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灑在運河之上像是一抹抹蕩漾的聖光,驅散的不光有黑暗,還有人心中的陰霾。
斷浪拎着火麟劍一點點的爬上岸邊,從火麟劍上傳過來的是一波波不滿的情緒,倒不是因爲沒有繼續飽飲雄霸的鮮血,而是它讨厭水。
對于這一點斷浪沒有慣着,他也不喜歡泡水,可除了這樣還怎麽掩蓋火麟劍的火焰勁氣?
“該死!”叮吟一聲,斷浪将火麟劍插在地上,整個人仰躺在砂礫上,也不管是否舒服,他現在就想是多休息一陣。
“哥,他真的不回來了嗎?”
“妹紙,哥一定給你找個更帥的,你别着急。”
一男一女幽怨的聲音緩緩傳來,挺話頭像是兄妹,斷浪也沒有在意,畢竟口口聲聲談論感情問題的兄妹又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隻是他沒有想到,當聲音漸漸遠去的時候,火麟劍竟然發出了一陣陣不規則的顫動,那感覺就像是小朋友看到了喜愛的糖果。
斷浪大奇,這種事他可從來都沒有遇見過,眼見那遠處的一男一女就要不見,他趕忙抓起火麟劍跟蹤上去。
很快,斷浪來到了一家宅院,從彌漫的熱氣與鐵腥味來判斷,這裏竟然是一間鐵匠鋪。
老實說,斷浪沒有想到,在這麽個小山村裏竟然還有鐵匠鋪,那些村民不該都是去城裏買鐵器嗎?
雖然感覺新奇,但斷浪沒有耽擱,因爲火麟劍一直都在催促。飛身上牆,就看到了一個坐在搖椅裏于院子中央悠閑哼着小曲的身影,正是剛剛那對兒兄妹中的哥哥。
這個畫面……怎麽有一種世外高人正等着教育他的感覺?
斷浪是很多疑的,一瞬間就有點打退堂鼓,隻是火麟劍催促個沒完,他又看不出對方到底有什麽本事,這怎麽看連先天高手都不是,怎麽會對自己造成傷害威脅呢?
“我說,你還打算在牆上待多久?一會兒走的時候記得将牆上的腳印擦幹淨!”
斷浪:“……”
于嶽打了個哈欠,從旁邊的茶幾上端起一杯茶抿了抿,“本來晚上我是不打算喝茶的,畢竟無助于睡眠,但爲了你,我願意破一次例!”
斷浪依舊謹慎的沒有跳進院子,“你認識我?”
“不認識。”
“……那你爲什麽知道我要來?”
于嶽好笑的瞥了他一眼,或者說是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火麟劍,“你那把劍能夠感知到我,難道我就不能感知到它嗎?”
斷浪恍然,冷笑道:“所以你等我?你可知道我要做什麽?”
于嶽撇撇嘴,還吓唬人嘞,“不就是想要我的胳膊嘛,不過我有一件事要問清楚,到底是你的劍要,還是說你想要!”
“……”
一句話,一句聽起來很普通的話卻讓斷浪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蟲鳴、鳥叫、河水流淌,小村落的平靜似乎從來都未曾打破過。然而大多已經入眠的村民完全想不到,此時正有一個心狠手辣的高手快要走火入魔了。
斷浪雙眼一陣陣紅芒閃過,手中火麟劍也跟着明滅不定,兩者相互輝映糾纏,讓他整個人明暗不定。就像是有一個文藝大導演再用燈光交替表達人物内心的掙紮一樣。
隻可惜,于嶽并沒有興趣欣賞這種東西。看了看月色,“都特麽快半個時辰了,你沒完了?一個問題有那麽難回答嗎?”
很難,非常難!
斷浪有一種預感,這個問題的答案與他今天的安危無關,可好像與自己的未來息息相關。
于是,又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于嶽已經回屋睡覺了。天亮了,朝陽的光芒從斷浪的臉上劃過。他像是一座石雕,就那麽站在牆上,一手持劍低頭發着呆。
路過的村民們都看到了他,也許這個時候斷浪該慶幸,這個時代不存在什麽手機,否則他怕是删不掉這段黑曆史了。
“哥,那是誰啊,跟個傻子似的。”于翹仰着頭看看斷浪,将一盆花挪了挪地方,這貨擋住了陽光。
于嶽也不在意,“一個找不到什麽都想要的人,不用管他,等他想清楚自然就能夠動了。”
“哦!”于翹乖巧的點點頭,帶着打好的鋤頭出門了,她要負責将兄長的作品交給買主,臨走時又瞄了一眼斷浪,别說,這個人……有點邪魅狂狷的意思。
于嶽完成了工作之後又一次坐上了搖椅,時間再次加快,當月光又一次曬在斷浪的臉上時,斷浪終于動了,“是火麟劍想要!”
