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江别鶴,老威嚴了!那股子江南大俠的範一拿出來頓時讓一衆助纣爲虐的壯漢感覺膽顫。
而這些壯漢的表現自然被江玉燕看在眼中,這些可都是在她眼中的高手啊,怎麽對這個人如此懼怕?難道他更厲害?
老鸨緩了緩再次賠笑道:“讓諸位大人看笑話了,這總有姑娘拎不清自己的身份,入了賤籍卻又不甘心。”
“是你們逼我的,我是被你們抓來的,我本良家不是賤籍!”
江玉燕很懂得抓住生機,她當然能夠看出這幾位大人是在有意找茬,已上絕路的她可不介意做這個導火索。
果然,江别鶴聞言冷笑,“安大人,這逼良爲娼應該怎麽判呢?”
安雲山老眼一眯,呵呵笑道:“幾年的牢獄之災是免不了的,若是情節嚴重的還要流放苦寒之地。”
老鸨一聽也有點吓着了,這是要找茬啊,不過她也不慌,其實以前也有官吓唬人,不過在金錢攻勢下也都是雷聲大雨點小。于是她定了定神,“之前多有得罪,是小的有眼不識真神,改日一定登門謝罪。至于這花魁卻是誤會了,我這裏有她爹将女兒賣給我們的契約,諸位大人一看便知。”
老鸨說着就從袖口裏拿出一張紙,“不,那是他們比我按的手印,我從來沒有去入過賤籍!”
江玉燕的哭叫其實并沒有引起江别鶴的同情更沒有引來安雲山的在意,兩人都是老油條,剛剛老鸨說的‘登門謝罪’才是他們的目的,他們是要看到老鸨的誠意而已,你犯了錯就要付出代價,這事關他們的威嚴。三萬兩,你至少要拿出七成這事才算是過去!
至于是否有逼良爲娼,那不重要。
不夠讓他們有些沒有想到的是,左舟卻是在老鸨快要收回的時候伸手接了過去。
“哎呦!這就是賣身契啊,我以前還都沒有見過呢,原來是這麽個格式。”
輕佻的語氣讓所有人一愣,也讓打算出手的無情停了停,江别鶴讨好道:“将軍做的都是大事,如此腌臜污穢之事自然不該髒了您的眼。”
左舟卻是随手将賣身契交給了無情,“收好,這是證據。”
衆人有點懵逼,卻聽左舟笑道:“大秦沒有取締青樓勾欄等地,但卻已經嚴令禁止了人口買賣,所以尋常人家的侍女仆人都改成了雇傭契約。你這賣身契……他違法啊!”
老鸨腦袋像是被錘子砸了一下似的,她疏忽了,不過也沒有辦法。大秦律例,雖然沒有明确将百姓分爲三六九等,但是仍舊保留了賤籍,一切龜奴、妓女都在此類。不過賤籍必須是由個人心甘情願并親自去府衙登記才行。
江玉燕是被抓進雲來閣的,自然不可能存在自入賤籍的情況,所以老鸨就捏造了一個父賣女的賣身契,然後帶着賣身契去府衙登記。按照程序來說是違規的,但青樓的潛規則持續了不知多少年,負責記錄的書吏往往也睜隻眼閉隻眼罷了。
可這事一旦稍微深究,無論是替人登記還是賣身契就都屬于違法了!
“哦大人誤會了,這是我們的疏忽,這小娘們的爹是個不懂法的粗漢,他隻認賣身契,如果不簽就哭鬧不止,我們也是爲了安對方的心而已。當初她就是自願的,若大人不信,小人可找來她的父親對峙。”老鸨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支支吾吾的說道。
好家夥,這滿臉都寫着說謊倆字了,都不用無情感知,那演技簡直沒眼看。
“你說謊,我爹是江南大俠江别鶴,他才沒有簽過什麽賣身契呢?”
“……”
江玉燕的一句分辨将所有人都弄尴尬了。
當然,隻有兩個人例外,一個是左舟,現在渾身一哆嗦。一個是老鸨,也不緊張了,回身就給了江玉燕一巴掌,“還在這胡攪蠻纏,睜開你的狗眼,眼前就是江南大俠本俠,也是你能夠随便攀附的?”
