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不由得也生出了興趣。
他仔細觀察岩護縣的房屋布局,确實給人一種很怪異的感覺,但并沒有發現其他隐藏的東西。
“爲何是養屍?”
九叔眉頭皺起,他無師自通的伸出手指在屏幕上比劃起來。
“氣與風水息息相關,《葬經》中說過:‘氣乘風則散,界水則止,古人行之使不散,聚之使有止,故謂之風水’。”
秦白自然是半知半解,不過他耐心求教道:“這裏的格局并不聚氣?”
“恰恰相反,秦兄你看……”
九叔指向屏幕上的一間間房屋,相隔距離不遠。
“如果住宅的窗窗相對,就會構成‘穿堂煞’,使屋内多直行的煞氣,導緻家人破财漏财,黴運連連。”
秦白點了點頭:“這裏的情确實像穿堂煞,各個屋子都刻意将門窗相對。”
“所以岩護縣是在聚氣,不過聚得不止是穿堂煞,而且還是白虎穿堂煞,乃是大兇。”
秦白沒有找到法陣的痕迹,但确實鎮中各處的妖魔氣息哪怕在白天都聚而不散,說明風水之說确有其事。
不過效果肯定不如法陣管用,風水格局恐怕隻是凡人嘗試施展修士的手段之一。
九叔若有所思的說道:“如此風水就是爲了養屍,但那任老太爺的屍體多年也未曾屍化,說明養的是土罐中的屍體。”
秋生忍不住插嘴道:“嬰屍?”
九叔頭疼的捏了捏鼻梁:“有可能,但這玩意太過兇險,真的會有人去養嘛?”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白控制着大疆無人機返回地面,然後被他收入了魚袋中。
九叔見此有些眼熱,又是儲物袋又是法器,難不成道統傳承的修士與散修之間差距真有如此之大?
想想自己到現在用的法器還是一柄百年不到的桃木劍,心中的羨慕之情溢于言表。
秦白不知對方所想,不然一定會開口讓九叔不要誤會。
道門裏比他有錢應該找不出來了,從燕赤霞如此修爲也沒有儲物袋就能看出,哪怕是高階修士的日子也不好過。
“那我們立刻前去王縣令那裏……”
“哎,不急,吃飽了再說。”
秦白攔住了準備動身的九叔,他從大門向着外面望去,街道上秋生兩人正提着不少吃食往回走。
九叔猶豫着答應了下來,他實在有些看不懂秦白。
對方這态度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玩世不恭,仿佛能威脅性命的妖魔也不過是茶餘飯後的消遣娛樂。
秋生兩人因爲拿到了王縣令結清的錢款,出手大方的買下了不少吃食,甚至還有兩壺香醇的米酒。
九叔自然不會去碰酒,兩徒弟也被管束着,所以都便宜了秦白。
吃飽喝足後,幾人便打算前去衙門查看情況。
秦白見九叔準備取下木劍直接上門,立刻笑着說道:“你可知我爲何不急着嗎?”
“爲何?”
“這岩護縣養屍絕不止一處,所以民衆皆是眼線,隻要我們出了這任府宅院,哪怕再晚也有人盯着。”
文才一拍大腿說道:“怪不得我前去買豬頭肉的時候,那屠戶一直盯着我看,還以爲是打算将女兒下嫁于我。”
秋生立刻打趣道:“嫁給你怕是糟蹋了,他可能是看你腦袋上有幾兩肉。”
兩人又吵鬧了起來,九叔頓感頭疼,他伸手分開徒弟接着詢問道:“那如何前去衙門,闖進去可是大罪……”
“不必不必。”
秦白嘿嘿一笑,張嘴吐出了柄半透明的飛劍。
飛劍懸浮在院落的半空,散發着猶如星辰的點點光芒。
秋生兩人頓時被飛劍所吸引。
他們目不轉睛的盯着,就像是秦白初次見到燕赤霞禦劍時一般,飛劍對初入修行的人來說可謂是心向往之。
就連九叔也免不了失神,可惜作爲散修,飛劍之術确實遙不可及。
秦白表面解釋,實則凡爾賽:“此飛劍乃星耀,在夜間放出有星光披身的作用,雖容易被修行者察覺,但糊弄凡人還是沒問題的。”
秋生看了看九叔背上簡陋的飛劍,欲言又止的說道:“師父……”
文才入門倒是不久,對其中不甚了解,所以隻是好奇居多。
九叔哪沒猜到自家徒弟心中所想,忍不住說道:“咳咳,術法乃是秘傳,不可教人。”
秦白笑着說道:“沒關系,想學我可以傳授。”