于嶽樂了,轉頭終于正視斷浪,“劍是劍,人是人,你能說出是劍想要,說明你還有着完全獨立的人格,并沒有被劍魂所吞噬。”
斷浪眉頭微皺,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于嶽繼續道:“我見過很多的劍客,有不少是根據寶劍來修煉劍意的,但大多數發展到最後都開始爲劍而活了。這樣的人,實力未必見得多弱,但卻很難再提升跨越瓶頸了,因爲他們爲劍而活,除非将劍的等級提升,否則是沒有辦法變強的。”
“按以你之見,這種劍客該如何變強呢?”
“很簡單,像知己一般就可以了,心意相通卻又是兩個不同的個體。這樣當你們合力時會威力不俗,而平時卻又能夠各自提高。這樣的好處是,無論是你還是寶劍,提升之後都可以彼此。”
斷浪恍然,原來如此簡單,“這麽說,火麟劍之所以要你的胳膊,就是因爲那能夠強化它?”
“就是如此。”
“那就将手臂交出來吧,看在你指點過我,我留你一條性命。”說着就要動手。
于嶽一個大白眼翻了過來,問了個足以秒殺天下會從上到下的問題,“你們天下會……不教人讀書的吧!”
“……”
他們天下會連行俠仗義都不教,還教讀書?斷浪本人雖然識字,但也就僅限于識字罷了,能夠聽懂别人文绉绉的說話都歸功于環境,若是讓他那麽幹,還不如殺了他呢!
“你問這個做什麽?瞧不起我?”
于嶽歎了口氣,用一種關愛智障般的眼神看着斷浪,“你知道我的胳膊能夠提升火麟劍的威能,那你知道該怎麽提升嗎?”
“……”斷浪沉默,就不信你敢告訴我!
“兩種方法,一種是将這麒麟臂移植到你的身上,這樣以此臂運使火麟劍必然威力無窮。一種是濃縮麒麟臂的精華形成精血,然後以火焰淬煉進入火麟劍。”
他還真敢說啊!……“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于嶽端起茶壺嗞溜一口,“先說第二種辦法,濃縮精華要由我控制運使内力逼出精血,然後由鐵匠一點點的将精血淬煉進火麟劍。融合的精血越多,火麟劍就越強,但越到後面淬煉的過程越難,對鐵匠的手藝要求越高。那麽問題來了,你該怎麽源源不斷的得到精血呢?還有,你是打算自學鐵匠技能嗎?”
斷浪懵逼,低頭瞧瞧火麟劍,你這麽難伺候的嗎?
火麟劍:……
斷浪抿了抿嘴,感覺有點丢人,嘴硬道:“哼,那就移植你的麒麟臂!”
于嶽噗的一聲笑噴,“哈哈哈,就說你們天下會都是文盲吧!不同人的血液是不一樣的,如果強行移植會出現排斥反應的,到時候你不光手臂不能用,還可能影響身體健康。”
斷浪:“……”這個天下會确實沒有教過……
于嶽看着對方沮喪的樣子一時間覺得非常有趣,“不過嘛,作爲一個鐵匠,我這人啊,最喜歡成人之美了,便由我給你指一條明路好了!”
斷浪精神一振,“請指教!”
“你幫我做事,如果做得好,我會給你凝聚一滴麒麟精血。甚至還可以幫你将其淬煉進火麟劍,如何?”
斷浪聞言并沒有立即答應,他隻覺得自己三觀受到了沖擊,他是壞人啊,強搶才該是他的風格,這怎麽變成打工人了?
……
蕭驸馬的車隊一直在有條不紊的前進,這些日子以來聶風和秦霜一直在找過步驚雲,而阿香和展十七則在照顧雙兒。
由于雙兒時時刻刻要受到童心真經的折磨,所以聶風和秦霜也不能朝她詢問什麽具體的事情,倒是第三天的時候,步驚雲醒了。
隻是左舟發現他很明顯是跟韋小寶串通好了,竟是一套說辭,而左舟也沒有想拆穿什麽,畢竟他跟雄霸又沒有什麽交情。
在聽完步驚雲的叙述之後就離開去看望雙兒了,彼時阿香正端着一盆水往外走。
“怎麽樣?傷的嚴重嗎?”
