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永興鋪掌櫃的人頭落地。
許清宵的鐵血手腕,再一次讓大家安靜了。
這幫番商,的确是該死,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幫番商死不了。
因爲他們沒有犯大錯,無非就是坑蒙拐騙罷了。
百姓是想讓他們死,可一切還是要按照大魏律法來的。
這一點鎮西王知道,三位尚書也知道,所有權貴都知道,甚至百姓都知道。
可許清宵在這種情況下,直接就地斬首,這已經不是鐵血手腕了。
這是一手遮天啊。
“許清宵!”
“你當真無法無天。”
鎮西王壓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原因無他,他這次過來的目的是什麽?是調和!
并非是來打壓許清宵的,而是給這些番商撐場面的,告訴許清宵,這幫番商你動不得。
當然他也知道這幫番商所作所爲,知道今日很難善後。
可許清宵這麽鬧騰,他們也有所商議,認爲許清宵無非就是想要訛一筆錢罷了。
所以他來之前,早就與其他人協商好了,隻要不是非常過分,這筆錢給了就給了,大不了過幾年讓許清宵吐出來罷了。
隻是,沒有想到的是,許清宵真敢下手,而且還是下死手。
這殺的幾個人,與他們關系很大,每年不知道能爲他們賺取多少銀兩。
更主要的是,許清宵殺人是在立威,這人一殺,這些番商一個個吓得尿都快出來了。
到時候完全就是許清宵掌中玩物,他不允許的是這一點,而不是真殺了兩個人。
死了的人,他沒辦法挽救,可活着的人,他必須不能讓許清宵這般枉爲了。
“王爺!”
“這是許某提醒你第二次了,今日堂審,許某一人做主。”
許清宵淡淡開口,無懼鎮西王的怒吼。
“今日堂審縱你一人做主,可本王也不允許你草菅人命,本王問你,他們犯了什麽錯?需要這般懲戒?”
“縱然是當街毆打婦女,縱然是出言羞辱,縱然是強買強賣,你大可罰他銀兩,讓其緻歉,甚至關他進牢都可以,然而你卻目無王法,過度執法,直接斬他。”
“大魏律例,死罪皆需刑部侍郎親自确定,否則不得下令。”
“本王想問一問,這大魏的律法,是你許清宵制定的嗎?”
鎮西王怒道。
他攻擊許清宵的點很簡單,律法上可沒有寫,毆打婦女,出言羞辱,強買強賣,是殺頭之罪,是死罪。
而且但凡涉及到死罪,都必須要又刑部侍郎品級親自審核,确定無疑後才能判其生死。
許清宵卻直接就地斬首,逾越了規矩。
“毆打婦女!出言羞辱!強買強賣!的确罪不至死。”
“可!太祖有訓,凡異族辱我大魏子民者,皆,殺無赦。”
“這一點,王爺難道忘記了嗎?”
許清宵冷冷開口,大魏律法中的确沒有說毆打婦女是死罪,可太祖說過這話啊。
當年大魏太祖,建立大魏王朝,就是靠鐵騎殺盡異族,平定動亂。
不然這幫異族憑什麽尊大魏爲主國?難道是被大魏太祖人格魅力征服了?
還不是靠鐵血手段,殺到異族膽顫,殺到番邦哭爹喊娘。
所以在那個時代,異族辱大魏者,的确是殺無赦。
隻是這種東西不會被記在律例之中,但有明确記載,而許清宵拿出這一條太祖口訓,的的确确可以拿出來。
“許清宵,你混淆視聽,太祖的意思,是不服管教的異族,他們是大魏的商人,兩者完全不一樣。”
鎮西王否認道。
“大魏的商人?”
“好!”
“王爺,那許某就問一問你。”
“你說這些番商是我大魏的商人?他們可曾交過一文的稅?”
“你說這些番商是我大魏的商人?他們可曾爲大魏做過一件事?”
