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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 幸進佞臣

渭河北岸。

劉承宗站在夜幕下的土山,觀望渭河南岸的臨洮旅在明軍防線上橫沖直撞。

其實元帥軍的戰地作業已經不能叫土山了,它既沒有土、也沒有山,完全是靠戰車和木闆臨時搭成的指揮高台。

站在這座高台上,讓劉獅子非常想念謝二虎的蒙古營。

别看蒙古營打硬仗不行,不是在沖鋒中潰散,就是在潰散中沖鋒,但長久從征,早就練就了一手極俊的土工手藝。

堆土山、掘壕溝那是又快又好。

哪兒像虎贲營這幫莽夫,一個個紙上談兵天下第一。

土山、壕溝、營壘這些東西,虎贲營在設計規劃上很是有一套,可真讓他們動手去造,離了戰車、闆車這些預制工具,指望上手土工作業,一個比一個手生。

好在元帥軍的戰車多,拿這玩意兒搭建臨時工事也不心疼,隻不過這還是讓劉獅子意識到己方短闆:會戰。

真到會戰的時候,他這種木架高台指揮大軍陣不夠醒目,軍旗戰鼓都上不去。

抛開對尚未發生情況的擔憂,張獻忠在渭河南岸的突襲,對劉承宗來說打得很精采。

他早就看見羅汝才的表演了,不過離得太遠,那幫人舉火不夠顯眼,人數又太少,打來打去,劉獅子都弄不明白是誰跟誰在打。

倒是張獻忠這邊,畢竟是一萬人馬,就算再想隐蔽行迹,滇兵防線上的火把、火堆也明晃晃地,更别說都架上大炮了,一時間炮聲陣陣、火光沖天,很容易就能看出戰線局勢。

張獻忠的三個營以包抄手段,在東西向的滇兵陣線上層層突破,看上去進展迅速。

在劉承宗眼中,這是負責渭南防線的滇兵戰力較弱的表現,畢竟自家人知自家事,師襄麾下的臨洮旅旗軍,原本就不是啥強兵勁卒。

但實際上,前線的戰鬥遠比他看見的戰線争奪要慘烈得多。

在精神上,兩支軍隊都有非凡的戰意。

滇兵進援四千裏,隻求一戰;臨洮旅旗軍也吃飽喝足,渴求功勳;楊國棟的騎兵營更渴望在大元帥面前露個臉。

而客觀上,戰場太過狹長,雙方幾乎沒有側翼可言,包抄策略之下,雙方犬牙交錯,逃跑都沒個方向。

因此兩支軍隊幾乎都鉚足了力氣,拿出看家本事,三營交戰的厮殺場上,每時每刻都有小隊甚至大隊被擊退、重整、再度進擊。

臨洮旅的仨參将,李祖德在師襄的命令下,應付最開始向東布防的一千滇兵,他們借助突襲手段與二倍兵力,直接踩着鐵蒺藜硬頂着弩矢,迫近敵陣拉開鹿角木栅、跨過壕溝近身格鬥。

另一個參将張雲起,則在師襄的命令下率兩千旗軍包抄越過防線,直擊後方向北防禦的滇兵側翼。

但他們攻勢才走到一半,龍在田那邊的指揮調度就已經傳達到位,四五個五百營都增援過來,眼看沖上去肉搏也撿不到便宜,張雲起便兵分五哨,憑火槍小炮打起了進退連環。

營下兩千旗軍分出前後左中右五哨,各哨再以五十人小隊爲單位,絕大多數軍兵都以長兵、弓箭防備敵軍突擊到臉上。

全憑隊内十幾二十杆三眼铳、鳥铳,分作五批,三四杆铳聽管隊命令齊射,打出去能進,第二批三四杆铳就上前,一批批疊陣往前進;不能進,則一批批疊陣向後退。

敵軍沖到面前,就由刀手弓手将其逼退。

沖不到面前,則兵分五哨三面包夾,全方位、多角度地進行火槍進連環打放。

這倆營都打得談不上精彩,隻能說很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張雲起和李祖德這倆跟着師襄一塊投降劉承宗的參将,在實戰經驗方面非常匮乏。

後方坐鎮觀戰的張獻忠,看見這倆軍陣就搖頭。

他揚着馬鞭指向戰場,對師襄罵罵咧咧道:“師旅帥,看那倆參将,是打娘胎裏出來就沒打過仗吧?”

“也就大帥把兵喂得挺好,操練得當,讓個管隊到前線指揮也就打成這樣了!”

師襄看張獻忠這個打一仗就不知道自己是誰的德行,都懶得搭理他。

何止那兩位沒打過仗啊,我師襄第一次正經打仗,跟那倆人一樣,同樣作爲明軍投身蘭州保衛戰,沒保住。

你張獻忠神機妙算,猜猜那仗咋輸的?