阿香回頭小聲的回道:“童心真經似乎是一種陰寒屬性的真氣,在不停損傷她的經脈,除非她按照童心真經的運行路線運功,否則再過不多久,可能經脈就要斷裂了,到時候寒氣入五髒六腑,怕是沒得救。”
左舟古怪的看着她,“你啥時候學了醫術,我怎麽不知道?”
“是十七告訴我的,她的真氣也是陰寒屬性,深入經脈探查傷勢的時候不容易被童心真經真氣反噬。”
左舟恍然,展十七的真氣因爲霜蜈蟲卵的關系轉化成了陰寒屬性,若非能夠跟阿香水火調和,怕是兩人以後再修煉功法都要有所限制了。
“你和十七幫我守在外面,我進去跟雙兒談談。”
“嗯?你想要幹什麽!”
左舟擡手就朝阿香的眼珠子插去,“你再敢跟我瞪眼看我怎麽收拾你!”
阿香自诩靈活的躲閃,“鬼知道你是不是饞人家的身子?”
左舟懶得理她,進入帳篷之後朝展十七點點頭,後者就很識趣的出了帳篷,跟阿香一起守着。
雙兒擡頭看着左舟,之前小寶說過,在這支隊伍中隻有兩個人需要提高警惕,一個是蕭驸馬,一個就是李元芳,因爲他們很有可能會揭穿所有的謊言。但也不需要做些什麽,因爲沒有利益的事情,這些人是不會輕易幹的。
“我聽說你是步驚雲的心腹?”
雙兒嘴唇有些青紫,顯然狀态極差但還是勉強笑道:“李将軍說的沒錯,雙兒得雲堂主收留銘感五内。”
左舟再次笑問:“不用那麽拘謹,我還是很欣賞韋小寶的。”
“多謝将軍賞識。”
“不用客氣,其實我挺好奇的,如果步驚雲和韋小寶同時掉到了河裏,你又隻能救一個人的話,那你會救誰呢?”
“……”
“哈哈哈哈,開個玩笑。”左舟看着雙兒那憋悶的表情揮手笑道。
“童心真經啊,是一種很麻煩的功法,除了童皇之外,真要說有誰了解,恐怕就隻有雄霸了。韋小寶臨走的時候說要去找辦法救你,我想他應該失去找雄霸了吧!”
左舟的話讓雙兒渾身一陣發冷,她完全沒有想到韋小寶會去冒這種險!
“他啊,對你很好呢,我也知道步驚雲很帥,很有男子氣概,但是……韋小寶對你很好啊……”
是啊,真的很好很好……雙兒已經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之中,在這短短不到二十年的人生中,每一次她遇難都有他在身邊。而所有的苦難,似乎也都是他在承受。
左舟看看雙兒的樣子并沒有停下,繼續道:“我不知道韋小寶能不能得到破解童心真經的方法,但是據我所知破解的方法也不止一種……其實我就知道一種,也能夠做到。隻不過現在我們的環境不允許,我不敢全身心幫你治療。因此,若你能夠忍住疼痛一個月,當我們回到帝都之後,我便可以幫你治療了。”
“一個月嗎?恐怕我挺不到一個月吧,何況……你爲什麽要幫我?”雙兒擡起頭,眼中并不全是希望,從小的經曆讓她知道,命運的饋贈早就已經标好了價碼。
“爲什麽?”左舟自問,想了想樂了,“大概是我敬佩專情的人吧,因爲我自己做不到。嘿嘿,外面那兩個妹紙看到沒,我可饞她們了!當然,韋小寶是不是一個專情的人我不知道,但能夠爲一個女人拼了性命的,他還是我此生遇見的第一個,所以,爲了他,你得挺過這一個月!”
……
“幫主,我看見……”
“你看見什麽了?說!”
雄霸此時就在距離左舟隊伍的不遠處,隻是謹慎的他并沒有冒然進去。
韋小寶猶猶豫豫的說道:“我……我看到風堂主和霜堂主在幫步驚雲治療……”
砰!
雄霸一掌拍碎了旁邊的樹幹,眼框裏都快要噴出火來了,“好啊,這幫孽徒!”
“幫主,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雄霸想了想道:“我們回天下會。”
“是!”
雄霸上了一輛馬車,韋小寶在前面趕車,卻聽雄霸在車廂裏問道:“你對老夫忠心耿耿,自該接受獎賞,你想要什麽?”
韋小寶一邊趕車,一邊憨笑,“對幫主效忠是應該的,小的沒什麽想要的。”
“不可,老夫賞罰分明,你該賞,說吧,想要什麽?”
車廂總傳來雄霸的笑聲,卻不知他已經将手向前按去,如果這個小桂子敢觊觎他的神功,那就直接送他去死!
“幫主,我……想學童心真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