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降臨的異象消散，裂縫随即恢複如初，仿佛剛剛隻是幻象。
秦白癱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
不過爲了防止綠鈾妖氣對周圍僧人産生不可逆的影響，他再次伸手向着半空一點。
熒綠色的光芒朝秦白聚集而去，然後被他張嘴吞入了腹中。
直到這時，燕赤霞才後知後覺的趕了過來。
他坐鎮杭城不能過于高調施展劍遁術趕路，依靠着腳力确實有些距離。
“秦白你沒事吧？”
“沒事，運氣好活了下來。”
濟颠上前扶起秦白，他靠近時卻發現了對方身上的異樣，忍不住心生詫異。
隻見透過皮膚能隐隐看到秦白的肺部散發淡淡的佛光，這是羅漢金身才有的特征。
“不錯吧，鋼鐵俠同款方舟反應堆。”
秦白苦笑着說道，他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飛濺出的唾沫還夾雜着金色的鮮血。
濟颠面容古怪的問道：“你這是結成舍利子了？”
“還差十萬八千裏。”
隻有修成正果才能結成舍利子，秦白距離阿羅漢果位恐怕要十數年不止。
燕赤霞則略顯詫異：“你還兼修了佛門？”
“時也命也，我甯願不去碰這玩意。”
秦白心中滿是無奈，他現在的狀況隻有自己清楚，可以說是在刀尖上行走。
當時太過緊急，沒了辦法隻得倉促将佛門修行體系融入自身的五髒。
可銘刻在内髒上的符紋卻是個繞不過去的問題，所以他幹脆直接将肺部佛化了。
别看秦白勉強控制住了魂魄，這主要建立在無時無刻施展黃金鍛鐵的情況下。
他現在隻要取消黃金鍛鐵，使得肺部的佛化消失，其中佛氣便會再次湧入泥丸宮。
保持器官的佛化并不容易，秦白的鍛鐵神通算是暫時廢了，得盡快解決身上的麻煩。
濟颠以爲他安然無恙了，意外的說道：“近千年來修行地藏菩薩本願經到不還果的也就你一人了。”
“地藏王菩薩……”燕赤霞也是聽聞過其中的隐秘。
秦白忍不住問道：“地藏菩薩本願經到底有什麽問題？”
濟颠瞥了眼周圍忙着收拾院落的僧人，顯然不打算讓旁人知道，三人便找了間僻靜的屋子。
等濟颠将佛門的隐秘徐徐道來的時候，秦白眉頭緊皺。
按照對方的說法，濟颠幾世加起來已經活了數百年不止，而在前朝唐初的時候，修行者不至于如此凋零。
秦白思索着問道：“所以一切緣由都在地府？”
燕赤霞對于地府了解的也不多，畢竟歲數才幾十而已。
兩人聽着濟颠講述地府的隐秘，不由得呼吸粗重起來。
“轉世重生都會經過地府，修爲越高便越是深入，阿羅漢果位隻是經過外圍，如果是菩薩摩诃薩果位難免要到達奈河。”
濟颠咽了口唾沫繼續說道：“那條河流貫穿整個地府，無數妖魔依附在上面存活。”
“那麽如來應正果位呢？”
“不知道，也許是奈河的盡頭，據說那地方叫做黃泉。”
濟颠講述的内容與秦白了解的差不多，不過卻少了地府十閻羅以及各類判官。
他疑惑的問道：“那麽爲何會說地藏王菩薩瘋了？”
“如果你們前去地府就知道了，哪怕是最外圍都能看到那尊佛陀的身影……”
濟颠不願詳談，隻是告之給兩人原本世間的仙佛偶爾還是能見到的，但毫無預兆就莫名的消失了。
很多人猜測在轉世重生的時候被地藏王菩薩所殺。
秦白臉色凝重的微微點頭，如果真如濟颠所說，水族箱裏那個重新被鎮壓的仙宮，搞不好是仙人留給轉世身的道統。
結果身死後便再也沒有出現，最後便宜了他。
随即秦白又想到記憶中的那個胖書畫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也是尊未死的佛陀。
胖書畫商很有可能與西遊降魔有關，那其中牽扯就深了。
“這個世間會不會還有如來應正果位的佛門修士？”
“何出此言？”濟颠眉頭一挑的問道。
“隻是問下罷了。”
