬼門關的門檻之類的東西？”
但是旋即他又否定了這種猜測。
如果隻是門檻的話，應該是遠遠做不到這種程度的。
而且這種轉移壽命并且治好人疾病的事情，也絕非是普普通通一件法寶就能做到的。
這需要一定程度上的動用天地規則的力量。
要知道修改壽命可是地府陰神們的權能！
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随便辦到的。
根據這些線索看下來，更像是一位力量強大的陰官在背後掌控着一切……
隻是從那股惡意的氣息上來看，這位可能存在的“陰官”的狀态可能很不正常。
就好像是……
瘋子？
“好像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了啊……”
蘇白輕輕舒了一口氣，感覺這一趟來的可真值。
現在他看那些之前還覺得拖自己後腿的新人們也稍微順眼了一些。
“隊長，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這幾個新人自然不知道蘇白現在所想的，也不知道所謂的地府的秘密，他們隻是從老婆婆所說的隻言片語之中隐約覺得事情有些大條了。
“這些事情我會向沈蘇仙那邊報告，接下來的事情已經超過了你們這些新人的能力範圍，你們先回去吧。”
蘇白不打算讓他們繼續摻和下去。
幾個新人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都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這位老婆婆雖然看起來很和善，但也是一隻鬼，待在這兒渾身都不舒服，早走早安心。
等幾人離開後，老婆婆也到了客廳裏面，寵溺地陪在孫女的身邊，完全不像是一隻已經死去的鬼。
不過時而她還是有些不安地看了看面前的蘇白，等晚飯後讓孫女回房間寫作業之後，她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知道接下來你們會怎麽處理我？”
“放心，不會讓你和你的孫女直接分離的。”蘇白沉吟道，“我們可以讓你繼續呆在這裏一段時間，不過作爲條件，接下來你要去執行一個比較危險的任務。”
他當然可以先在用地府的力量将對方給攔截下來不用再去理會什麽合同，他能感覺到對方身上那股氣息雖然非常邪惡且古老，但是從天地規則上看并不強。
他現在動用城隍的力量就可以抹去。
但是他不打算這麽做。
打草驚蛇的道理他還是懂的，而且那個拿着合同出現的神秘人也讓他很好奇，究竟在這場交易裏面扮演了什麽身份。
晚上離開了林家之後，蘇白先是聯系了一下沈蘇仙，将這邊的情況給大緻地說明了一下，不過有意地略過了關于地府的内容，隻是說了林秋芬的死背後可能有什麽隐情。
沈蘇仙在電話裏那頭也有些驚訝。
“本以爲這隻是一樁簡單的案子，怎麽也能牽扯出來什麽隐秘……”
她語氣有些哭笑不得，但并未太放在心上。
畢竟她并不知道這其中可能涉及到地府和鬼神，隻以爲是普普通通的殺人案件。
“那你那邊小心些吧，後續需要什麽支援嗎？”沈蘇仙問道，“聯盟警察那邊我也可以提幾句，如果真有什麽命案的話他們可以派出專業的偵探……”
“暫時應該不用了，不過……”
他遲疑了一下：“你那邊聯系一下看看有沒有哪戶好人家想要收養一個小女孩兒的，那種以前沒有什麽不良前科的人家。”
“是林家那個小姑娘？”
沈蘇仙也看過了檔案，自然是立刻便聯想到了。
“嗯，是她奶奶拜托我的。”蘇白承認道。
“我明白了。”沈蘇仙答應了下來，笑着道，“我的人脈你可以放心，一定能找到适合小姑娘的好人家。”
蘇白自然相信，他見識過沈蘇仙的能力，無論是三教九流的人她總能有些關系，社交能力極強，面上總是帶着一副惹人親近的笑容。
像是之前那樣如屍體般冰冷的時期非常少見。
“那就拜托你了……”
蘇白松了口氣，正要挂電話的時候，聽見那邊傳來一聲輕輕的“萬事小心”讓他不由愣了一下，再看過去的時候電話已經挂斷。
她察覺到了什麽？
蘇白想了想還是搖搖頭。
沈蘇仙很聰明他是知道的，但是應該隻是察覺到了這案子背後有些隐情有危險，但很懂事的沒有選擇插手。
她很相信蘇白的能力，這點從之前的幾次相處中也能看出來。
……
走入地府之中。
差役房蘇白已經交給了一直跟着自己的得力手下葛甯建去管理，他自己現在就在城隍廟中，全心擔任城隍一職。
這兩天鬼差又新增了幾個，都是生前比較剛正不阿之人，其中還有兩個因公殉職的聯盟警察，非常具有專業性。
而在見到了地府的存在，經曆了一番震驚之後也很快就适應了下來，反而十分興奮地接受了鬼差的職位。
對于生前就是抓捕罪犯的他們來說，這可是最熟悉的活，死後也能繼續抓捕那些惡人們的鬼魂，而且基本不用擔心翻車的危險，讓他們可是興奮極了。
而當他到達城隍廟之後，立刻就有鬼卒迎了上來。
“去叫葛甯建和黑白無常過來。”他命令道。
沒多久，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便是匆匆趕來，到他身前恭敬地躬身一拜。
“見過城隍大人！”
經過磨練之後，這兩位新陰神已經逐漸掌握了自己神職的要領，像模像樣，頗有些傳說神話中黑白無常的神韻。
而葛甯建也已經趕來，恭候一旁。
蘇白看了他一眼：“最近鳳鳴公募那邊可有什麽異常？”
葛甯建回憶了一下後答道：“沒有。”
“這幾天來我都讓鬼卒們在附近巡邏，嚴防任何鬼怪的出入，目前沒有任何異常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