“大魏先祖,見其可憐,讓其生存,免之稅收,彰顯我大魏之國威,大魏之鼎盛,孕育這些蠻夷番邦百年,不奢求他們回報大魏雲雲。”
“卻沒想到,這幫番商借助皇恩,在大魏橫行霸道,肆無忌憚,毆打我大魏子民,羞辱我大魏女子。”
“許某想問一問鎮西王!”
“大魏六百年前,中原番邦入侵,異族踐踏,多少百姓如同豬狗一般,在這些異族腳下,太祖拔刀而出,鐵騎鎮世,殺出大魏基業。”
“如今六百年後,上演着同樣的場景,你身爲大魏藩王,理應銘記于心,卻沒想到你今日不但不支持本官嚴懲惡賊,反而支持這幫異族。”
“許某當着天下百姓面前,想問一問王爺。”
“您,到底是大魏的王,還是異族的王?”
許清宵一番話慷慨激昂,而且這一番話格外的可怕,将百姓的憤怒瞬間拉起,再加上這最後一句更是殺傷力無窮。
刹那間。
無數雙目光死死地落在鎮西王身上。
是啊,這些異族番商,如今在京都内所作所爲,不正是如同六百年前,番邦異族入侵中原時的行爲嗎?
六百年前是如此,六百年後也是如此。
你身爲王爺,不但不幫自己人,反而幫外人,你還是不是人?你還是不是大魏的王爺?
百姓的目光如火炬一般,落在鎮西王身上。
氣勢并不可怕,但這一雙雙充滿憤怒的目光,卻是民意,是天下殺人最恐怖的民意。
“你!”
鎮西王指着許清宵,他深吸一口氣,平複着心中情緒,縱然怒氣沖天,可他的目光,不敢有任何一絲絲怒意。
因爲民意太可怕了,他知道自己不能亂說什麽了。
“王爺,若您還是大魏的王,就坐下吧。”
“若你覺得,你是他們異族的王,那索性不如讓你的侍衛出手,将這些番商救走。”
許清宵态度一變,他再次給對方挖了個坑。
而後者心情平複下後,繼續開口了。
“許清宵,你莫要污蔑本王。”
“本王自是大魏的王,本王自然向着大魏百姓。”
“可本王之所以出言,并非是幫他們,而是幫天下百姓,這些番商雖然有些過錯,可說到底他們是番商,如今大魏曆經北伐,需休養生息,若将他們殺了。”
“隻怕會引來戰禍,尤其是這些番商背後的人,都是異族權貴,若他們真犯了十惡不赦之罪,殺了就殺了,本王絕對不會多說一句。”
“可就因爲這種事情,卻害得他們人頭落地,無論如何,說不過去。”
鎮西王想到了如何回擊許清宵,他這般開口,站在大魏的角度上來反擊許清宵。
你要殺人,不是不可以,可問題是,人家并沒有犯下滔天大錯,再者他們是番商,我不讓你殺,不是害怕他們,也不是幫他們,而是他們代表的是一個又一個小國家。
大魏曆經了七次北伐,國本已經沒了,若是再招惹什麽戰禍,對大魏百姓來說,除了痛苦就是痛苦。
他很聰明,站在大魏百姓的角度上來說,撇清自己的幹系,一番話說出來,自己就如同聖人一般。
“笑話。”
許清宵冷笑一聲,他望向鎮西王,語氣依舊冷漠。
“按王爺的意思就是說,如今大魏國力不行,不能再起戰亂,所以我們這些大魏子民,面對這種蠻夷番邦,就應該低頭道歉。”
“即便我們大魏的子民,被番邦打了,我等也不能說什麽?即便是我們大魏的女子,被當街羞辱,我等也隻能沉默不語?即便我等被這些番邦當做豬狗,我等也不能說什麽?”
“王爺,六百年前,我們站起來了!”
“六百年後,您的意思是說,讓我大魏子民,又跪下嗎?”
“還有!”
“大魏王朝,何時懼戰?這些異族蠻夷,當真敢犯,大魏鐵騎,将踏破一切山河。”
“我大魏子民!懼戰否?”
