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蘇白少有地出了學校坐上公交車，來到了南江市第一醫院的門口。
擡頭看着這座人來人往的建築，白天時候有些白得耀眼，比之夜晚時候少了許多的陰氣，更讓人安心一些。
這次來醫院，主要就是爲了完成老人的願望而來。
老人兒子的号碼他從昨天到現在已經用手機撥打過了數次，但始終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态，繼續耗時間也毫無意義。
而老人對于兒子的情況除了名字是葛甯建之外，也基本一無所知。
從幾年前兒子說要出門闖蕩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隻是定期打回來一筆錢，讓老人得以衣食無憂地生活下去。
但錢卻無法緩解思念之情。
如今能找到的線索，恐怕也隻有醫院裏面的一些信息了。
他揉了揉臉，調整好表情後方才朝着醫院裏面走去。
“你好，我要找住在這裏的一個病人，”他找到了大廳裏的一個接待病人的前台，故作不知道昨天的事情，想了想道，“叫做葛洪強，不知道他住在哪個病房？”
“又是葛洪強？”那前台妹妹表情有些古怪，“你是他什麽人？”
“我是他的一個後輩，聽說他住院很久了，特意來看望一下。”他笑笑道。
“不好意思，他昨天就已經去世了。”前台妹妹低下頭點了一下電腦，然後又是壓低了聲音嘀咕了一句，“這一個個的，之前住院這麽久了不見人影，這會兒倒是這麽積極了。”
她大概也沒想到蘇白聽力超乎常人會聽見她說的話，不過他倒也沒戳穿，隻當是沒聽見，思考了一下後問道：“這樣啊，那真是太遺憾了……”
“對了，我聽說老人家生前有一個護士經常照顧他，不知道我能不能見一見她？”
“這個……”前台妹妹有些遲疑，然後點點頭，“可以，不過最好不要打擾她們的工作，有什麽事情等她們空閑了再說。”
得到了消息，他穿過大廳來到了後面的住院樓。
根據前台的消息，這位護士今天應該是在護理1207病房的老太太。
“等等……1207？”
他往上邁台階的步伐忽然一頓，神色有些微妙。
不就是昨晚撞見自己的那個病房的老人嗎？
“這還真是巧了……”
當他走上二樓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吵鬧的聲音。
這在本該安靜休息的醫院病房是不該發生的。
他站在樓梯口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看見了1207和1208病房的門都打開着，那個昨晚見到的老太太正站在門口，朝着過道上的病人和醫生護士們大喊大叫。
“真的有鬼！我昨天看見了！”
“就在這裏……你們看，就是這個病房！有個渾身黑色的，像是傳說中鬼差一樣的人，來把那個葛老頭的魂給抓走了！”
蘇白面色有些微妙，默不作聲地慢慢走過去。
幸好相信這種話的人并不多，有兩個年紀大點經驗豐富的護士上前努力勸阻這位老太太回房間好好休息，不要在這裏說一些奇怪的話，還打擾了别的病人休息。
醫生們則是有些頭疼地揉着太陽穴，考慮這位老太太是不是患了老年癡呆，要不要做個病情診斷什麽的。
其餘病人們則都是看熱鬧一樣地看着這個老太太大喊大叫，都當她是瘋魔了。
蘇白低調繞過人群，來到1208的門口看了一眼。
房門打開着，裏面床邊擺着兩束看起來還很新鮮的白色花束，有護工正在裏面整理着東西。
而1207病房門口那位老太太終于還是被勸了回去，但還是在念叨着諸如“我沒發瘋，我說的都是真的”之類的話。
等周圍人逐漸散開之後，蘇白走進1207的病房敲了敲門。
裏面還在生悶氣的老太太和正在彎腰整理床鋪的年輕護士回頭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
“有事嗎？”
蘇白禮貌問候：“打擾一下，有些關于隔壁葛老先生的事我想詢問一下……”
幾分鍾後，他在走廊上正式和這位姓劉的護士說上了話。
“你也是來找葛爺爺的？”剛給老人用完藥的她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有些疑惑問着。
“嗯，”蘇白注意到細節，“你說也……之前也有人來找過他？”
“對啊，今天早上比你先一步來過幾個人，說是來幫辦理老先生的後事……”劉護士輕輕點頭。
“這樣啊……”蘇白有些奇怪，他記得老頭自己說自己已經沒有什麽來往得密切的親戚了。
