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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風不調雨不順

第158章 風不調雨不順

傍晚,圍城營地已飄起肉湯的香味。

城外挖掘壕溝的戰輔兵放下手中鐵鏟,擦拭汗水向西望去,斜陽放出萬丈光芒,漸沉山中。

城南軍士正在列隊,周圍的戰輔兵滿是惬意地看過去。

人們知道,那是曹長官的炮兵。

又到了該放炮的時間了。

東西兩側,各有二百餘人列出兩個相對的小方陣,前面的破縫席地而坐,後面的破縫站着。

曹耀站在正中間,擡手拍着他那門寶貝紅夷炮:“來,今天該左隊左什了,右什在旁邊看着。”

兩什戰輔兵早就按捺不住心中激動,一左一右跑上前來。

随後又被曹耀斥責一通:“你奶奶的,說多少遍别站炮後邊,離放火藥包的木桶也遠點,别往上湊!”

曹耀特别喜歡吵士兵。

這會讓他有種安心的滿足感。

就像回到十二年前,天沒塌地沒陷,他還是京軍火器營裏挨訓的大頭兵。

時過境遷,他也成了教炮兵的教官了。

“怕什麽畏手畏腳的,它和湧珠炮沒啥兩樣,來,裝藥。”

藥包是劉承宗的主意,直接把火藥顆粒、木馬子和炮彈都提前用織物包裹好,直接塞進炮管裏。

短時間内這東西沒太大意義,定裝實現意義的必要條件,是火炮定下一緻的規格。

就他們如今大小炮隻七十餘門,卻分了湧珠、虎蹲、佛狼機、紅夷四個種類,這四個種類又分出十六種不同口徑。

也就是他們炮彈一直靠繳獲來混用,否則還能排出三十多種火藥、炮彈的裝填方式。

劉承宗想了想,這種情況下搞定裝藥,完全是無稽之談,副作用遠大于正面意義。

這也是他讓工哨在山西,先做一批火炮的初衷,把規格定下來。

口徑統一了,别管三種也好、四種也好,後面就可以用定裝藥包,減少火藥運送出現的問題,也能讓炮兵裝彈更快。

這次炮兵拿出來的定裝藥,是霍老爺家窗簾黃紗绫做的,炮彈那頭用的紅布。

紅布打出去好看,包裹住炮彈的布料燒不完,所以嘭一聲,炮彈撞破硝煙打出去,然後硝煙漸散,空中會落下來塊紅布。

其實劉承宗設計這個的時候,特别想羅汝才。

羅汝才愛收集布料,那家夥全身上下的東西都能包裹炮彈。

逮住個羅汝才往火藥桶旁邊一按,要不了多久,什麽織物最合适的答案就出來了。

炮兵們順利完成檢查炮膛的工序,把黃紗绫藥包塞進炮管,随後在火炮火門處持錐子紮破藥包,點火手倒入火藥站在側面。

裝藥的和點火的都是輔兵,瞄準的是戰兵。

曹耀在旁邊道:“這門炮非常好,炮管極平極直,教你們的炮訣要仔細背,不背你怎知道能打多遠?”

他知道一套各種火器在固定炮彈重量,以不同角度和裝藥量調節抛射射程的口訣。

不過最近他發現那套口訣過時了,因爲眼下這紅夷炮是長身管的炮,他從前在京營背的炮訣都是短管炮。

這事他和劉承宗提過之後,二人還是決定都先讓軍士照這個背着,以後有時間、有了新炮,再重新計算一套炮訣。

這麽一個看起來簡簡單單的小東西,可是對他們來說,卻需要牽扯巨大的人力物力和精力。

但現在很好,這座驿城不論如何都要用炮轟,距離又是固定的二百步,火炮角度接**射,非常适合定裝藥包的實驗。

瞄準的戰兵已退到火炮側面,随一聲下令,點火手使綁火繩的小鐮刀引燃火藥。

旋即炮彈轟出,打在驿城的城門樓上。

“打得好!”