許清宵聲音不大,可字字珠玑,如同天下最鋒利的劍一般,每一個字都讓鎮西王臉色陰沉一分。
這一刻,在場所有人都被許清宵這番話給感染到了,當下百姓們發聲了。
“我等大魏子民,不懼!”
“大魏子民,從不懼戰。”
“他要戰,大魏便戰。”
“六百年前,我等站起來了,六百年後,我等不可能跪下。”
“大魏子民,死也是戰死的!”
那聲音一道又一道的響起,是百姓的聲音,紛紛大吼。
八門京兵們在這一刻,也熱血沸騰,他們是軍人,感受最深,許清宵這番話說的簡直是太好了。
六百年前站起來了,六百年後還想我們跪下?
而且,大魏什麽時候怕過?七次北伐,打沒了的是國本,不是我們的骨氣!
“許大人威武!”
人群中,不知是誰大吼一聲,刹那間所有不知該說什麽,但卻被感染的百姓們,不由紛紛跟着喊起來了。
“許大人威武!”
“許大人威武!”
聲音震耳欲聾,響徹整個京都,往後的百姓,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可再聽到這聲音後,也忍不住跟着齊齊喊了起來。
此時,八門京兵也徹底忍不住了,他們熱血沸騰,手握長槍,齊齊大吼道。
“許大人威武!大魏威武!”
氣勢可怕,這聲音,震動了天上的雲,這氣勢如天地之間,最鋒芒之劍。
所有的氣勢加持在許清宵身上,這一刻,許清宵的氣勢,瞬間攀升。
“六百年前,大魏站起來了!六百年後,沒有人能夠讓大魏跪下!一切皆妄想。”
兵部尚書周嚴也在這一刻忍不住開口,他是尚書,可此時此刻,也被許清宵這番話給感染到了。
戶部的顧言尚書,刑部的張靖尚書皆沉默,可這沉默意味着他們無條件支持許清宵。
不說話,就是最大的支持。
面對萬衆一心,鎮西王臉色鐵青,他目光陰沉,可如此的民意,讓他實在是敢怒不敢言啊。
他也算是明白了,爲什麽許清宵要公開審訊了。
他就是想要借助民意,就是想要用民意壓自己,當真是好手段啊。
砰!
鎮西王落座下來,他沒有繼續說什麽了,也不敢再繼續說什麽了,再說下去,他隻怕也會惹來麻煩。
可鎮西王不服!
他根本就不服!
“傳,長平鋪掌櫃。”
見鎮南王落座下,許清宵的聲音再次響起,傳長平鋪掌櫃前來。
長平鋪掌櫃聽到許清宵的傳令,直接吓得臉色蒼白,跪在地上恐慌哭喊。
“許大人,許大人,我已知錯,我已知錯,我願賠償他們三倍銀兩,也願意去牢中受罰,許大人,我已知錯了。”
他跪在地上,朝着許清宵磕頭哭喊道。
而許清宵沒有理會他,而是看向刑部官差,聲音無比嚴厲道。
“本官最後重申一遍。”
“今日堂會,本官說什麽,爾等就做什麽,這已經是第三遍強調。”
“除陛下親臨,否則本官讓你們殺誰,爾等若還有半分猶豫,與其同罪,人頭落地,知曉嗎?”
許清宵暫時沒有理會長平鋪掌櫃的哭喊,而是看向刑部的官差。
方才他們的表現,實在是太過于猶豫了,這是一種執法阻礙,他要殺,殺的幹幹淨淨,殺的明明白白,若是一直猶猶豫豫,隻會讓這幫人有僥幸心理。
所以如果誰再敢猶猶豫豫,許清宵一起殺了。
雖然這有些過分,可爲了明紀,必須如此。
“我等遵命!”