不過這個問題暫且壓下不說，他沒忘記自己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
“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問問你對他的兒子的情況了解多少？”
“爲什麽要打聽這個？他欠你錢不還了？”劉護士有些警惕。
醫院裏面人龍混雜，溫暖和殘忍的事情比比皆是，她也見過不少。
什麽父債子償子債父償，欠下還不上的高利貸服毒自殺的都有許多。
蘇白啞然失笑，抓了抓頭發：“不不不，你誤會了。我是葛老先生的一個後輩，之前他有些重要的東西交給我保管，讓我轉交給他的兒子。現在我想的是首先要先找到他人在哪裏。”
爲了證明，他拿出了葛洪強的“親筆簽名”的證明文件，暫時打消了她的疑慮。
“這樣啊，不過你可能要失望了，因爲我對他兒子的情況也不是很了解。”劉護士仔細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
“葛爺爺是在三年前的時候住進醫院的，他當時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給自己的兒子打電話聯系，好像說說話就能緩解身上的病痛一樣。”
“以前那個電話能打通？”蘇白有些訝異。
劉護士點點頭：“能啊，最開始的時候是能打通的。不過一般白天都沒人接，要等晚上很晚的時候，多試幾次，才有時候會接通，他的兒子好像在外面都很忙很累，就算接通了，也一般也說不了幾句話就會挂斷了。”
“但就算這樣，葛爺爺也已經滿足了。”
“直到大概是一年前開始吧，電話打過去再也沒人接了，一直都是忙音。葛爺爺的病情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逐漸惡化的。”
“不過雖然電話打不通，但是他的兒子每隔一段時間，或者是兩三個星期會寄過來一些禮物和錢，保證吃穿不愁。”
蘇白想了想，問道：“那還有别的消息嗎？比如那個兒子在哪裏工作？幹的什麽職業？”
“這我就不太清楚了。”劉護士有些茫然地搖搖頭。
蘇白忽然想到了一點：“對了，之前對方寄過來的包裹還在嗎？能不能給我看一下？”
劉護士回憶了一下：“這個好像還有，我去找一下吧，你先在這裏等一等。”
她朝着樓下大廳走去，不多時便是小跑着回來了，手裏拿着幾樣東西。
“這些是最近幾次的包裹，裏面的信都是被葛爺爺自己給好好保管着，其他的像是衣服保健品之類的就都免費送給了其他病人和醫生護士。我現在找了一個回來。”
蘇白謝過她，接過來仔細看了兩眼。
包裹的背面的物流單子雖然破裂了一些，但依舊可以看清發件人的地址。
正如他所預想的那樣，隻要能找到這個地址，或許就可以獲得一些線索了。
隻是讓他意外的是，這發件地址竟然是海外？！
新時代的世界雖然經曆了一些與舊時代不同的大陸闆塊漂移組合，國家也隻有一個統一的聯盟，但是同樣也有各個區域的劃分。
這讓蘇白心裏頓時涼了一截。
如果真要去海外追尋蹤迹，那高昂的飛機票價格亦或者其中的時間成本都是一道幾乎難以跨越的天塹，讓他望而卻步。
“看來……隻能暫且告一段落了。”
他不無遺憾地想着。
将地址記錄下來之後，他将包裹回去後轉身便離開了醫院。
本來還想着完成這個願望又能賺到一筆功德，給自己變強的路上添磚加瓦，結果看來還是遙遙無期啊。
“還是得從别的地方下手，找找看有沒有鬼怪可以給我收容的。”
就算别的鬼怪不像是葛洪強一樣給50功德點，哪怕十幾二十，積少成多也是好的。
沒有急着回去學校，他漫無目的地就在街上走着散步，順便排解一下最近幾天以來有些壓抑的心情。
看看周圍走過的時尚靓麗的美女們，看看那些憨态可掬的玩鬧的小孩子，看看天上純白無瑕的雲，都讓他心情舒暢了許多。
隻是就在這個時候，他作爲陰官的敏銳的直覺讓他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好像有人在跟蹤我？”
他故作不經意地停在一家奶茶店的門口假裝買奶茶，一邊警惕的目光掃視着周圍。
很快，他就發現了疑似的目标。
兩個穿着休閑服飾的年輕男人。
就在這周圍混在來往的客流中走走停停，但是不會離開他百米的範圍，目光更是有意無意地朝着他這邊掃視過來。
說實話，假如他沒有陰官的敏銳感知能力，可能根本不會注意到這樣的行爲。
“我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