濟颠搖了搖頭回答道：“哪怕是仙佛也有壽元盡頭的，等你修成正果或是金丹就知道大限了。”
燕赤霞詢問起關于仙人轉世的事情，不過濟颠并未接觸過道門的體系，他也不清楚。
秦白多少能猜到些原因。
佛門精修魂魄，在轉世重生方面是行家，可遭遇大難後世間也沒剩幾個佛陀。
道門擅長殺伐，兵解轉世比佛門要兇險數倍不止。
所以轉世的仙人近些年來也就一個許宣，結果還倒在了劫難上面，白白給法海做了嫁衣。
至于武者就更慘了，雖然走的是以武入道結成金丹的路，不過本質上還是注重肉身，死了就一了百了。
“修行地藏菩薩本願經的僧人轉世重生就沒有成功的，而且這些人大多是慘死。”
說到這裏濟颠忍不住安慰道：“指不定你被拉去地府以後，還能給地藏王菩薩他老人家端茶倒水。”
他拍了拍秦白的肩膀：“記得給我美言幾句。”
秦白嘴角抽了抽，還端茶倒水，就剛剛這架勢，分明是奔着弄死我去的。
地藏王菩薩你給我等着。
他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在大限将至前将佛道武妖統統修行到極緻，然後到地府鬧個痛快。
三人又關于地府的事宜聊了許久，直到有盜門弟子帶着之前暈過去的預備員工前來。
其中大部分都安然無恙，隻是有兩人被妖魔氣息侵蝕而死。
秦白接過名單看了眼，有些感歎的說道：“沒想到這個陳幸生運氣還真的不錯。”
濟颠與燕赤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什麽鬼，人都死了還說運氣不錯，你這所謂的員工培訓是打算送他們上路嗎？！！
燕赤霞深吸了口氣，他當機立斷決定返回杭城。
與我無關，不知者無罪。
溜了。
況且現在人榜還在發酵，等到後面的天榜甚至地榜的時候，還必須由他保持江湖秩序。
濟颠則生出了同流合污的錯覺，他苦笑的問道：“這些人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處理？”
“跟我來吧，讓你看看我嘔心瀝血建造的功德無量房。”
秦白現在的狀态還算穩定，以他不還果的修爲來說，佛化的肺部可以持續很長時間，足以找到鎮佛的符紋了。
所以他準備将這些預備員工安頓好才去閉關的。
兩人來到精神病院的大廳裏，預備員工們已經醒了過來，不過身體難免虛弱。
而陳昌臉色極爲陰沉，他哪怕是傻子也應該猜到了從礦洞裏挖出的鬼石與地府有聯系。
他心裏對于化勁更加渴望了，忍不住用餘光掃了眼樓道口的位置。
有個賭徒經受不住精神壓力，他沖了過來跪倒在地上大喊：“我們的考驗是不是已經過了啊！！！！”
其餘人也跟着起哄，他們實在是有些被吓壞了。
從大廳到後院，明顯能夠看到龐然巨物行走的痕迹。
絕對是妖魔……
秦白也不跟他們廢話，擡手雙手用力一拍。
刺耳的響聲轉瞬即逝，預備員工們再次暈在了地上。
濟颠欲言又止，咱們怎麽說也是佛門修士，幹壞事能不能收斂一點。
然後他便見到秦白将這些人吞進了腹中，動作極爲熟練。
“走吧，地底并沒有入口。”
秦白往自己與濟颠的身上貼了幾張燕赤霞制作的輕身符。
他還特地要求符咒無需真氣激活，免得出意外将自己活埋了。
随着陣陣陰氣四溢，在濟颠的注視下，幾個陰神從地底浮現。
他萬萬沒想到秦白兼了修旁門左道，難不成散修都是這樣葷素不忌的？！！
濟颠終于理解什麽叫做有天賦爲所欲爲了。
兩人被陰神帶着沉入地底深處，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觸碰到實地。
濟颠環顧四周，發現像是個普通的房間，各類家具一應俱全，還有幾盞燭火照亮室内。
表面根本就看不出是在地底上百米。
濟颠順手打開窗戶，外面則是岩石的牆壁：“這地方真不錯，原本是天然的洞穴嗎？”
“那倒不是。”