刑部官差開口,他們的确不敢亂來了。
“長平鋪掌櫃,既已認罪,簽字畫押。”
許清宵丢出認罪狀,如此說道。
而後者依舊是惶恐不安,在地上磕頭求饒,死活就不敢簽這個認罪狀啊。
可刑部官差不管你那麽多,直接抓着對方的手,朝着認罪狀上按上去。
你既然已經認罪了,就得簽字畫押。
“就地斬首!”
許清宵也沒有任何猶豫,又是斬令丢出。
長平鋪掌櫃當場吓的屎尿齊出,他恐慌大喊,看向鎮西王,嘴唇發白。
“王爺.王爺!”
噗。
人頭飛起,沾着鮮血,滾落在地。
有刑部捕快第一時間蓋上白布,雖然這殺的解憤,可還是要照顧百姓的情緒。
“長安鋪掌櫃何在?”
許清宵再次開口。
他的聲音,在此時此刻,就如同閻王索命之聲般,聲音響起,番商一個個吓得渾身發抖。
被叫上名的掌櫃,比之前兩位要鎮定無比。
“我不認罪!”
他跪在地上,知曉認罪就得死,所以他直接不認罪。
“傳人證物證!”
許清宵開口,可話一說完,後者目光兇惡無比道。
“你即便是傳了人證物證,我也不認罪,我就是不認,一切買賣,都是公平交易,許清宵,你爲赢得大魏民心,不惜引來戰亂,你是罪人。”
“你才罪該萬死!”
長安鋪掌櫃很有骨氣,他死活不認罪,管你人證物證,他知道鎮西王一直想要救他,可一旦認罪,鎮西王想要出手相救都不行。
因爲民意可怕,所有百姓都支持許清宵,鎮西王不敢幫忙。
可他不認罪就行了,許清宵難不成敢直接殺了他?
“我也不認罪,許清宵,你爲百姓民意,濫殺無辜,罪該萬死的人是你。”
“許清宵,你判案不公,草菅人命,我等都是無辜之人。”
“許清宵,你可知我兄長是誰嗎?他是圖國的大司,等于宰相,你若是殺了我,我兄長必會問責大魏,你擔不起這個責。”
“我父親好友,乃是平他族将軍,你要是殺了我,會引起兩國戰争,到時候大魏至少有幾萬甚至是十幾萬的無辜百姓因此而喪命。”
不少番商開口了,他們也意識到直接認罪,下場說到底還是死,與其如此,不如死活不認罪,同時各種自報家門,讓許清宵無法正常執法,反正話已經說了,你要是真敢殺我等。
那帶來的後果,你自己掂量掂量。
同時自己這般做,鎮西王就有機會出手,而不至于被許清宵這般牽制住。
的确。
随着這幫番商死活不認罪,鎮西王眼神之中露出贊許之色,但很快恢複平靜。
他知道許清宵想要做什麽,殺個四五人,立下兇威,到時候再拿捏這些番商,讓他們大出血。
可如若所有番商全部不認罪,你許清宵又能如何?
殺雞儆猴,你能做。
難不成你還想将這些番商全部殺光?你有那個膽嗎?
而堂上。
許清宵望着這幫叫嚣的番商,沒有說話了。
一切顯得很安靜,這些番商看許清宵沉默不語,下意識以爲自己的行爲,的确讓許清宵感到忌憚,當下各種言語再次響起。
“你殺我一人,大魏要付出上萬性命,許清宵,我等并非犯下十惡不赦之大錯,你過度執法,到時天下異族都要來找你麻煩。”
“訛錢之說,本就是胡說八道,我等行商,從來都是堂堂正正,是你們大魏子民,污蔑我等。”
“對,對,就是你們大魏子民,污蔑我等,就是看我等賺的銀兩多了,你們恨我等,才會如此報複。”
“自己不想着好好賺錢,卻來嫉妒别人,這就是你們大魏嗎?”
他們的聲音,一道又一道,或許是因爲有人帶頭壯聲,也或許是因爲許清宵的沉默,他們的膽子越來越大了,叫嚣之聲也越來越大了。
堂上。
許清宵望着這些番商異族,他沉默的原因很簡單。
實在難以想象到,這幫番商異族,爲何有如此之底氣,又爲何會這般嚣張啊。
這到底是一群什麽人啊?