紙劍并不算多麽難得的術法,比起飛劍天差地别,所以當時燕赤霞很爽快的就教給了秦白。
而且尋常修行者也沒有秦白的古怪真氣,根本不可能煉出堪比飛劍的紙劍。
九叔很是詫異,散修難就難在前路無門,術法也全靠摸索,突然遇到個如此大方的同道,他頓時感覺不習慣。
秋生激動抱住了秦白大腿,平日裏盡學些枯燥的風水,哪有傳聞中的飛劍有趣。
秦白拉開對方提醒道:“這不是飛劍,乃是紙劍,入門簡單但精通不易。”
“沒事,多謝秦兄了。”
九叔恭恭敬敬抱拳行禮,秦白回了一個。
秋生兩人也有想法,但被九叔狠狠的瞪了回去:“連練氣都未入門,靠考慮什麽術法,老老實實先百日築基。”
“是,師父。”
秦白忍不住大笑起來,九叔在電影裏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玄門導師,而現在自己在教授對方術法,實在有趣。
“走了走了,去看看那王縣令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他的真氣湧入星中,光芒閃爍,九叔三人感覺身體浮了起來,并且有霧氣将周身包裹。
不過秦白依舊在原地,正當九叔疑惑想要開口的時候,卻見他嘴裏有吐出了十幾把飛劍。
這些飛劍五顔六色,散發着奪目的光芒。
“呃……”
九叔看着秦白趴在地上由飛劍拖起了身體,用一種極爲怪異的方式禦劍飛行。
怎麽肥事,難不成正兒八經的禦劍都是如此?
秋生兩人轉頭看向九叔,後者雖然面無表情,但心裏确實沒什麽底氣,畢竟從未接觸過禦劍。
九叔猶豫片刻,然後也學着秦白趴了下來,别說如此禦劍确實好像更合理些。
秋生與文才點了點頭,連師父都這麽做,如此應該便是正确的禦劍姿勢了。
秦白就轉頭的功夫,結果九叔三人練起了蛤蟆功。
他随即便意識到了幾人如此禦劍的緣由,不由得略有些尴尬。
但秦白也不能細細去解釋,隻得嘴角抽動着控制飛劍,四人并行趴着朝衙門的方向飛去。
剛飛出去數米不到,呼噜聲就響了起來。
文才嘴角淌着口水已經睡了過去,秋生見此狠狠的在他屁股上踹了腳将其打醒。
要不是在高空,兩人又得吵鬧了。
九叔也未出聲斥責,主要是外界是看不到秦白等人,畢竟有星耀做掩護,但在霧氣中卻五顔六色的光芒極爲奪目。
沒了辦法,面對如此光污染,三叔幾人隻得閉着眼睛。
加上是夜晚,一來一回也容易犯瞌睡。
秦白生怕他們閉眼不小心從天上落下去,連忙在魚袋裏掏出墨鏡遞給三人。
九叔師徒戴上後确實不懼光污染,但無形中也多了些古怪的氣質,畫風簡直不忍直視。
還好岩護鎮面積不大,秦白幾人很快就到了衙門。
明明是個山間小鎮,但衙門卻比杭城的還要大些,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富商官宦的宅院,可見平日裏油水有多足。
因爲夜晚也沒有巡邏的習慣,裏面走動的衙役零星兩三個,秦白他們輕而易舉便混了進去。
此時整個衙門隻有幾間屋子亮堂着,王縣令的位置還是很好找的。
“走,悄悄的潛進去。”
秦白彎着腰小跑過去,九叔三人跟在後面,找到目标後,他們透過窗戶瞄去。
裏面王縣令坐在桌前,身旁則是陳捕頭以及一個五十出頭的苗人男子。
王縣令臉色慘白,看上去屍毒已經開始滲入内髒,如果短時間不救治很可能會化爲僵屍。
這讓九叔有些奇怪,屍毒入體怎麽會這麽快,印象中隻有七老八十或是幼童的體質才會如此。
不過王縣令一點都不慌張,反而将目光集中在土罐上,貪婪盡收眼底。
“王大人,可别忘了規矩。”
苗人臉上露出諷刺的笑意,他伸手将土罐取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後用手指敲打着。
王縣令深吸了幾口氣,強壓情緒說道:“咳咳咳,眼看着岩護縣的大戶越來越多,現如今的太歲有些不夠了。”
陳捕頭搓了搓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窗戶外的秦白愣了下,這與太歲有何關系,土罐裏難道養的不是僵屍那玩意?
