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匆匆一瞥,她看到了他棱角分明的容顔上透着的蒼白之色,看到了他額頭包紮的紗布,那一刻,她的眼底像是一粒石子墜入湖面,水花四濺,蕩起層層波瀾。
可是轉瞬之間,那些複雜的情緒卻又隐匿于深暗的神色之中。
一夜,沈聿都沒有醒來。
他隻覺得自己仿佛睡了一覺,睡了沉沉的一覺。
這麽些時間來,他内心疲乏不堪,失眠已經是家常便飯,今天難得睡一個好覺,并且在這個睡夢中,他仿佛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
他夢到了顧言,一切似乎還和曾經一樣,他跟在她的身邊做事、早上接她上班、夜裏二人一起辦案、甚至是還去路邊吃麻辣燙,那些點點滴滴,像是電影的齒輪一樣在轉動,将畫面迅速的從他腦海裏掠一遍,讓他仿佛又親身經曆了一次。
他感覺安心和滿足,他覺得真實,真實到,仿佛他都可以聞到她在自己身邊的氣息。
那淡淡的,屬于她獨特的冷淡清香。
直到一抹魚肚白從天際亮起的時候,醫院外面也逐漸變得熱鬧了起來。
醫院附近有個地鐵口,清晨的地鐵口擠着不少早餐攤販,賣着豆漿油條和生煎包等,來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發出的噪音猶如二月早春的蛩鳴。
不知何時,沈聿是被一股濃郁的韭菜味刺激醒的,他先是凝了凝眉,随後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在經曆過創傷,尤其是腦震蕩後,生理反應會猶爲明顯,胃部不适也是正常之事。
他微微睜開眼,眼前的視線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
這普通病房是三人床位,中間隻隔着一道簾子,他在靠窗戶的位置。
此時一大早,隔壁床病人的家屬已經過來了。
沈聿剛睜開眼,就看見對面牆壁上靠着一個小夥子,手裏拿着牛皮紙包裹着的早餐在吃着,不知是在吃什麽,味道大的很,讓他一時之間都些接受不了。
而對方小夥冷不丁看到他醒來後,頓時沖着他龇牙樂了一下,随後又咬了一口手裏的食物走了過去,聲音有些含糊的道:
“這位哥你醒了啊,你啥情況,什麽時候來的?昨天走的時候還沒看着哥你嘞。”
沈聿就那麽眼睜睜的看着他走過來,沖着自己說話,頓時一口氣都要上不來了,也顧不上先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先強撐着身體坐了起來打開窗戶透透氣。
沁人心脾的清新涼氣湧入後,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胃部的不适這才好受了些。
随後他皺着眉,擡眸看向這小夥子:
“你吃的韭菜?”
小夥子:“是啊,韭菜盒子,可香了,哥鼻子挺好使,你要不要來點?”
沈聿見狀,連忙擡手擋住他送來的食物,抹開了臉來了句:“和鼻子沒關系,是你牙上有韭菜。”
小夥子啊了聲,舌尖連忙在唇齒間掃蕩了一圈,最後呵呵尬笑了兩聲:“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哈。”
随後,他視線看向了沈聿床頭的櫃子上的一個袋子,又擡了擡下巴來了句:
“也是,我早上來的時候,嫂子剛好出去,我看她給你買了早餐,一看就比我吃的好多了,你看那包裝上的名字,好像還是一家五星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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