在這樣的情況下,竟然還敢放出狠話,他們平日裏是怎樣的嚣張?
再看向哭泣的李氏。
許清宵不知道,大魏有多少百姓被這些人欺負過,李氏的事情,雖然發生在六月十五,但六月十五之前,難道就沒有這樣的事情嗎?
有,無非是官差出面了,這幫番商沒有訛取錢财罷了。
深深吸了口氣。
許清宵将長桌上的令盒直接擲了出去,而後目光平靜。
“将堂下三百九十一人,斬首示衆。”
聲音響起,充滿着平靜。
但這一句話,不亞于驚天霹靂一般。
将堂下三百九十一人,斬首示衆?
全殺了?
這回就連三位尚書都驚了。
他們知道許清宵今日是要立威,殺個四五人,差不多立威就行了,然後再慢慢做事。
可沒想到的是,許清宵比他們想象中要瘋狂太多了。
三位尚書齊齊将目光看向許清宵,尤其是戶部尚書顧言,他第一時間想要勸阻,可看到已經有番商被抓去斬首了,便不知該說什麽。
原因無他,刑部官差也震驚了,可下一刻沒有任何猶豫,抓人過去斬首,生怕同罪。
噗!
噗!
噗!
噗!
刑部官差也有限,一共就四人,四顆人頭瞬間落地,血染京都,被斬首的四名番商,死不瞑目,眼神之中依舊是充滿着驚愕與不甘。
驚愕,許清宵真敢下令。
不甘,就因爲訛人錢财便落個這般下場?
“許清宵,你瘋了,你已經瘋了。”
“許清宵,你不能殺我,你要是殺了我,大魏真的會有大麻煩。”
“我爺爺是部落首領,我爺爺是部落首領,你殺了我,我爺爺會替我報仇的。”
“不要殺我,許大人,不要殺我,我錯了,我錯了,我願意指證他人,許大人,饒我一條狗命啊。”
番商們的哭喊聲接二連三響起,有人指着許清宵,大罵他是瘋子,也有人還在叫嚣自己的父輩是誰,但大部分是恐慌,是害怕,哭喊着求饒。
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許清宵真敢殺他們所有人。
不要說他們了,百姓們也沒有想到,許清宵竟然真的這麽狠。
殺幾個不夠,要殺幾百個番商。
這也太兇悍了吧?
根本不給大家一點反應的機會啊。
“都給本王住手。”
這一刻,鎮西王徹底坐不住了。
許清宵若是殺三五人立威,他也沒有辦法,民意在此,他有什麽好說的?
可許清宵要一口氣将所有番商殺幹淨,他哪裏允許?這三百九十一人,當真殺的幹淨,對他們來說,是巨大的災難。
絕對不是一件小事,所以他甯可冒着百姓的怒意,他也要出手制止。
因爲許清宵徹底撕破臉了,這不是什麽牽扯利益不利益這麽簡單,而是許清宵不讓他們活了。
鎮西王的怒吼響起,強大的武者氣勢鎮壓,刑部官差頓時動彈不得了。
“許清宵!”
“你真的過分了。”
“雖這幫番商所作所爲有些過分,可到頭來也不過是錢财之事。”
“你殺幾人立威,本王允許了,就當做是讓百姓解恨,可你殺如此多的番商,你當真不知道,他們背後的勢力嗎?當真不知道這會引來多大的麻煩嗎?”
鎮西王怒視許清宵,他大聲質問。
“王爺,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許某奉勸一句,王爺最好不要多管閑事,許某不想再惹是非了。”
許清宵沒有把話說絕,但意思太明顯了,他不是沒有殺過王。
三次擾亂自己審案,真要按規矩來,可不是一件小事。
“好!”
“許清宵,你有種。”
“本王今日,倒要看看,你能嚣張到什麽時候!”