嘿,你師爺爺帶頭投降。

懂不懂什麽叫他媽的反敗爲勝啊!

誰都可以嘲笑他的戰鬥力,尤其是戰鬥力比較強的張獻忠,有這個資格。

但師襄絕不認可,張獻忠有嘲笑他的膽識眼力的資格。

人類之間,‘瞧不起’這種情緒通常是相互的。

張獻忠覺得師襄不會打仗,沒本事;師襄也覺得張獻忠不會做人,小垃圾。

師襄心說,比眼力論膽識,我早在大帥還隻有幾千人馬的時候就慧眼識真龍,不惜以蘭州相贈,富貴險中求,方得今日旅帥之尊位。

你張獻忠什麽東西,帶着軍隊被堵在莊浪衛城不敢露頭,叫馮世林那個小東西拿一封牛頭馬面的委任狀給迫降了。

要眼力沒眼力,要膽量沒膽量,你算他媽老幾?

你才是我大元帥府憑同鄉恩義,博取上位的幸進佞臣!

想到這兒,師襄皮笑肉不笑地拱手道:“部堂有何高見?”

張獻忠一看他的表情就樂了:“喲,師旅帥這是不服氣?你看看你麾下骁将楊國棟,那才是會打仗的樣子。”

師襄聞言看向穿插敵後的楊國棟部,楊國棟部騎兵多,沖突進去也沒有下馬步戰,同樣兵分五哨,此時正拉扯着七八個五百人的滇兵營攆打。

哦不,準确地說,很快就要被攆打了。

因爲騎兵在同樣的戰鬥寬度下,兵力比步兵少太多了,導緻每個正面都在挨揍,看一眼就落馬四五騎。

師襄以爲張獻忠是在說反話,搖頭道:“媽的,我也沒想到這楊國棟這麽不能打。”

“嗯……非也非也。”

張獻忠搖着頭,攏着自己颌下的濃重胡須,說起怪話口氣像個酸書生:“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師旅帥聽說過?三國演義裏的。”

師襄聽着這話,是一個頭兩個大,這人說話一張嘴就突出一個沒文化,還在自己這正經世襲軍官面前顯擺上了。

他道:“張旅帥,這話出自孫子。”

嗯?

張獻忠皺起眉頭看向師襄,本能就尋思這孫子在诳我。

但咱老張文化程度本就十分有限,屬于茶館聽書肄業水平,他自己心裏也不太确定,兵無常勢這話究竟是出自三國還是水浒。

因此張獻忠幹脆就不跟他計較太多,接着說道:“别管哪個孫子說的,這話什麽意思?兵因敵而制勝,對付啥樣的孫子,拿出啥樣的本事。”

“那倆參将打得很穩,但眼下是夜戰野戰,你看這地形,穩中求勝,能将之擊潰?他們就算把敵軍打死一半,剩下那一半人也潰不了,往他媽哪兒潰啊?”

就憑張雲起那幾百杆铳,打出攻勢吓人的進連環,确實能壓住敵軍,但每輪隻能打死打傷幾個人,在夜間條件下,幾乎沒震懾力。

這本身沒有問題。

張獻忠覺得有問題,就因爲他不信臨洮旅能一直保持良好的士氣和紀律:“敵軍立于不敗之地,我軍進連環目前能攔住他們,可萬一陣前有個閃失,幾杆铳燒壞炸了,打過來他們能不能擋,能擋又能擋多久?”

“所以前線将領在此時更該選擇激進戰術,盡快将敵軍擊潰,而非穩住戰線。”

要僵持,比的就是誰不出問題。

沒有哪支軍隊敢誇下這樣的海口,就能保證在作戰中不出問題。

因此張獻忠更欣賞楊國棟選擇的戰術,隻是師襄看不明白。

就在二人對話的這段時間,戰場上局勢又發生了微小的變化,随着楊國棟部騎兵的一次次突擊,越來越多的滇兵在龍在田的調派下投入戰線。

整個自東向西的滇兵戰線變得非常單薄,一個又一個滇兵營被部署到東邊面對臨洮旅的陣線上,一時間楊國棟部兩千餘騎要面對超過四千步兵的進攻,兩軍格鬥趨于白熱化。

雙方在夜幕下你進我退,我進你退,交鋒沖突十餘回合,終于在某個瞬間,就好像楊國棟部承受的傷亡超過了士兵的心理承受能力,突然間戰線崩潰,各個大隊小隊通通向後潰退。

一時間滇兵将校紛紛吹響喇叭奏樂助威,土目軍兵呐喊鼓舞,各營乘勝蜂擁追擊。

時刻都在觀察戰場的師襄面色發白,攥緊雙拳哀歎道:“啊,楊國棟敗了!”

