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燕的母親是個風塵女子,至于父親,聽說是江南大俠江别鶴,這一點還是母親臨死時候告訴她的。作爲私生女的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據說父親家中已有妻室還是個很有地位的女人。當初母親與父親相愛之後就是在她的阻撓之下才最終分别。
四歲之前,她總是偶爾帶着羨慕的看着别家孩子與父母玩耍嬉戲,每當這個時候她的母親就會帶着幽怨的情緒哭一宿,四歲之後她努力的開始控制表情,小小年紀就将‘父親’這個詞彙扔到了心底的最深處。
她家很窮,母親雖然被父親贖了身,但卻沒有什麽本領,平時也就幫别人縫縫補補或者在繡莊生意旺季的時候去幫忙分擔一下。所以,家裏從小就過的緊巴巴,可即使如此母親依舊沒有改嫁的想法,也許她還想着曾經給了她愛情美夢的父親吧。
這種艱苦的生活直到自己十一歲的時候才有了改變,那一年總有男子上門獻殷勤,母親是個很和善的人,以前也有上門求親者,對于這些仰慕者母親總是能夠很溫柔的拒絕卻又不傷那些人的面子。但這一年母親卻變了,她狠狠的痛罵,用掃帚、扁擔、擀面杖将那些人全都攆了出去。
江玉燕從來沒有見過母親如此兇狠、如此吓人,可是每次過後母親又會抱着她哭。
一開始江玉燕不是很懂,直到半年後,又有一個老頭子上門,這時她才明白,這些男人的目的不再是母親了,而是她!
生活不易,尤其是孤兒寡母在一起的時候,總有那麽多的是是非非、人言可畏,也許是出于嫉妒、也許就是單純的不懷好意,曾經和善的鄰居慢慢開始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們,最初還頗爲隐晦,可當母親用棍子攆跑兩個潑皮之後,這些情緒變成了尖酸刻薄的挖苦。
母親是個有決斷的人,她十分不舍又果決的拿出積攢足有十幾年的銀錢,在靠近縣衙的街道對面買了一間小屋。
江玉燕要感謝秦皇,大秦的官員普遍還算不錯,雖然不乏貪腐可也是辦實事的。縣令很是有些威嚴,而母親又通過一些曾經繡莊的關系成爲縣令家的廚娘,母女兩算是得到了一些庇護。
然而好日子并沒有過的多麽長久,在她十四歲生日那一年,母親暈倒了,這一倒就沒有再起來,陸陸續續撐了大約半年的時間,家裏的積蓄全都用來治病了。
山窮水盡的時候,江玉燕違背了母親的命令,擅自出門去求了縣令,而縣令的條件也很簡單,要自己給縣令做小。
還不到十五歲的江玉燕什麽都不懂,爲了救母親她答應了,在拿到錢的第一時間去藥鋪抓藥卻無意中聽到了藥鋪夥計們的議論。
‘嗨,那看個小美人。’
‘噓,那是縣令的人。’
就這麽簡單的兩句話讓她上了心,隻是當時太急,她買藥之後就回家了。但這副藥沒有能夠被母親服下,母親抓着她的手喝問:“你從哪來的錢?”
江玉燕拗不過母親将實情說出,悲憤不已的母親告訴了她有關父親的信息,最終在她出門倒水的時候用一把剪刀刺進了自己的心口……
萬念俱灰的她又一次來到了藥鋪,先是在藥鋪中露一面,接着繞回去藏好,那些藥鋪夥計們果然又開始議論。
這時的她才明白,縣令一次上街的時候撞見了偷跑出去玩的江玉燕,這也才知道自家美廚娘竟然還有這麽漂亮的一個女兒。于是便找人暗中下毒害了她的母親病重,所以說,縣令、藥房大夫……還有她,都是兇手!