“本王也要看看,陛下到底管不管此事。”
鎮西王開口,說話之間,他取出一張天旨,而後侍衛遞上毛筆,他直接落墨,顯然他知道如若在這裏與許清宵嘴炮,完全說不過許清宵。
所以他要讓女帝親自來處理這件事情。
若是女帝親自前來,那麽這些番商無論如何命是保住了。
可要是讓許清宵繼續在這裏待着,隻會死更多的人。
看着鎮西王在書寫天旨。
許清宵的目光,則落在刑部官差身上,他取出大内龍符,刹那間鎮西王的氣勢瞬間消失,而官差們也恢複平常。
“斬。”
許清宵開口,依舊是斬字。
你寫你的,我殺我的。
擺明一副要跟鎮西王作對到底的架勢。
鎮西王筆速極快,他聽着人頭落地之聲,又怒又氣,刹那間他寫完奏章,手中凝聚一團火焰,直接将天旨焚燒幹淨。
而就在此時,一道身影來到許清宵身旁,是一名京兵統領,他壓着聲音,有大内龍符在,即便是鎮西王也聽不見他說了什麽。
而許清宵再聽到對方之言後,眼中不由露出驚愕之色。
是的。
許清宵露出驚愕之色了。
下一刻,許清宵也取出一張天旨,文筆凝聚在手,飛速落筆。
寫完之後,天旨焚燒。
許清宵又取出一張,又寫,又焚燒。
京兵統領一邊說,許清宵一邊寫,足足一刻鍾的時間,許清宵已經寫了十四張天旨,對比鎮西王扣扣搜搜取出的一張天旨。
高下立判。
但所有人皆然好奇的是,這京兵統領到底在許清宵耳邊說了什麽話?爲什麽許清宵會露出驚愕之色?爲什麽許清宵不把天旨當做寶,一張又一張的寫?
所有人都好奇了,哪怕是鎮西王也好奇了。
可鎮西王好奇歸好奇,但看到這番商一個個人頭落地,心中是又急又氣。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行刑的刑部官差隻有四人,四個四個殺,還有時間争取,他現在已經不奢求全部保下了,七成,隻要七成人活着,一切好說。
超過七成就不行了。
而此時此刻。
大魏皇宮中。
一道身影,速度極快地來到養心殿内。
一道道白煙飄入養心殿。
而殿中,女帝手中也多了一張張的天旨。
“老臣,李廣孝,見過陛下。”
“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廣孝顯得有些急促,他站在殿内,朝着女帝一拜道。
“老師平身。”
女帝出聲,她目光依舊落在天旨上,沒有看向李廣孝。
而李廣孝的聲音也立刻響起。
“陛下。”
“許清宵如今在刑部之外,立威殺人,那番商的确兇惡滔天,也目無王法,殺幾人也是活該,可若是殺多了,隻怕會引來麻煩。”
“這些番商,先不說在京都内有一定勢力,他們也是各地異國異族的重要人員,若真直接殺的幹淨,到時候隻怕真會起戰亂。”
“老臣建議,陛下應當出面了,也無需懲戒許清宵,但要及時制止,否則的話,會釀出大錯啊。”
李廣孝的聲音響起,他今日特意過來,就是要找女帝說這件事情。
許清宵殺番商,他支持。
這幫番商也的确該教訓教訓了,殺幾個人,立一下威也不是不行。
可許清宵殺過頭了。
三百九十五名番商頭目,也算得上是大魏最頂尖的一批番商了,這要是全殺了,實實在在有些說不過去。
雖然殺的爽,百姓們也叫好,但引來的後果,絕對不容小視。
所以他第一時間趕來,希望女帝出面,差不多打個圓場,然後懲戒這幫番商也就算了。
“不!他們該死!”