江玉燕傻掉了,看着眼前這個一臉正義凜然,剛剛卻分明想要好處的男人,這就是母親心心念念到死都不曾忘記的江南大俠江别鶴?
江别鶴眼中閃過了一絲殺意,對江玉燕,他其實并不介意随手救一個花魁或者随便誰,可你這胡說八道豈不是讓我在大人面前丢臉?
“你……你叫什麽名字?”
左舟冷不丁的問道,江玉燕馬上回神急叫,“我是江玉燕,我娘……我身上有我娘給我的信物,爹你看看啊,你看看啊!”
“夠了,憑白污了大人們的眼睛,還不給我帶回去!”老鸨轉身朝一衆壯漢喝道。
江玉燕掙紮着就要被拉走,“爹,我真是您女兒啊,我……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是您當初留給我娘的情詩啊!”
嘿,真巧!大概所有的風流小夥都會吟兩句情詩勾搭姑娘吧,而且這重合度還頗高,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江别鶴臉皮都開始抽搐了,你特麽的說起來還沒夠了是吧?老子以前泡妞的時候啥詩詞沒用過。
“住手!”無情冷喝,接着對衆人道:“她說的是真話!”
“……”
現場又一次陷入尴尬,江别鶴感覺臉都要脹紅了。
老鸨上下打量無情,朝廷現在可沒有女官,而且是個瘸子,“這位姑娘話可不能亂說啊,你說是真就是真?”
左舟翻了個白眼,感覺自己要是再不說話就不好收場了,輕咳一聲道:“你有什麽信物,拿出來讓你爹看……我是說讓江大俠看看啊!”
也不等江玉燕掙紮,無情伸手一抓就從其懷中将一方手帕吸了過來。
江别鶴鬧心無比的接過手帕,打開就看着上面繡的情詩,記憶一下子就恢複了,好吧,江玉燕的母親叫什麽他早就忘了,不過這帕子倒是記得,确實是他幹過的事。但那時候不過是圖人家漂亮,玩膩了也就找個理由離開,不過他也幫其贖了身,算是兩不相欠吧,卻不想今日玩出了人命啊!
這一刻江别鶴有點糾結,他堂堂一個江南大俠,怎麽能有個淪落風塵的女兒,還是所有人皆知的花魁。更重要的是,還是在李元芳面前,這讓将軍怎麽看我?這若是承認了,面子丢大發了!
有時候,你不管承不承認,隻要一遲疑,其實大家就都知道怎麽回事了。頓時所有人看江别鶴的眼神就不對了。
卧槽!今天這事沒法善了啊!
此時老鸨已經慌了,卻是從人群中又轉出兩人,正是那兩個豪客流亡者,當先一人笑道:“這花魁怕不是得了失心瘋,江南大俠怎麽會有一個花魁女兒呢?您說是吧,江大俠!”
嗯?江别鶴生氣了,丢人是丢人,但你個王八羔子拿這事威脅我?
不過這回沒等江别鶴開口,左舟卻是有點好奇了,“知道是江大俠的女兒還想着強要?你這怕不是簡單的色心吧!”
那兩個流亡者打量了一番左舟,突然不屑的笑了笑,“年紀輕輕就是先天境界,倒也難得,卻不知道江湖一山更有一山高,可不要因爲一時意氣害了自身的性命啊!”說着一股子滂湃的真氣就跟着爆發了出來,甚至形成氣浪吹起衆人的衣擺。
老鸨這邊倒是一幫人大驚失色,可左舟這群人的表情就有點古怪了。
先天圓滿境界,真氣渾厚快要堪比當初的魏進忠了,可是……這真氣質量也太差了,簡直渣到沒眼看。不說别人,跟韋小寶比就像是買電腦時附送的滾輪鼠标和電競專用鼠标的區别。
這就是你的信心?
左舟摩挲着下巴仔細搜索了一番腦中的知識,又望向無情,“這種斑駁充滿雜質的真氣,應該是吸取了太多異種内力所緻吧,所以,你們練得是采補功夫?”
這回倒是輪到那兩個流亡者驚訝了,劍晨見狀眉頭緊皺大義凜然的搖搖頭道,“男女之事是人倫大事,雖無不可說但其中深奧也不是誰都能懂的。尤其是交合修煉之法,下乘者有欲無情,徒增真氣卻毫無内涵。上乘者有情無欲,精神境界帶動真氣陰陽融合,雙方大有裨益。若單方面采補之術則是損人利己的邪術!”