秦白招呼着濟颠走出房間，外面是個狹長幽深的走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木門。
其實當秦白在杭城精神病院頂層搭建功德無量房後，就注意到了唯有徹底封閉，才能無顧慮的刷功德。
濟颠已經意識秦白是怎麽做到在地底挖出空洞的。
在他的注視下，一間木門緩緩打開，從中走出了個穿着礦工衣服的僵屍。
僵屍手中推着輛小車，上面裝滿了碎石。
“你還涉及了煉屍術？”
“一點點。”
秦白臉不紅心不跳，如果仔細看僵屍就能發現其背部長着株五顔六色的蘑菇。
這是魅惑菇，隻要處于寄生的狀态，就能一直控制僵屍。
濟颠也不是矯情的人，他見僵屍都并非枉死就沒放在心上，畢竟對方給他的驚訝已經足夠多了。
秦白也就是面對濟颠肆無忌憚了點，要是換作法海恐怕已經被拍死了。
“當然，僵屍隻是力工，功德無量房在這裏……”
他推開左手邊的木門，吱呀吱呀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映入濟颠眼簾的是間極爲陰沉的屋子，甚至比一些有惡鬼的老宅不逞多讓。
頂樓的功德無量房還能看出些東西，這裏隻感覺像是個囚牢。
他突然見到了不遠處牆角挂着的音箱。
濟颠在德雲社的時候也接觸過類似的物品，原理弄不清楚，但有儲存聲音的作用。
恐怕是讓音箱十二個時辰播放經文，用以引導向善。
他摸了摸下巴笃定的問道：“你是打算将他們關在這裏反思犯下的惡行嗎？”
秦白搖了搖頭說道：“音響隻是告訴他們過關的方式。”
“你看這裏……”
他随手在桌子上拿起頭盔說道：“這個頭盔看似普通，實則裏面刻着符咒，想要摘下唯有打開鐵鎖。”
濟颠無話可說，不過能看出符咒作用是身魂分離。
秦白又補充道：“放心，我帶來的預備員工皆是惡貫滿盈。”
濟颠倒沒有責怪秦白，隻是感覺秦白你的手段不符合我渡劫的主題啊。
“萬一九世惡人死在這裏怎麽辦？”
“隻是機關看上去吓人罷了，事實上并不緻死。
秦白從水族箱裏吐出了四人，然後在他們的嘴裏灌了大量的符水。
兩人用鐵鏈鎖着，其餘戴上頭盔。
這個頭盔還是全封閉式的，眼睛也就不能視物了。
鐵鎖的鑰匙在頭盔最醒目的地方，頭盔的鑰匙則在牆壁上挂着。
濟颠略有所思，理論上隻要相互信任，兩方都能脫困。
但想想談何簡單，這些江湖人本就是薄情寡義，讓他們救人比殺人還要難。
秦白在佛氣若有若無的暴動下臉色一白，他穩定氣息後解釋道：“主要還是看他們到底會如何選擇。”
生死的反應是最爲真實的，他打算通過這個房間篩選出還有良知的人。
兩類人再接受的培訓是不一樣的。
秦白與濟颠描述了遍大概後便走出了屋子，兩人用神念觀察着裏面的一舉一動。
大概過了片刻，四人不約而同的醒了過來。
就在他們驚恐萬分的時候，牆壁上的音響念出了規則：“你們隻有半個時辰，脫開鎖鏈或者頭盔的束縛即可……”
聽上去還算簡單，但他們越聽越心生恐懼。
“頭盔内有符咒，一旦強行開鎖就會觸發，而鐵鏈的鑰匙在頭盔上……”
四人沉默許久，随即他們互相将最爲友善的一面展現了出來，隻爲了取得信任。
最後的結果卻很真實。
戴頭盔的人倒在了符咒下，被鎖鏈困住的人則在死亡的絕望下再次昏迷。
濟颠搖了搖頭，他從中領悟頗深，遠比在紅塵中打滾看到的更多。
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如此偏激的手段改邪歸正。
秦白倒是有所收獲，系統提示了功德入賬，這說明他們臨死前還是有些許悔意的，可惜多來幾次就有恃無恐了。
“通過的人帶去第三個房間，沒通過的去隔壁。”
秦白将剩下的預備員工都交給了濟颠，機關也有陰神看管，自己當起了甩手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