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原讓小李警官将他母親的骨灰盒呈現在他的面前:
“陳廷之,你母親去世的事情,你知道嗎?”
陳廷之目光平淡,沒有絲毫波瀾:“所以這是她的骨灰?你們幫我處理了吧。”
這神情,語氣,毫不掩飾他對自己母親的态度。
陸原微微凝眉:“可以,不過你要說說你們之間的關系,當初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你對她産生了恨意。”
這話落下,陳廷之眼眸擡起,似對他們問出這個問題感到有些意外。
陸原見狀,拿出了一封信:
“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信,上面寫了很多内容,以及她對你的歉意。”
陳廷之沉默了,盯着那封信,眉眼間似有些冷郁,半晌後,他蹦出幾個字:
“我并不想說。”
那段回憶,不用想都知道很糟糕。
陸原眼底透着冷厲,剛要說些難聽的話,就見顧言突然起身了:“我找人來坐我的位置。”
說罷,她已打開門出去。
她想,她現在還不能以一個正常的心态去面對陳廷之,恐怕他也同樣。
她雖然離開了審訊室,但她去了隔壁的監控室,透過攝像頭屏幕去看裏面發生的事情。
而這一次,他果然開口了:
“我知道孝道很重要,但她是我這輩子最恨的人。”
顧言聽着他的話,眼瞳都緊縮着,一眼不眨的盯死他每一個細微表情。
與此同時,她也從他口中得知了更多的信息。
他的母親韓梅年輕的時候是做清潔工的,沒什麽文化。
後來糊裏糊塗嫁了人,結婚生子後丈夫出軌,酗酒,家暴,但是二人也并未離婚,美名其曰說是怕孩子有個不完整的家庭。
直到她丈夫酗酒後意外墜河,她才開啓了長達大半輩子的喪偶生活。
她自己一個人帶着孩子,将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對孩子密切的關注,密切到任何隐私都沒有,更是嚴格管控他的交友。
初中的時候,陳廷之就展現出來了過人的學習成績,并且被選成學習委員,有次,老師組織了一團隊參加一個市裏的競賽活動,而競賽需要二十塊的報名費。
他們隊裏的幾個男同學女同學路過他家時,順便讓他回家要報名費,因爲隻有他遲遲未交。
他猶豫後,還是将熱情的他們請了上去。
結果,他的母親見到後,當着所有人的面,不分青紅皂白的狠狠羞辱了他:
“你個廢物!送你去學習不是讓你去交女同學的!”
“什麽女生都帶回來!怎麽那麽賤!”
“說是普通女同學糊弄鬼呢,穿的花枝招展的,看着就不要臉!”
那些言語将他隊裏的女同學都哭着給罵走了,而在他同性班長的解釋下,他母親也終于給了他錢。
隻不過,是将零散的錢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臉上,散落了一地,讓他像個狗一樣趴在地上、失去了所有尊嚴的、被踐踏着、卑微着、跪在地上去拼湊起自己的報名費。
但他對母親的愛,卻再無法拼湊了。
僅僅就是二十塊,改變了他的命運。
給他的人生帶來了重大的心理陰影,以後再也不敢和任何異性接觸,甚至是會對異性産生恐懼和反胃感,仿佛又想起母親那猙獰扭曲的嘴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