江玉燕呆坐了一天,母親死亡的消息沒告訴任何人,又用錢從酒樓夥計那買了半斤用來殺蟲的砒霜下進了衙門所有人的飯菜之中。那一天大家嘔吐、腹瀉、昏厥,不同的症狀讓衙役們很快就知道自己中了毒,他們成群結隊的去找大夫,這些人中當然也有縣令。
大夫忙了一宿才算是将所有人的命都保住了,而江玉燕再一次混入藥鋪,用母親自殺的那把剪刀将勞累睡去的大夫刺死,接着是夥計,然後是解毒過後的衙役與縣令全家,劇毒折磨的他們身體虛弱,大部分人在睡夢中就被殺了。
隻有縣令是先被叫醒再被刺死的,她要讓他知道自己該死,之後便是一把大火将一切焚毀。
過程說來簡單,但其中兇險非常,事後每每回想都覺得自己運氣不錯。這也是足以轟動整個江南道的兇案,可任什麽樣的名捕也想不到,動手的會是一名不到十五歲的柔弱少女吧。
江玉燕安葬了母親之後便決定去找親生父親,她不想在這個世界上孤苦無依的活着,那樣……太苦了。
隻是,江玉燕終究不知道江湖的險惡,也沒有什麽江湖經驗。在尋父過程中被雲來閣的人盯上了。
說起來很可笑,雲來閣的護衛功夫竟然比縣衙的衙役都厲害,江玉燕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世間還有能一掌将木棍打碎的高手存在。
她逃不了啦,于是便虛與委蛇,暗中觀察,距離她作爲花魁出閣還有大約兩年,她還有時間。
由于她母親之前就是風塵女子出身,所以琴棋書畫女紅之類的本領她都有着不弱的基礎,雲來閣的教導幾乎很快都能上手,再加上活潑好動在舞蹈方面也有着不錯的天賦。
老鸨很高興,望着她的雙眼就像是在看閃閃的金子。
花魁出閣也是需要預熱的,所以在十六歲這一年,她時不時要被叫去接待客人,這個接待就是簡單的跟一些風流公子吟詩作對擴展人氣。
漸漸的,江玉燕的花魁之名越來越盛,老鸨覺得差不多的時候開始教導她怎麽伺候男人,而江玉燕也知道,時機已到……
在雲來閣的這些年,江玉燕見過很多次老鸨處理癡男怨女的方法,所以她找了個很會花言巧語的李公子假裝傾心,這樣當護衛們去打斷其腿的時候,雲來閣中就會出現人手空虛的情況。
接着又在花房中提前藏了繩子與男裝,這衣服還是李公子的呢,有一次趁其喝醉之後體貼的說要幫李公子清洗便留下了。
整個計劃在江玉燕的心裏演練了很多遍,可以說各種突發情況都已經想到了,而等到施行的時候也是頗爲順利。在所有人都外出尋找的時候,江玉燕混入離開的衆多賓客群中離開了雲來閣。
……
左舟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副吃飽喝足的樣子往前走,“這雲來閣的飯菜還是挺香呢,隻可惜老闆不太會做人呐。”
安雲山陪笑道:“将軍所言極是,不過一煙花之地而已,卻是不配有這樣可口的飯菜。”
江别鶴表示贊同,“兩位大人此言有理,她不配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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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夥,你們這意思還是層層遞進的呢!無情等人在一邊不約而同的翻了個白眼,三個老陰比!
就在此時,原本應該趨于平靜的街道突然間熱鬧了起來,一個個壯漢和少年開始滿大街的搜尋着什麽。一走一過的時候還拿眼睛在他們身上打量,尤其是左舟、江小魚、劍晨和無情四人,他們恨不得要将視線釘在身上似的。
嘿我這暴脾氣!“看你爹呐!”
左舟的怒喝并沒有引來針對,因爲不遠處發出了一聲呼喝,所有人就都朝那邊沖了過去。
這可就有點好奇了,左舟雙手負後邁着實快似慢的步伐跟了上去,衆人自然也跟上,遠遠一瞧卻是樂了。
呦,這不是剛剛那個花魁嗎?
此時的江玉燕披頭散發,原本整潔的公子長衫也有些扭曲狼狽,千算萬算算漏了一點,那買下了她初夜的兩個豪客,竟然等不及出來并發現了她。
更讓人爲難的是,那兩個豪客不光武功高強還手下衆多,無論她怎麽隐藏還是被他們找了出來。
“小賤人,老娘養你這麽多年,你就這麽報答我?好,軟的不吃吃硬的,就讓你嘗嘗我的手段!”老鸨氣喘籲籲像是跑了幾萬米似的,就差伸舌頭了,喘了幾口後從懷裏拿出了一瓶藥丸,倒出一顆就要給江玉燕吞服。
咻!啪!
當街逼良爲娼?這可有意思了,旁邊站着好幾位大人呢,你就敢這麽明目張膽?
出手的是無情,一顆石子在精神力的控制下擊中了老鸨的手背,藥瓶和藥丸掉落,尚未落地就進入了無情手中。
“這是證據,拿好。”左舟笑道,接着頗爲期待的看着老鸨。
老鸨愣了一下這才發現了幾人,尴尬的行禮來到衆人面前賠笑道:“原來是幾位大人啊,小的真是瞎了眼,沖撞了諸位。”
左舟伸手指了指花魁,“那個怎麽回事?這不是你們的花魁嘛,怎麽好像很不情願似的?”
“呃,敢問大人是?”
安雲山輕咳一聲哼道:“這位那是李元芳李将軍,乃是由帝都至此執行公務!”
老鸨一聽有點後悔,糟了,帝都的官!早知道之前就不貪那三萬兩了。
“這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大人勿怪。”
“李将軍問你是怎麽回事,快說!”江别鶴早看她不順眼,一聲斷喝用了真氣,直接将老鸨喊得面色煞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