曹耀轉頭誇了一句,看都沒看城上的反應,待硝煙散去,輔兵清理炮膛完畢,他看着炮膛裏勾出來的碎屑,暗自點頭:“這個也不錯,價錢和錦綢差不多,沒平羅和潞綢那麽貴。”

這幾天他試過很多材料,绫羅綢緞、紗絹绡紡、葛絨錦繡,幾乎沒有他們搶不到的。

最好也最貴的是潞綢,又細又密,最重要的是易燃。

燒起來幾乎什麽都不會留在炮管裏,即使剩下一點東西,也像灰一樣,一擦就下來了。

布料便宜,但布料燒不盡,清理炮膛時一不小心就存在裏面,清理不到位很容易在下次裝藥時引燃火藥。

生絲其實也不錯,不過需要二次加工。

但那些東西他們手裏都不多。

當然潞綢也不多。

但是潞綢嘛,是潞安府做的綢緞。

在萬曆年産能過剩到山西士庶家家皆有潞綢。

産地就在隔壁,好弄得很。

打放完成,曹耀又開始給炮兵們上課,就地講述他對火器的認識。

簡單來說就是所有火器都是一樣的,别管是永樂火铳還是鳥铳、三眼铳的還是五眼的、短铳還是長铳、小铳還是大炮,在他眼裏都一個樣。

就是個封住單邊的管子,區别不過在于大小罷了。

管兒且長且直,打得就準;管兒粗,打得就狠。

萬變不離其宗。

而在圍城營地西邊,劉承宗正端着望遠鏡,看向河谷深處,那裏一支隊伍正在向東行進。

爲首一人頭戴勇字盔,身穿黑緞面窄腿棉褲、披着件敞懷羊皮短襖,淨布從脖頸子包紮到肚臍眼,挎着腰刀走起路來牛氣哄哄。

從走路姿勢和衣裳穿搭上看,是羅汝才沒錯了。

這家夥昂然的氣概,根本看不出幾天前還被人攆得像兔子。

很有精神。

他身後的人都騎着馬,劉承宗知道那裏面有上天猴、張天琳和宋守真。

鑽天峁書院已經開半年了,山西的收獲太多,以後還會更多,沒點文化人還真弄不清楚。

所以他讓上天猴回家跑一趟,把那八十個賊學生帶回來。

張天琳是率兵保護他們,至于羅汝才,羅汝才是路上撿的。

這家夥也是倒黴,新招募一千多個人手,出門啥事沒幹就撞上艾穆的官軍,新兵見着官軍全跑了。

就四百個老賊慣匪,一路且戰且退,能逃出生天也算有本事。

等他們臨近圍城營地,劉承宗出營去接,一見面羅汝才就拜倒在地:“劉将軍在上,多謝給小弟報仇,這艾穆打我打得好狠!”

羅汝才這一拜是真心實意,他确實被欺負得太狠了,自聚衆起事以來,他就沒經曆過這樣的戰鬥。

蠻也好橫也罷,别管怎麽應對,都根本無還手之力。

人,沒人家多;兵,沒人家精;打,打不過;跑,跑不脫。

他本來受了傷,被手下送到山中村裏養傷,當起了山大王,一聽說劉承宗在文安驿把艾穆圍了,走也要走過來。

劉承宗也對這事非常好奇,他把羅汝才扶起來問道:“都騎着馬,你怎麽走過來啊?”

羅汝才倒好,緩慢起身,轉身拍拍屁股:“叫官軍打了一箭,坐不了。”

劉承宗笑笑,對衆人一一拱手,這才把人們迎入圍城營地。

張天琳跟着入營,邊走邊向兩邊看,先看看劉承宗的營地,再看看艾穆被圍的驿城,心中暗自咂舌。

劉承宗的營地說不上多精妙,中規中矩,唯獨很有氣勢。

呈卻月狀把文安驿西、南、東三個方向包圍起來,正在挖掘第二重壕溝,修出與驿城齊高的土山一座,居然想圍死官軍。

而反望驿城,城頭士兵擠得密密麻麻,既不放炮也不突圍,讓張天琳很看不懂。

他問道:“獅子,文安驿裏有多少官軍?”

劉承宗笑眯眯擡起兩根手指:“本來有一千二,前兩天又放了六百多人進去。”

“放進去六百人?”

劉承宗點點頭,讓鍾豹去給張天琳的人布置營地,這才引幾人往他的中軍帳走去。

等進了中軍帳,才詳細解釋道:“我過來就沒打仗,艾穆有三哨兵馬,防的全是西邊,南北山裏各有一哨,城外西邊村裏還有一哨。”

“我來的快,把村裏那哨堵進城,又圍着把南邊一哨打了,不過等打北邊的時候,他們已經紮好了營,不易攻破,就先圍住這邊。”

說到這,他露出笑意:“前兩天,北邊山裏的官軍攻過來,我們西邊一撤,他們要進城,就隻把辎重截了,沒管人。”

張天琳問道:“你想餓死他們?”