九叔見此卻堅定的搖了搖頭,其中不可能是所謂太歲,這風水格局必定是養屍。
況且自己來苗疆也是追尋那幾具僵屍的。
苗人冷笑了下,他沒有接話茬,而是另有所指的說道:“不去管管你體内的屍毒?别浪費了一身的皮囊。”
王縣令吐了口發黑的鮮血,氣息愈發虛弱,他搖頭說道:“時間差不多了,皮囊不要也罷。”
“心裏有數便好。”
王縣令又吐了幾口黑血,常人能撐數日的屍毒對他來說仿佛是劇毒,僅僅一個多時辰便有了身死的趨勢。
他用力抓住了陳捕頭的手臂,睜大着眼睛說道:“快,快……時間到了。”
文才忍不住小聲問道:“師父,這是什麽情況?”
九叔也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這時秦白突然做出了個出乎意料的舉動。
他直接打開窗戶翻身跳了進去,然後秦白揮手示意幾人也跟上,表情顯得極爲淡定。
九叔見屋内的人并無反應,這窗戶也較爲偏僻,同樣翻身跳進裏面。
不過等到秋生兩人的時候,文才不小心腳崴到發出來些許動靜,頓時場面變得難看起來。
秦白連忙将愣住的文才拉到角落,星耀發出光芒籠罩幾人,他的手指也微微有佛光散發。
“什麽動靜?”苗人眉頭皺起,他看向陳捕頭說道:“陳懷你去看看。”
陳捕頭連忙向着秦白所在的位置走去,九叔三人臉色漲紅,心中都不由得緊張。
但在秦白作用下,陳捕頭與他們擦身而過,壓根就沒發現眼皮底下的幾個人。
“沒事,隻不過窗戶被風吹開了。”
陳捕頭将窗戶關上以後又回到桌前,而此時的王縣令已經隻有進氣沒有出氣了。
“快,把太歲喂我吃下……”
苗人視若無睹,陳捕頭連忙在屋子裏翻找起來,最後在枕頭下發現了個錦盒。
他打開後裏面是團不斷蠕動的白肉,顯得異常詭異。
秦白爲了看清楚些,忍不住又向前走了幾米。
九叔見他不斷向前感覺有些離譜,都快跟别人坐一桌吃飯了,你管這個叫做潛入?
王縣令被喂着吃下了所謂太歲後,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了,而且渾身出了身細密的冷汗。
九叔看了眼土罐,難不成其中真不是養屍,而是這玩意。
這時幹嘔的聲音傳來。
王縣令生出了異變,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瘦起來,肚子卻如同氣球般膨脹着。
并且肚子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動,就像是渾身的血肉都被其吸收殆盡了。
秋生捂住了嘴巴,他開始有些反胃,因爲眼前的場面太過于駭人。
那肚子裏的東西很快就有了人形,但不是尋常的嬰兒,像是個體型稍小點的成人。
緊接着肚中人蜷縮的身體開始伸展,能看到手腳在皮膚下穿行,就像原本的身體隻是具衣服。
等到肚中人代替了王縣令的身體後,他開始用手撕扯起身上的皮膚,大量的血肉落在地上,散發着難聞的臭味。
很快從王縣令的屍體中鑽出了個一男子,樣貌隻有三十歲出頭,但依稀能看出是本人沒錯。
王縣令忍不住大笑了起來,他貪婪的呼吸着空氣,絲毫不在意腳下滿是血肉碎塊。
“看來你已經獲得了新生,太歲種過些時日我會送來,你好好看護岩護縣這塊藥田。”
“沒問題的,下次多些太歲種。”
苗人沒有理睬王縣令,他起身似乎準備就此離開。
他提着土罐剛轉身,面前就多了幾人圍着,特别是其中的秦白,體型帶來的壓迫性極強。
根本不等苗人有所反應,秦白一把抓住他的脖頸,表情變得玩味起來。
感謝麻煜坤的打賞,感謝麻煜坤,子瑞,螞蟻永不競走,書友151224020327001,frenk,啊米,書友20200420195757814,回過頭已是滄桑的月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