張獻忠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像個過來人,拍拍師襄的肩膀,輕松道:“好好瞧着,張李二将不過泛泛之輩,隻有收降的這個楊國棟才是你的福氣,仗沒打完,大将慌張個卵子。”

說是不慌。

可師襄看得分明,楊國棟部軍兵在潰逃中将老賊習氣展現得一覽無餘,蜂擁奔逃之下,有人連馬匹都不要了,還有些人把馬背上的财貨口糧使勁兒往下扔,生怕攜帶重物耽誤逃跑。

當然也有貪的,撿起别人的行李、牽起别人的戰馬,玩命往後跑。

“部堂大人還說什麽風涼話,趕緊下令扭轉敗局啊,這會就得靠你啦!”

師襄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張獻忠倒是一點兒都不着急,反倒怡然自得了起來,抱着胳膊笑道:“這就是咱老張要教師旅帥的第二招。”

“夜戰,隻要戰術在一開始定下來,不論戰局成什麽樣,大将有中軍,就把中軍填上去,沒中軍,也不要再向前線将領下令了,因爲夜裏塘報不暢,傳令過去不亂也亂。”

還真别說,張獻忠雖然覺得師襄沒本事,但并不反感他,畢竟師襄不是個很要面子的人。

而不會打仗是可以學的。

就憑張獻忠站在師襄旁邊,無時無刻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高明,他就判斷,師襄以後在元帥府前途無量。

能讓人感覺到高明,是個很厲害的特質。

尤其對元帥府來說。

畢竟元帥府不怕師襄的缺點,他指揮戰鬥的能力差,可指揮戰鬥不是元帥府的稀缺才能,是個人都會打仗。

這個人能增加團隊凝聚力,這才是稀缺才能。

就在這時,張獻忠擡手指向遠處明火執仗的滇兵軍陣,對師襄道:“看好,楊國棟要回頭了,打倒番了。”

此時狹小的戰場上,楊國棟部騎兵已經狼狽奔逃百十步,七八個滇兵小營的軍兵也追了百十步。

當他們搶奪被丢下的馬匹、争奪被丢下的甲胄與财貨,楊國棟的騎兵在唿哨聲中齊齊回頭,以更兇猛的氣勢,回頭沖撞。

奮勇追擊的滇兵後知後覺,憑借父子兄弟、同鄉爲紐帶的編制優勢快速結陣,但倉促之下還是在各小營陣勢之間留有缺口。

楊國棟馬首所向之處,正是一處兩個小營的結合部,中間僅有三四丈寬的狹窄缺口,而且還正在被鋪開的滇兵快速填補。

一時間騎兵向缺口猛撲,步兵向缺口猛補,缺口快速縮小到兩丈、一丈,最後僅有兩步寬,楊國棟部第一名騎兵持鈎鐮槍突入缺口,戰馬撞擊狠狠撞飛數人,馬背上的騎手也在入陣第一時間就被長矛捅下馬去。

但對沖陣來說,一瞬間就已足夠。

緊随其後,三五騎持長刀鈎槍自缺口突入,左右步卒在四蹄踐踏之下避向身旁,随後十餘騎魚貫而入,最後數百騎把這個缺口撕開,直将兩個五百人編制的小營從中間扯開撞碎。

一個潰兵卷兩個,兩個卷四個,一時間上千潰兵四處亂跑,更有上千騎兵在背後拍馬舞刀攆打追殺,呼号叫戰之間,轉眼戰場上的滇兵潰勢便不可阻擋。

就連東邊正與張雲起、李祖德兩個營交戰的六個滇兵營也被西邊的潰勢影響,在交戰中落得下風,紮在陣腳的小隊自發脫離奔逃。

瞬息萬變,師襄都沒反應過來,直愣愣地看看戰場,又轉頭看看張獻忠:“這,張部堂,你怎麽知道他是打倒番?”

“嘿!”

張獻忠笑笑不說話,隻是用充滿同情的目光看向師襄:“現在知道,大帥爲何說你我對進攻意見相左,要以我爲主了?”

說罷,他搖搖頭,心說咱老張還是心善,不忍心告訴你,打仗是需要天賦的。

不過正當滇兵潰勢被楊國棟一營馬兵攪得愈演愈烈之時,戰場西邊砰砰幾聲号炮響起,一個巨大方營穩穩立在寶雞城東的塬上。

軍陣正面四個步兵大隊組成兩個風揚陣,一左一右張開,像螃蟹的兩隻大鳌,爲出營馬隊讓出通道。

艾萬年被家丁用擡椅擡着,率延綏鎮兵抵達戰場。(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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