“沒那麽狠,餓投降就行。”

他的輕描淡寫,讓張天琳暗自咋舌。

戰術很普通,甚至有點呆,就是圍住,不讓人跑。

但在這年月的陝北,沒人能撐住這樣和官軍交戰。

“官軍兩千人,我看你這有,有四千人吧?還有騾馬牲口。”張天琳看他輕松神色,計算一番道:“你每天耗糧比他多兩倍。”

“圍着呗,在哪不吃糧啊。”

劉承宗的獅子營受張天琳啓發很大,到現在戰兵輔兵的框架,都是那會跟張天琳學來的。

但他是張天琳的放大版,張天琳隻有百餘邊軍老兵,他有一千多邊軍老兵。

而且獅子營和别人最大的區别,是有一支專司後勤的辎重哨。

說起糧草,劉承宗難掩驕傲,道:“我在山西打了幾仗,擊潰官軍四千人,人家都是山西人,有家眷在衛所,也沒幾個願意跟我的,淨賺。”

這年頭最難喂飽的不就是嘴麽。

汾州衛平陽衛的旗軍都帶着糧草過來,挨頓揍糧草留下來,死馬死騾子也留下了。

反而因爲人家不願跟他,吃飯的嘴沒增加。

“所以雖然沒咋打糧,但兵糧挺足,足夠把城裏這幫人餓到突圍……對了。”

劉承宗說到一半,又擡手快速指了指南北兩個方向:“這幾天吃的其實都是艾穆外面兩哨的糧。”

城裏的艾穆聽見這話能氣死。

火燒溝那六百官軍叫門時,艾穆心裏是一萬個不想開門。

好端端的過來幹嘛?

老老實實在火燒溝裏駐紮着,反正有自己的糧食,又修了營寨,一時半會也攻不破,真等需要突圍往天上放個起火不就行了。

現在可好,多了六百多張嘴,讓本不富裕的糧草雪上加霜。

張天琳聽得笑出聲來,擡手對劉承宗道:“你算把流賊玩明白了。”

他覺得劉承宗真的是流賊,而且是比陝北任何人都更組織化的流賊。

整個人跳來跳去吸引火力,結果越跳越肥。

而且在他的羽翼下,培養了延安府附近一大群坐寇。

像他們這些幾百人的流賊頭目,流到延安府城就挪不動腿成了坐寇。

“王莊怎麽樣,快該收麥子了吧?”劉承宗問道:“我在延川見着麥子地,矮得很。”

張天琳聞言點頭道:“對,下個月收,開春凍那一下,杏子河、蟠龍川、延河畔,今年麥子用不着鐮刀,得下手拔。”

拔麥子,劉承宗聽着就直搖頭。

俗話說婆姨最怕養孩子,好漢最怕拔麥子。

拔麥子有倆原因,一是麥子長得不好,矮,用鐮刀不好收割;另一方面則是麥稈能當柴火使。

這事最爲累人。

“對了,獅子我得跟你說個事,你跟承祖最早打過個秦王莊子。”張天琳說着,見劉承宗點頭,便道:“聽承祖說那邊地好的很,我想把那占了,你看行不行?”

“這客氣什麽,西川河旁邊你占就占呗,不過看那壩還在不在,要是能把壩打開,最好打開,多活點人……再撐一年。”

張天琳聽見他不介意,高興得很,旋即問道:“再撐一年,你明年想做什麽?”

“等到七八月,我在山西打了個堡子,那堡子種的都是玉米,長成了當種子拿回來,種點那個試試。”

劉承宗另一份記憶裏,種一畝麥子能收七八百斤,離譜得吓人,他多希望自己腦子裏這人是個農民。

他們這種麥子倒伏了、遭災了,一畝地收三四十斤,很正常。

收八九十斤,不單達到預期而且是風調雨順。

到二百斤,就已經不能簡單的用豐收來形容了。

那得叫祖宗顯靈。

劉承宗撓撓脖子,這事發愁也沒辦法,明知道減産,那也得種地,沒有辦法。

他搖搖頭不再想農業的事,還是軍事最重要,軍事不解決問題連種地的機會都沒有。

劉承宗深吸口氣:“我現在就是賭一把,看是艾穆先突圍,還是杜文煥的援軍先來。”

-

注:

1952年,我國小麥平均畝産48.8公斤。

1950年,華北地區有小麥畝産達到250斤,是高産中的高産,上了人民日報。

上午好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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