隻是讓李廣孝沒有想到的是,女帝的回答,竟然如此直接,而且是毫無條件的支持許清宵。
“陛下,這些番商的确該死,可若是以這個理由将他們處死,實實在在說不過去。”
“再者,殺他們帶來的麻煩,對如今的大魏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啊。”
李廣孝沒有直接否決女帝的意思,而是認真解釋道。
番商可惡嗎?肯定可惡。
該不該死?肯定該死。
可問題是,用這種理由去殺他們,的确顯得有些刑嚴,再者他們一死,這些人背後的勢力,也絕對不會放過大魏。
再過幾個月就是女帝壽誕,到時候萬國使者前來,一個個過來問責怎麽辦?
就因爲訛錢,人頭落地?
就因爲出言不遜,人頭落地?
錯是有錯,可錯不至死,大魏畢竟不如從前了,而且即便是鼎盛的大魏,除非是太祖那一朝,否則都不能這樣幹。
鼎盛時期的大魏,更是對異族優待極佳,爲的是什麽?爲的不就是通過這種方式,來拉攏異族,同時讓天下人看到大魏的所作所爲。
這對王朝來說是一件好事,犧牲錢财銀兩,換來的是大魏之國威。
可現在不行,現在這樣做,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啊。
殺了這幫人又沒什麽好處,而且還惹來一身騷,這又是何必呢?
所以這幫人不能殺,完全不能殺啊,殺幾個可以,殺這麽多,不行!堅決不行!
“老師,你看看。”
女帝沒有多說,而是将一張張天旨丢了出去。
天旨漂浮在空中,随後落于李廣孝手中。
【大魏番商,永興鋪掌櫃,爲非作歹,坑蒙拐騙,十惡不赦,臣已将其斬首示衆,以平百姓之恨,同,臣已派人抄其家當,充公國庫,用以償還百姓,然,永興鋪掌櫃,家當無窮,大魏寶鈔一百五十萬兩,黃金一萬兩,珍珠玉石價值一百萬兩,現銀二十萬兩,其中字畫古玩不計,府宅良田土地不計,望陛下明鑒】
【大魏番商,長平鋪掌櫃,家當,大魏寶鈔二十萬兩,黃金五千兩,珍珠玉石價值六十萬兩,現銀十萬兩,其中字畫古玩不計,府宅良田土地不計,望陛下明鑒】
【大魏番商,長安鋪掌櫃,家當,大魏寶鈔三十萬兩,黃金七千兩,珍珠玉石價值五十萬兩,現銀五萬兩,其中字畫古玩不計,府宅良田土地不計,望陛下明鑒】
随着一張張天旨出現在李廣孝眼中。
後者眼神逐漸發生了變化。
一個小小永興鋪掌櫃,竟然有接近八百萬兩,這其中還不能算府宅良田,字畫古玩,真要算進來的話,等同于五百萬兩白銀啊。
李廣孝愣在了。
他知道這些番商在京都大肆斂财,爲非作歹,可沒想到的是,他們的收入竟然如此恐怖。
一個人的資産,就抵得上如今大魏一郡之地總稅收,甚至一些窮點的郡地,都沒有這麽多吧?
這是斂了多少财啊?
雖然後面兩個少了一些,可也不差啊,也差不多有接近二百萬兩。
三百九十五人,不說每個人都有三四百萬兩,就算每個人有一百萬兩白銀,這要是抄起來了,這就是三萬九千九百萬兩白銀啊。
抵得上大魏接近四年的稅收,這一刀下去,大魏國庫可謂是吃了頓飽餐啊。
這.他娘的。
李廣孝懵住了。
他徹底明白爲何女帝說殺的好了。
這肯定殺的好啊,四年稅收,而且還不需要支出,足夠大魏長長松口氣了。
至于這些異族番邦要來殺?
那就來殺啊。
你一個番邦異族,會爲了區區兩三百萬兩銀子與大魏宣戰?
你這不是腦子出問題了嗎?
真要來了,那就打啊,國庫有四萬萬兩白銀,北伐還是打不起,但小規模作戰怕什麽?
朝廷武官們不是嗷嗷待哺嗎?天天嚷嚷着要打仗嗎?
