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山寺門前,慧心觀望着群山,進出往來的遊人不計其數,但似乎都沒有注意到他。
不遠處,了無依舊在打掃着,但枯葉随風不斷落下,他就像是在做無用功。
時間逐漸過去,濃霧籠罩山間,就連下山的路徑都有些看不太清了。
如此濕潤的天氣,理應是爬蟲活躍的時候,但整個含山上卻不見一隻活蟲,反而爬蟲的屍體不少。
年輕僧人捂着口鼻來到慧心身前小聲嘀咕道:“首座,可能是山下哪裏被火燒了,總感覺聞到股怪味。”
慧心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幽幽的目光使得僧人連退了數步:“免得大霧封山,行路不好走,你去通知閑雜人等,含山就此閉寺。”
僧人不敢多言鞠躬退開,快步返回了寺院中。
空地上的了無随即停下了動作,慈眉善目的臉上看不出喜惡,他轉身朝着裏院走去。
“了無師叔,孝然可好?”慧心突然開口問道。
“可好,可好,茫茫世間,唯有佛土永恒甯靜。”了無放下一段莫名的話語離開了。
慧心嘴唇微動,目光繼續凝望着山間。
随着空氣中的味道愈發濃郁,他開口喃喃自語道:“雄黃善能殺百蟲啊……離臘八還有十餘日,也不知可否來得及。”
與此同時,山脈中的一處風口處,十餘米的巨型鐵鍋擺在其中,下面是由略濕的柴火熊熊燃燒着,煙氣根本壓制不住。
這地方視野正好能夠看到含山寺的大概。
秦白不斷在鍋子裏加着紅黃色的粉末,然後用鏟子轉動,散發的味道在山間彌漫開來。
也不知道他在鍋子裏加了什麽,山間如此濃郁的霧氣,一大半功勞要算到他身上。
左千戶、王生和知秋一葉站在一旁,他們忍不住捂住了口鼻,實在是味道太過于嗆人了。
其餘邊巡軍的士兵都不在此時,他們早已經散入了山林之中。
知秋一葉忍不住質疑道:“隻是些雄黃粉,你确定能夠将那妖魔引來嗎?”
“不确定,但這個方法比較保險一些。”秦白用濕毛巾擦着臉回答道。
王生被熏的眼淚直流:“咳咳咳,秦兄弟你這手段對付一般的長蟲還行,可是這妖魔怎麽看也不靠譜啊。”
“既然能夠逐個擊破,總要試試的。”秦白對于含山寺有些忌憚,同時面對所有的妖魔肯定不太理智。
幾人猜測起了寺院中妖魔的真身,唯有左千戶沉默無言,他磨着手中的樸刀,雙眼殺性十足。
王生見下山的行人越來越多,忍不住說道:“含山寺裏似乎開始疏散他人了。”
秦白倒不覺得是這群和尚心慈手軟:“看來對于含山寺而言,飼養妖魔的事情還不能過早暴露,這樣一來哪怕妖魔現身也能穩妥不少。”
他想到這裏,再次掏出了一大包雄黃粉灑進了鍋裏,接着倒入十幾斤色拉油,味道變得更加濃郁,使得飛鳥相互追逐着離開。
吸引妖魔的菜肴,秦白其實找到不少,但那些菜肴能夠激發出妖魔的兇性,白天寺廟中有大量的遊人信徒,肯定會出現不應該的誤傷。
如果在夜晚一片漆黑的情況下烹饪,山林裏突然有處地方冒出火光,顯然會暴露自己。
所以秦白便想着利用雄黃粉,就算不成再嘗試别的手段。
不管妖魔如何,山中的各類爬蟲反應不小,它們聞到了雄黃粉的味道,要麽鑽入泥土,要麽躲到了岩石的縫隙裏。
秦白猶豫了片刻,他發現光是雄黃粉似乎很難引來妖魔,便再次掏出了幾大包粉末,花花綠綠不少,看得身旁幾人眼狂跳。
此時含山寺中已經沒了遊人信徒,他将紅色的辣椒粉丢了進去,頓時滾燙的熱油沸騰了起來。
知秋一葉瞬間遁入了地下,直到将自己埋起來才好受了些。
王生強忍着煙氣,畢竟山中的邊巡軍還要由他來指揮,自然不可能臨陣脫逃。
相比于兩人,左千戶盤腿坐在地上,他幹脆當作是一場修行了,用以磨練自身的心境。
在辣味的加持下,雄黃粉的味道更上一層樓,但秦白的操作還遠遠沒有停下。
接下來是黃連粉,然後是咖喱粉,孜然粉,反正隻要是能想到的粉末,他不管三七二十一都扔到了鍋子裏。
紅色的熱油竟然一點點加深,最後化爲了黑青色,粘稠的氣泡冒了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爲鍋裏煮的是柏油。
秦白眼睛眯成了一道縫隙,他自己都已經有些受不了,連忙将最後一包粉末扔了進去,然後退到了稍遠點的地方。
可等鍋裏的氣味随之散發的時候,秦白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等等,這味道……”
這是一股極爲難聞的廁所味,與其他味道混合在一起後,産生了莫名的化學反應。
王生忍不住嘔吐了起來,就連左千戶嘴角都開始抽搐着,身體本能的産生了反胃的感覺。
秦白朝着手中的袋子看起,“瑪莎拉”三個字異常的刺眼,不愧是源自于三哥的香料,總是那麽異于常人。
山間的霧氣開始發生了變化,變得五顔六色。
因爲風向的問題,含山寺中的僧人都躲避到了房屋裏,寬闊的含山上竟然見不到一人。
正在這時,大地隐隐震動了起來,地藏王菩薩殿上瓦片不斷落下,而裂縫沿着牆壁開始蔓延。
慧心站在地藏王菩薩殿的門前口中念誦佛經,淡淡的光芒籠罩寺廟,似乎将妖魔産生的動靜壓下去。
隻聽到巨響傳來,地藏王菩薩的腦袋直接落到了地上,佛像之中無數的蜈蚣爬了出來。
一個碩大的腦袋從缺口中鑽了出來,大概有半米大小,看面貌的話,正是地藏王菩薩的長相。
不過比起蟑螂妖,蜈蚣妖隻有腦袋是人頭,身子則依舊是蟲子。
慧心搖頭起身,眨眼間就離開了地藏王菩薩殿。
“阿彌陀佛,終究還是渡化的時間太短了……”
蜈蚣妖剛從佛像出來時隻有半米,但幾乎每隔幾息都脹大些許,很快就已經有了十數米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