“不愧是無名前輩的高徒,這知識儲備甚是豐富啊!”左舟誇獎一句,心裏卻是大翻白眼,這種事适合用來炫耀淵博嗎?
江别鶴愣了一下,剛剛被私生女的事給震了一下,他卻是沒注意,自己這閨女還是個天生的媚骨。之前李元芳對其也有些意動,如今人已經丢了,得想法找補,若是将其送給将軍做鼎爐,那……
“不錯,這少女确是我江别鶴的血脈!”
江别鶴承認了,這點挺讓人吃驚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可更令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兩位流亡者卻冷道:“血緣之事無法辨别,還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們可不認。再說就算是江南大俠又如何,我們可是真金白銀從雲來閣買來的!”
卧槽!原本想着之後再針對你們,現在這是逼我動手!江别鶴大怒。
左舟也樂了,“以前就聽說你們紅火蟻很跳,尤其是金錢幫退出大秦市場之後。”
左舟的話讓兩個流亡者有些詫異,‘市場?’這個将軍竟然還懂得商場上的那些事?“你既然明白,那就應該知道,我們紅火蟻的實力。”
“嗯,知道,聽說你們已經掌握了核心技術,如果你們願意,那整個大秦很快就會陷入無紙可用的困境。”左舟必須承認,他其實是有點誇大了,在回到帝都之前确實想過造紙的核心技術可能掌握在這些流亡者手中。但是回帝都之後就懂了,朝廷翰林院中其實有很多技術牛人,這點還是黃裳告訴他的。
隻是就跟秦皇執政之前,所有知識都不會普及一樣,造紙的技術至今也沒有普及的意思,還依舊掌握在少部分人的手裏,更沒有用于商業的意思。
也不知道秦皇是暫時沒工夫搭理,還是想要借助流亡者的手發展經濟。
不過按理說,這幫子商人也不該這麽膨脹吧,還是說,他們現在爲了提升實力已經開始毫無顧忌了?
左舟有些好奇,不過其實他并不是太在意,直接問道:“我一向是個講理的人,先不論這個老鸨有沒有權力販賣這位姑娘,你們說你們花了三萬兩買下來她的初夜。那我就要問了,交稅了嗎?”
“……”
這種事……有交稅的嗎?
一下子把兩個流亡者給整不會了,旁邊老鸨馬上自以爲懂了的接道:“這不是剛剛完成交易嘛,一會兒就去交。”這種事情哪有什麽交稅一說,不過就是給地頭蛇好處罷了,這位大人也是個貪錢的啊。
“那就先交出來吧。”
左舟直接伸手,衆人不屑,這貪的也太明目張膽了吧。不過若是能夠用錢解決的問題,兩個流亡者其實也不想打。
掏出銀票直接付賬,左舟一看,好家夥上來就是一萬兩,這應該算是重稅了吧。啧啧兩聲将銀票遞給無情,“收好,也是證據!”
“……”
左舟指着兩個流亡者與雲來閣一票人,“買賣人口,罪證确鑿,還不束手就擒!”
嘶!
群體抽氣,這……手段信手拈來好熟練啊!
“看來你們是注定要與我紅火蟻商會作對了?”兩個流亡者眼中一狠,把江玉燕往後面一推,“先帶她走,我們随後就……”
嚓嚓嚓,刺眼的劍光劃過,入肉碎骨脫離的聲音在夜空中漸漸消弭,江玉燕迷茫的左右看看,這些人爲什麽都不動了?
輕輕掙紮,原本壓住她的力量不見了,一個個壯漢緩緩跌倒,人頭與軀體脫離滾落在腳邊。江玉燕輕輕顫了一下,眼中卻沒有恐懼,有的隻是難以置信與……向往?
左舟打了個哆嗦,這丫頭不會是在打老子的主意吧?
“販賣人口、逼良爲娼、拒捕、綁架公衆人物親屬、威脅并賄賂朝廷官員,這麽多罪并罰的話,應該怎麽判?”
安雲山接道:“死刑!”又頓了頓,“要不……還有抄家?”
左舟忙點頭,“應該有抄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