打啊。
來啊。
不會真有人覺得大魏懼戰吧?
“老師,你如今是何意?”
看着沉默的李廣孝,女帝平靜問道。
随着女帝聲音響起,李廣孝微微沉思,而後神色極爲嚴肅道。
“陛下,老臣認爲。”
“如果許清宵有把握的話。”
“呃可以多殺幾個。”
李廣孝給予回答。
這是他的答案。
一群番商而已,殺了就殺了,之前顧忌的原因是,殺了這些番商,對大魏沒有任何好處啊。
可哪裏曉得,許清宵自作主張,直接抄了人家的老底。
這樣一來的話,那就不是沒有任何好處了,而是有大大的好處。
試問一下,如果現在讓大魏去找這些異族給錢,女帝能答應嗎?
女帝肯定不會答應。
因爲一旦開口了,天下人都要笑話大魏,突邪王朝,初元王朝更是會借此羞辱大魏。
堂堂大魏,萬國之上,八方共尊的存在,居然去找其他異國借錢?
傳出去都是驚天大笑話。
“陛下!”
“許清宵,當真有驚世之大才啊!此等大才,陛下一定要重用!”
“他,可稱麒麟之才,這一招一石三鳥,老臣服了。”
此時,李廣孝跪在地上,朝着陛下一拜,他發自内心感慨,因爲此時此刻,他總算明白許清宵到底在做什麽了。
許清宵這一招,當真是妙的不可言喻啊。
在常人看來,許清宵隻是單純的爲民鳴不平,然後一怒之下,斬殺這些番商。
可實際上,許清宵這是一石三鳥啊。
放任番商爲非作歹,讓其喪失理智,增其貪欲,引得所有番商暴露本性。
如此一來,讓百姓民怨四起,等到關鍵時刻,民怒最爲鼎沸之時,許清宵立刻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番商一網打盡。
而後明面上殺人立威,實際上爲的是打破京都格局,嚴懲番商。
并且暗中早就準備好人抄家,運至國庫當中,算是給大魏增加底氣。
這些異族真敢鬧,那就真打,還真不怕你鬧,說不定打幾場仗下來,大魏國庫又多了銀兩。
出手的一瞬間,就将退路想好了。
這如何不讓他佩服。
小小年紀,便能将事情想得如此周全,說驚世奇才,也不足爲過啊。
再聯想到第一天去守仁學堂,看到的那張白紙。
李廣孝莫名覺得,那張白紙似乎真有可能,成真啊。
“朕明白。”
“朕,也是此意,不過老師,朕覺得此事絕非如此簡單。”
女帝開口,她其實情緒也有些波動,這麽多錢啊,這得多少銀兩啊?
她雖然知曉大魏京都發生的每一件事情,但也料到這些番商竟然如此會斂财。
動辄一個便是百萬身家,當真是恐怖。
“陛下的意思是”
李廣孝瞬間明白女帝是什麽意思了,隻是說到一半,他沒有繼續往下說了。
“恩。”
女帝淡淡點了點頭,緊接着繼續道。
“不過是與不是,先放一放,等最終結果吧。”
女帝開口,随後她聲音響起,傳至殿外。
“傳朕旨意!”
“許清宵持朕龍符,見符如見朕!”
“番商異族一切對錯,皆由許清宵處置。”
“任何人,膽敢阻礙許清宵辦案,一視同罪。”
“且,兵部立即調遣神機營,麒麟軍各三萬大軍,由許清宵暫且執掌。”
“宮外之事。”
“許清宵如朕。”
聲音不大,可瞬間被口口相傳至外。
“陛下旨意!”
“一切對錯,番商異族,一切對錯,皆由許清宵處置。”
“阻案者,一視同罪。”
“兵部聽旨,立即前往神機營,麒麟軍,調遣三萬大軍,暫由許清宵執掌。”
旨意傳出。
大魏京都。
刑部之外。
鎮西王的臉色,徹徹底底陰沉了。
而百姓們,卻興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